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吟告訴頌嫺在她昏睡的三天時間裡,文靖昌已經和樑如意拜堂過了,她就算生氣也沒法子,倒不如迎面出擊把文靖昌搶回來。
這種鬼點子也就只有雪吟能夠想出來,對頌嫺這種與世無爭的人來說,有點不太實際,如此主動的事她也只能由雪吟的推動下才會前進了。
“大夫人。”匆匆走過幾個丫鬟看到頌嫺忙向行了個禮。
“才三天,稱呼都變了,果然隨着時間的流逝,物是人非呀!”頌嫺暗自苦笑,眼淚充斥着眼眶。
“若是不想哭就擡起頭看天空吧!這樣眼淚就不會落下來了。”不知何時靖昌已經出現在兩人的背後。
雪吟恭敬的喊了一聲文老爺,畢竟居人籬下總得知道自己的身份。
頌嫺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哭,硬生生的將眼淚憋了回去,“用不着你管。”說完拉着雪吟的手走了。
靖昌的臉上漸漸的浮現出笑容,能夠看到頌嫺吃醋但還是第一次。
其實他怎麼會不知道這次文的危機是誰在背後搗的鬼,畢竟他在商場上好說也混了十多年了,人情世故他都看的很透。
至於樑如意三年前就開始對他獻殷勤的時候他就知道,該發生的事遲早會來,他會用自己的方法處置危害文家的人,雖然這樣做會傷害頌嫺,希望她能夠理解吧!
“若歡妹妹你在幹什麼呢?”世傾雖然對其他人都不是很親,卻唯獨對這個剛到文府的小姑娘特別感興趣。
看到若歡專心致志的盯着一株小花發呆,世傾好奇的湊過去問了一句。
若歡過了好一會兒才擡起發酸的脖子,看向世傾。
“世傾哥哥,這株小花有點沒精打采的,你是不是沒有給它喂水啊?”
世傾看了一眼周圍,若歡所指的小花正好生長在一塊土壤比較偏僻的地方,所以下人每天清晨灑水的時候難免會將它遺漏,而且長得瘦弱毫不起眼。
“你是怎麼看出來我沒有給這株花澆水呢?”看表面,這花長得雖隨風搖曳有點搖搖欲墜的感覺,除了看上去柔弱其他倒沒什麼不妥。
“是花兒告訴我你沒有給它澆水,它很渴。”
“你……懂花語?”
練香的基礎是有好的花種,精品的花能否種出來靠的是懂花語的種花女,只有能和花心心相印的人才能培育出美麗的花朵。
世上懂花語的種花女極其少見,一旦出現一個各大香坊巴不得重金聘用,將她供菩薩一樣供着。
“娘,跟我說每個植物都是有生命的,只要細心聆聽它就會告訴你它的感受,所以每當我有空的時候就會坐在樹林裡聆聽大自然的聲音。”
“世傾,你們在聊什麼聊的這麼開心呀?”頌嫺和雪吟路過花園就看到世傾和若歡聊的很起勁,頌嫺就問了一句。
“娘,我們就是隨便聊聊,沒什麼事,我就先回書房了,安先生等着我讀書呢!”
世傾一看到頌嫺就想躲,這麼明顯的舉動雪吟和若歡一眼就瞧出來了,若歡思慮了一下就追了過去。
好在頌嫺和世傾的事雪吟從文靖昌的口中得知一點,所以她心知肚明。
“爲什麼不跟他
說清楚呢?”
頌嫺苦笑道,“世傾是婆婆一手帶大的,若是告訴他是婆婆讓我們母子兩分隔十年不想見,他斷然接受不了。”
“難道要讓孩子誤會你一輩子嗎?”雪吟不明白,母子哪有隔夜仇,解釋清楚不就好了嗎?
“只要他能活的開開心心的,解不解釋又有什麼關係。”頌嫺說的輕描淡寫,內心卻何嘗不是痛到窒息。
一直以爲和孩子們陪在靖昌身邊安樂的過一輩子,可如今,世琪丟了,靖昌另娶,世傾遠離,她不明白爲什麼所有的事都要積壓在她身上。
“世傾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歡大夫人?”若歡追上世傾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她倒挺喜歡頌嫺的,不知道爲什麼從她第一眼見到她就特別喜歡。
世傾漸漸停下腳步,將若歡拉到一處假山上,這裡隱秘,一般沒人會發現他們。
世傾肚子裡的苦水已經聚集了太長時間,就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傾訴,若歡的出現無非也是件好事,終於可以將困惑自己多年的事情一股腦兒的吐出來。
“她是我娘,我敬重她,從小我是被奶奶帶在身邊,有時候好不容易見到娘一面都是匆匆而過,都來不及說上一句。她也從不曾來找過我,我當時還以爲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所以每天都用功讀書,希望娘能夠來看看我,對我噓寒問暖,可一切都是徒勞,直到奶奶不在了,她才真正的面對我,可我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了。”一口氣說出了多年的心結,世傾整個人都感覺舒暢了不少。
“那你有沒有想過會不會是你奶奶不想讓你和大夫人見面。”聰明的若歡一把就抓住了世傾話中的漏洞。
“不可能,奶奶爲什麼不讓我和娘見面?”世傾堅信文老夫人的爲人。
於是若歡開始給他分析起來,“你說你奶奶去世後大夫人才真正面對你,那大夫人對你怎麼樣?”
這麼一說倒覺得頌嫺對他是不錯,給他做新衣服,知道他不能吃雞蛋,所以每頓菜從來沒有蛋,相反奶奶愛吃蛋,所以很少顧慮他的感受,幾乎頓頓都有蛋,他想偷偷的吃一點過過嘴癮,奶奶就會責罵他。
“娘對我是很好,可是奶奶爲什麼阻止我和娘見面?”
“你還記得每次見到大夫人她都在做什麼嗎。”若歡又再次抓住了重點。
世傾清楚的記得這些年見到頌嫺的機會一共才五次,好像每次她都是在幹活,什麼擦桌子,洗碗洗衣服等等。
“我知道了,若歡,謝謝你。”世傾終於明白了,這次不是若歡,也許他永遠不會明白頌嫺對他的愛是無私的。
世傾要去找頌嫺,若歡自然一起陪同。
頌嫺和雪吟還待在花園裡,兩人推心置腹的聊着自己以前的事,然而頌嫺唯獨不敢說世琪的事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而且靖昌也吩咐她不能將世琪的存在告訴其他人。
最近天氣有點轉冷,一陣風吹過,頌嫺忍不住抖了一下。
“姐姐,我們回屋吧!”
“我還想再坐一會兒,你先回去吧!外面冷,你身子骨本來就不好,切不可着涼了。”
帶不走頌嫺,雪吟只好自己先回去了,
頌嫺的性子的倔,硬逼着她是沒有用的。
不知在花園裡坐了多久,突然一件披風披在了她的肩上,頌嫺一轉頭竟看到了世傾。
“娘,你身子弱,不宜在外面久坐還是回去吧!”世傾是個男孩子本來就嘴笨,要不是若歡給出的主意,他都不知道怎麼跟頌嫺搭上話。
“世傾……”頌嫺從來沒想過世傾會這麼關注她的身子,以前她還擔心和兒子之間的關係會很難維持。
“娘,我一直以來想問您一個問題,您能如實回答我嗎?”世傾小心翼翼的看着頌嫺,他第一次對她掏心的交談。
能跟兒子聊天頌嫺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推辭,“你問吧!娘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您爲什麼從不願意多看我一眼?也不來跟我說話?是我做的不夠好嗎?”雖然若歡給他分析了一堆道理,但世傾還是想聽頌嫺親口跟他說,這樣他的心裡也會舒服一點。
頌嫺一把抱住世傾,滾燙的淚水從眼眶流出,“不,你做的很好,你每天用功讀書,娘都看在眼裡,只是娘以前做錯了事,你奶奶擔心我會害了你所以纔不肯讓我見你,但是娘每次經過你的窗前都會停下來看你讀書的模樣,看到你用功讀聖賢書,娘很開心。”
解開了心結,世傾也不再怪頌嫺他也緊緊的抱住她,“娘,我真的好害怕你不要我,可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我怕自己說錯一個字一句話你就會遠離我,所以我只敢遠遠的看着你,只要你在我身邊我的心裡很踏實。”
“對不起,世傾……”
不遠處看着頌嫺母子相擁而泣的雪吟母女也欣慰的笑了。
等兩人的心情都平靜下來以後,世傾就開始問起頌嫺以前的事,他不明白娘到底做錯了什麼事會讓奶奶這麼厭惡她。
“當年發生了很多事,在娘嫁給你爹的那一天,孃家就出事了,你的外公外婆都遭遇了不幸,緊接着在快接近臨盆的時候,你爺爺也被人害了,原以爲事情到此爲止,可誰又料到你妹妹也失蹤了,奶奶就覺得娘是禍星就將你帶離了我的身邊。”以前的事頌嫺很少提起,不過如今跟兒子重修與好,談談也無妨。
“我還……有個妹妹?爲什麼都沒有人說起過?”
“那是因爲,你妹妹的失蹤還不確定是誰幹的,就怕傳揚出去對她不利,所以你爹決定對外宣佈文府只有一個少爺。”頌嫺嘆了一口氣,都十年了,世琪還沒有下落,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看着頌嫺的眼神,世傾就知道她很想妹妹,其實他也想啊!他想看看妹妹長成什麼樣子了,是個調皮搗蛋鬼呢,還是大家閨秀的做派。
“阿嚏。”突然若歡打了個噴嚏,她趕緊收了收衣服。
“不會是感染風寒了吧!趕緊回屋,娘去給你燒個熱水洗個澡。”雪吟拉起若歡冰冷的小手往自個兒的屋子走去。
“娘,世傾哥哥和大夫人分開了十年才能在一起,若歡不想跟娘分開。”
雪吟笑着蹲下來寵溺的捏了捏若歡嫩嫩的小臉,“我們當然不會分開了,誰都拆不散我們一家。”
“嗯。”
幸福洋溢在雪吟母女臉上,顯得格外溫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