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芳華聞言心裡不是不震駭的,秦錚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是真正的將她放在心尖上了。
英親王府對皇室的忠心向來不必懷疑,即便如今英親王府和忠勇侯府有了婚約,哪怕有朝一日她真的大婚嫁給了秦錚,進入了英親王府的門,若是忠勇侯府和皇權衝突,英親王也會毫無疑問地向着皇室。
對於英親王來說,守護南秦江山是他的責任。
而秦錚是英親王府的嫡子。
秦浩纔不比秦錚,身份不及秦錚,能力不及秦錚,人緣不及秦錚。即便有左相作爲他的岳丈。但只要秦錚在,承襲爵位就理所當然是秦錚的。即便皇上現在不給秦錚封世襲爵位,但早晚也會給。況且,英親王妃說什麼也不會讓秦浩得逞,哪怕他兒子不要。
如今他是英親王府的二公子,一旦承襲爵位,那麼他就是英親王府的小王爺。英親王退朝,他就要承襲他的爵位。同時,也要承襲起英親王府護衛皇權忠心不二的重擔。
這些事情,秦錚很清楚。
但正因爲他清楚,所以對她說出“你想護忠勇侯府,我便幫你護住。”這樣的話來,才更是萬鈞之重。
謝芳華輕顫的身子在秦錚懷裡漸漸地平靜溫軟下來,她第一次,乖順地沒有任何不情願地靠在他懷裡任他抱着,許久,才低聲道,“秦錚,你此言當真?”
“自然!我口中何時有虛言?”秦錚感覺到她的溫軟,將她的身子抱緊了些,不滿地道,“我都這樣說了,別告訴我你還不信我?”
謝芳華在他懷裡搖搖頭,斟酌片刻,輕聲道,“有些話,不要說得太滿。”
秦錚手用力地一勒,怒道,“謝芳華,這樣的話你都不信?你還想讓我如何?”
“你怒什麼?”謝芳華伸手輕輕捶了他一下,“我不是不信你。是未來還長。說這些爲時過早。忠勇侯府未來如何,皇室未來如何,英親王府未來如何,世事難料,一切猶未可知。你有此心,我已經很高興了。我們便順其自然吧!皇上再不喜歡你,你也姓秦。”
秦錚心口頓時憋了一股悶氣,一把推開她,忿恨地道,“謝芳華,你真是油鹽不進。我將你放在心上,豈能對你的事兒袖手旁觀?爺掏心窩子對你好,你非不領情,你這樣說話,還是想要把我推開?”頓了頓,他磨牙道,“你做夢!”
謝芳華被他推得退後了一步,看着他惱恨的臉,心底無聲地嘆息了一聲,他本就受傷,昏迷剛醒來,也不願意他心頭落下沉鬱之氣,於傷勢不利。她上前一步,坐在他身邊的牀沿上,對他笑道,“好了,你彆氣了。你掏心窩子對我,我自然是領情的。”
秦錚冷冷地哼了一聲。
謝芳華主動抓住他的手,又道,“我今日差一點兒就殺了秦鈺。”
秦錚心頭的憋悶忽然因爲這一句話消散了些,這句話自然明白地告訴他,她對秦鈺不喜,不但不喜,還能下得去手殺當今四皇子。他勾起嘴角,“他就該殺!”
謝芳華點點頭,秦鈺是該殺!
“難得你沒被他那張臉迷惑!”秦錚自從知曉秦鈺要回來一直緊繃着的心如今總算是放寬了點兒。他也沒想到這個人兒竟然真地對秦鈺下了殺手。這讓他有一種意外的驚喜。即便她沒殺了秦鈺,他也沒多想秦鈺去死。但到底她能出手如此對秦鈺令他愉悅,哪怕他中了同心咒。
謝芳華失笑,看着秦錚,往日他張揚狂傲,霸道肆意,如今身受重傷不堪重負下,他有一種虛弱的俊逸瑰豔,不知道他自己知道不知道自己這副樣子簡直是害人長針眼。她佯裝嘆了口氣,無奈地道,“日日對着你這張臉,被你迷惑,我還能如何再被他迷惑?”
秦錚頓時彎起嘴角,笑容慢慢地擴大,忽然又將謝芳華抱進了懷裡,將腦袋枕在她的肩頭,抱着她柔軟的身子悶笑起來。笑聲低低淺淺,卻是悅耳至極。
顯然,此時他的心一掃鬱悶,是極其愉悅的。
謝芳華被他的心情感染,也忍不住笑意一點點蔓開。
“姑娘,藥抓回來了!小的去煎了嗎?”那小童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在門口悄聲問。
謝芳華“嗯”了一聲,聲音小,怕門外的小童聽不見,又開口道,“去煎了端來吧!”
那小童應聲,立即去了。
“要煎什麼藥?”秦錚抱着謝芳華不鬆手,膩在她身上,笑着問。
“你的身體再也不禁折騰了,必須要好好養着。我給你開了一副方子,這三日你哪裡也不準去。只在這房間裡待着養傷。”謝芳華對他道。
“那你呢?”秦錚問。
“我……”謝芳華剛想說什麼,感覺秦錚摟着她腰的手一緊,無奈地道,“我陪着你。”
“好!”秦錚手臂一鬆,滿意地點頭。
“躺着歇着吧!”謝芳華想着若不是王傾媚和玉啓言兩人剛剛吵鬧,他大約還昏迷着。如今感覺他呼吸渾濁虛弱,她伸手推了推他。
秦錚順勢伸手拉她,“你陪着我一起歇着。”
“秦錚!”謝芳華蹙眉,抗議了一聲。
“我如今這副樣子,又做不了什麼,你怕什麼?”秦錚拉着她的手不放開,“你不在身邊,我睡不踏實。”
謝芳華心裡掙扎了一下,便作罷,不再扭捏,順着他的意思躺在了他身邊。
秦錚摟着她的身子閉上眼睛,嘀咕了一句,“受傷原來也沒什麼不好。”
謝芳華沒聽清,問他,“你說什麼?”
“沒說什麼。”秦錚讓她枕着他的胳膊,將她身子又往自己的懷裡攏了攏。
謝芳華感覺被他摟得太緊,掙扎了一下,沒掙開,便也由得他了。
秦錚心滿意足地睡去。
他本來就受了兩次重傷,未曾好好養傷,便騎馬奔波了半日來到平陽城,然後又強行運功將同心咒吸入他身體內,一番折騰下,早已經受不了了。
謝芳華聽到耳邊很快就傳來秦錚均勻的呼吸聲,她卻無睡意。
秦錚的愛她正因爲能清楚明白地感受到,才覺得太深重,這樣的愛,她生怕自己承受不住。擔負不起。所以,她小心翼翼,每踏一步,都斟酌再斟酌。
今日,又踏出了一步。這一步,秦錚聽到的也許只是她的隻言片語,但是隻有她自己明白。這代表了什麼。她心口被他衝破的心房,這一個窟窿,怕是再也堵不上了。
夜風靜靜,來福樓靜靜,來福樓外面的街道上卻依舊喧囂熱鬧。
一個時辰後,那小童端着熬完的湯藥來到門口,輕聲道,“姑娘,藥煎好了。”
謝芳華應了一聲,想要拿掉秦錚的手起身,卻被他摟得緊,她只能在他耳邊道,“秦錚,我去端藥,你先醒醒,喝了藥再睡。”
秦錚“嗯”了一聲,迷迷糊糊地放開了手。
謝芳華嚇了牀榻,來到門口,伸手接過藥碗,對那小童道了一聲謝。
那小童頓時受寵若驚,“這是小的應該做的,姑娘可千萬別說謝。”
謝芳華笑笑,不再說什麼,剛要關房門,忽然瞥見樓梯口一個房間走進了幾個熟悉的身影,她一怔,問道,“那幾個人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
小童立即道,“是京城來的人,我識得其中兩個人,一個是戶部尚書府的公子程銘,一個是禮部尚書府的公子宋方。曾經這二人隨公子來過這裡。”
謝芳華想着他們大約是來平陽城賞花燈會的,若是她沒看錯,那麼另外三個人就是八皇子秦傾,監察御史府公子鄭譯,翰林大學士府公子王蕪了。她問,“他們今日是要住在這裡?”
“是!”小童道。
“他們說什麼時候離開嗎?”謝芳華問。
“據說明日一早走,他們來晚了一步,據說是錯過了十二仙子敬花神。如今都有些鬱郁。先來這裡吃酒用膳,然後去街上賞花燈。”小童道。
“你沒與他們說秦錚在這裡吧?”謝芳華看着他。
“沒有!公子是戴了易容面具來的,小的不會亂言語。”小童道。
謝芳華點點頭,對小童擺擺手。那小童走了下去,她回了房內。
秦錚隱隱聽到二人說話,嘟囔地問了一句,“誰來了?”
“秦傾、程銘、宋方、鄭譯、王蕪。”謝芳華報了幾個人的名字,用湯勺攪拌着湯藥,等着藥溫涼。
秦錚不再言語,繼續迷迷糊糊地睡去。
過了半響,湯藥溫度適宜了,謝芳華才推醒他,“起來喝藥。”
“你餵我。”秦錚不睜開眼睛,要求道。
謝芳華看着他的模樣,如一個孩子,有些好笑,“就算我餵你,你也要起來喝啊。”
“不起來,你用嘴餵我。”秦錚聲音噥噥。
謝芳華聞言臉一紅,實在很想將一碗湯藥都潑到他臉上,板下臉道,“不可能!你若是不起來喝,我就捏着下巴灌你了。你選一個。”
秦錚眉頭皺了皺,“你就喂一口。剩下我自己喝,好不好。”
謝芳華想着都難受成這樣子了,還懂得討價還價想佔便宜,他也算是本事了。無語片刻,掙扎半響,想起他如今這一身的傷究其原因都是因她受的。便咬牙含了一口藥,俯身貼在他脣瓣上。
秦錚微微張開口,渡入了他口中。
明明是極苦的藥,這一刻,偏偏兩個人誰也不覺得苦。一個心悸緊張,一個心神搖曳。
謝芳華見他喝下,紅着臉要退離,秦錚哪裡會讓她退離,一把拽住她,將她狠狠地吻住。
謝芳華“唔”了一聲,手中的藥碗險些扔掉,她掙扎道,“秦錚……我手裡還端着藥呢,一會兒灑了。”
秦錚意猶未盡地放開她,睜開眼睛,屋中罩燈和窗外的月光輝映在一處,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紅透的臉,如染了胭脂,明媚如霞,他恨不得將她揉進懷裡,見她立即退開,將藥碗擋在他面前,他只能接過藥碗,微微起身,一口氣都喝了。
謝芳華接過空碗,不敢看他的眼睛,對他道,“我給你去倒水。”
秦錚沉默地點點頭。
謝芳華走到桌前,放下空碗,給他倒了一杯水,端過來給他。
秦錚一口氣將半杯清水都喝了,然後將空杯子隨手一扔,伸手拉住她,謝芳華遂不及防,被他拽倒,他準確無誤地吻住了她的脣,撬開她的貝齒,將口中含了的一口氣強行地渡給了她。然後,在她紊亂中,加深這個吻。
謝芳華開始推拒了片刻,但怎麼也推不開,身子漸漸軟了,只能任由他。
過了好半響,知道謝芳華連連嬌喘,秦錚才放開她。
謝芳華羞惱虛軟地罵秦錚,“你混蛋!”
“來而不往非禮也!”秦錚得意地勾脣,舔了舔嘴角,“你再罵我,我還親你。”
謝芳華只能閉上嘴。
秦錚滿意地將她重新抱在懷裡,嘟噥道,“你乖乖別動,我就不再亂動。否則,我傷勢再加重的話,你就只能陪着我一直躺在牀上。”
謝芳華心裡罵了兩遍,嘴上到底是不想他再鬧,只能點頭。
秦錚不再亂動,藥效漸漸襲來,半響後,又睡着了。
平陽城內一處與來福樓相距甚遠的深宅裡,秦鈺躺在牀上,一個人站在牀邊爲他包紮。
秦鈺靜靜地躺着,燈光下,臉色有些許蒼白。
“我早就說了,你這樣做實屬冒險,你偏生不聽。如今這樣深的傷口,你根本就不宜立即啓程回京。怎麼也要養上七日。”這人正是救下秦鈺此時正在給他包紮的黑衣人。
黑衣人已經摘了面巾,一張約二十多歲的年輕容貌,分外雋秀,但眉目冷清,只有對着秦鈺的時候,那雙眸子纔有些許溫暖的色澤。雖然說着話,但手中的動作卻是不停。
“初遲,常言有云,富貴險中求。如今我想求的,不止是富貴登天,還想求一個人。那麼,不冒些險,怎麼行?”秦鈺聲音平靜,“晚回七日就晚回七日,反正我回去過早,按時間來說,也不合時宜。”
“你與忠勇侯府小姐從未見過面,何以用命冒險?”初遲實在不能理解,耿耿於懷道,“若不是我出手,今日她一定會殺了你。”
“因爲你在,我纔沒怕。”秦錚笑了一聲,牽動了心口的傷口,皺了皺眉,低頭看了一眼,“如此敢於下手,倒也不令人意外。畢竟無名山都被她毀了。”頓了頓,他嘆息一聲,“有的人,不在於見早或者見晚,更甚至是從未想見。”
初遲沉默了一下,一個女子竟然在無名山的活地獄隱姓埋名八年呆了八年,且引天雷毀了無名山,若不是四皇子到達漠北後,吩咐徹查此事,是他親自經受查實的,連他也不相信她能毀了無名山。
“可惜,今日的算計被秦錚給破壞掉了。同心咒被引到了他的身上。”秦鈺提起此事,面色終於現出沉鬱之色。
初遲手一頓,看着秦鈺,知道他本來要下在謝芳華身上的同心咒被秦錚截去了,心裡定然嘔得慌,他無奈道,“從來未曾有兩個男子中了同心咒之說,魅族咒術數千年來從未有一例。我也不曉得是否能破解,回頭去一封書信,問問長老。”
秦鈺煩悶地道,“秦錚如今估計正在得意。”
初遲不再說話。
秦鈺揉揉眉心,見初遲給他包紮完了心口,對他擺擺手,“你也累了,去休息吧!同心咒之事不急。”
初遲點點頭,走了下去。
秦鈺躺在牀上,盯着棚頂,腦中卻想着今日和謝芳華一番交手之事,半響後,他伸手摸摸心口,忽然笑了。
來日方長,不是嗎?
夜半時分,秦錚醒了,偏頭看着身邊的謝芳華,月光下,她眉頭輕輕蹙着,雖然睡得熟,卻不太安穩。身子偎着他。手抓着他的手腕,顯然是臨睡前這樣抓着看來着,看着看着便這樣睡着了。不難猜測,她心中對於他中的同心咒有些耿耿於懷,烙下了一樁心事兒。
不過能讓她記掛在心裡,他從心裡面是覺得高興的,哪怕同秦鈺中了同心咒。
秦錚見她腦袋輕輕歪着,怕她不舒服,動了一下,想幫她擺正,但謝芳華卻睜開了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秦錚對她道,“怕你不舒服,想給你矯正一下睡姿。”
“你怎麼醒了?”謝芳華向外看了一眼,外面依然喧囂,她蹙眉,“什麼時辰了?”
“大約是亥時了吧!”秦錚看着掛在中天的月亮道。
謝芳華點點頭,看着他比晚上的時候精神許多,想來藥效發揮了效用。她點點頭,“要喝水嗎?我去給你倒水?”
秦錚搖搖頭。
“那繼續睡吧!”謝芳華又閉上了眼睛。
秦錚“嗯”了一聲,卻是無睏意,睜着眼睛看着她。
過了半響,謝芳華無奈地睜開眼睛,“你怎麼不睡?你這樣看着我,我沒辦法睡着。”
秦錚笑了一下,對她道,“你從來沒賞過花燈吧!今日一夜上元節會燈火到天明,錯過了今日,明日便沒有花燈可賞了。咱們起來,我陪你去看花燈!”
謝芳華看着他,搖搖頭,“你身上有傷,還是莫要亂走了。明年再看。”
“叫幾個人跟着咱們,秦鈺被你捅了心口,怕是要養傷幾日,就算我身上有傷,也不是不能走動。後半夜的人量該是比前半夜稀少。我們去轉一圈就回來。怎樣?”秦錚道。
謝芳華看着他精神,有些動心。
“走吧!”秦錚坐起身,同時將謝芳華拽起。
謝芳華只能隨着他下了牀。
秦錚走到門口,對外面喊了一聲,“來人!”
“公子!”那小童從隔壁跑了過來,顯然時刻等着這間房間隨時召喚。
“去拿一套女人的衣服來。”秦錚對他道。
“您要出去?”那小童一怔,見秦錚點頭,他向外看了一眼,悄聲道,“只能去拿樓主的衣服,如今外面的店鋪去買耽擱時間。您看成嗎?”
“成!拿小姑姑沒穿過的衣服。”秦錚吩咐。
小童點頭,立即跑了下去。
謝芳華對秦錚挑眉,“你讓我換回女人的衣服?”
秦錚“嗯”了一聲,慢悠悠地道,“我想摟着你!”
謝芳華臉一紅,想起今日在花燈臺是他摟着他,卻被王傾媚給推開了。他心裡倒是記得。
不多時,小童拿了一套嶄新的女裝走了過來,遞給秦錚。
秦錚伸手接過,遞給謝芳華。謝芳華見已經拿來了,只能將身上隨從的衣服換了。又對着鏡子換了一番容貌,只能算上清秀。
秦錚從懷中又拿出一個與早先不同的面具,戴在了臉上。謝芳華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秦錚牽着她的手出了房門。
輕歌一直在暗處守着,此時見二人竟然半夜出了房門,一怔,從暗處現身,喊了一聲,“主子,如今夜半了,您二人要去哪裡?”
秦錚仔細地打量了輕歌一眼,忽然眯起眼睛,“你是第六號畫舫裡那個執花彩的人?”
輕歌看了一眼謝芳華,見她沒反對,他呵呵一笑,“二公子好眼力,輕歌準備參加科考,還望二公子屆時暗中幫着走動走動。”話落,他補充道,“畢竟我如今住在英親王府,雖然是嶺南裕謙王舉薦的班子,但是如今也算是庇護在英親王府房檐下。”
秦錚揚了揚眉,眸底色澤流動,“好說!”
謝芳華看了秦錚一眼,對輕歌道,“你帶着幾個人暗中跟着我們吧!也不是去做什麼,是隨便去街上賞花燈。”
輕歌瞭然,原來錚二公子惦記着主子從來沒看過花燈嗎?他嘻嘻一笑,應了一聲。
秦錚拉着謝芳華出了來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