姜幼寧聞言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自然明白老夫人話裡的意思。
她除夕才與謝璟圓房，雖然夜夜笙歌，也才圓房一個多月，哪能這麼快就懷上？
也不是人人都像娘和楚箐一樣，那麼容易懷上。
謝璟也看了一眼姜幼寧的肚子，解釋道：“奶奶，阿寧之前還小，我沒打算要孩子，不過今年打算要孩子。”
老夫人聞言這才收回視線望向謝璟，雖然不是從小養在身邊，她還是很喜歡這個孫子，就是與別的孫兒不同，感覺與她不怎麼親近。
不過謝璟是將軍，說話向來是釘是釘卯是卯。
“你們也趕了一路，應該累他，快去歇歇，晚上一起吃飯。”
謝璟躬身道：“是奶奶。”
謝璟說完帶着姜幼寧離開老夫人的院子。
寒冬臘月，百花凋零。
姜棲白與薛疑來了過後，就在院子賞紅梅。
原本安靜的顧府，忽然燈火通明，府裡的人開始忙碌起來，燒水的燒水，喊穩婆的喊穩婆。
顧長遇看着她疼的臉色都白了，額頭上全是汗。
等回去後，謝璟發現她的手還在抖，忍不住問：“你的手怎麼還在抖？我去叫大夫給你瞧瞧。”
也就失望一會，很快就高興起來，“都一樣，都一樣，兒女都一樣。”
何氏抹了眼淚，自知自己鬧的太過了，她，忙點頭，“我知道了，娘，日後不會再有這事發生。”
兒孫成羣，人也就變得多起來。
當初娘也是這樣把他生下來的，只不過現在，門外又一堆人守着娘，爹也在。
何氏見了又打趣道：“果然是父子兩，都是疼媳婦的。”
看見老夫人以及爹孃動筷子後，她纔拿起筷子夾菜吃飯。
薛疑聞言更加堅定會去種紅梅的想法。
原本還有緊張的她，看見謝璟還子給她夾菜，頓時不緊張了。
姜幼寧感嘆謝璟辦事果然很謝璟，沒什麼是一頓打解決不了的，不行，那就兩頓。
謝璟對弟弟妹妹沒什麼要求，也沒什麼期盼，反正生了弟弟，也不會跟着他出徵，都一樣。
老夫人知道產後虛弱，讓其他人都回去，並且囑咐顧長遇也別多待，素素需要休息。
“你娘吃太多苦了。”
所以她乾脆閉緊嘴巴，伸手拽了拽謝璟的衣袖。
謝璟帶着她回去歇息，趕了這麼久的路，對阿寧這樣的弱女子來說肯定會很累。
她好像不用擔心任何事，凡事都有顧長遇。
別人有沒有吃飽，姜幼寧不知道，但她吃飽了，還有點撐，謝璟夾菜有些勤快，。
她緊緊拽着謝璟的衣袖，若不是布料後，怕撕咬被她給扯下來了。
顧長遇夾了一些才放進謝素素前的碗裡，“你也多吃一點，瞧着你最近都瘦了。”
想吃什麼菜，若是遠了夾不到，她去拽謝璟的衣袖，讓他夾。
穩婆也說他在會影響她生孩子，他不得不出來。
謝璟帶着姜幼寧回去，牽着她的手時，發現她的手有些涼，還有些抖。
姜幼寧裹着狐裘，由謝璟牽着，她慢悠悠地走着，忽然感慨一句：“謝璟，你說日後我當了老夫人，孩子們不聽我的怎麼辦？”
不過好在她是一個婦道人家，什麼都不管，交給謝璟就行了。
何氏輕笑一聲：“是啊，我吃不吃又不打緊，你外面養的賤人吃了纔是最重要的。”
她在生孩子，卻還要分精力在她身上。
可是想到這裡是古代，女人生孩子見紅，那是不吉利的，男人看見了會觸黴頭。
一年四季都有花兒開放，但是能聚集四季的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時，只有娘一個人。
晚膳，顧家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飯，若大的桃花木圓桌，坐着十幾個人。
“也是，將軍夫人一直坐在那裡都不說話，臉皮薄了一些，不像我們。”何氏笑着望向謝素素，視線落在她的肚子上，又道：“你這肚子快生了吧？”
等穩婆收拾好後，顧長遇大步走進去。
他側頭望向姜幼寧，“阿寧，你喜歡洛陽嗎？”
姜幼寧抓着他的手，道：“不用了，我就是嚇到了。”
謝璟也暗暗鬆了一口氣，終於生下來了。
老夫人寬慰完何氏，又開始勸誡：“你是正妻，就有正妻的度量，爲了這事，在大庭廣衆之下鬧出來，會讓別人看笑話，想要留住男人的心，光靠你的美貌可不行，你也是當孃的人了，這點道理還琢磨不透，怎麼教孩子？”
“還行吧，住着玩幾天還不錯，如果常住可能有些不習慣。”姜幼寧道。
姜幼寧聽見顧長遇的話，差點笑出來，這話像極了想要生兒子卻生了女兒，然後就說，兒女都一樣……
他拿着手帕給她擦拭着汗珠，一邊寬慰她。
顧長遇害是頭次遇見這種情況，不過，作爲家主的他，並沒有自亂陣腳。
三爺忍了忍，“愛吃不吃。”說着便自顧自地吃起來。
謝璟聞言也不再堅持，牽着她往回走。
三爺聞言有些不耐煩，礙於大家都在，老夫人也在，他忍着怒火道：“你還吃不吃了？”
老夫人的思想不是句句話就能說動的，她道：“我當然知道女人生孩子有多難，從鬼門關走一趟，可女人生孩子，男人是不能在裡面的。”
如果單住，她就不會這麼覺得。
由此可見顧家的財力。
三爺抿了一下脣，看了一眼何氏，眼底滿是憤怒，只是面對老夫人時，他還是收斂了幾分。
姜幼寧吃着碗裡的飯菜，看着突如其來的變故，她在想是吃呢還是不吃呢？
不過這會大家的視線都望向三爺與何時，她夾了一塊肉送進嘴裡吃起來。
所以桌上就出現了這一幕，謝璟時不時起身夾菜。
直到一道嬰兒的啼哭聲響起，大家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下來。
她畢竟是將軍府人，府里人口簡單。
謝素素看着顧長遇，生璟兒時，她還是希望顧長遇在身邊。
謝璟道：“奶奶，穩婆已經進去了，一個還沒生。”
這件事暫時告一段落。
老夫人露出笑臉，生了生了。
三爺肚子裡憋着火無處發，越發的恨何氏。
三房的夫人何氏見了，笑着打趣，“將軍這是怕餓着自己媳婦嗎？整個桌上，就屬你夾菜最勤快。”
姜幼寧一邊吃着碗裡的肉，一邊看着老夫人是如何處理這件事的，她也好學學。
謝璟都能如此淡定，她也可以。
謝璟知道她嘴裡的不習慣指的是什麼。
顧長遇激動的不行，“終於生了，終於生了。”
“我們回去睡覺吧，有些晚了。”
用完晚膳，大家都散了。
孃的苦還不是爹造成的？
但能指責的只有娘一個人。
謝素素笑着接話，“阿寧臉皮薄，璟兒這是怕她吃不飽。”
夜深人靜時，顧府突然傳來女人痛苦的喊叫聲。
只是想到素素生孩子時的樣子，他的手就會控制不住地抖。
顧家家大業大，規矩多，她不喜歡。
對了，她可以推脫不會喝酒。
姜幼寧想開口說，陪產很正常，爹進去還可以幫娘打氣。
謝璟走過來時就看見顧長遇的手在抖，站在這裡更能清楚地聽見孃的喊叫聲，一聲比一聲悽慘n原來女人生孩子是這樣的。
謝璟自然也沒放在心上，他期待是他的事，別人也管不了，只不過面子上還是要顧及她老人家。
他無法想象娘是這麼熬過來的。
顧家可能喜歡紅梅，幾乎每個院子裡都種植紅梅，冬日裡，紅梅開滿枝頭，景色還是不錯的。
只要她不起來敬酒就沒事。
謝璟與姜幼寧也被叫起來，匆忙趕過來。
老夫人的臉色立馬沉下來，望向老三時，冷聲問：“何氏所說可是事實？”
不過當時身邊沒人，她一個人挺過來了。
看着媳婦肚子疼八成是要生孩子了。
若住在顧家肯定會住不習慣。
“娘，男人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我在外面養了一個外室怎麼了？她是正妻就不應該善妒，我還可以休了她。”
到時，她也要有老夫人一般大氣勢，不能讓一家老小小瞧了。
何氏捂着臉哭着來到老夫人面前哭訴，“娘，您瞧瞧，他還打我，屋裡頭養了好幾個妾室，現在又在外面養外氏，我這個正妻當着還有什麼意思？”
所謂天高皇帝遠，洛陽與金陵還是有些路程的，所以她不怕。
這次，顧長遇在身邊，感覺就是不一樣。
謝璟牽着姜幼寧在花園裡散步，順便消食。
謝璟立馬明白過來，解釋道：“奶奶，娘身子弱，爹在身邊還可以幫忙。”
可顧家的院子感覺像春天，花兒隨處可見。
姜棲白笑了笑，“我覺得不錯，紅梅傲雪，嚴寒獨自開，再圍爐煮茶，也不錯。”
過了後一會，顧長遇被拉了出來，他愣愣的站在門口，第一次見到女人生產，讓他大爲震撼。
老夫人說着又吩咐道；“快把長遇給我拉出來。”
兩個嬤嬤聞言立馬上前，推開門走進去。
三爺聞言剛壓壓下去的怒火又蹭蹭的冒出來，他站起身，擡手就是一巴掌，“你給老子閉嘴。”
萬一她到了老夫人這個年紀呢？
何氏嘆息一聲：“你急什麼？不能夾我喜歡的吃？不願意夾菜就不要夾，我也不缺你那口吃的。”
有人看過來，謝璟也只裝作看不見，夾完菜就坐下來，彷彿剛纔站起身夾菜的人不是他。
起初還是她拽一下衣袖他夾一次，後來，不用她拽衣袖，他挑着她喜歡吃的就夾。
讓三爺把外室打發了，休妻是不可能休妻的。
“那我就放心了，到時你扮黑臉，我扮白臉。”
半夜，謝素素的肚子突然疼起來。
老夫人聞言又望向緊閉的房門，看了半天，不見顧長遇，“你爹呢？他怎麼還沒出來？女人生孩子，他怎麼能呆在裡面？快讓那個他出來。”
飯桌上，大家說話聲都不大，竊竊私語，彷彿怕影響到別人。
姜幼寧也覺得謝璟能很好的上任黑臉這個角色。
何氏瞥了一眼三爺，漫不經心地夾着碗裡的菜就是不往嘴裡送，“這菜也不是我喜歡吃的。”
“爹。”
謝素素點點頭：“嗯，快了。”
門再次合上，顧長遇是不願意出來的，只是素素讓他出來。
顧長遇聞言怔了一下，生的不是女兒。
“素素，別怕，我就在你身邊，我遇見讓人喊穩婆去了，穩婆馬上就會來。”
姜幼寧看着桌上的十幾個人，說實話，上次匆匆介紹後，她轉頭就忘了，今日一看都不知道誰是誰了。
這時穩婆打開門出來報喜，“老夫人，家主，夫人生了，是個公子。”
顧長遇擡起頭望向兒子，也想到素素獨自生下他，並獨自撫養他，心裡依舊有些自責。
顧長遇可是老夫人嫡親兒子，自然不是別人能比的。
她第一次生孩子，是真的很害怕。
老夫人雖然偏袒自件的兒子，可她也是有底線的。
謝璟低笑：“不聽，我就走揍到他們們聽爲止。”
薛疑道：“等回去，我也在院子裡種上紅梅，閒來無事，賞梅喝茶，很是愜意。”
姜幼寧並未把老夫人的話放在心上，日子是她和謝璟兩人過的，什麼時候生孩子，也不是老夫人說的算。
謝璟抿下脣，沒有接話。
姜幼寧搖搖頭，“我沒事，我們回去吧。”
“怎麼樣了？生了嗎？”
姜幼寧站在謝璟身後，聽着娘一聲比一聲嘶啞，她就忍不住的抖了抖，第一次現場聽女人生孩子，她都有些害怕了。
“阿寧，你是怎麼了？”
謝璟點點頭，“扮黑臉我會。”
三爺瞧見媳婦那張說個不停，忙夾起一些菜放她碗裡，“你也吃，少說些話。”
連老夫人也在婢女的攙扶下走過來。
說完她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聽見別人生孩子，嚇成這樣的，也就她了吧。
謝璟聞言頓了頓，才反應過來，她是被娘生孩子的動靜嚇到了。
他一個男人聽了，都覺得很不可思議，更何況她一個女人？
他把人摟進懷裡，“好了，你還沒生就嚇成這樣，萬一懷上了，你還不得嚇的不敢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