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王讓熙桑快快起身。
她這才緩緩站起身來,許是這幾日操勞過度,又休息極少的緣故,她竟有些頭暈。
聶王見她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嘆息一聲道:“真是苦了你了,你爹爹一向是本王的左膀右臂,本王這一下子就去了一條臂膀啊。還有你娘......本王倒是沒想到她性子這麼烈,竟然是你爹去了。”
熙桑不知回答些什麼,只跟在一旁,靜悄悄的聽着。
果然聶王又繼續道:“本王聽朝中不少大臣都很讚許你,說你極善劍法和箭術,怎麼樣?可有興趣來頂替你爹爹的位子?”
人常說伴君如伴虎,我可沒有爹爹那個耐力。更何況孃親如今懷有身孕,我只想解決完此間之事,再來個消失,再後就想辦法去精靈族找尋母親和糯團,還有.....薩爾諾。心裡想完,熙桑苦着臉低聲道:“回王上,這官職人人都想要,但也得看能不能做得好。臣下本就有眼疾,近日更是遭遇爹爹孃親雙雙離世,心痛難當,吃不下飯,睡不着覺。臣下只想着替父親做完這最後一件事便隨他們而去。”
“逝去的人已經不可挽回,這活着的人還得好好活着纔是。本王聽你剛剛那番言論倒是適合做個文官,給你爹守完孝便來當個文官吧,在朝堂之上給我出出主意也不錯。”
誰敢給你出主意啊,你可饒了我吧。一個翻臉,下一秒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熙桑內心嘀咕一番,咳嗽幾聲,裝柔弱狀道:“只要臣下有一口氣在,自當遵從王上旨意。只是以臣下如今的情形,恐怕.....”
聶王看着眼前這個一身素白,嘴脣乾裂,面部蒼白,眼睛上蒙着紗布,身體看着柔柔弱弱,猛烈咳嗽的男子,不禁有些同情與他。他來的事不預讓他人知曉,故讓影衛着御史大夫給他開的後門。他們一行人正往靈堂走去,誰知那孩子正在前面走。他們這才聽到他給管家說的那幾句話
剛纔那一番話着實很有見地,雖說有些大膽不可取之處,但卻不無道理。若是個健全的孩子,恐怕又是一個棟樑之才。可惜可惜。說到他今日來的目的,自然是來看看這孩子。那日大殿之上那幾個老傢伙都爲他諫言,這才引起他的好奇心。不想今日一見,既如傳聞所言,又不如傳聞所言。如傳聞所言柔柔弱弱的孩子,但說這孩子擅長弓箭,劍法,他怎麼都無法相信,這身子骨哪裡能拉得開弓啊。但這孩子有見識,有謀略,倒是真的,這一點倒是跟傳聞有所不同。只可惜啊!天妒英才。他只得心裡一番感嘆,搖頭嘆息一聲。
給江太尉上了注香,他便又想從後門離開。
熙桑卻阻擋道:“敢問王上爲何走後門?”
聶王道:“歷代王規定,王君可派人弔唁,贈送衣物,但不可親自過來,否則會亂了綱常秩序,動搖國本。這你們不知道也不奇怪,本就是王族內部應該知道的事。”
熙桑這才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同衆人一齊送聶王出去。
聶王走後太陽已經西沉。
她正跪在爹爹的棺木前燒紙,一陣腳步聲傳來。
“你可還好?“緊接着一陣溫潤的男聲傳來,聲音裡透着關切。
聽這聲音,不用轉頭,她都知道是誰。熙桑嘆息一聲,對着下人道:“你們先下去吃飯吧。“
下人陸陸續續退去。卻見聶良跪在她旁邊的墊子上,給爹爹上了注香,眼看着就要燒紙錢。
“你是王子,王都的繼承人,怎可隨意下跪。”熙桑並未阻攔他此舉,只淡淡問道。
“你父親守護我王城已有幾十年,死也是爲了護衛我王城子民而死,我跪他是敬佩他,你管得着我?”聶良道。
“你倒是個有良心的。”熙桑抿了抿嘴道。
“近日大家在學府裡都在討論你,我看我那個弟弟好似又有什麼鬼主意,你要小心些。”聶良有些擔憂道。
“眼不見爲乾淨,反正我有兩年去不了學府,等去了,你們早就畢業了。有什麼可怕的。”熙桑滿不在乎道
“都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若是他能正大光明的跟你鬥,我倒是佩服他,只可惜他只知道耍手段。你覺得那學府困得住誰,他若有心要害你.....”
“他若有心要害我,無論我在哪裡,他都會像一個跟屁蟲一樣跟着我,對不對?”
聶良無奈點點頭。
“若我祝你當上這王位,可能夠抵消我欠你的人情?”
“你什麼意思?”聶良蹙眉問道。
“若是逼急了,我就殺了他。你父王總共就生了你們倆,沒了他,就剩下你了。”熙桑淡然道,仿若在討論今天的天氣一般。
“怎麼會?我父王后宮那麼多妃子,怎麼可能只有我一個男子? 將來說不準還要添什麼弟弟妹妹。更何況,你若是殺了他恐怕會遭到影衛的追殺。還是莫要做這等危險之事爲好。”
“我不殺他也不是,殺他也不是,你倒是教教我,我該如何是好?”
聶良沉默了。
“看吧,你也沒法子,我倒是覺得我殺了他,然後毀屍滅跡,我自己逃得遠遠的,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要走?”聶良猛地擡頭盯着她,手也抓着她的手臂道。“我不許你走。”
“你不許我走,我就不走?你是我的誰?我爹我娘都不在了,之後我就想在外遊歷一番。順道查一些事。 ”熙桑平靜道。
“我只是想你在我身邊,哪怕.....哪怕你不讓我碰你,不讓我跟你說話都好。”
熙桑道:“這有什麼意義呢?這個問題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們不適合,待我還完你的人情,解決完此間的事,就會走的。你可有想過爲何你父王自你和聶崇之後一直沒有男孩子生出來?”
"爲何?”聶良奇怪道。
“這世間能讓女人不能懷孕或者說無法懷孕的法子不止一個。更何況如今你父王都六七十歲了,還有可能嗎?所以說我幫你除掉聶崇,就當這人情還了。”熙桑又給爹爹燒了一張紙道。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啊?當年那些宮鬥劇可不是白看的。
聶良皺着眉頭,若有所思道;“我娘,不可能吧。我娘一向很賢惠。”
“沒什麼不可能,也或許並不是你娘做的手腳。所以啊,我勸你哦,要麼這後宮還是少幾個人,要麼就給她們指派點事做。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更何況還是一堆閒得沒事兒乾的女人。”
聶良聽她這般說,皺着眉頭道:“說得好像你不是個女人一樣。”
熙桑聳聳肩道;“我這不是沒在女人堆裡嘛,我要在女人堆裡,我也是非多起來了。我不惹是非總有人會惹我。”
聶良微微一笑道:“好像是這麼回事。”這些日子他想明白了,喜歡就成全,若她真的要走,他應當送她走纔是,這裡的確不適合她。而他也的確做不到爲她放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