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交趾(五)

原來驕傲的少東家,一時間從高峰跌到低谷,真不知自己還能不能堅持下來。後面的兩天,大腿疼的更厲害,用過那瓶藥之後,倒是沒有發炎化膿,看來還挺管用。

如果說真有什麼本事,曹德勝算賬超一流,排名第一;識文斷字,文采一流,排名也是第一,然而,這些東西在戰場上又能起什麼作用呢?班裡的弟兄並沒有瞧不起他,那個神槍手,叫做不空的傢伙,還鼓勵他練好火槍,只要肯下苦功,一定會有收穫的。曹德勝仔細想過,覺得不空說的還是有道理的,也許火槍纔是他唯一的出路啊!於是,每天抱着火槍,睡覺都不離身,很快掌握了裝填技巧,至少裝填速度已經趕上來了。離開永平寨,進入交趾的前一天傍晚,得到鄭指揮的批准,全班弟兄帶着他上山打獵,他第一槍就撂倒了一頭狍子,雖然後面的七八槍都走空了,兄弟們都說,這是好兆頭,他能夠成爲一名合格的虎賁。

那天晚上,賽月帝姬在篝火邊跳起了舞蹈,她就像一個精靈一般,那麼輕盈,那麼飄逸,那麼燦爛。檳榔起初還是怕怕的樣子,漸漸地隨着節拍擊掌,後來不用別人叫,來到場中,將一個竹笠舞得就像一朵慢慢盛開的花,她的腰肢象靈蛇般柔軟,曹德勝總是擔心,她的腰會不會折啊!

篝火邊的趙構,看着檳榔,也和曹德勝一樣,有着同樣的擔心。也許是要回到家鄉的緣故,檳榔身上多了生氣,換了一身賽月的衣服之後,就像換了一個人。今天晚上,舞蹈的檳榔,就是一個活脫脫,充滿生命力的女人啊!

永平寨距離升龍城大約四百里,需要兩天的時間才能到達,出發的時候,後面還跟着很多百姓,據說都是拖家帶口來交趾定居的。新佔領的土地,中小農戶的利益一般不會受到觸動,地主貴族的財產都被收歸國有。象西夏的貴族大戶,都被遷到了幾千裡之外的淮南路,而交趾的貴族又被採取同樣方式處理掉了。大片的土地成了無主之地,小部分被朝廷徵用,大部分都被分給了國內貧窮沒有土地的農民,還有就是退伍的士兵如果留在當地安家立業,都會分到一塊土地。

這些大宋最貧苦的農民,在硝煙還未散盡的時候,就離開故土,來到了這片陌生的土地,他們是滿懷希望而來的,前方等待他們的是什麼,他們能夠收穫希望嗎?

一路上,南遷的漢人形成了長長的洪流,威武的虎賁軍團走來,百姓自發地爲軍隊讓路,站在路邊,振臂高呼。康王趙構的旗幟在風中飄揚,在陽光下起舞,趙構接受夾道歡迎,體味着無上的榮耀。有了前面幾日急行軍的經驗,所以走得不算匆忙,怎麼也要兩天的時間才能到達目的地,一天二百里還是很容易做到的。

賽月適應了現在的節奏,心情大好,臉上充滿了陽光:“九哥,小妹現在明白了一件事情!”

趙構笑道:“哦?說來聽聽!”

“在京城,聽到各種各樣的說法,什麼窮兵黷武,百姓苦不堪言啊,什麼好戰必亡,以和爲貴啊!小妹看到這些農民,聽到他們心裡的聲音,終於明白了:大哥的決定是正確的,窮苦的百姓有了土地肯定會全心全意支持朝廷的任何決定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賽月侃侃而談,說的都是大道理。

趙構道:“道理是沒錯,不過……嗨,算了,我們華福帝姬懂得這麼多道理已經很了不起了。”

趙構雖然不在朝廷,卻時刻關注着朝廷的變化,每一條敕令都會仔細分析,自己想不通的就召集幕僚,一起商議。而且置身事外,有些事情看得更清楚。大哥開始的時候在賭博,爲了國家不得不賭上一把;現在則是欲罷不能,騎虎難下了。以改革軍事爲突破口,大力提拔年輕的將領,吳階、韓世忠、岳飛等人脫穎而出,手中握有以前的將領不具備的權力,取得了一場接一場的勝利。然後,以武壓文,推行政治改革,合併三省,汰撤冗官,鼓勵科技發明、商業發展。等到朝廷內的改革結束之後,緊接着就進行地方改革:在路一級設立經略安撫使,賦予地方官更大的權利,改革稅收制度。十年過去了,現在的大宋與十年前的大宋,就像是兩個國家。軍事空前強大:國內剿滅鐘相、楊麼叛亂,幾乎兵不血刃;滅亡西夏、征服交趾,女真不敢妄動,祖宗沒有做到的事情,大哥全都做到了,趙構捫心自問,對大哥敬佩有加。歲入年年增加,各地建立大學,給讀書人更多的出路,大力發展商業、科學技術,國力蒸蒸日上。

www✿tt kan✿¢○ 但是,所有的這些都是依靠軍事上的勝利得到的,如果來一場慘敗,別的不說,恐怕物價就會飛漲,紙幣將變成真正的紙。趙構不敢想最可怕的結果,也沒必要把這些告訴賽月,賽月是快樂的,就讓她一直快樂下去好了。

檳榔突然冷冷地說道:“侵略者終有一天會受到天神的懲罰!”

賽月道:“誰是侵略者?自從秦始皇征服南越開始,這裡就是我漢人的領土,你們京族建立國家不過是一百多年的事情,到底是誰侵佔了誰的土地?”

趙構驚異地看着十九妹,她什麼時候知道這麼多事情的?

檳榔道:“你說的那些,我不懂;我只知道,我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片土地上,這裡就是我們的家園。偶爾看到漢人,都是來經商的,呆過一段時間就走了。我們還知道,漢人的國家在北方,漢人的國家很強大,但是我們不怕,爲了保護家園,京族人肯於將生命獻給天神。”

檳榔說的也有道理,賽月不明白怎麼反駁,向哥哥求援,趙構笑道:“這就有些扯不清了。我國皇帝會善待每一個子民,京族人也會過上好日子的!”

檳榔猛地吼道:“爲什麼要把我們送到陌生的地方?爲什麼要屠殺我們的族人?船沉沒了,死了幾千人,我的阿爸阿媽都在船上,死就死在一塊嗎,爲什麼要把我們分開?難道,大宋男人只會欺負女人?天神啊,求您救救我們京族吧?天神啊,至高無上的天神啊,您聽到檳榔的話了嗎?”

她的親人都死了,爲什麼還要回到這個傷心之地?她回來是想尋找什麼嗎?唉,民族之間的仇怨,一旦結下了,就不知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化解呢!

午時前後,隊伍在一處山谷內歇馬。兩側是挺拔的山峰,道路從兩山之間穿過,一條小溪從北向南潺潺流過,右手邊的山前有一處土山,大約三十丈高,土山上寸草不生,密佈着大小不一的青石,土山後面就是筆直的峭壁了。一隊漢**概有四五百人,正在溪水邊休息,聽聞康王殿下到了,望旗而拜。

趙構抱拳拱手,就在民衆中間坐了。

“殿下,喝一碗水吧!”一名青年男子遞給一碗水來,身邊的兒子大約五六歲的樣子,妻子開朗明快正在收拾着東西。

藍珪伸手接過來,卻聽趙構輕咳一聲,知道主人不許自己去嘗,只得雙手呈上。水很甜,趙構讚了兩句,又把孩子抱在大腿上,說笑着。

鄭七郎卻難得清閒。命令第一都在殿下、帝姬身邊職守;第二都防守北面谷口;第三都防備南方山口;第四都佔領東邊土山,第五都向南北兩個方向派出斥候,遠處五里,不得懈怠。都吩咐完了,再去檢查落實情況,居然就沒有看到眼巴巴瞧着自己的,貌美如花的華福帝姬。賽月甚是惱怒:賽月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想打擾他的公事,但是怎麼能視若無睹呢!不能原諒,就是不能原諒啊!

賽月一瞪眼,一跺腳,恨恨地去了,鄭七郎聽到了她的聲音卻是無暇理會。賽月回到九哥身邊,嗔怒道:“九哥,你看他呀,怎麼能那樣呢!”

一身紫羅蘭色的長裙,梳雙丫高髻,耳朵上垂着珍珠耳墜兒,手裡搖着一枝野花,蹬薄底紫色短靴。

趙構戲道:“又是哪個不解風情的傢伙,招惹了我們如此可愛的小娘子?”

九哥的讚美,賽月當得起,照單全收,皺着嬌俏的旋膽小鼻,道:“還不是那個呆子!”

趙構明知故問:“哪個呆子?”

“哎呀,九哥壞!”賽月揚起手裡的花打過去,趙構側身躲過,道:“算了吧,七郎有事情做就讓他忙去好了!七郎文武兼資,有名將之風啊!”

賽月火氣還沒有消,道:“什麼文武兼資,名將之風,不過是仰仗祖輩的榮光罷了!”

趙構臉色一沉道:“胡說!依我看,七郎岳雲都是難得的將才,不枉聖上苦心栽培,這種話休要再提!”

賽月正想分辯,自南北兩個方面突然響起急促的馬蹄聲,探馬急匆匆地回來,莫非敵軍來犯?

“報,稟報鄭指揮:敵軍三千餘人從北面殺來,已到四里之外!”

“報,敵軍四千餘人從南面山口殺來,距離不過三裡!”

三千加四千就是七千人,是我軍的十四倍,敵衆我寡,只能先謀自保,再求退敵。

“命令:全營過河向土山靠攏,第二都爲右翼,第三都爲左翼,第四都爲中路,第一都維護殿下帝姬,第五都爲預備隊,快!”

溪水深不過二尺,軍隊率先過河,佈置防禦陣地,趙構指揮百姓,迅速過河,上土山暫避!

“孃親,敵人是誰?”孩子問道。

“是京人!”

“他們厲害嗎?”

“沒有虎賁厲害!”

孩子又問:“虎賁是誰?”

母親指着身邊的士兵,道:“他們就是虎賁,保護官家的虎賁,我們大宋最勇猛的部隊!”

“孃親,我也要當虎賁!”

母親笑道:“那你從今天開始就要努力了,否則,當不了虎賁的!”

孩子掙脫了母親的懷抱,跑到鄭七郎身邊,扯着衣角,道:“我也要當虎賁!”

七郎低頭大笑:“我叫鄭七郎,過了十六歲就來京城找我,讓我看看你夠不夠資格當虎賁!”

孩子去了,七郎從陣地間走過,對兄弟們的速度非常滿意,不到一刻鐘,已經佈置了一個簡易的防禦陣地。時間緊迫,只能如此。這是自己第一次作爲軍事主官,單獨指揮戰鬥,而且第一次就是五百對七千,呵呵,昊天大神還真瞧得起咱啊!

三百人在山前沿着河岸散開,第一都的一百多人,在第一條防線後面三十步遠的地方,又構置了第二條防線,第五都看守戰馬等軍器物資守在最後面。山腳下的林木,山上的青石都是可以利用的盾牌,鄭七郎的這個營,並沒有配置盾牌、投彈手,每人一杆火槍,一把鋼刀,三分之一的人配置了神臂弓,隨軍攜帶着兩百個一窩蜂發射筒,已經全部分發到了一線陣地。今天的天氣不錯,如果是陰雨天氣,鄭七郎絕不會採取防守策略,一定會全軍突擊,殺出去的。

敵人來了,從南北兩面氣勢洶洶地壓過來,很快匯合到一處。一名相當誇張的巫師,指天叩地,唸唸有詞,十幾名京族少女合着節拍,敲打着腰間的小鼓,扭動腰肢,向無所不在的蒼天,厚德載物的大地,祈求着戰無不勝的力量。

北方的人高聲叫着:“山,山!”

南面的人同聲應和:“水,水!”

山水合到一處,爆發出不可阻擋的力量,爲了奪回家園而鬥爭的戰士們,吶喊着,前進!

鄭七郎站在第一條防線後面,控制着廝殺的衝動,默默計算着距離,突然喝道:“一窩蜂,射!”

一百個發射筒,在周長爲一里的圓弧上散開,一齊開火,一次齊射就是三千二百枝火箭,將二百步內的一切生靈,無情射殺!

正在渡河的戰士,倒在河水裡,激起高高的Lang花;衝過河岸的勇士,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倒在了衝鋒的道路上。立即死去的,都是幸福的魂靈;在火焰中掙扎的,都是不幸的存在。這裡的山,這裡的水並沒有保佑他們刀槍不入,也沒有賜予他們強大的力量,當他們面對大宋虎賁軍團的火器攻擊時,毫無還手之力。實力上的巨大差距,使他們成爲絕對弱小的一方,儘管他們保持着數量上的優勢,這又算得了什麼?

“第二輪齊射,射!”

鄭七郎不敢怠慢,將所有的一窩蜂發射出去,使出全部力量射殺敵人,保存兄弟們的生命,這是他所應該考慮,應該顧及的。

短短的二百步,似乎根本算不得什麼,一個衝鋒就可以將宋軍擊垮,但是,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夠做到?他們是爲了理想才站到了一起,他們來自交趾各個地區,他們從事着不同的職業,但是,他們死亡的方式,死亡的時間卻是驚人的相似。他們迷茫了,他們看不到希望,他們準備退卻。

“嘟嘟嘟”,身後響起沉悶的號角聲,巫師近乎瘋狂的嘶吼,他們的熱血再度燃燒,他們繼續向前衝鋒。

土山上的百姓,爲英勇的虎賁軍團喝彩,巨大的聲音中響起一聲吼叫,如同雪地上孤獨野狼的最後的叫聲。那是檳榔的聲音,檳榔看到族人在成片的倒下,再也忍受不了,想衝下去與他們匯合,死也要死在一塊兒!

趙構一把拉住她,檳榔亮出尖銳的牙齒,毫不猶豫地咬向那個她十分敬重的人。趙構沒有躲閃,忍受着劇烈的疼痛,臉上微笑如故。

漆黑的牙齒上,沾染了鮮紅的血,滿臉淚水的檳榔,緩緩擡起頭,看着眼前這個堅定的男人。檳榔不明白,他爲什麼不躲,爲什麼不推開她,或者直接殺掉她?趙構一把將檳榔摟在懷裡,自然而然地就那麼做了。右手輕輕撫弄着檳榔的長髮,道:“過去了,不要看就好了,都過去了。”

щшш●тTk án●¢o

檳榔看不到,卻可以聽到,檳榔極力扭動着身子,要離開這個男人的懷抱。趙構感受着女人身上的溫度,聽着不遠處震天的喊殺聲,血液沸騰,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些年輕的歲月。身體感到陣陣燥熱,下面的有了反應,漸漸恢復了真身。趙構欣喜地體味着男人的力量,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也不明白短短的時間之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檳榔也感覺到了不妥,掙扎得更加賣力,臉上彷彿塗上了胭脂,就是一個充滿青春火力的女人啊!趙構掏出一隻手帕,用牙齒咬住一角,撕開,團成球狀,塞進檳榔的耳朵裡。火槍的聲音響起來,不要緊,她聽不到了,她睡着了。

成散兵線散開的虎賁士兵,每人一杆火槍,瞄準目標,射擊裝填再射擊,他們是大宋第一支裝備第三代火槍的軍隊,應用熟練,配合默契,從第一聲槍響的那時起,就開始了慘烈的殺戮。位於第二條防線上的第一都的士兵,神臂弓居高臨下,大顯神威,敵人呈密集陣型撲上來,弓箭幾乎沒有落空的時候,有的甚至能一箭貫穿兩人。

良子大黑臉成了黑紫色,開弓、裝箭、射擊,一氣呵成,箭不虛發。靜靜地瞄準一名敵軍軍官,叫一聲:“你就在這兒吧!”

扣動繃簧,“嗤”地一聲將箭射出去,眨眼之間,命中敵人胸膛。那傢伙向後摔去,砸倒了一人,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第九個!不空,服不服?”良子利用開弓的間隙,還要顯擺一下。

不空不爲所動,穩穩地托住槍身,計算着敵人的速度,鉛彈的落點,心中一亮,扣動扳機,“砰”地一聲,鉛彈鑽進敵人的腦袋,又是一個!爆頭,這是不空最喜歡的殺人方式。

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射擊的曹德勝,大聲叫着:“第九個!”

不空笑道:“只要戰鬥繼續下去,班頭沒有力氣用手開弓,射擊頻率降下來,就沒戲唱嘍!”

良子聽到了,罵道:“你小子沒長眼睛啊?京人還能挺到那個時候?”

兩人幾乎同時射擊,雙雙命中目標,還是不分勝負。

曹德勝看到敵人的時候,很怕;有那麼一段時間,大腦似乎都不能思考了。看到敵人倒在箭下,死屍遍野,就沒那麼怕了。看到兄弟們一個接一個地幹掉敵人,心裡癢癢的,聽到良子的話,更是急得不行了。

端起槍,瞄準一名敵人的胸膛,扣下扳機:唉,怎麼搞的,又偏了!偏下的居多,射到身後的也不少。是不是應該把瞄準的地方提高一些?

照着這法子試了一下,嗯,很有效,位置似乎正了許多。

曹德勝調整射擊位置,屏心靜氣,再次發射!

“砰”地一聲,打中了,嗨,怎麼沒打死啊?

那傢伙回過身來,捂着胳膊叫道:“龜兒子,看準了再射!”

呀,打中自己人了。

曹德勝躲在石頭後面,不敢露臉。班裡的兄弟都裝着沒看到,心裡暗樂。第一都都頭陸天一罵道:“他要是射準了,你小子早就沒命了,叫喚什麼?”

那小子還要辯理,突然被一杆標槍刺穿了胸膛,想說的那句話再也沒機會說出來了。曹德勝低下頭,眼淚“噼裡啪啦”就下來了。這個兄弟是因他而死的,他不但沒有殺死一名敵人,反倒害死了一名自己的兄弟,怎麼就打中了自己人呢?

孃的,死的人是我就好了!

陸天一氣得直罵娘,轉頭叫着:“他孃的看準了再射,老子的臉還留着做人呢!”

曹德勝隱藏在石頭後面,抱着槍,不停地抽泣。

忽然,傳來一個孩子的聲音:“娘說,虎賁是我們大宋最勇猛的部隊,大哥哥不哭,給你糖吃!”

曹擡起頭,看到了一張天真的臉龐,曹德勝擠出一點笑容,搖搖頭。

孩子將糖遞到了他的嘴邊,這也是一個有脾氣的孩子。曹德勝一口吞下糖,摸摸孩子的腦袋,道:“謝謝!”

孩子跳着回去了,糖掉進了肚子裡,也分不清是個啥滋味。

就在這時,南面山口處傳來喊殺聲,熟悉的喊殺聲,難道有援兵?

鄭七郎立即下達命令:“全體撤回第二道防線,準備出擊!”

前面三都的兄弟撤回來,陣亡的不過五六十人,帶傷的也差不多同等數量,但是,死在他們手裡的京族人,不下兩三千!

剛剛把人撤回來,視野裡已經出現了宋軍騎兵的身影,果然是援兵到了。

鄭七郎命令受傷的兄弟留下護衛殿下安全,大吼一聲:“上馬!”

四百名虎賁上馬,拔出鋼刀,七郎接過盤龍玄鐵槊,正要衝鋒,只聽一聲清脆的呼喊:“慢着!”

賽月排衆而出,大大方方地來到情郎面前,點着嬌嫩的臉蛋,道:“祝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詞是好詞,但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難道……那怎麼好意思啊!

七郎犯難了,手下的兄弟們可不幹了!

“上啊,衝啊!殺她個片甲不留!”

“虎行天下,所向披靡!”

“哦,啊!啊,哦!鄭指揮草雞嘍!”

“閃開,閃開,指揮不行,換人啊!”

“***的,扯我衣服幹什麼?作死啊?”

賽月的小臉還在揚着,臉上的表情在慢慢變化着,七郎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嗨,多大的事啊!親就親吧!

七郎的大嘴,變成了輕盈的蝴蝶,在那最嬌嫩的花兒上面輕輕地點了一下,引來一陣轟笑。

高高舉起藍龍玄鐵槊,喝道:“虎行天下,所向披靡,殺!”

即將出徵的勇士們齊聲高呼:“虎行天下,所向披靡,殺!”

七郎一提戰馬,雙腳猛踢馬鐙,戰馬“稀溜溜”一聲長嘶,衝了出去。

已經馳出十幾丈遠,聽到賽月在身後叫着:“多殺幾個京人,不要給我丟臉!”

我給你丟臉,你纔給我丟臉呢!私下裡推三阻四,大庭廣衆之下卻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唉,我鄭七郎都成什麼了?

七郎放下正面敵人不理,催馬衝向北面的谷口,他要搶佔谷口,來一個圍殲。京人遭到宋軍援兵的突然襲擊,一潰千里,都向北面的谷口涌去。七郎還是未能如願,趕到地方的時候,敵人已經跑了很多。現在,他面臨着兩個選擇,一個是向前追擊,一個是向後掩殺。七郎選擇了向前,後面的敵人就留給那些援兵好了。

“駕駕!投降不殺!”

投降的很少,京人異常死硬,各自爲戰。這樣的情況,七郎一點都不擔心:如果一個對一個,虎賁肯定會大戰上峰,戰鬥毫無懸念;十個對十個,對方或者還能支持一會;四百對八百,那就是一邊倒的屠殺。軍隊與百姓的區別就是聯合作戰的能力,百姓即使單兵素質不錯,也肯定不是同等數量的軍隊的對手,烏合之衆就是烏合之衆,怎們能比得上訓練有素的精銳之師!大槊一個乾淨的前刺,將一人殺死,往回一帶,掃倒三人,順勢再向前殺。

宋軍騎兵在逃跑的京人之間穿過,一直追到盡頭,順手宰掉那個裝神弄鬼的巫師,正想勒馬回戰,忽聽身後傳來異響,身子猛地向前壓到馬身上,兩杆標槍貼着頭皮飛了出去。圈馬回來,只見曹家少東家曹德勝,一刀將敵人劈爲兩半,再從馬上跳下來,閃電般又殺掉一人。

七郎讚道:“曹德勝,幹得不錯!”

曹德勝黯然道:“我誤傷一名兄弟,他因我而死!”

“戰場上常有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替那名兄弟多殺幾個敵人就是了。”

“是!”

曹德勝聽到這話,突然來了精神,再幹掉一人,翻身上馬,跟隨鄭七郎向回沖殺。京人的戰鬥意志徹底垮掉了,陸續出現了投降的人。不投降的,只有一個字,殺!騎兵,在這種追擊潰兵的時候,戰鬥力得到了充分的發揮,砍瓜切菜一般,就像一羣狼衝進了羊羣,勢不可擋。

鄭七郎押解着俘虜回到山谷,迎面看到一面帥旗,上面是一個斗大的“李”字,應該是神武軍團都指李顯忠到了吧?

提馬來到近前,下馬見禮:“虎賁軍團營指揮使鄭七郎,參見李大帥!”

“我道是誰這般勇武,竟以五百對七千,哈哈,原來是七郎兄弟!”李顯忠將大刀**土裡,飛馬下馬,挽住七郎的手,上下打量着。

兩人初見,居然分外投緣,大有相見恨晚之意。手挽着手來見趙構,李顯忠道:“接到廣州方面傳來的消息,才知道殿下從陸路過來了。原以爲還要三兩日纔到,不想你們走得這麼快!”

七郎道:“我也想走得慢一些,也要殿下答應才行!”

“呀,都是難得的好馬啊!”

李顯忠若是不說,七郎幾乎已經忘了答應曹家千里馬行的事情,裝作很隨便的樣子,問道:“京城可有什麼消息嗎?”

“陛下敕令:康王殿下出任交趾路經略安撫使,旨意到了四天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七郎暗自詫異,想不到曹家的消息果然靈通,還真是有些門道啊!

見到趙構,李顯忠見禮,又參見帝姬,這才能說上話。

趙構指着那些俘虜道:“俘虜怎麼處理?”

李顯忠道:“都頭以上軍官,就地斬首。其他的人也就剩不下多少了!”

這是什麼話?難道京人的軍隊都是由都頭構成的?

李顯忠看到趙構不悅,又加上一句:“剩下的人,押回升龍城,大多作爲奴隸賣掉,或者送回國內到工場礦山服苦役。”

俘虜的命運也只能這樣,從交趾現在的情況來說,絕不能就地放了:這些人回去後,最大的可能還是轉回來殺漢人。

“各國使節可好?”

“好,好着呢!都在恭候殿下大駕!”李顯忠對趙構甚是恭敬,但也沒有刻意巴結的意思。

趙構辭別百姓,快馬南下升龍城。

第五章 鳥羽院(三)第二章 視疾(二)第七章 血光(五)第三章 捧日(一)第四章 平安京(二)第五章 縱橫(二)第二章 春雨(一)第十四章 痛飲(一)第三章 武威(三)第六章 求賢第三章 武威(四)第三章 巨匠(二)第十二章 海戰(一)外篇 望燕雲(八)第二章 魂傷(二)第四章 折衝(一)第七章 護軍第九章 倉惶(二)請假第九章 生根第十五章 如夢(一)第十章 神仙(三)第二章 春雨(三)第六章 家國(三)第十三章 天火(二)第二章 天威(三)第十二章 上京第九章 倉惶(二)第二章 盤龍山(二)第九章 天使(二)外篇 紫電獸(一)外篇 高麗公(三)第一章 夜花(三)第九章 倉惶(二)第三章 出山(二)第八章 兒山城(三)第十章 神仙(二)第九章 綢繆七月軍史頻道獲獎感言第二章 天威(二)第二章 國色(一)外篇 望燕雲(七)第六章 求賢第二章 國色(一)第八章 宋州(一)第八章 變革(二)第七章 戰火(三)第二章 國色(一)第一章 蕭牆(一)第一章 中宮(二)第七章 光復(二)序一 風流第八章 變革(二)第十一章 救駕(一)第九章 生根第六章 秦淮(二)第七章 勇氣(二)第七章 血光(三)外篇 陽關曲(一)第二章 春雨(五)第十一章 論劍(二)第三章 南洋(三)外篇 破陣鉞(一)第五章 縱橫(四)第九章 倉惶(二)第二章 護花(四)外篇 陽關曲(二)第二章 狼王又是一年啊第九章 銀行(二)第九章 倉惶(一)第六章 曙光(二)第五章 天意(二)第九章 天使(一)第二章 定計第二章 魂傷(二)第七章 光復(一)外篇 陽關曲(四)第四章 升龍(六)第三章 武威(一)第十二章 海戰(一)第九章 驕傲(四)第八章 偉業第九章 天照神(二)第五章 江寧(一)第二章 南郊(二)又是一年啊第一章 夜花(三)第十二章 淳和院之變(一)第十二章 無聲(一)第九章 聖使第十四章 痛飲(二)第八章 宋州(四)第四章 死鬥關於和親第四章 莫須有第七章 血光(一)外篇 高麗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