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無忘躺着的地面,沒有一絲痕跡,大殿因僧人每日打掃,十分乾淨。今日即便外面下雨,衆人進出踩了腳印,也不見亂象。
謝芳華先看了一眼大殿內的環境,與她剛剛出去時別無二致。
無忘屍體躺着的地方沒有水漬,自然他不是被化屍水給化屍了。
那麼只有一個原因,是有人把屍體給挪走了。
地面是青石板鋪的,十分厚重,不像是有機關暗鎖,而沿途四壁都是佛像。
她將四處看了一遍,擡頭看向大殿的殿頂。
與此同時,秦錚和李沐清也看向殿頂。
廊柱支撐,紅木相接,刻着祥雲天花圖,一樣沒有痕跡。
似乎那具屍首就憑空消失了。
謝芳華盯着房頂看了片刻,順着最中間幾個人合抱的廊柱向下看來,目光最後落在她和秦錚早先坐着的佛祖佛像上。
秦錚和李沐清目光最終也落在了那座佛祖的佛像上。
普雲大師和法佛寺主持進來之後見沒有了無忘的屍首,臉色都是齊齊一變,也驚住了。
英親王妃面帶怒意,“這可新鮮了!我們多少人在,一具死人的屍首還能憑空消失不成?”話落,她質問普雲大師和法佛寺主持,“這裡是否有密道暗門之類的機關?”
法佛寺主持不知如何回答,看向普雲大師。
“兩位大師,今日寺院連番出事兒,你們寺院僧人涉嫌刺殺錚兒,你們還以爲能不被牽連其中嗎?到底有沒有?實話實說!”英親王妃輕喝道。
普雲大師點點頭,“的確是有!”
“在哪裡?”英親王妃問。
“就在這佛祖寶座下的蓮臺下。”普雲大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可是這個密道除了歷代主持知曉外,再未曾外傳。老衲曾經擔任主持,傳主持之位之時,將這暗道之法傳給了主持。只有我倆知曉外,再無旁人。”
“現在就打開暗道!查!”英親王妃氣怒道。
普雲大師點點頭。
法佛寺主持也覺得這事情太過嚴重,若說是無忘刺殺秦錚,被李沐清抓住死去,可是如今在這堂堂大殿,殿外距離殿內不過幾丈遠,無忘的屍首便悄無聲息地失蹤了。這樣的事情,怎麼能不查?尤其還是在皇上面前。法佛寺這一回算是捲進漩渦裡了。他一時間暗恨,怎麼沒早死死地看住無忘,竟然發生了這種事情。
當即親自上前,轉動機關,偌大的佛像無聲地升起,裡面露出一個黑洞來。
“這個暗道是通向哪裡?”英親王妃質問。
“通向後山的山崖,那是一處絕壁,只有一個鐵索橋。是法佛寺的禁地。”主持道。
謝芳華心思一動,法佛寺主持指的那一處後山鐵索橋禁地豈不是她和李沐清來偷盜《心經》時走的路徑?眼角餘光去看李沐清。
李沐清眸光動了動,似乎向謝芳華的身上看過來一眼。
英親王妃立即喝道,“來人!下去查!”
她喝聲剛落,有幾個英親王府的護衛立即走上前,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來兩個人,跟去查!”皇帝此時也開口吩咐。
吳公公聞得旨意,一擺手,皇帝的近身侍衛裡有兩個人也跟着跳了下去。
左相看了右相一眼,右相回了左相一眼,二人同時對身後擺了擺手,又各自有兩個護衛跟着跳了下去。
“屍首消失不過是在我和華兒出去迎外公,說了幾句話,再轉回來,短短不過半盞茶的時間。”秦錚慢悠悠地道,“來人,立即去後山的鐵索橋查看,同時將法佛寺方圓十里,都給我派人守死了。一隻蒼蠅也不準飛出去。”
“是!”有一人在外應聲。
皇帝看了秦錚一眼,對他哼了一聲,“臭小子,在你的手裡竟然還會弄沒屍首?我看你是愈來愈廢物了,連個屍首也看不住。如今若是找不到屍首,還怎麼查案?”
秦錚看向皇帝,玩味地一笑,“皇叔,不是有一句話說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華兒在我身邊,她的病有所好轉,我這整個心思都撲在了她的身上。哪裡還有心思看一個死去的禿和尚?找不到屍首就不能查案了嗎?不見得!”
皇帝嗤笑,“整日裡圍着女人轉,瞧瞧你的出息!”
“皇叔您說這話好沒道理!您不整日裡圍着女人轉?您若是清心寡慾的話,還要後宮的妃嬪做什麼?依侄兒看,趁早解散後宮得了!等您解散了後宮,想要從女人上訓斥我有沒有出息也能理直氣壯。”秦錚反駁皇帝。
皇帝一噎,罵道,“混賬!”
秦錚翻了翻眼皮,不客氣地道,“整日裡聽你說這兩個字,能不能換個新鮮的?”
“王兄,你看看你的好兒子!他整日裡滿嘴胡言,正事兒不做一件!朕說說他,如今十個不服八個不服,連朕的後宮也編排上了。”皇帝轉向英親王氣道。
英親王揉揉額頭,對於皇帝和秦錚見面就槓起來,從小到大,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秦錚若是乖覺的時候,懶得搭理皇帝,應付一般地請個安問個禮,也就完事兒了。若是不乖覺的時候,就比如這樣與他鬥嘴,專門氣他。南秦上下,也就秦錚一個敢和皇帝這麼說話。他說誰也不是,說皇帝得罪皇帝,說兒子得罪他的王妃。只能無奈地轉移話題道,“皇上,現在不是追究他沒看住屍首的過錯,而是要儘快查案!”
皇帝聞言不再搭理秦錚,說道,“既然他吩咐先封鎖了法佛寺方圓十里,那麼有人作亂的話,也逃不出去。”話落,看向謝芳華,“孫太醫,先給華丫頭過來看診。畢竟如今王妃、二公子、華丫頭三人都沒出事兒。案子查的話不急一時,慢慢查,她的病纔是重要。”
謝芳華垂下眼睫,案子不急一時嗎?時間拖得越長,那麼越會被人抹平了痕跡。她的病重要?皇上無非是讓人覺得他重視忠勇侯府罷了!
上一世,便是這樣給忠勇侯府布的迷幻陣,讓忠勇侯府始終待在雲端之上,包裹了一層糖衣,最後受到麻痹,才摔了個粉身碎骨。
孫太醫聽見皇帝召喚,立即走上前。
謝芳華挽着崔荊挨着坐在椅子上,從進得大殿,始終沒鬆開手。
秦錚難得看見謝芳華小女兒家的模樣,即便在忠勇侯的面前,也未曾見她如此親近忠勇侯,心裡有些吃味,扁扁嘴,暗暗打着主意,有朝一日,也讓她對自己這樣。
謝墨含看了秦錚一眼,緩緩地笑了笑。
李沐清看着崔荊,若有所思。
宋太醫恭敬地給謝芳華請了個安,和聲道,“芳華小姐,請伸出手腕,老夫給你把脈。”
謝芳華看着孫太醫,見他頭也不擡,沒看她,她點點頭,慢慢地伸出一隻手,另一隻手還挽着崔荊。
崔荊端正地坐着,從見到謝芳華敘舊之後,褪去了幾分仙風道骨的姿態,像個尋常的含飴弄孫的和藹老者。
謝芳華的手腕纖細,似乎不盈一握。
孫太醫看着,謹慎地回頭問秦錚,“二公子,您的帕子借老夫一用!”
秦錚聞言走過來,從懷裡掏出一方帕子,蓋在了謝芳華的手腕上。也不離開了,便站在孫太醫旁邊看着。
孫太醫小心翼翼地將手放在了謝芳華蓋着娟帕的手腕上,仔細把脈。
謝芳華靜靜地等着他的結論。
孫太醫不是無才之輩,他是真有幾分本事本領,不止是把過聽音的脈,也把過他的脈。但以他的醫術,定然是能摸出兩個人相同的脈象裡的幾分門道來,但是從未說破。今日,她的脈象還是一如既往,因傷勢未愈,還是處於虛弱傷腹階段。但是,就看他怎麼說了。
皇帝也忽然站起身,來到了孫太醫身邊。
孫太醫眼角餘光看到了皇帝明黃的龍袍一角,手細微地一哆嗦。
秦錚偏頭看了皇帝一眼,挑眉,“皇叔,你這麼關心我的未婚妻,是因爲忠勇侯,還是因爲關心侄子的婚事兒?”
“朕都關心!”皇帝開口。
“那不如趁着現在,皇叔改下一道聖旨,讓我和華兒提前完婚吧!今日華兒的病若是因法佛寺這一場大火好了,也是吉日吉時,佛祖保佑,天公作美。我們也是一段好姻緣。”秦錚趁機要求。
“聖旨能是隨意更改的?別再說話打擾孫太醫診脈!”皇帝一句話,四兩撥千斤地擋回了秦錚的要求。
秦錚用鼻孔哼了一聲。心裡知道,皇帝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下提前賜婚的聖旨。
英親王妃忽然也走到了近前,站在秦錚身邊,對孫太醫溫和地道,“孫太醫,你的醫術我信得過,你可以仔細地認真地慢慢地好好給華丫頭診脈,看看她經過這一場大火,是否洗去了九年前的血光之災?”
“是,王妃!”孫太醫心裡有些打鼓。
“不錯!你好好診脈,診好了,朕重重有賞!”皇帝接過話。
“是,皇上!”孫太醫的手有些細微地抖。
“診不好,你一家老小都不用活了!”秦錚散漫地說了一句。
孫太醫額頭頓時冒下冷汗,苦着臉道,“錚二公子,您可千萬別嚇唬老夫,老夫年紀大了,不禁您的嚇啊!”
“既然不禁嚇!就要好好診脈!”秦錚道。
孫太醫點點頭。
英親王坐在椅子上沒動,目光看向圍在孫太醫身邊的那三人,暗自搖頭。若謝芳華的病因今日大火燒了法佛寺便好了的話,那麼實在匪夷所思。若不是佛祖保佑,洗禮血光之災的話,那麼這裡面的事兒就值得好好地探究了。
左右相、林太妃、右相夫人、李沐清、秦傾等人也都看着孫太醫,面上各有所思。
過了好半響,孫太醫才撤回手,掏出懷裡自己的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喊,對左右各自請了一禮,說道,“回皇上、王妃、錚二公子、謝世子,芳華小姐這病,恕老臣醫術淺薄,實在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秦錚頓時眯起了眼睛,“你診了半響,就給爺得出了這麼個結論?”
皇帝臉色也深重,“你是否有什麼顧忌?只管放心大膽地說!朕在這裡,你怕什麼?”
英親王妃蹙眉,接過話道,“孫太醫,你行醫多年,醫術是南秦京城出了名的好。如今怎地診不出所以然來?無非是她身體如今到底是好是壞。別的說不出來,好壞你難道都分辨不清嗎?”
“若是連好壞都不會說,分辨不清的話,我看你真該告老還鄉了。”秦錚哼道。
孫太醫頓時告饒,“老臣年歲大了,的確是該高老還鄉了。老臣這就請旨,請皇上准許老臣告老還鄉!”
“你不過是比朕大幾歲而已!還不到告老還鄉的年紀!”皇帝擺擺手,駁回他的請求,“正如他們二人所說,你只說如今華丫頭身體是好還是壞!”
孫太醫又擦擦額頭的汗,說道,“皇上、王妃、錚二公子,老臣實在醫術淺薄,芳華小姐脈象太亂太複雜,老臣畢生精力,鑽研醫術,也不曾見過如今她這等奇脈啊!老臣說得是實話,不敢有半句虛言。老臣的確診斷不出好壞。像是不好不壞。這等拿不出定論的話,老臣怎麼能隨便說?”
皇帝聞言面色沉重,“你當真診斷不出來?”
“老臣確實斬斷不出來!”孫太醫連連請罪,“皇上恕罪,王妃恕罪,錚二公子恕罪,謝世子恕罪!”
秦錚罵了一聲,“廢物!”
“老臣的確是廢物!不堪大用!錚二公子還是快尋求比老臣醫術更高明的醫者吧!”孫太醫連連作揖。
“行了,孫太醫雖然向來圓滑,但我見他今日說得是實話!”英親王妃見孫太醫不像是說假,這種情況下,他也不敢說假得罪哪一方,便替他開解。
“多謝王妃體諒老臣,老臣的確是醫術還不夠精湛!”孫太醫感激地對英親王妃道謝。
“既然不堪大用,你就給爺滾一邊去!”秦錚伸手扒拉開孫太醫,對崔荊道,“剛剛皇叔不是說外公也通曉醫術嗎?就讓外公來給華兒診脈!外公可以修道之人,自古佛道本是一家。外公既然能觀星雲,測命數,想必也能看得了華兒這怪病的來龍去脈。”
崔荊捋着鬍子笑了笑,“老道方纔早就給華丫頭看過脈了,也看過了她的定數。她是怪格之命,福禍參半,禍福相依。昔日的確是有血光晦氣纏身,有陰靈邪氣籠罩她。是以,惡疾多年。今日,佛祖前,天意庇佑,造化浴火。使得她無形中藉由火光化去了污濁陰靈邪氣,如今她雖然依舊體虛脈亂,精氣虛無,但只要好好將養,自此以後,再無性命之憂!可以說,如今她身體確實是不好不壞。”
秦錚揚眉,“再無性命之憂?也就是說,我們大婚的話,她做我的妻子完全不礙事兒?”
崔荊大笑,“她只是虛弱多年,未來仔細調養待補,再無陰虛之病,只剩下實病。只要好好用藥將養調理,別說做你妻子,就是生兒育女,也是不成問題。”
秦錚聞言大喜,“這就是好了!如何還叫不好不壞?”話落,他轉頭對英親王妃道,“娘,你說是不是這就算是大好了?”
“自然!”英親王妃也笑了,“比起最壞傷及性命的結果,可不就是大好了?若她一下子全好了,我倒是不信佛祖了。如今只去了陰靈邪氣之症,那麼,以後好藥補着,好好調理着。總能真正大好!”
秦錚頓時上前一步,一把拽起坐着的謝芳華,將她抱在懷裡,歡喜地道,“華兒,你聽到了沒有?將來我們大婚,你是能給我生兒育女的!”
謝芳華沒想到她外公竟然連“生兒育女”的話也說了出來,可真是修道之人,一點兒也不忌諱她女兒家的薄面。如今又聽秦錚如此說,如此當衆摟抱她,她的臉頓時紅透了,又羞又急,“你胡言亂語什麼?趕緊放開我!”
“不放!”秦錚孩子氣地搖頭。
“還有人在呢?你還要不要臉面?”謝芳華低叱。
“不要了!”秦錚道。
謝芳華一噎,低聲罵他,“你不要我還要呢!”
“你也不必要了!”秦錚霸道地摟着她。
謝芳華一時失語,只覺得早上靠近漫天的大火都沒這麼烤得慌,如今卻是被秦錚一番舉動和言語要將她烤着了。
“臭小子!這麼多人在呢!抱一下得了!”英親王妃看出了謝芳華的掙扎和窘迫,到底是女兒家,面子薄。哪裡禁得住秦錚這麼折騰。回頭指不定怎麼給他氣受呢!
秦錚聞言雖然不想放手,但也懂得不能惹急了謝芳華,見好就收,笑着放開了她。
謝芳華立即退後了一步,臉上紅如火燒,羞惱地瞪了秦錚一眼。
崔荊卻是大笑,“真是兩個孩子!”
皇帝見秦錚如此,臉色有些沉,“秦錚胡鬧,越來越不受禮法了,佛門聖地,侮辱聖潔。”話落,咳嗽了一聲,對崔荊道,“崔老所言可是確實無誤?對於道法,朕不太懂。你離京多年,突然歸來,朕也是意外。不知道如今你道法幾何?難道修行這二十年來竟然還懂得了通靈辟邪之術不成?”
崔荊聞言笑了笑,說道,“天地交合,陰陽合德。萬物有生,既有長,有因,既有果。虛實相生,利與自然。”
皇帝不懂地搖搖頭。
崔荊笑道,“老道當初棄家出走,是避於世,想安於靜。這麼多年下來,歸於本一,倒沒特意地去探求道法幾何?”話落,他道,“皇上若是不信老道所說,再尋求醫者給我外孫女看診就是了!”
皇帝見他三言兩語便堵住了他的嘴,心中有些不快,但看他仙風道骨,眉心有隱隱紫氣,紫氣被譽爲吉兆,而且他竟然能不打傘卻淋不到雨,實在高深。他也拿不準他如今的底細,也不好再發作,只對身後擺擺手,“吳權,還有無醫者跟來?”
“回皇上,左相聽聞了芳華小姐病情的消息,特意從府中帶了一位大夫來。”吳權道。
“哦?”皇帝回身看向左相。
左相盧勇來到這裡之後,一直沒開口說話,此時見提到他,他立即站起身,對皇帝恭敬地道,“回皇上,老臣是有帶了一名大夫來!但這大夫卻不是我府中的。而是半日前,從范陽盧氏我的家族而來,是當地最有名望的醫者。老臣在除夕之日見到了芳華小姐,見皇上您和忠勇老侯爺爲其憂心,便想替您分憂,特意給族裡去了書信。族主請了這名醫者。這醫者除了會醫術外,還懂得陰陽之術。在當地隱居,每十日只給一人看一診,無論是邪病,實病,虛病,都能看出幾分門道來。因立的規矩特殊,脾性古怪,所以,只在當地小範圍流傳。老臣以前也是不知曉還有這一號人物。如今得知了,趕緊派人去請了來。”
“嗯?竟然還有這樣一號人物?叫上近前來,讓朕看看。”皇帝道。
盧勇點頭,對伸手的隨從吩咐了一句,隨從立即出了殿門。
“既然規矩特殊,脾性古怪,想必是有些真才實學。這樣的人最是難請。你是用什麼辦法將人請來的?”英親王妃趁着那隨從去叫人的空蕩問盧勇。
盧勇搖搖頭,“老臣只去了一封信,不知道範陽盧氏的族主是如何請動此人進京的。”
英親王妃見他不說,想來未必不知,只不過不想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罷了。遂不再追問。
不多時,那隨從帶着一個個子矮小,滿面鬍鬚的老者走了進來。
這老者五短三粗,且眉間一抹青氣。隨着他進來,不知是因爲外面下雨待久了寒涼的緣故,還是因爲他本身就帶着一股冷寒之氣,所以,他剛一進來,大殿內的溫度便低涼了幾分。
謝芳華盯着這醫者看了一眼,眯了眯眼睛。
崔荊老眼動了動,依然端正地坐着。
秦錚頓時對着進來這人質問,“你是大夫?”
那醫者進來後,給皇帝見了禮,開口回秦錚的話,語調有些硬澀沙啞,“回錚二公子,老夫確切來說,不是個大夫,而是陰陽仙。老夫修的是陰陽之術,專攻驅邪避疾之法。醫術自然也會些。只不過不太精湛,不敢稱之爲醫者。”
秦錚“哦?”了一聲,不陰不陽地問,“陰陽仙?”
“是!”這醫者頷首。
“你叫什麼名字?”秦錚問。
“老夫沒有名字。人都稱呼我陰陽怪者。”那醫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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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錚瞅着他,他面色比正常人的面色白,是那種常年不見天日的白。被他瞅着,卻不膽怯,也不懼怕,更不膽寒。他看了片刻,笑了一聲,對盧勇道,“范陽盧氏的地盤裡有這等好才華的術士,怎麼不早些請出來?如今偏偏待我的華兒病情有了生機後,才慢悠悠地將人拉出來?左相,你是何居心?”
盧勇立即道,“錚二公子這質問得沒道理!老臣哪裡有什麼居心?這陰陽怪者即便是在范陽盧氏的地盤,也是不被多人所知。范陽盧氏也是不久前才知曉,告知了老臣。老臣想到芳華小姐的病無人可治。才特意去信請人來解憂。”
秦錚哼了一聲。
“行了,不管如何,無論早晚,如今人來了就好!正巧趕這個機會給華丫頭看看。”皇帝擺擺手,止住二人的話,對那醫者吩咐,“你過去看吧!”
那醫者應旨,走到了謝芳華的面前。
謝芳華淡淡地瞅着這醫者,盧勇竟然請來個陰陽仙。也就是會陰陽術之人。這種人不同於佛家道家行得正派。陰陽之術被譽爲邪術。需要天生長有陰陽眼的人才能學陰陽之術。這種陰陽仙,極其少有且難得。
南秦上下,據她所知,也就知曉在嶺南裕謙王的封地有一個懂陰陽術的人罷了。那個人被她知曉後,命言宸收入天機閣了。如今這一個人,周身陰陽氣很重,顯然段數很高。
據說陰陽術若是修習得好,可以觸類旁通。不但能知曉占卜,亦能懂得幻術。同時還懂得觀星宿、相人面、測方位、知災異、畫符唸咒、施行驅鬼招魂之術。
也就是說,正常人看不見的一種陰冥東西,他卻能用施法利用這股常人看不見的力量。例如命運、靈魂、鬼怪,受他的支配。
盧勇是知曉了什麼嗎?比如說,她是靈魂重生之人。
謝芳華袖中的手指緊緊地捏在一處。盧勇是早有預謀吧?怕是不會這麼趕巧請陰陽仙今日來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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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上牆:林一萍,lv2,秀才:感覺即喜歡秦錚又喜歡秦鈺怎麼辦呢?
875295700,lv2,舉人:鈺四都沒出現,你們是咋喜歡上他的啊
sglxz,lv1,秀才:什麼是習慣,什麼是潤物細無聲,錚二的行爲,情大的文,連芳華用袖子擦眼淚都不自覺了,我們看文中毒,甩節操算什麼。
o藍蓮花o,lv2,舉人:阿情又開始翻牌啦!話說有題外話看感覺就是爽!
作者有話:有一個詞叫做“涼拌”;同問,秦鈺咋爬牆又爬牀,讓某些美人生死相許了?;習慣是一件可怕的東西,一天不碼字就覺得少了點兒什麼,一起中毒吧;翻牌是個技術活,題外話是個喜劇。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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