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我的手拉了回來:“是下雪了。”
說不清楚是他扶我啊,還是我扶他,沿着天香樓的後門一直走着,他壓得我沉沉的,背後的馬車,不近不遠地跟隨着。
我好喜歡下雪啊,仰着頭看着,貪婪地看着。
“你喜歡下雪。”他淡笑着在我的耳邊說。
呵,他一定是醉了,所以,纔會這般的笑。我也醉了,不然我會直接推開他。
“是啊,我好喜歡下。”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像是在飄的。
“初雪,我也喜歡。”他輕輕地笑着,漂亮的的眸子裡滿是笑。
那酒氣,濃濃香香的,我指着他的袖子:“你好狡猾。”
他直笑着,壓得我更近了。
“我想回去睡覺了。”我打着呵欠。
“噓,回去。”我不走了。
他低下頭看我:“初雪,要親你。”
“不許的。”我笑着推他,可是,卻無力。
他低下頭,在我的頰上輕輕地親着,暖暖熱熱的,讓我直笑,一手點着他的頭:“小狗小狗。”
眸子越來越迷濛了,雙手抱着他的腰,找個暖暖地位置我就不想再睜開眼睛。
第二天一早的時候,頭痛得厲害。我細細地回想着昨天的事。
那麼的清晰,什麼事我都記得清楚,我竟然又讓七皇子親了我。
狠狠地捶頭着,我咬牙恨自己,爲什麼,又在發生這樣的事。
我拿什麼去面對上官雩啊,扯亂了一頭長髮。
卻沒有將心情給扯好,怎麼會再發生呢?外面是沙沙的聲音。
我胡亂地穿上鞋子,披上衣服,推了開門就往外跑去,滿地是最潔淨的雪,純白的刺眼。跑出松林,我聽到有人叫我的聲音,我什麼也聽不見。
我對不起上官雩啊,我要告訴他,讓他罵我也好,讓他怎麼樣也好,心裡不知是什麼樣的感覺,難受,不能再壓抑,要告訴他。
不要騙他,這後宮中,太多的不知什麼原因,讓我害怕。
那個吻,吻亂了我的心,讓我更是擔驚受怕了。
拼命地跑着,也不知是不是爲了甩掉心中那種慌亂的感覺。
雪下得並不大,淺淺白白的,迷濛蒙一成。
這種天氣,妃嬪怎麼會喜歡,而且,雪一下,都準備着去皇園的事了。我可以什麼也不用想,想怎麼跑就怎麼跑。
冷冷的空氣嗆入我的胸口,讓我直痛得呼吸不過來。
卻不想停下,一旦停下,昨天的景像,就會在眼前如雪一般鋪天蓋地地向我襲來。
那俊俏的臉,那淺淺的熱吻,掙扎地痛着,怎麼會再這樣,再發生這樣的事?
一刻也停留不下來,我衝到那入口處,那些守衛的御林軍看着我睜大了眼睛,打着呵欠,口氣不好地問:“這麼早跑這來幹什麼?”
我上氣不接下氣,一手按着痛疼的心口,好一會才說出話來:“我……我有急……事。”
“神經啊,這宮女。”另一個看着我叫着。
我什麼也不管,他將那門打開了,我就衝了進去。
我此刻,在別
人的眼中,真的是不知是瘋了,還是傻子。
滿頭的長髮在風雪之中飛舞着,一個沒有將頭髮束起來的宮女,要是讓主子知道了,不知會罰什麼樣的罪。
我不管了,什麼也不管了,太早了,這裡的做事的人,還沒有起來呢?
我手放在嘴邊合攏着,大聲地叫:“魚,魚啊。”
他一定會知道,叫完之後,我又跑到那相見的地方,地下已是淡淡的積雪。
我一屁股坐在那裡,急劇的吐息着,好累好累啊。
沒多大一會,就聽見上官雩的聲音:“起來,不許坐在那裡。”
他的眼神,是那般的寵愛。
我拍拍胸口,靜靜地看着他,只吐出一個字:“累。”
他無奈地搖着頭,伸出手,我毫不猶豫地抓住了溫暖的手,讓他使力將我拉了起來。
“跑了多久?可不能這般坐着,記着了。”他溫潤如常的聲音讓我想哭。
那視線如絞,將我纏個結結實實的。
我緊緊地抱着他:“上官,我對不起你。”
“別說話。”他小聲地說着:“讓我好好的抱抱你。”
雙手,輕細地將我的髮梳理着,將糾結的長髮都順平了。
我也慢慢地恢復了冷靜,面對他,只有羞愧。
“怎麼不把發給束起來。”他輕輕地說着我:“下次別那麼急,你的冷靜呢?”
我的冷靜,早就飛走了,在早上,回想去昨天所發生的事,我就失了冷靜。我也冷靜不起來了,我畢竟,也是一個人啊。
我咬着脣看他,心裡萬種語言,不知要從何開口。
他輕笑:“別說話,我等你整理好了再跟我說。”
手已是綁着我的發,用手帕束着,將我凌亂的發,大略地辮了起來,輕輕鬆鬆地再用一支還帶着半殘花的樹枝將發綰在頭上。
我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將昨天的事,將那假千里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沒有半點的隱瞞,沒有半點的造假。
我不敢睜開眼睛,我怕看到他眼裡的指責,那是我最負擔不起的沉重。
可是,事情太多,壓在心裡,我就會很悶很悶。
說完了,我也沒敢看他,雪打在枝頭上,還是沙沙的聲音,風吹過,讓頰都生寒。
他會怎麼樣呢?會不會憤怒,會不會指責,會不會罵我?
他卻是輕笑着,然後有些傷感地說:“這就是你這麼久不曾來看我的原因嗎?”
我點點頭,他一定是氣極了。
他嘆着氣,一手抓着我的手,放在我的心口上,慎重地說:“倪初雪,你問問你的心,要最認真地說,你這裡,是否有我上官雩。”
心裡,是否有上官雩。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這當然是有的。
他笑了,低低的笑聲在我的頭頂上盤旋着:“小丫頭,可以睜開眼睛了。”
“你是騙我嗎?就這樣,上官,你罵我吧。”我可憐地說着。
我寧願他罵我一頓,我心裡也比較好受一些。
他十指摸着我的臉,帶着淺淺的暖意,寵溺地說着:“笨蛋啊,只要你心裡有我,就好了。別的,
你能保證得了嗎?你不靠近,可是,靠近你的,你能阻止得了嗎?”
我睜開眼睛,望進那一池如泓一般的眼眸中。
我滿是羞愧:“上官,我覺得好對不起的。”
他大笑:“是有點,還記得說清楚就好,可不能告訴我,你真成了誰的女人之後,再來告訴我,那倪初雪,你可真是欠揍了。”
“我纔不會。”我低聲地說着,腳在雪地上磨蹭着。
“唉,初雪,我們如何是好呢?”他捧着我的臉,輕輕地嘆着氣。
傲骨如他,我極少聽到這樣的他啊,他也會嘆氣的嗎?
“可真是夠累的。”他輕說着。
我眨眨眼看着他:“你會怕嗎?”
“纔不怕,倪初雪,你也不認識我上官雩,你得好好認識了。”
我踮起腳尖,在他的下巴輕輕的一親:“這樣呢?”
他笑着將我攏進懷裡,緊緊地抱着我的頭:“獎勵足夠了,初雪,可是我要的,不是這麼少,你明不明白。”
我想,我臉一定紅到耳根裡去了,我好是大膽啊。
可是,我喜歡這樣的感覺,讓他緊緊地捂着,讓他寵愛着。
爲什麼還少,我不明白。
他下巴靠在我的頭頂上,輕喃:“初雪,這些不要去在乎它,你當是讓狗給咬了。”
我點點頭,我不要去在乎,越是在乎,心就會越亂。
我抓着他的手,手心貼着手心,我輕輕地說:“上官,你得等我三年啊。”
“那是自然的事,不明不白我怕你裝假,初雪,我要你成爲我的妻,你願意嗎?做我的娘子,上官雩的娘子,別逃避,也別給我打轉兒。”他的眼神,那般的執着而又認真,嚴肅地問着我。
我拉開一抹笑:“不能打轉兒啊。”
“初雪,不許這樣說,你只要告訴我,要是不要。”他生氣了,手指抓我抓得緊。
這上官雩也會緊張嗎?也會害怕嗎?真是好先啊,連手指也在顫抖了。
可是,我不想讓他多等,用力地點頭:“我當然是願意的。”
他笑了,抱着我的腰旋轉起來,然後,雙雙摔在那花樹下,也不知壓下了多少的雪,壓斷了多少花枝,躺在那雪地裡,無力的直是喘着氣。
心底裡,有一個聲音在叫着,太小了,太微弱了,讓我忽視忽視一直忽視。
是的,我願意成爲上官雩的娘子。
我想,像我這樣好運氣的人,能有幾個呢?得到上官雩的賞識,我是極大的幸運了。
在黃山,他抱着我的腰,讓我探頭去畫那萬丈深淵,我就已經在信任他了。
他很傲,可是,對我很用心,而且也改了不少的壞脾氣。
“爲什麼日子那麼長。”我望着天,是不是在跳舞,所以下雪了。
它很快樂嗎?可是,我們的日子怎麼那麼難過。三年,悠悠之長啊。
坐了起來,後背一身的寒,上官雩將我拉起,手拍打着我身上的雪。“是真長,尤其是等你,總是等不來的日子。”
懲罰一般,往我身後猛打兩掌,讓我驚跳起來,跳得老遠,面紅耳赤地看着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