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任挪動自己的身體,將腰轉了過來,而後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那一襲紫衣的女子。
那女子很漂亮,柳眉彎彎,鼻子挺翹,嘴脣櫻紅,一喜一怒皆爲美景。
他拱手,剛剛將腰部錯位的骨頭扭正,還沒有來得及感謝對方,忽然感到周圍的空氣下降了好幾個溫度。
他看到了那個紫衣女子臉上冷若冰霜,冰涼的氣息從對方身上散發出去 ” 。他不知道自己爲何得罪了對方,張開嘴欲要說話時候,卻發現自己周圍的空氣已經凝固,形成了一個最爲堅固的樊籠將他困在裡面。
他心中一凜,如此強大的手段只有大宗師才能使用出來,他不用多想,也猜出來了面前這個紫衣女子的身份。
琉璃仙!
他擡頭看着琉璃仙,眼光卻是看到了在琉璃仙身旁的清兒,目光從她身上順了下去,停在了她的小腿,見她小腿上的傷勢已經完全好了,他嘴角笑了笑。
清兒見他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轉,心中微羞,低下了腦袋,衝着腳尖看了片刻後,才重新揚起頭,看着琉璃仙道:“師父,快將他放開吧!”
琉璃仙瞥了她一眼,冷哼一聲,低聲罵道:“傻子,到手的男人能夠放掉,這豈不是將煮熟的鴨子放飛。”
郝任聽着頭上佈滿黑線,心道這都什麼跟什麼。五大宗師之一的琉璃仙絲毫沒有任何的宗師風範,跟菜市場買菜耳朵家庭婦女沒有什麼兩樣。
鬼修羅收回自己的手掌,手掌心處有一朵白色的蓮花,那是被琉璃聖光打傷留下的痕跡。同爲五大宗師,他自然是認得琉璃仙的,也知道對方因爲數年之前的某件事情走過入魔之後,狀態一直時好時壞。
走過入魔的琉璃仙整個人精神都不是十分正常,他不想和這個瘋婆子多計較,便深吸一口氣,穩住自己的情緒,衝着琉璃仙說道:“瘋女人,你趕緊離開,我不想和你交手。”
也唯有同爲五大宗師之一的鬼修羅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喊琉璃仙爲瘋女人。
琉璃仙轉過頭來,嘴角翹起,看着鬼修羅,沒有說話。
風吹拂她的衣衫,紫色的衣角隨風飄起,忽然間,一層冰霜開始是衣角向着上面蔓延而去,形成了一點冰霜之劍,出現在她的手心。
她的眼簾一直低垂着,待到冰霜之劍出現在手心之後,霍然間她眼皮擡起,瞳孔當中有着殺意綻放。
她出手,速度極快,紫色的衣角在空氣當中泠泠作響,同時還發出一陣陣的音爆。
寒氣從冰霜之劍身上散發出去,空氣當中溫度爍然間降低到了極點,從地底涌出來的泉水,剎那之間變成了冰塊。
冰霜之劍如同蜻蜓點水,直接向着鬼修羅的頭顱點去,尾部帶着蒸騰的水汽,彷彿彗星的尾巴。
鬼修羅出手,掌心散發着紫色的電光,發出嘶嘶的聲音,就像是騰蛇一樣。
那是掌心之雷,只有境界達到大宗師之後,溝通天地元氣之後才能發出這樣的天地能量。
那些雷蛇每一朵雖然都看起來極小無比,但是裡面卻蘊含着如同最爲渾厚的能量,那每一條雷蛇都和天上的天雷有着相同的能量,轟擊到任何人身上,都可以在一瞬間將其身體擊毀。
他擡手,手掌直接握在了冰霜之劍上面,雷蛇和冰霜兩股力量相互撞擊到了一起,如同電火花一樣,不停閃耀着刺啦刺啦的光芒。
嘭的一聲巨響,冰霜之劍忽然破碎,而掌心之雷也同時消失。
但是鬼修羅的手掌卻是浮現了一層薄薄的寒霜,寒霜迅速凝結成冰,將他整隻手掌都冰封在其中。
他看着自己手心的冰霜,臉色有些難看,想不到走火入魔之後的琉璃仙的武功竟然比他高出來這麼多。
他匯聚自己的真氣,手心升騰起來一陣熱氣,轉瞬之間纔將手上的冰霜驅除。
冰霜之劍破碎之後,琉璃仙一招手,從地底涌出來的泉水裡面重新召喚一隻冰劍。她看着郝任,眼睛一眨不眨的,在他身上打轉,說道:“你說我將你蒸了好呢,還是煮了好呢?”
冰劍上散發出來的寒氣冰涼無比,即便是隔着那層無形的樊籠,郝任都感到自己的身上寒毛乍起,渾身不停打哆嗦。
他腦子裡面念頭如電光一轉而逝,沉默了片刻之後,才微微揚起頭,目不轉睛地看着琉璃仙清麗容顏,道:“不知道我做了何等錯事,竟然使得前輩這番發怒。請前輩指點出來,如果真是我的過錯,別說蒸了我,就算是千刀萬剮,我也甘願受罰,免得讓前輩不滿,壞了絕世風姿,失去迷人風采。”
他先是誠誠懇懇的認了錯,而後在暗地裡誇上一番琉璃仙的容貌,對其可謂是奉承到了極點。
琉璃仙聞言,先是一愣,而後咯咯嬌笑起來。
她的笑聲並沒有持續多久,旋即語氣變得無比清冷,道:“我徒兒的聖丹現在和你融爲了一體,你說該如何取出纔是?”
聽到這話,郝任終於明白了是什麼事情,只是他無法做出任何的表示,只能沉默下來。
聖丹進入他身體以後,早已經和他身體合爲一體,與血脈相連難捨難分,而且聖丹裡面的能量早已經被他身體裡面的小吞噬祖符吞掉,哪怕將他拋屍,也無法將聖丹取出來。
見到他沉默下來,琉璃仙眼眸微眯,瞳孔當中綻放着殺氣。“怎麼,不說話了。我就知道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個樣,花言巧語。”
她伸出冰劍,透過樊籠,直接抵在郝任的咽喉前面。
冰劍身上散發的冰霜蔓延到郝任咽喉,凍住了他的脖子,他感到自己的脖子無比僵硬,血液流速降低到最低點。他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把劍,心中卻是無比平靜。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報酬,他得到聖丹救命,早晚就會有着今日的下場。
見到自己師父真的動了殺意,清兒心中陡然一寒,當即轉過身子,穿透樊籠。
樊籠使用琉璃聖光佈下的,自然只有同樣修煉琉璃聖光的清兒才能進去,她將自己師父的冰劍撥開,用自己擋在身子擋在郝任面前,護住他。
雖然冰劍抵在自己咽喉,她臉上卻絲毫不懼,揚着頭,說道:“違反門規的是我,將聖丹送出去的也是我,師父你若是想要殺人,就請先將我殺了。”
周圍忽然安靜下來,所有的武林人士都是看着這一出清理門戶的鬧劇,哪怕是駐守在山莊外面的騎兵,也不敢擅自動手了,大宗師的威力他們是見過的,面對一個大宗師還仍舊擅自出手,那隻能是找死的下場。
琉璃仙眼睛微眯,冰劍上的涼氣擴散的更加快樂,她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清兒,沉默了片刻,而後忽然落劍,看其陣勢,竟然真的要將清兒連帶着郝任一同刺死。
周圍的人心中都是一驚,心道琉璃仙竟然如此心狠,真的要將自己的徒弟一起殺死。
殺意漫天而來,郝任心中一寒,知道琉璃仙真的動了殺手,要將自己和清兒一塊兒殺死在這裡。
他身子微動,伸手攬在清兒的腰間,猛地一用力,直接將她翻轉到了自己的身後。
少女爲了救自己已經搭上了她的聖丹,他不能再一次讓她搭上自己的性命。
人情債欠多了總是要還的,他知道自己若是在這麼欠下去,就越來越還不起了。
他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但是那把冰劍卻沒有如約而至,他沒有想象當中的慘死當場。
有人攔下了琉璃仙的動作,但不是爲了救他。
那個人他認識,秦懷遠的軍師萬曉通。
萬曉通手中握着一把三尺長的黑色戒尺,一端在他手心,另外一端則在琉璃仙的小腹。他拔出戒尺,黑色的氣流涌入琉璃仙的身體,鮮血從琉璃仙的小腹不停涌出,哪怕她用寒霜之氣不停冰封傷口,也是沒有任何用處。
因爲刺殺她的同樣是一位大宗師。
萬曉通甩了甩戒尺,將尺子上的血滴甩落,琉璃仙精緻的面容絲毫沒有阻礙他傷對方的決心,女人如他而言只是粉紅骷髏,他瞥了對方一眼,冷冷道:“真是多事!”
自從韃子入關之後,他就一直呆在擁雪山莊當中,潛在在暗處。他知道鬼修羅一旦引韃子入關之後,定然會引得中土其他四位大宗師的攻殺,所以他就一直潛伏在暗處,等待一個時機,一個可以一擊重創另外一位大宗師的時機。
大宗師之間正面交手,很難將對方擊殺,所以他只能選擇潛伏在暗處暗殺。
琉璃仙是第一個來的,不是因爲韃子入關的事情,而是因爲自己徒弟的事情。他一直在暗中看着琉璃仙的動作,雖然這件事和他的大事無關,但他爲了確保自己事情能夠順利進行,還是出手了。
在琉璃仙殺郝任的時候,對方的警惕心已經降到了最低,所以他挑了這個機會出手了,他成功了,所以琉璃仙被重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