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博在見到郝任和白衣少女向着自己奔來,立即揚鞭策馬。馬車在奔馳着,以極快的速度進入叢林當中,向着郝任他們二人奔去。
地劍見此,神色微冷,而後手中握劍,身子微動,竄入叢林當中,整個人如同最快速豹子一樣奔馳着,在白衣少女的身後緊追不捨。
閆博握着繮繩,在快要接近郝任身邊的時候,猛地將繮繩一甩,整個馬車直接在叢林當中轉了一百八十度角,而後停在了他們二人的面前。
“先生上車!”秦心從馬車簾子後面探出頭來,見到地劍在後面不停的追逐着郝任二人,臉色有些焦急,急忙大聲喊道。
白衣少女扶着郝任,身子微動,一個躍身輕盈地落在了馬車的前端,她將郝任放到車廂的木板之上,而後二話不說,和閆博一起催動功力,將真氣拍在馬匹的背上,令四匹馬受驚,開始瘋狂地奔馳起來。
馬車的輪子轉動的很快,從碎石塊之上碾壓過去,石子被輪子帶動起來,拍打到車身之上,響起噼裡啪啦的聲音。
地劍一直在馬車的後面緊追不捨,就像是一條騰蛇一樣,一直盯着馬車不放。他的速度很快,竟然和四匹受驚的馬的速度不相上下,眼看着馬上就要將馬車追上。
馬車飛馳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官道附近的山勢忽然變得無比的險峻,一個長達數十里的峽谷出現在官道的旁邊。峽谷很深,一眼望不見底,這條官道幾乎是貼着懸崖的邊緣修建過去的,只有在邊緣的地方豎着很多的楊木樁子,作爲防護欄,將懸崖和官道隔開來。
“死吧!”地劍見到這裡地勢,嘴角冷冷一笑,而後手中高舉長劍,將自己真氣灌輸到劍身裡面。
地之劍忽然抖動起來,發出錚錚的清鳴之聲,有炫彩的光芒從其身上散了出來。地劍揮動長劍,一道猛虎形狀的真氣從劍身當中奔了出去,發出一陣陣的虎嘯,向着馬車撲去。
“哐當”猛虎一頭撞擊在馬車身上,馬車當即劇烈的搖晃起來。
馬車雖然是用無比貴重的木材製作而成的,算的上良木,但依舊無法承受地劍這一擊,猛虎撞擊在車身之後,磅礴的劍氣直接散發出去,剎那之間直接將整個馬車撞擊成兩截,馬車和四匹馬脫離開來。
馬車之前在飛奔着,有着難以估量的慣性,斷裂的那一部分車廂,幾乎是在一瞬間被拋了出去,偏離了官道,撞碎一旁的木樁墜落到了深淵當中。
夕夜躺在車廂的軟墊之上,當猛虎劍氣撞到馬車身上時候,她所在的部分首當其中,直接被拋了出去,隨着車廂向着萬丈懸崖墜落而下。
見到車廂墜落的那一刻,郝任覺得自己心中有些慌慌,當即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跟隨在破碎車廂的後面,縱身跳入深淵當中。
他在深淵當中加速墜落,幾乎在一剎那之間,就已經趕上了和車廂一塊墜落的夕夜,他伸出手,將夕夜抱在了自己懷中,凌厲的風從他耳邊吹過,吹在臉上如刀子一樣刺痛。
他護住了夕夜,但同時,自己卻也是隨着車廂向着深淵當中墜落而下,無法挽回。
“閆博,護着秦心,不要讓任何人接近她。”
郝任的聲音從萬丈深淵當中緩緩飄了上來,閆博聽到此話,先是有些驚愕,而後便是默然無語。
從這樣的深淵落下去,不要說此時已經深受重傷的郝任,就算是身體完好無缺的他,也沒有多少把握能夠平安無事的出來。
琉璃聖女一直站在懸崖的邊沿,靜靜看着下面,沉默片刻之後,她忽然縱身跳入了深淵當中,整個人就像是墜落的隕石一樣,以極快的速度向着下面追逐而去。
風吹拂她的衣衫,散亂了她的長髮。
閆博見此,心中震驚之餘,更多的卻是不解,不知道琉璃聖女爲什麼要隨着郝任跳下去。
想起郝任之前的話,看着在自己身旁哭泣的不成樣子的秦心,他擡起收穫,掌風微動,直接打在對方的頸部,將其打暈過去。待到秦心昏厥過去之後,他直接將她抗在自己的肩上,使用輕功離開這裡,向着擁雪山莊趕去。
地劍冷眼看着閆博離開,卻沒有追趕。他現在身體受了輕傷,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夠戰勝大宗師門下的弟子,故而只能暫時放任他們二人離去。
待到白髮鬼從後面趕來之後,他眼光沉默看着這片深淵,而後說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師父已經下達了命令,那個人身上所有的東西必須全部帶回去。”
白髮鬼聽他如此說道,心中微顫不敢違抗。鬼修羅雖然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江湖當中,但是他的大名一直在江湖當中流傳。
一位大宗師能夠被冠以鬼修羅之名,可想而知對方成名之前,到底幹了多少駭人聽聞的事情,甚至在一些偏僻的地方,鬼修羅的名號都可以用來夜止小兒哭啼。
……
郝任站在急速墜落的車廂之上,風吹到他的耳垂,有些生疼。車廂不停地碰撞到山澗當中凸起的石塊之上,他搖搖晃晃的站在上面,巨大的撞擊產生的反作用力,時不時的傳到他的手上,彷彿一隻惡鬼一樣,試圖將夕夜從他手中奪過去。
他的手緊緊的握住夕夜的腰,不敢鬆手,讓對方離開自己一分一毫。因爲一旦他稍微鬆開一丁點的狹縫,對方都可能在巨大的慣性之下脫離自己,直接撞在了周圍的巖壁之上。
昏迷當中的夕夜,是最脆弱的,就像是白璧無瑕的玉石,稍微碰觸一下,就會碎掉。
忽然間,他聽到了在頭頂上空傳來了急促的風聲。
他微微擡頭,有些震驚的看着上面急速而來的那抹白色身影,他從來沒有意料到,琉璃聖女會跟在自己的身後,隨着自己跳下懸崖。
琉璃聖女看着近在咫尺的郝任,嘴角忽然露出了一絲欣喜之色。她揮手,冰藍色的天蠶絲從她手心當中發了出來,化作一張大網,綁在了馬車的四個角。
她縮了縮手掌,冰蠶絲忽然之間彷彿化作了一道極爲龐大的漁網,而殘破的馬車身軀就像是網裡面的那隻魚兒。
她提手,試圖將網拉起來,可是網剛剛動彈了一下,又快速地向着下面墜落而下。
從萬丈的懸崖墜落而下,產生的重力豈能是一個沒有達到大宗師境界的人類所能承受的,她雖然將網抓在了手中,但是車廂帶來的巨大慣性,也牽引着她向着下面落下。
彷彿五馬分屍一樣,她的五臟六腑在一瞬間受了不輕的傷勢,嘴角有鮮血溢出。
“傻女人,放開!”郝任在下面大聲怒吼。
現在已經墜落了千丈多,產生的速度有多大他是知道的。那股力量根本就不是凡人所能承受得起,對方一個身體纖細的少女,又如何能夠救得了自己。
琉璃聖女卻是搖了搖頭,並沒有放開手中的網,她在峭壁之上跳來跳去,在凸起的石頭上不停的踩着,試圖藉助懸崖凸起的部分,來減緩車廂墜落的速度。
可是這一切都是徒然的,她剛剛踩到一處凸出來的岩石之上時候,整個岩石直接被巨大的力量帶動從巖壁上脫落,落到了下面。而她的小腿,也是由於力量的扭錯,被傷到了筋骨。
距離地面越來越近,郝任已經可以看見山澗最下方的黑色淤泥。
黑色的淤泥譚很大,他身下很大的一片全部都是,他深吸一口氣,用力抱緊夕夜,準備賭一把。
他擡起頭示意琉璃聖女鬆手,而後取出淵紅,揮動劍刃直接斬在了車廂的四個角,將捆綁這天蠶絲的那四個角直接斬斷。
沒有了天蠶網的減速,車廂的速度在一瞬間變的無比快,而後就像是天落隕石一樣,直接撞擊到了黑色的淤泥譚之上。
車板在撞擊的那一瞬間就破碎了,而後淤泥界面產生的巨大力道,令柔軟的淤泥都一瞬間彷彿化作了滔天巨浪,每一塊泥巴之上,都帶着無比巨大的力量,衝擊在郝任的身體之上,令他感到難以明說的痛。
他感到全身的每一個細胞彷彿都在叫嚷着,每一個塊肌肉都在顫抖着,所有的骨骼以及筋脈似乎都已經被巨大的力道移形換位。
疼痛如同潮水一樣侵襲而來,撞擊到了他的腦海,令他在一瞬間直接昏迷過去。
在郝任落入泥潭不久,琉璃聖女也落了下來,她因爲之前在峭壁上不停的減速,故而墜落的速度比郝任小很多,又因爲泥潭柔軟的緣故,她的身體並沒有受多大的傷害。
只不過她的一隻腿,因爲剛纔力道扭錯的緣故,已經筋骨錯位,稍微一動就會發出鑽心的疼痛。
不過即便是這樣,她還是拖着一條腿,用劍將郝任以及夕夜從泥潭當中拖了出來。
看着落入泥潭的二人,此時緊緊的相擁在一起,她忽然沉默了下來,靜靜着看他們許久之後,纔開始動手,將他們兩個人的衣服脫下來,用泥潭周圍沼澤裡面的清水清洗着他們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