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升堂

bookmark

1、

今天是個豔陽天, 非常適合審壞蛋。這是安寧城最新的民謠,出處是某位自戀的大叔。

不過說的倒是大實話。

驕陽高掛,這一天對安寧城的百姓來說, 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

“升堂!”

“威~~~~武~~~~”

“帶人犯!”

例行公事的喊完這一套, 今天的主角終於登場。

他出現的時候, 引發圍觀百姓的一陣怒罵。要不是進衙門之前已經把他們的臭雞蛋爛菜葉給沒收了, 這會公堂之上估計已經是一片狼藉。

“我們真是太仁慈了。”混在人羣裡的穆紫小聲說。“看他的樣子, 在牢裡過的挺舒服嘛。”

靜夜思也發現,縣令衣冠整潔,面容乾淨, 並且沒有上鐐銬。是有人特意關照要善待他,還是牢裡的人篤信他最終會平安無事?

她示意穆紫先不要吭聲, 選擇靜觀其變。

“肅靜!”神大人拍拍驚堂木, 開始審案。

縣令的主要罪行是欺壓百姓搜刮民脂民膏, 據舉報人所言,在縣衙後院有個不起眼的倉庫, 裡面卻堆滿了金銀珠寶。更別說他仗勢欺人,在外面還有搶來的十幾處房產土地。

不過是個七品芝麻小官,如此的目無王法實在令人震驚。是誰借給他的雄心豹子膽?

神大人等師爺宣讀完罪狀,再拍驚堂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冤枉啊!”縣令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我哪有什麼小金庫,後院那只是個柴房。大人不信的話, 可以派人去搜。”

真的是對答如流, 就跟事先排練好的一樣。

神大人表現的義正言辭:“好, 本官就讓你心服口服。來人啊, 去把後院倉庫裡的東西搬過來!”

衙役領命而去, 靜夜思卻不由冷笑。照這樣下去,事情來個大逆轉也不是不可能。

果然, 很快東西就被搬了上來,是一捆木柴。衙役稟報:“回大人,倉庫的確堆滿木柴。”

不明真相的百姓見狀,一片譁然。

“怎麼會這樣?”

“真的是柴火?”

“會不會是金子藏在柴火裡了?”

“笨蛋,你藏藏試試,怎麼不乾脆說這柴火就是金子做的?”

這樣的聲音此起彼伏,不排除有刻意安插攪亂視聽之流。

對於這樣的發展,穆紫已經在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她怎麼都不會放縣令平安走出公堂,可卻依然被靜夜思按住,要她稍安勿躁。

他們需要先看清神大人的態度。

只見他訝異的看着這捆木柴,煞有介事的追問倉庫裡可有其他東西,在聽衙役回報說沒有的時候,略一思襯,然後再拍驚堂木說:“看來本案疑點很多,本官需好好調查一番,擇日再審!”

擇日,就是要給縣令徹底翻案了吧。嘖嘖,沒有當場放人,也算他沉得住氣。

“大人,金銀珠寶怎麼會突然變成木柴,本王也很好奇,不如大夥就一起去看個究竟吧。”

關鍵時刻,鳳玉簫從分開的人羣中走出來。早上神大人請他和公主旁聽,他們沒有來只是想讓他放鬆警惕,如今正是他出場的最佳時機。

早先商量這個出場人選時,穆紫就頗不服氣,不甘失去這樣風光的機會。可沒辦法,人家鳳玉簫好歹貴爲小王爺,不怕樹敵,還是讓他來出頭比較保險。

不到萬不得已,靜夜思決不允許書院的人露面,這是她的私心。

2、

縣令一瞬間變了臉色,忙求助的看向神大人。可百姓已經因爲鳳玉簫的話而激動起來,紛紛高喊着要親手揪出罪證,神大人只能愛莫能助的應允了。

鳳玉簫便挑了幾個老百姓,與神大人一起去了柴房。奇怪的是,短短的時間之內,那個據說只有木柴的地方卻是堆滿了耀眼的珠寶,看的幾個百姓瞠目結舌。

這下罪證確鑿,神大人不得不宣判:因貪污數額較大,將縣令發配充軍。

可僅僅是發配,不是太便宜他了嗎?

“慢着。”鳳玉簫今日算是過足了發號施令的癮。“神大人,本王要告縣令謀害人命。”

這條罪狀,他們之前並未向神大人提起,爲的就是殺他個措手不及,也省得他們毀屍滅跡。

也不等神大人下令了,他走到縣令面前,厲聲問道:“還不快點把你殺害自己妻子的過程從實招來!”

從未想過這件事會有人知道,也沒有預防有一天它會制自己於死地,縣令頓時面如土灰。心灰意冷之下,居然一五一十的招了。

縣令夫人確實是被他毒死的,直到如今他纔有了悔意。但爲時已晚,神大人迫於壓力只好宣判了他的死刑。

3、

“耶,太好了,書院不會被封了。”曉月雀躍着,開心的又蹦又跳。

縣令已經斬首示衆,神大人也帶着沒來得及作亂的神小姐回去了,安寧城很快會有新的縣令上任。

這件事處理的相當漂亮,唯一可惜的是明知神大人也不是個好官,卻一時奈何不了他。

不過,大家的心情還是很好的。書院劫後餘生,靜夜思給所有人放了一天假,並在映月客棧設宴邀請大家。當然,這銀子還是龍老闆出的,誰叫書院現在還沒掙到什麼錢呢。

“可我還是不明白,你們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呢?”

一直被矇在鼓裡的曉月,開始維護自己的知情權了。

大家都不由的竊笑,說起來,曉月也算關鍵人物呢。

這一切,都要從廚房的那次偷吃說起。

鳳玉簫幾杯酒下肚,有點得意忘形,搶着解釋:“曉月,我來告訴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首先,我和先生去坐牢,其實是爲了混進縣衙蒐集證據。你來送飯的時候不是問我們爲什麼看起來像整夜沒睡一樣嗎,那是因爲夜間我會偷溜出去,探明縣令藏污之地,而先生就負責用衣服僞裝出我在睡覺的樣子,然後隨機應對獄卒查監。

當然,那些小卒子極不負責,我進進出出那麼多次,居然也沒被發現。

縣令將小金庫僞裝成柴房,其實只是在盛珠寶的箱子表面蓋了一層柴火。我在審案當天,特意把柴火搬開,珠寶箱子打開,那些衙役見了,卻硬是抱了旁邊的柴火交差,可見他們是一夥的。

這下你該明白爲何我說要去看看柴房時,他們臉色大變了。”

曉月聽的傻眼了,原來縣衙大牢這麼弱啊,還是來去自如的鳳玉簫太厲害了呢?

當然,最厲害的還是自家小姐。她不用問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小姐計劃出來的。

對鳳玉簫的崇拜很快就轉移到了自家小姐身上,曉月虔誠的問:“小姐,原來你讓他們兩個去坐牢,是早就安排好的啊。“

小姐,你是神吧。

4、

靜夜思當然不是神,以縣令的德行想要不貪是不可能的;加上他無法無天的個性,反而不會過多防範。

本來,也只是任龍葉心玩的開心,順水推舟讓他們去探探底細也好,證據握在手中總是有用的。

後來讓曉月去送飯,把牢裡的消息通過藏在食盒裡的字條傳到客棧,知曉縣令貪污數目的龐大;又加上鳳玉簫無意中聽到下人的談論,讓他們對縣令夫人的死因越加懷疑。

雖然沒有和她正面接觸,但她好歹是間接幫過他們的,如果能順手幫她伸冤,也算是報恩了吧。

於是,那夜龍葉心和樂逍遙悄悄的去開棺驗屍,拿到了夫人是被毒死的證據。不過,他們一夜的辛勞似乎沒有派上用場,因爲縣令招的太快了。

爲此,龍老闆還嘔了好半天。她本來想大庭廣衆的把屍體擡出來的,可惜這麼刺激的遊戲最終沒有玩成。

這一系列的策劃,才真的讓曉月傻眼,原來自己無意中做了一回情報員。

“那公主呢?她也知道你們的計劃嗎?”今天大宴,似乎沒有見到公主的身影啊。

關於她,靜夜思笑的奸詐起來。她稍稍提高了聲音,像是故意說給誰聽似地:“公主啊,當然知道啦,而且功勞最大的就是她呢。那天公主不是把小王爺叫上樓嗎,就是把全盤計劃告訴他啊。後來要是沒有公主,咱們書院還不知會被那個縣令折騰成什麼樣呢。還有神大人肯乖乖審案,還不是因爲有公主在。”

總之,最偉大的就是她了。

說完,她這纔像突然發現一般,對曉月說:“公主怎麼沒來?還不快去請公主?”

曉月剛要走,她又拉住她:“不對,請公主哪能讓你去,起碼也要小王爺這樣尊貴的人,纔夠資格去邀請公主。小王爺,您說對不對?”

“啊,我?”剛剛還驕傲滿滿的鳳玉簫立刻就垮下臉來。

他做了幾日英雄,幾乎要忘了被公主奴役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