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倒是不關心葉飛馳,對我所說的話也不怎麼放在心上,反而是看着我的臉說:“你是不是不舒服?這些事情你別管,感情的事誰又能說得準。倒是你,臉色怎麼這麼差,不舒服就休息,別操心了。”
他越這麼說,我越是覺得頭疼。
很多事情我不知道,那就算了,權當是事不關己。可是現在我參與進來了,再讓我裝作看不到,這就有些說不過去。
我今天雖然是第一次見小貓,可是女人之間總有些惺惺相惜的,再者她現在還懷着孩子,我自己當年懷孕的時候是那麼的痛苦,所以看到別人心情難過,我總是有些於心不忍的。
再苦再難,都別影響了孩子,否則付出的代價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想起這個,我心裡鈍鈍的疼。
面對金戈,偏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然後扭身進了休息室。
我們出去這一會兒,小貓已經哭累了,整個人蜷縮在沙發上,身體因爲情緒太過激動的後遺症不定時的發抖,那樣子看起來真的是憔悴又虛弱。
剛纔因爲她一直再哭,我沒怎麼看清楚她的樣子。
這會兒倒是能看得清了。一雙大眼睛雖然哭的有些紅腫了,可是並不妨礙其中的靈氣,真的跟只靈貓一樣的靈動。
見到我進來,她眼睛一轉就看向我,帶着滿滿的期望還有哀求。
這樣溼漉漉的眼神,我想沒有人能夠拒絕。
我先去給她倒了杯熱水,哭了那麼舊。總歸是要喝些水的。
小貓坐直了身體,結果我遞給她的杯子小口小口的喝,她看起來年紀並不大,小小的一個,讓人覺得憐惜又心疼。
我跟小貓並不熟,勸人這種事情,做起來真的很難。
舔了舔上顎。我輕聲跟她說:“年輕的時候我也覺得情愛是人生最重要的東西,後來我才知道,比情愛更令人痛徹心扉的是孩子的健康,我不能對你的愛情發表什麼意見,但是我想要以親身的經驗勸勸你,多顧着些肚子裡的孩子,他遠比你想象的要脆弱的多。”
小貓沒想到我會說這個。愣住了。
然後她倒是想法跟我很不同的說:“你是不是也找不到葉飛馳?”
我沒想到在我說出那樣的話之後,她竟然還是心心念念着葉飛馳。轉念又覺得這是在正常不過的事,人沒有真的吃過虧,傷心過,哪裡能瞭解那其中的慘痛,只是聽別人勸,根本無濟於事。
我嚥下所有還想要說的話,如實的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葉飛馳在哪裡?”
小貓說話突然難聽起來,“你們葉家人都一個樣,將葉飛馳護的嚴嚴實實的,我們這都要結婚了,我還找不到他!這都是你們造成的,如果你們不包庇他,他能逃到哪裡去。”
我被這小姑娘說的無言以對。
怎麼葉飛馳到了她嘴裡,說的跟逃犯一樣的。
明明他們纔是未婚夫妻不是嗎?怎麼能套用到整個葉家都包庇葉飛馳這個罪名上。
到這一刻我猛然發現其實無論我心底多麼想跟葉家劃清界線,骨子裡還是認的。我因爲小貓的一句話起了反感,下意識的就覺得葉飛馳要娶這樣的女孩實在是不怎麼好。
其實站在小貓的角度看,葉飛馳實在是混蛋,讓人家懷了孕,也接受了要結婚的安排,卻這樣消極抵抗,不見蹤影。
我覺得自己可真是矛盾。
不過小貓倒沒有我這樣的顧慮,大小姐一般的個性,就算剛纔那樣痛不欲生過,說起話來還是咄咄逼人的厲害,“我不管,今天我是一定要見到葉飛馳的!我知道你。葉嘉姐姐,葉飛馳跟我說過你,他很愛護你,別說他,我在葉家人嘴裡聽到你的時候,都是很看重的,有你在,我不信葉飛馳不露面!反正如果你不讓葉飛馳來見我,我就不走了,我家裡要是問起來,我就說你看不起我,對我不好。哼!到時候卡你怎麼辦!”
真可真是無妄之災。
我還沒來得及回話,金戈就推門進來了,“小貓。你給我放尊重點!”
金戈沉下臉很有威嚴,這幾年他已經隱隱接手佟家的勢力,下一代家主的身份無庸置疑。他這樣疾言令色,小貓還是怕的,不過她的招式簡單粗暴,頓時就眼淚往下掉不停,“你還是不是我哥,胳膊肘子往外拐,就會欺負我!爲了她,你連妹妹都不要了嗎!?”
從沒見過這樣胡攪蠻纏的。
我真頭疼。
金戈遇上這樣的妹妹,那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小貓持續撒潑,“反正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見到葉飛馳,要不然我就去告狀,葉嘉姐姐欺負我!!”
我看金戈又要發怒,第二次拉着金戈出來了。
冤家對頭啊,金戈這個妹妹,還真是讓人束手無策。
出去了金戈纔跟我說:“你別理她,她是我姑姑姑夫的老來女,自小溺愛,鬧到現在成了這副樣子。”
難得金戈說出這麼沒有責任感的話來。
我苦了臉,我是真的不想理她啊。可是這姑娘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死命的賴上我了,我回國是幫忙的不是添亂的。她要真是跑出去不管不顧的說我欺負她了,那我這一趟回來到底是爲了什麼呢。別人我不考慮,到了三嬸那裡,這事情要怎麼解釋?
雖然三嬸疼我,可小貓是三嬸的準兒媳婦,肚子裡還有孩子。
就憑着一點,她就有了尚方寶劍。
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說來說去,只會壞了感情。我如今原本就在感情裡如履薄冰,能顧忌到的親情也只剩下這麼一點點了,我不想莫名其妙的就給破壞了。
再者說,這件事解鈴還須繫鈴人,葉飛馳這麼成天的躲着,算是怎麼回事啊。
我很無奈又頭疼,“你知道葉飛馳到底在那裡嗎?”
真想對着葉飛馳發脾氣,讓他管好自己的這一攤子爛事。
金戈面有難色,“知道是知道,不過......”
我根本就沒聽後面的如果,直接說:“那你叫他趕緊來。”
自己的未婚妻自己管,弄的我在這裡兩面不是人的到底是什麼道理。
金戈摸摸鼻子,“我剛打過電話了,他根本就不跟我說話。”
還真是翻了天了。
我心裡氣呼呼的,明明是葉飛馳的事情,憑什麼讓我們跟着遭殃,原本這婚禮也是應該由新人來籌備的。葉飛馳躲懶,小貓又是這個樣子,所以這婚禮的細節完全就成了我們這些人的事情。我才接手不過兩天,在這之前這些事情都是三嬸忙前忙後的,一個在化療的癌症病人,竟然還要操心這麼多的事情,想想我都覺得葉飛馳太不孝順了。
動了氣。人就容易衝動。
“他在哪兒呢?我去堵他!”電話不接,人又不回來,唯一的辦法就是去圍追堵截了。
金戈說:“我可以帶你去,不過阿震也在,你能行嗎?”
這種問話的方式真是奇怪,我其實因爲彭震在,很大的可能是不會去的。但是金戈一句你能行嗎?倒是顯得我多心虛似的。
問題就出在這裡,面對彭震我爲什麼要心虛呢?
尤其是還是在金戈的面前,我更加不能表現出彭震對我還有影響力的樣子。
嘴硬的說道:“怎麼不行,他跟我早就沒有關係了,我何至於避着他!”
金戈點點頭,“那行,我帶你去。”
我跟着金戈從國賓館出來,一路我都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彭震見了我,最多也就是視而不見。
我們早已經到了連打招呼都多餘的地步。
雖然冷酷,可是又讓人覺得輕鬆。
上車金戈很體貼的拿了薄毯子出來給我,“你睡一會兒,去靶場。還是要花些時間的!”
“靶場?”我有些疑問。
金戈給我蓋好毯子啓動車,從鼻腔了嗯了聲,“原先是軍用的靶場,後來廢棄了,羅彌就包下來改成了槍械俱樂部,沒事去練練手,挺好的地方。”
這事情倒是真像羅彌能幹的出來的。
那纔是正兒八經的紈絝公子,吃喝玩樂,全在行。
金戈將車子從國賓館開出來,一邊開車一邊探手摸摸我的額頭,“我看你是有些低燒,怎麼沒去醫院檢查檢查,這麼發着低燒,別是什麼大毛病。”
在車裡躺着,脖子下面就是柔軟的喀什米爾羊絨毯子,輕柔的觸感簡直令人愛不釋手,不住的想用臉去磨蹭。
金戈側頭看着貓兒一樣蹭來蹭去的人,笑着說:“這麼喜歡?那等會回去你就拿上。”
我搖搖頭,“這東西可是‘軟?金’這些年環境保護,這種頂級的羊絨都不生產了,太貴重了。我可不敢要。”
“哪有那麼多講究,你喜歡那就是你的了。”金戈怕我拒絕,催着我說:“快閉上眼睛休息,你要是真病了,你哥能吃了我。”
我笑笑,心說葉高馳跟你那樣好,那裡會怪你。
迷迷糊糊的我還就真的睡着了。
等金哥叫我起來的時候,我第一反應就是摸摸嘴角,怕自己口水流出來。
真是難爲情的很,我窘迫的說:“我哥就說過我這隨時隨地睡過去的習慣不好,可我老是忘了,改不過來。”
金戈的眼神柔柔的,不知道在車裡已經看我睡了多久,只是輕聲說:“沒事,挺好的,下次接你,我換輛內飾舒服的車,讓你睡的更香就是了。”
這都是什麼話。
我不喜歡這樣對視,這樣的氛圍讓人心裡莫名的軟。
急忙扭開頭看外面,“這是到了嗎?這麼快?”
金戈笑起來,“哪裡快,我開車開了一個小時,只是你睡的香,纔不覺得。”
那麼遠嗎?我看向外面,確實已經沒有了高樓大廈,四周都是草地,竟然是到了山上來。雖然冬天的山並沒有什麼好看的,不過離開了那個繁華大都市。人心情還是開朗了許多。
見我開車門想下去,金戈下一步叫住我,“把毯子裹身上,裹嚴實了,這裡可不比城裡,風大着呢。”
這個道理我懂,聽話的把毯子裹在身上纔開門。
只是小小的一條縫,寒冬的風就呼嘯而來。
就算是裹着毯子,從溫暖的車裡到這麼凜冽的地方還是很有些不適應,我下意識的把自己裹的更緊。
下了車,金戈立馬就後悔了,“早知道這地方溫度這麼低,我就不帶你來了。要不然咱們回去?”
雖然我身體是真的不怎麼樣,不過我也不希望身邊的人把我當病秧子看。而且來都來了。又回去算是怎麼回事。
我沒忘記國賓館還有個耍賴皮的小貓在,剛纔我跟金戈出來,小貓無論如何都會知道的。
這要是我沒把葉飛馳帶回去,恐怕還有的鬧。
我現在實在是受不住有人不斷的跟我鬧騰,能解決就快點解決吧。
金戈還是不放心我,又脫了外套裹在我身上,我苦笑。“我都裹成熊了。”
“熊總比病了強!”
好吧,這話有理。我自己也不想自己在病病歪歪的。
跟着金戈一路進去,這是羅彌開設的俱樂部,所以金戈進去絕對的頂級待遇,一路有人引着,還絮絮叨叨的說:“早個兒彭爺跟葉家二公子就來了,這會兒正熱火朝天呢,加上佟爺您,今兒怕是我們都能開開眼。”
金戈輕應了聲,並不多說。
我跟在金戈身後,當然也不會多嘴。
遠遠的就能聽到子彈出膛的聲音,很震撼,金戈拿了護耳的給我,讓我戴上免得不適應。
我拿在手裡,打算進去了再帶。
誰知剛進射擊間的門,就有人衝了上來,心急火燎的跟跟金戈說:“金戈,你快點去勸勸,這兩個人都比了好幾個小時了,誰都不饒誰,我看着都心驚肉跳的。”
我愣在當場。
金戈說彭震會在。
卻從沒說過霍芳菲也在。
而且,聽霍芳菲的意思,彭震跟葉飛馳這是在打比賽,這跟我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我突然就有了想走的衝動。
沒等我行動,霍芳菲看到了跟在金戈身後的我,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半晌才冒出幾個字,“林老師......”
騎虎難下,說的就是現在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