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點點頭,算是順從了英親王妃的安排。
英親王見此事到此就算是揭過去了,心裡鬆了一口氣。
“你喜歡紫荊花嗎?”秦錚偏頭問遮着面紗的謝芳華。
謝芳華想起數日前帶李如碧等幾位小姐去南苑看紫荊花的一幕,至今想起,依然覺得渾身不舒服,搖搖頭,虛弱地道,“我不喜歡紫荊花,就不去看了。”
秦錚勾起脣角,“我猜你也不喜歡。”
謝芳華挑眉,他可真會猜!還能猜出來什麼?
“臭小子,你竟是什麼都會猜了?”英親王妃瞥了秦錚一眼。
秦錚懶洋洋地道,“我的女人,都不會喜歡紫荊花。聽音不喜歡,華兒自然也不會喜歡。”話落,他擺擺手,“皇叔、皇嬸想要看紫荊花就快去吧!我帶不喜歡的人去後花園。”
皇上看了秦錚一眼,板着臉對一旁的秦浩道,“帶路!”
秦浩點點頭,頭前帶路,向他的南苑走去。背過身子,人看不見的地方,他的臉『色』陰沉如霜。
皇上緩步走在秦浩身後,英親王也立即跟上。
英親王妃站着沒動。
皇后坐在軟轎子內看着英親王妃,笑着道,“王嫂,你不過去?”
英親王妃對她笑了笑,“有王爺和大公子作陪,皇上和你慢慢賞。我日日在王府,寸草寸木早就看膩了。就不過去了。有這個時間,我還不如去盯着廚子給你們做些好吃的菜。”
“我最愛吃皇嫂親自下廚做的春筍了。”皇后道。
“你啊,都多大的人了。還記得多少年前我做過的春筍?行,你且去,我這就去給你做。”英親王妃嗔了皇后一眼,笑着答應。
“那就多謝皇嫂了。”皇后笑容蔓開,看向李夫人等幾位夫人小姐,“各位夫人小姐,一起去吧!紫荊花開花甚是漂亮,可以一睹。”
李夫人等人連連點頭,“皇后先走,我們後面跟着。”
皇后笑着點點頭,吩咐了轎伕一聲,轎伕擡着皇后的軟轎向紫荊苑走去。
李夫人、王夫人、鄭夫人、敏夫人、明夫人等人看向英親王妃。
英親王妃笑着對這些人擺擺手。
謝伊對明夫人小聲道,“娘,我也不想去看紫荊花,我想跟着芳華姐姐。”
“你跟着湊什麼熱鬧?你芳華姐姐有錚二公子照顧,不用你『操』心,你跟着娘。”明夫人低聲對謝伊說道。
謝伊雖然有些不情願,只能住了口。
謝茵對紫荊苑的紫荊花顯然是感興趣的,是以,看起來面上很高興。
一行人向紫荊苑走去。
秦錚看着一行人離開,眯了眯眼睛,看着英親王妃,帶笑不笑地道,“娘,我記着皇叔最喜歡吃春筍,皇嬸什麼時候愛吃春筍了?”
英親王妃劈手打了秦錚一巴掌,對他惱道,“你個小兔崽子,給我滾遠點兒。”
秦錚輕鬆地躲開,須臾,又立即湊到了英親王妃身邊,脖子枕在她肩膀上,軟黏黏地小聲道,“娘,難道我的記『性』變差了?”
英親王妃回頭瞅他,被他的模樣給氣笑了,伸手推開他的腦袋,對他瞪眼道,“你的記『性』是沒差。誰年輕的時候,沒有點兒風月之事?你少拿這個來笑話你娘我!”
秦錚順勢離開英親王妃的肩膀,看着她,嘖嘖了一聲,嘟囔道,“你可真是個沒良心的女人!”話落,又道,“既然你下廚房做一盤菜也是做,那麼做兩盤菜也沒什麼,我愛吃紅燒鱖魚,您也給做了吧!”
“你這個難做!”英親王妃不滿。
“我不管!要不你一樣都別做!”秦錚輕輕哼了一聲,扭頭往後花園走,兩了兩步回頭對依然站在遠處的謝芳華和品竹道,“你們還站着做什麼?難道也要跟着她去下廚?還不快跟上!”
品竹看向英親王妃,餘光卻掃向謝芳華。
謝芳華看着秦錚,琢磨他剛剛話語中的意思,再結合曾經的傳言,面紗遮掩下笑了笑。
“你們快跟着他過去吧!”英親王妃對二人擺擺手,又吩咐春蘭,“你跟着侍候!我看華丫頭站在那裡一陣風吹來就會要倒的模樣。實在太心疼,她若是累了,先帶她去暖閣裡歇着。”
“好!”春蘭應聲。
由秦錚領頭,一行人向後花園走去。
待一行人走遠,英親王妃身邊只剩下了八大侍婢,她嘆了口氣,對翠荷等人道,“每日裡都不省心,這日子你們說,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翠荷等人對看一眼,知道王妃說的是錚二公子和皇上越來越僵的關係,尤其中間還『插』了聽音和忠勇侯府的事兒,英親王府未來恐怕是一日比一日不得安寧了,她們也跟着齊齊嘆氣。
“秦家的人,從來都放不下執念。”英親王妃『揉』『揉』額頭,“我以爲我生的兒子能例外,但到底是也沒能例外了。他這副『性』子,更是愁死個人。”
“王妃也別太憂愁了,依奴婢們看啊,二公子這纔是活得灑意。總比燕小侯爺強多了。”翠荷拿捏着話語勸慰英親王妃,“您想想,永康侯夫人是不是比您還要愁?”
“也是!”英親王妃頓時笑了。
翠荷等人想着永康侯夫人臥病在牀好幾日了,也都齊齊笑了。管了兒子多年,最後反而給管飛了,她的病怕是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了。就算京中無人笑話她,她也過不去自己那道坎。更何況京中很多人都背後笑話她,她向來剛硬,更是受不住了。
英親王妃消散了心中些許的鬱氣,帶着人向小廚房走去。
謝芳華走了一段路後,回頭瞅了一眼,只見早先那個三岔路口已經無人,她收回視線。
秦錚本來走在前面,此時忽然回頭看了謝芳華一眼,沒說話,又轉回了頭去。
謝芳華敏感地窺到了他剛剛眼底那一抹幽暗,頭突地疼了一下,對春蘭道,“蘭姨,暖閣在哪裡?你帶我去吧!我是有些受不住。”
“快到後花園了,暖閣就在不遠處,奴婢這就帶您去。您受不住可真的不能硬撐。”春蘭連忙道。
謝芳華點點頭。
不多時,來到後花園。
秦錚停住腳步,對春蘭道,“蘭姨,你陪着聽音吧!我送華兒過去。”
春蘭微微一怔,看着秦錚,一時間不明白了,二公子這到底是喜歡聽音還是喜歡芳華小姐。怎麼看着他是哪個都喜歡呢?可她從小看着二公子長大的,他怎麼看都是一個長情的人啊。如今這兩個人碰到了一起,按理說該尷尬纔是,可是這如此和睦,到讓她一點兒也看不明白了。或許王妃明白些,但王妃這些日子口風也緊,什麼也不與她說了。大約是怕她說與喜順聽,被喜順傳給王爺,或者傳給別人。
“走,我送你過去!”秦錚不等春蘭點頭,對謝芳華道。
謝芳華皺眉看着秦錚,看了半響,他面『色』沒什麼異常情緒,她緩緩地點了點頭。
春蘭見謝芳華同意,只能作罷。
“你們都不必跟着了!”秦錚走到謝芳華面前,侍畫、侍墨本來攙扶着謝芳華,見他靠近,都齊齊鬆開手退後了一步,他趁機伸手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謝芳華低呼剛要溢出脣瓣,便被她緊緊抿住,收了回去。只皺眉看着他。
秦錚不再多言,抱着她向暖閣走去。
侍畫、侍墨對看一眼,想跟上,但想着秦錚的吩咐,知道跟上去大約也是無用的。更何況這裡待着的是假聽音,真品竹,她們必須要照應着纔是。於是,權衡一番,便不再跟去了。
春蘭看了謝芳華跟來的四大婢女一眼,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品竹走進了如今空無一人的水榭內,以聽音的身份,招呼侍畫、侍墨、侍藍、侍晚四人坐下來喝茶。
春蘭也醒過神來,連忙與幾人坐在了一處。繼續聊着在落梅居門口沒聊完的話題。
秦錚抱着謝芳華腳步輕鬆,不多時,便來到了碧湖旁的暖閣。
暖閣有人看守打掃,見秦錚過來,都連忙見禮,齊聲道,“二公子!”
秦錚“嗯”了一聲,徑直進了東廂的一間屋子。
屋子內,被打掃得乾淨,不染一塵。
秦錚將謝芳華放在軟榻上,撤回手,伸手便去揭她的面紗。
謝芳華快一步地伸手抓住,隔着面紗對他道,“錚二公子,我這副容貌,你不看也罷!”
秦錚輕輕嗤了一聲,“你白得像鬼一樣子我都看過,還怕你再難看的樣子?”
謝芳華顰眉。
秦錚執拗地用力,同時對她警告道,“你若是再抗拒,這面紗撕扯壞了的話,你別怪我不溫柔。”
謝芳華眼皮翻了翻,放下手,任他扯開。
秦錚見她不再擋着,隨手拿掉她的面紗。入眼處,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偏偏滿布疙瘩,密密麻麻,這疙瘩不如早先一般是紅『色』的,如今是白『色』的,讓她的臉看起來蒼白得恐怖。額頭鬢角,全是汗水。
秦錚臉忽然一沉,將面紗重重地仍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謝芳華瞅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氣什麼,或許明白,不過懶得去深想罷了。因爲抵抗皇上氣勁那半響,她着實加重了內傷,也就是說,這些天白養了。她如今乏得很,不用裝,就會是這副樣子。
“你給我躺下!”秦錚有些粗魯地將她按到在踏上,“閉上眼睛歇着!”
謝芳華看着他。
“沒聽見我說的話?”秦錚黑漆漆地眸子鎖定她。
謝芳華從善如流地閉上了眼睛,身子沾到牀榻,才更知道自己有多疲憊乏力,如虛脫了一般,從全身各處往外溢汗。
秦錚看着她,半響,僵硬地道,“你身上有『藥』嗎?別告訴我你這副病秧子模樣多年,身上不隨時帶着『藥』。”
“有!”謝芳華道。
“拿出來,趕緊吃了。”秦錚道。
謝芳華沒力氣地去『摸』懷裡。
秦錚忽然打掉她的手,伸手入她懷,因爲春衫極其薄,即便謝芳華多穿了幾件,但層層疊疊下,也能觸到軟軟的肌骨,他的手剛貼到她身子,她身子細微地一顫,頓時警惕地睜開了眼睛。
秦錚面不改『色』地看着她,“你這副模樣,爺對你可沒什麼興趣。你放心吧!”
謝芳華的臉變幻了一番,她如今體虛氣乏,想臉紅也紅不起來,只能認命地閉上了眼睛。想着皇帝果然是曾經的京城雙絕之一,南秦文武治國,皇帝的武功自然也是不可小視。短短時間抵抗他的起勁,就讓她泄去了養回三分之一的功力。這回,真的不能再輕舉妄動了。
秦錚見她閉上眼睛,手如常地探進她懷裡,輕鬆地『摸』出了一個瓷瓶,指尖在離開她身子的一剎那細微地顫了一下,他抿了抿脣,忽然撇開頭,問她,“吃多少?”
“一顆!”謝芳華閉着眼睛乏力地道。
秦錚點點頭,擰開瓶塞,從裡面倒出一顆『藥』丸,放在她脣邊,輕聲道,“張嘴!”
謝芳華張開嘴,吞下『藥』丸。
秦錚撤回手,又從瓶子裡倒出一顆,張嘴扔進了自己的嘴裡。
謝芳華雖然閉着眼睛,但感官卻還在,感應到了他的動作,頓時皺眉,對他道,“這是『藥』,又不是糖,你吃什麼?”
“你是不是常年吃這個?”秦錚問。
謝芳華點點頭。
秦錚蓋好瓶塞,將瓶子放在手中捏了捏,掂了掂,對她道,“我也嚐嚐味道!”
謝芳華暗暗腹徘了一句,不再理會他。
秦錚攥着瓶子在手中把玩半響,伸手給她重新塞進了懷裡,指尖流連處,同樣顫了顫。
房中安靜,謝芳華疲憊顧不得再想煩『亂』的事情,幽幽睡去。
秦錚靠在她身邊,靜靜地瞅着她。清俊的容顏時而帶着濃濃的恨『色』,時而又異常溫柔繾綣。連他自己都不會發現,他如此的表情豐富。
暖閣內的下人們知道錚二公子帶着芳華小姐在暖閣內休息,都屏氣凝神,遠遠地躲開,不敢出聲打擾二人。
半個時辰後,春蘭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二公子和芳華小姐可是在裡面?”
“回蘭姨,在裡面。”一個人小聲回話,“大約是睡着,從進去後奴才們就沒聽見動靜。”
春蘭腳步頓住,猶豫了一下,往裡面走,悄聲道,“我進去看看。”
下人們立即讓開了道。
春蘭來到東暖閣,房間內的確安靜,一絲聲音也沒有,她輕輕地將門推開一個縫隙,向裡面看去,只見榻上一個人熟睡着,一個人靠在一旁不知是睡着還是在閉目養神。她退開身子,一時間猶豫不決,不知道是不是該打擾二人。
就在她躊躇不定的時候,秦錚低啞的聲音從裡面傳出,“蘭姨,你躡手躡腳地在做什麼?他們賞紫荊花的人回來了?”
春蘭一驚,拍拍胸脯,後知後覺地覺得自己躡手躡腳的動作簡直是多餘,二公子的武功從她進門後怕是就知道了。連忙道,“是皇上、皇后、王爺他們從紫荊苑出來正趕回御花園了。王妃在廚房那邊也傳回來消息,很快就可以開午膳了。所以,奴婢來請您和芳華小姐。”
“知道了!你先回去,我們一會兒就過去。”秦錚道。
春蘭點點頭,退出了東暖閣。
東暖閣內,謝芳華也醒了,她慢慢地睜開眼睛,入眼處,便是秦錚清俊的眉目和懶散地倚在她身邊的姿態。她看了他一眼,緩緩地坐起身。
“好些了?”秦錚問。
謝芳華點點頭。
“那就下榻,走吧!”秦錚道。
謝芳華坐在軟榻上不動彈,對於皇帝,她是真不怎麼想見的,連碰面都覺得讓她厭煩。早先他在半途中攔截髮作聽音,那麼如今,他怕是該屢次試探她了。
“明明膽子小得可以,還裝作吃了雄心豹子膽!”秦錚對她嗤了一聲。
謝芳華聞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甘心地道,“你知道什麼?”
“爺知道的多了去了!”秦錚站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對她道,“別忘了戴上面紗。免得你這副樣子,出去嚇人。”話落,他出了房門。
謝芳華下了牀,走到菱花鏡前,只見鏡子中是一張沒有任何疙瘩的凝脂容顏。松花粉過敏也不過是半個時辰,她睡了這大半個時辰,『藥』效自然過去了。她抿了抿脣,看着鏡子內的自己,這等豔『色』,忽然被氣笑了。這個惡人,是故意提醒她呢!
她從懷中拿出手帕,早先這個手帕沾染了松花粉,她拎着在面前抖了抖,凝脂的臉頓時泛起了紅。她收回手帕,踹進了懷裡,伸手拿過面紗蓋上,撫平了因爲躺着有些褶皺的衣衫,出了房門。
秦錚站在門口倚着門口懶洋洋地曬着太陽。陽光打在他的身上,一層光暈,少年容麗。
謝芳華踏出門檻,微微有絲清風吹來,她面前輕薄的娟紗飄了飄,打在了秦錚的身上。
秦錚扭回頭瞅了她一眼,撇撇嘴,似是不屑,又像是有些鬱悶,“走吧!”
謝芳華懶得深究他的情緒和語氣,跟着他身後出了東暖閣。
走路自然是弱不禁風,孱孱弱弱的。
東暖閣的下人們第一次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忠勇侯府的小姐,二公子費力求娶賜婚的二少『奶』『奶』。看着她錦繡衣裙,身姿纖細,娟紗飄渺如煙,整個人從東暖閣出來後,像是從畫裡走出來一般,齊齊驚豔地呆了呆。
秦錚忽然回頭向身後瞅了一眼。
東暖閣的下人們立即垂下頭,不敢再看。
“快些走!慢死了,難道還要我抱着你才能走得快嗎?”秦錚眸光掃了一眼,最後定在謝芳華身上,有些惡狠狠地道。
謝芳華莫名其妙地看着秦錚,見他臉『色』由早先的晴朗一下子就轉爲陰沉,她皺眉,不明白他突然抽什麼風。很想罵回去,但礙於東暖閣有不少下人,傳出去於她的身份不利,只能壓住氣,嬌柔虛弱地道,“二公子,我身體一直以來就不好,每逢走路都是這麼慢,您若是嫌棄我走得慢的話,您就頭前走,不用管我。”
秦錚哼了一聲,迴轉身,走到她面前。
謝芳華警惕地看着他。
秦錚狠狠地挖了她一眼,攔腰將她抱了起來,不等她抗拒,便堵住她的話,“規矩些,不準『亂』動,否則後果自負!”
謝芳華一噎,既然他這麼願意抱着人,那麼以後她記住了。逮住機會,讓他抱個夠!
秦錚見謝芳華老實,怒氣似乎消了些,但臉『色』卻還是好轉不過來,依然有些難看。走起路來,腳步有些重。
不多時,出了東暖閣。
東暖閣瀰漫的低氣壓和硝煙味隨着秦錚離開揮散了去,下人們擡起頭,對看一眼,都大口地呼了一口氣。二公子的脾氣他們最清楚不過。當初的那隻德慈太后御賜的狗,在這府裡耀武揚威。小廝下人們都不敢惹,遠遠地避着。若是誰敢瞪那狗一眼,二公子就挖了人眼。雖然沒真正地挖過,但二公子的話撂在那裡,讓他們誰也不敢嘗試挑釁二公子的威嚴。今日的芳華小姐,二公子的媳『婦』兒,他們是不要命了纔敢看。以後打死也不敢了。
謝芳華到底在英親王府待得時間不夠久,況且又一直待在落梅居秦錚的身邊,是以,有些英親王府不成文的規定她壓根就不知道,也傳不到她的耳朵裡,所以,她覺得秦錚簡直是個陰晴不定的混賬。變臉比翻書還快!
出了東暖閣,因着距離水榭本來就不遠,是以,能看到水榭內的情形。
只見水榭內此時已經聚集滿了人。那一身雖然身着便服,但依然渾身透着威嚴的中年男子是皇帝無疑,他的身邊坐着已經命人從軟轎內擡下來的皇后,皇上雖然是傷了腿,但只要不碰到傷處,坐着自然是無礙的。
英親王、秦浩、以及各府的各位夫人。
品竹易容的聽音和謝茵坐在一處,滿亭內,雖然人人春衫華麗,氣韻不俗,但論女子來說,她是最特別的那一個。
她的確是將易容學了八分的火候。真正高明的易容術,不只是易容臉,而是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要十分之相像。
謝芳華窩在秦錚的懷裡,眸光流轉間,就將水榭內諸人的一舉一動看在眼底。
雖然英親王妃和秦錚都不在,顯然皇帝沒有再找聽音的麻煩。而是和諸人坐在一起閒談。
秦錚掃了一眼水榭內的諸人,便收回視線,不避諱地抱着謝芳華走向水榭。
不多時,水榭內的人已經看到了正走來的二人,面『色』都不約而同地『露』出異樣。雖然南秦民風略微開放,國風國土下,常見風流韻事,但到底是貴裔府邸鼎貴之家都會依詩禮規矩嚴格約束子孫,這等未婚男女,光天化日之下,可謂是驚世駭俗了。
不過因爲做這樣事情的人是秦錚,所以,無論誰見了,都不會覺得驚奇。
秦錚這麼多年,早已經用他自己的紈絝囂張跋扈張揚橫行無忌,不拘世俗的作爲而讓這片國土下生活的人對他不得不寬容和另眼相看!
所以,直到秦錚抱着謝芳華走進水榭,水榭內,無一人發表任何不贊同和責問的言語。
包括皇帝和英親王。
秦錚將謝芳華放在椅子上,鬆開手,順勢坐在了她旁邊,面不改『色』地對衆人道,“皇叔,皇嬸,紫荊苑的紫荊花可是開得漂亮?沒采擷一株回來把玩?”
皇帝看了秦錚一眼,面『色』雖然有些不愉,但到底是不再十分地難看了,對他道,“你越發地沒規矩了,以前見了朕,還知道請個安,問個禮,無論是用滾的,還是不正經的糊弄,到底也是禮數。如今都丟到北國去了嗎?”
秦錚呵呵一笑,“這是在英親王府,在家裡,皇叔您嘴上不是一直說自家人不要拘束於這些俗禮嗎?如今怎麼反倒坐在這裡怪起我沒禮數來了?”
“你就是歪理多,連朕也敢隨意地編排!”皇帝似乎懶得與小輩一般計較,不再理他,轉頭對謝芳華轉了一副神『色』,和藹地道,“華丫頭,你的身體怎麼樣?可好一些了?”
謝芳華虛弱乏力地道,“多謝皇上關心,我這副身子不爭氣,無論怎麼調理,好『藥』吃了無數,也是這副樣子,好好壞壞,當然壞的時候居多,怕是以後……我這病好不了了。”
“唉,別說喪氣話!漠北不是有神醫嗎?就算他雲遊去了,也跑不出這個天下去,早晚能找到人。”皇帝如長輩一般,訓斥謝芳華道,“你不要日日胡思『亂』想,你父母早殤,還有朕在。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不止忠勇侯受不住,朕也是受不住深覺對不住謝英兄。”
謝芳華隔着面紗看着皇帝,這般和藹如長輩,若是前世,她一定想不到和藹的背後是雷霆手腕斬草除根和不留餘地。她垂下頭,笑着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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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我從碼字的窗子看外面的天空,飄的黑壓壓的絕壁不是霧霾,我覺得,是節『操』。你們說呢?(⊙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