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有瑕疵的人生

1、

靜夜思這一哭, 把大家都給哭蒙了。

“思思,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傷口又疼了?”穆紫急得居然想當衆檢查她的傷口。

還好曉月反應及時,拉開穆紫才防止她如此魯莽的舉動。

她掏出絲帕幫小姐擦乾眼淚:“小姐, 是不是眼睛進沙子了?”

在她們的心中, 靜夜思的心是足夠堅強的;如果她會哭, 肯定是因爲眼睛不舒服。

只有靜夜思自己明白, 她的這些淚, 流的百感交集。

“我沒事了。”靜夜思拍拍曉月的手,擡起頭對着迷惑的大家說:“過年好!還有啊,你們這些小姑娘, 可別玩的忘了形,把書院學的東西都還給先生了哦!”

“我們沒有!”小丫頭們都很不服氣呢。

看着她們朝氣蓬勃的樣子, 靜夜思也就放下心來。

等人羣散去之後, 她的心情突然輕鬆起來。深吸一口氣, 隨口說了一句:“我好像聞到春天的氣息了。”

她就知道,即使有很多瑕疵, 但總的來說,人生還是美好的。

穆紫拉着曉月走在靜夜思後面,小聲問:“思思到底怎麼了,一會哭一會笑的,昨晚被爆竹炸到了?”

“你才被炸了呢!”曉月怒目圓瞪。“小姐一直是這樣的呀!”

說完, 也懶得理會穆紫了, 快走幾步攙住靜夜思。

留穆紫一人在那想了半天:“是這樣的嗎?好像也是, 思思跟龍老闆一樣, 隔一段時間就要神經一次的。唉, 龍老闆不在,我都覺得不適應了。”

“思思, 等等我啊!聽說那個桃源鎮很美的,有機會咱們也去玩吧。”

“好啊,說不定我們得去那裡參加龍老闆的婚禮呢。”

2、

在書院門口敲了半天門,奶媽才匆匆跑過來。

等三個人都進去以後,奶媽將門關上,焦急的說:“小姐昨天半夜發病了。”

“什麼?”三人都大吃一驚。“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奶媽嘆口氣:“昨夜我都睡了,根本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發的病,甚至不知道她一個人悄悄出了門。還好她出去以後,直接跑去找程公子。程公子給她服了藥,等她睡下以後,纔來通知我。”

“幸好!”靜夜思鬆了口氣。“奶媽,你也不要太擔心,晴雪在程大夫那裡是最安全的。”

奶媽點點頭,又嘆口氣:“話是這麼說,可我總歸不放心。程公子說小姐以後會頻繁發病,所以要留她暫時住下。”

理理手中的包袱,奶媽終究還是拗不過心中的彆扭:“我當然是希望小姐留在家裡,照料起來也方便。可如今這陶宅是有了皇上題字的書院,程公子進不來,我只好陪小姐一起搬出去。”

“奶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穆紫不悅的問。

奶媽昂起頭,不卑不亢的說:“也沒什麼意思。我家小姐喜歡這個書院,也因爲這裡得到了很多快樂,我感謝你們。現在小姐病倒了,這裡是陶宅還是書院都已經無所謂了。但小姐在哪,奶媽我就得在哪。恕我無暇照料這家書院了。”

原來,奶媽對書院的不滿一直存在。可當初靜夜思哪想得到日後會遇到這樣的麻煩?

她是真的感到抱歉:“奶媽,您別這麼說。有程大夫和樂大夫在,她一定會沒事的。反正書院現在放假,您就安心的去照顧晴雪吧,書院有我們照看着就可以了。”

她的大度倒讓刻意揶揄的奶媽稍稍有些不自在,她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衝靜夜思點點頭,便離開了。

等她走出大門的時候,靜夜思突然想到一句話,便走過去說了出來:“奶媽,書院離不開您跟晴雪,你們一定要儘快回來哦!”

3、

程謙怕奶媽找不到陶晴雪會擔心,所以一大早就跑去通知她,然後便很快回到自己的住所,及至看到陶晴雪恬靜的睡顏才稍微放下心來。

她昨晚發病,是被除夕佳節的團圓氣氛刺激到了吧。因爲過於思念親人,所以喚醒了體內的那個陶花雪。

這種事,以後肯定還是會發生的,他不敢確定的是她是不是每次都會跑來找他,又或者找不到他的話,她會做些什麼?

樂逍遙的警告猶在耳邊,可不管怎麼努力,唯一的辦法就是殺死姐妹中的一個。他知道大家都希望留下的是天真善良的陶晴雪,那麼那個任性執着的陶花雪呢?她已經爲妹妹死了一次,還要殺死她第二次嗎?

這個從相識起就一身妖豔紅衣,對着他嫵媚的笑着的女子,讓他怎麼下得了手?

“下不了手?哈哈!”程謙突然自嘲笑了起來。“程謙,你居然也會有這樣優柔寡斷的時候。”

言畢,聽到牀上有動靜,他猛的轉身,卻對上一雙剛剛睜開的眼睛。那雙眼睛只是靜靜的打量着他,看不出喜悲,竟然叫他一時也分辨不出醒來的到底是誰。

“你醒了。”他只能淡淡的說,心裡大致猜到這該是陶晴雪,雖然她不該是這樣沉着的神情。

“嗯。”她答應一聲,自己坐了起來,然後看着他慢慢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來:“謙,你要對誰下手?”

4、

“天邊,過年好。”

“你們來啦。過年好,過年好。”袁天邊的氣色看起來還不錯。

靜夜思她們跟袁天邊打完招呼,注意力就全放到小笑笑身上了。

“笑笑,昨晚乖不乖啊?”

“笑笑,有沒有被爆竹聲嚇到啊?”

“笑笑,來,這是乾孃給你的紅包。”

袁天邊見靜夜思真的拿出紅包來,慌忙伸手去攔:“思思,笑笑還這麼下,要紅包做什麼?”

“這可是人家笑笑應得的,笑笑還小,你這個做孃的先替她保管不就好了。”袁天邊還是不肯收,靜夜思只好假裝變起臉來。“我第一次給乾女兒的見面禮,你可不能不收啊,否則我這個做乾孃的會很沒面子的。”

真是不收都不行,袁天邊只好滿懷感激的收下了。

穆紫在一邊可着急了:“做乾孃要送見面禮?怎麼沒人跟我說過。”她趕緊在自己身上摸了一遍,好在今早穆大廚也給了紅包,趕緊塞到袁天邊手裡好挽救自己做乾孃的面子。

“好羨慕笑笑啊。”曉月在一邊半開玩笑的說。

穆紫自覺是人家的長輩了,得意的不是一點半點。

“那你也叫我一聲乾孃,我給你個紅包怎麼樣?”

“想得美!”曉月白她一眼。她曉月雖然是個丫鬟,可也是有骨氣的好嘛!再說老爺早就給大家發了紅包了,她纔不稀罕穆紫的那份。

5、

說笑了一陣,袁天邊的神色突然凝重起來:“思思,有件事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告訴你比較好。“

靜夜思聞言,暫時退出了逗弄笑笑的隊伍,疑惑的問:“什麼事?“

袁天邊拿不準有多少人知道漣漪在這的事,所以不敢說的太明,只好隱晦一點的說道:“昨夜放了那麼多爆竹,要小心後院失火啊。“

後院?那裡似乎沒有什麼易燃的東西,袁天邊是多慮了吧。但靜夜思看她認真的樣子,突然想到了住在後院的漣漪。

她是沒有刻意告訴大家漣漪待在書院,但也沒想過要隱瞞。

所以袁天邊知道她在這裡並不奇怪,可她看起來不單純是知道這麼簡單。如果記得沒錯的話,天邊應該是從外地來的吧,就算她曾聽說過漣漪的事,也不該這麼肯定的提醒她。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相信我,總有一天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袁天邊過意不去的說,她只是還沒整理好心情。

所以,她跟漣漪真的是認識的。

靜夜思笑着點頭:“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她,已經不是過去的她了。“

是嗎?但願吧。漣漪的恨,真實的根本掩飾不了。但既然靜夜思這麼說,袁天邊也不再說什麼了。她總算放下心中一塊大石,起碼可以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6、

穆紫沒發現兩人剛剛簡短的交談,正跟曉月交流小道消息呢。

“王少飛不是京裡的大官嗎?怎麼不做臥底,跑來做起縣令來了?該不會……”她壞笑着看向靜夜思,“是爲了你吧?”

把穆紫可笑的臉推開,靜夜思只回一句:“你想太多。”

“好,是我多想,咱走着瞧。”穆紫對於王少飛跟靜夜思的聯繫,向來是信心滿滿,反正要她承認也不急於一時。

因爲奶媽不在,靜夜思從家裡調了一個丫鬟負責照料袁天邊母女和漣漪的飲食起居。這會她們正閒聊着呢,那個小丫頭突然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小姐,不好了,書院門口有好多人!“

“怕什麼!”曉月拿出架勢來,走過去教導那個小丫頭。“說不定是來拜年的呢!”

小丫頭還是有點怕曉月的,忙低下頭說:“可是,他們看起來好凶。”

“好啦。我跟你去看看吧。”曉月無奈。她轉身對靜夜思說:“小姐,我先去看看,沒什麼大事的話,你們就不用出面了。”

這大過年的,能有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