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無目的的走着,直到夜深。似乎這樣走就能把思緒走散把心事走沒。
夏夜的風不冷,雨卻是冷的。
雨絲打在她身上不一會便全身溼透。
她恨!她怨!可是最恨最怨都是自己。是自己天真,就像大哥說的,沒有好好看清男子的心。
身爲帝王怎麼會只有你一人?
縱使你是天上的仙女,天天看也會看夠了吧。
孃親,母后——雅兒不想走孃親的老路。
羽西雅捏着大哥給她的母后留下琉璃珠蹲在郊外的泥濘裡任雨澆着嚶嚶悲泣。淚水一滴一滴滴在琉璃珠上,令它閃着七彩的光芒。
一道閃電忽地平地驚起,嚇到了周遭的小獸宿鳥。羽西雅也是一驚,望着天際那一道鋸齒形慘白的閃電,呼地一口怒氣胸中衝出:憑什麼我就要落荒而逃啊,山莽,你可以隨便找個什麼妃子,但是爲什麼要許諾我一生一世?
綠萍,你也可以找男人依靠,隨便找誰,哪怕是大王,可是你告訴我爲什麼?
雨更大了起來,羽西雅轉身跑回玉泉館。
玉泉館門口大王的車仗已經不在。大門緊閉,只有門房的窗口露出點點燈光。
“大王可還在仙池?”
羽西雅咚咚咚敲門。
“找死啊,小子。大王的行蹤也是爾等問的?”
窗子裡探出個腦袋,見是位華服的小公子全身溼透。
羽西雅認出是禁衛營裡的侍衛曾經在陌水宮門站崗的。
咳嗽了一聲。
“我是玄機大人的屬下。你半年前還在陌水宮做門崗,且好好說來,大王還在館裡嗎。”
侍衛,仔細看看這小公子端正大氣不好得罪反正大王早就不在館裡了。敷衍道
“不在。”
羽西雅愣愣在雨水裡站立一會兒,路邊正好停着一架馬車,躍過去解下馬籠頭翻身騎上向陌水城方向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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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機一路緊趕慢趕沒追上羽西雅的影子。
回了京城。
滄浪閣假山上,雨後清新晨風涼爽。早朝後即在此舞劍的山莽手中白光閃翼不見劍影只見周遭一顆顆大樹被劈倒。
今兒又要找司園監來植樹了。全福遠遠望着,心裡估摸。
這大王自從中毒回來後便每日早練劍,晚嘗膽。沉默寡言,山坡的樹木灌叢可遭了秧,司園監已經遍山的重新植了一次了。
“大王可有早膳?”
玄機一口氣來到陌水宮,心想貴妃娘娘的事若是向大王稟報,一定會令他露點笑模樣出來。
山莽待舞得渾身微汗,罷手青鋒劍入鞘走下坡來。
“玄機留仙郡瘟疫一事如何了,可有處理好。”
“大王。”
玄機走到山莽近前附耳。
“留仙郡瘟疫已經解除,可是大王知道是誰的妙方?”
山莽沒搭理他兀自冷着臉向書房裡走去。
“又賣關子。全福吩咐給孤王沐浴更衣。”
“咳——大王,這個關子必須賣,嘿嘿,是貴妃娘娘。”
幾個字一出口,山莽像被定時針定住一般。
“誰?西雅?”
驀地,山莽轉身揪住玄機的衣領。
“再說一遍。”
“嘿嘿,就如大王所聽見,是貴妃娘娘。此刻估計已經到京城來了呢。屬下當晚得知後快馬加鞭也沒追上。”
山莽的神色瞬間恍如罩上了霞光。拍着玄機大肩膀
“全福,準備素衣,馬匹。孤王立刻出宮。”
陌水王城,十幾個騎着駿馬的男子見少年少女就看。見到客店就盤問。
“玄機,你說西雅回住店還是直接到宮裡來見孤?”
“此時早晨,屬下也不確定‘小公子’是何時到的京城,怕是就在這兩日,應該住店了。”
街邊的得一樓客棧,掌櫃的見走進是兩衣着光鮮的達官貴人很是興奮,急溜讓進來,落座。
“掌櫃的,可見到一瘦高的青年俊俏公子單身住店?”
掌櫃的看這兩達官貴人的氣度,怕是不好惹的,住店可以但是還要找人,怕是這找的人也不是等閒之輩。怕惹閒事,急忙要回避。
玄機將一錠紋銀拍到櫃檯。此時櫃檯邊一後生接話道:
“這位爺說的俊俏小公子,在下昨晚倒是有在燕居樓見過。模樣非常俊秀堪比美嬌娥啊。當時在下也正要住店,和那公子一同進的燕居樓大堂,因那公子樣貌出奇在下還多看了幾眼。只是在下囊中羞射一聽燕居樓那價錢,就換了這家。”
燕居樓!
山莽和玄機對視下,也有可能。西雅喜歡講究,燕居樓又是他們曾經宮外浪漫過的地方。
轉身向燕居樓拍馬駛去。
燕居樓自從奚林泉過世後已經交給了侍郎府自行經營。華美和興隆大不如前,但是在這京城也是屈指可數的頭一流。
裡面的小二聽了玄機的描述,稍微思索將住客記錄翻了一翻。
“這位爺,您要找的客人可是十七八,二十郎當歲的俊俏公子,五樓的雅公子倒像是您二位說的。不過,似乎昨晚還有一位爺爺找過這位雅公子此刻還沒走呢,您二位是不是再等等?”
額?
山莽擰眉。玄機跟在山莽後走上木質樓梯。
燕居樓的客房是梯子型,五樓就爲最高。依次往下客房越多。五樓只有一間客房。
剛上四樓就聽見五樓處傳來一陣放浪之聲。
山莽提步衝上去。樓梯正對着是一面八扇的大琉璃屏風。轉過琉璃屏風就是客房。客房的門緊閉但那放浪吟哦和*的震動之聲卻拼命般擠進山莽的耳朵。叫得他心肝脾胃腎一起突突亂顫。
“大王,淡定。”
玄機話沒說完,山莽已經臉色絳紫,揮劍劈開老紅木的大門。
循着聲音闖進內室。
內室一片香氛旖旎。榻上羽西雅半臥在榻上只着了一件恍如蠶翼的薄紗,飽滿馨香的軀體顫顫巍巍的若隱若現。而她的身上還壓着一位*裸的男子。
似乎,山莽和玄機的腳步聲被他們的激情屏蔽了沒有注意直到內室的門被劈開闖進兩個大男人,這榻上的一對活春宮才停下節奏。
“啊,是——你——山——莽——”
眼前的一幕,令山莽捂住胸口極力壓住喉管的血腥味。持劍指着榻上漫不經心套上褻褲的男子。
“活膩了,豎子。”
翻花般的劍光將那男子逼到牆角。
“說,你們怎麼勾搭上的。”
玄機也是驚得變了臉色,怎麼可能,娘娘?
莫非被人下藥?
那男子毫無懼色冷冷一笑。
“烏冥的大王,幸會。在下羽纖塵羽毛族的王太子。與其你我劍拔弩張,不如坐下來打開天窗說亮話。我與雅兒青梅竹馬自小訂婚,是一年前雅兒不慎跌入人族被你這賊王所搶霸佔。這筆賬,本太子還沒有找你算。如今金羽宮內我與雅兒就要成親,是雅兒還念舊情執意要來這人族的京城看你昔日毒傷好沒好。若是好了,與我成親便也了無牽掛了。雅兒,你說是嗎。”
羽西雅此時已經穿上衣裙走到羽纖塵身邊擋在山莽的劍前。
“塵哥哥所言就是本公主的意思。大王,你我雖曾爲夫妻,但那是被迫無奈不及我與塵哥哥的青梅竹馬。西雅此次前來就是來和大王斷絕關係,大王現在不是也在廣招修女們,大王佳麗三千,而塵哥哥只有雅兒一個。既然今日見到,以後路歸路橋歸橋。西雅也祝大王早得如花美眷。”
山莽劍尖顫抖,急劇的刺激已經令他內火攻心。一手捂着胸口。
玄機此時看出那羽纖塵就是曾經禁衛營失蹤的新侍衛。
“是你?禁衛營的侍衛?”
“不錯,那時爲了尋找雅兒,本太子才進了你們的禁衛營得以與雅兒相認。”
“西雅,你是怪孤王選秀女嗎?孤王今日可以告訴你那不是孤的意思。只是爲了安撫朝臣走的表面形式。孤王怎會背起你我的誓言。你是因此而另擇良人嗎?”
山莽聲音低啞,第一次放低身段解釋。他還是不能相信眼前的事情是他心心念念苦等苦盼的娘子背叛了他,他寧可自欺欺人的相信是自己有什麼地方讓西雅誤會了。”
羽西雅嫵媚一笑,眼角轉向羽纖塵
“大王,如今你開始選秀女,正是本公主得以解脫之處。你選吧,那是你的事,我只要塵哥哥就好。日後父王駕崩,塵哥哥爲王我爲後,我們還是在金羽宮裡過着神仙眷屬的日子。人族的經歷不過是西雅一時糊塗一步踏錯。大王也不必太在意了。”
“你們——”
山莽一口鮮血噴灑到羽西雅身上。
“大王!”
玄機一個箭步扶住山莽,羽纖塵夾着羽西雅趁機從劍下脫身縱身向窗口飛出。
臨別羽西雅還丟下一句:
“再見了人族的夫君。”
“去殺了他。”
山莽喊着,自己卻再次吐出一口鮮血,俯在榻邊粗喘。
玄機怎能留下山莽,示意暗衛追去。自己背起大王急急回宮。
乾坤殿裡,山莽氣若游絲。
太醫們跪了一排挨個會診,最後胡老太醫,對玄機道:
“將軍,老臣和將軍診斷的結果一樣,大王是急火攻心氣血太耗。只能將養些時日再看。”
“恩,開方子吧。大王有本將軍照顧。”
忽然,外殿玄彬燎袍跪倒。
“豈稟大王,宮門處——貴妃娘娘求見,屬下不知道——”
“不——見——”
山莽寒冰一樣的面色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將頭別過去。
“是。屬下遵命。”
羽西雅又冷又餓騎着一匹老馬顛簸了*卻滿懷欣喜來到陌水宮。
得到的是守門兵將刀槍劍戟齊上陣的阻擋。
她望着那深深的宮苑,流出兩行熱淚。
“夫君——山莽——賊王。如此,我死心了。”
轉身上馬茫無方向的奔走。
玄彬在遠處搖搖頭,不知道那天還愛得死去回來的一對兒人發生了什麼事。
半晌,玄機趕來。
“玄彬,人呢娘娘人呢?”
“走了。”
“唉——”
關鍵時刻總是晚了一步。
玄機恨恨的跺腳一掌打在樹上。
方纔坐在乾坤殿他越尋思越不對勁,總覺得其中蹊蹺卻說不上來哪裡差錯了。
羽西雅坐在老馬上沒有方向沒有目標沒有時間任由着老馬時快時慢的嗒嗒走着。
眼前晃動的就是仙池裡山莽和綠萍的*親暱。還有山莽那一聲聲的被妖女欺騙。
現在竟然連宮門都不讓進了。夫君,你好狠——的心。
原來對待我也像當初對待那些癡迷你的妃子一樣。
什麼罷黜後宮爲了我,什麼一生一世許我,什麼心心念念是我——呵呵,都不過是你喜新厭舊的藉口。
我不想走母后的老路還是被命運安排走了。
一天*沒有進食,再加上心神恍惚思慮過度,天黑時終於一口鮮血涌出栽下馬背昏倒在草棵裡。
血水浸溼了衣袖,浸溼了衣袖裡的琉璃石。只見那琉璃石被淚水浸潤的七彩光色再加上血水後慢慢變得晶瑩剔透的血紅,然後發出一道線一樣的強光,將羽西雅罩住託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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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毛族的玄女部落處在羽毛族結界西北方是羽毛族裡一支強大的部落。地域寬廣。玄女族部落一直不同於其他男人當政的部落。這裡女人是夫是天是理,男人爲妻爲妾爲奴,只是女人的附屬。女子有買賣和交換男子的權利。當政的也都是女子,女族長則分世襲和選舉兩種。
當今族長名喚羽娥。是前一任族長羽西雅的母后登基儀式的前*放棄了繼承權和羽毛族大王去了金羽宮後因沒有後繼之人另立的族長。
按玄女族的規矩,族長要每十年就重新確定下繼任的候選人,以防不測。
現今族長男*無數卻始終無所出。
這種情況就要官僚們自行選出繼任。
冊立儀式盛大而隆重。
玄女宮外萬民圍繞的廣場中間搭着紅綢高臺。禮炮典禮過後,有女族長着黑紅相間的玄衣登上高臺手捧頌文向上天祭拜禱告。
臺下大臣們則紛紛擁戴自己看好的候選人爭執不下。
恰在此時,遠處結界的出口突然自己啓開由遠而近飛來一團紅光。
在紅光包裹中似有一個人。
幾萬民衆剎那間都驚詫了。止住呼吸仰臉望着那奇異的紅光漸漸落在高臺之上,漸漸散去。
羽西雅彷彿睡了一覺醒來見自己立在高臺,四周的風揚起她深褐色的長髮。她懵懂的注視着自己的周遭。
十米高臺,對面是跪立頌唸的婦人,周圍是洶涌的人潮。
而自己明明精疲力竭的身體就像被注入了精氣活力。
下意識的擡起手臂看看還捏在手裡的琉璃石。
“哇——金印!!!”
人潮瞬間爆發了。
那琉璃石上金光閃閃的一個印字,光如輻射般照遍了衆人的眼。
玄女金印。
臺上的族長一愣。
這玄女金印自己只聽未見過據說是上古首領的驗證。只聽說是在玄女族人手裡卻一直不知去處。
據說持印者便是天定的首領。因這印只有在特定的人手裡纔會發出金光印字。
臺下已經有大臣和民衆紛紛喊叫持印者即爲首領人選。
那臺上的族長還不甘心,上前一把搶過羽西雅手中的琉璃石,瞬間金光消失。
此時萬民都吶喊狂呼沸騰了。
天降神女的故事她們只在故事裡聽過,沒想到此時此刻竟真有此事。那必定是天賦秉異上天印證的玄女族首領。
“叩拜首領——”
“首領即位——”
大臣和衆民們已經山呼海嘯般認可了。
女族長此時也看清了形勢雙膝跪地將琉璃石高舉過頭還給羽西雅。
“玄女族繼任族長羽娥拜見新族長。”
羽西雅接過琉璃石,不消片刻那上面金光的印字又射進每個人的眼睛。
這?這?這什麼意思?
羽西雅自己都蒙楞了。我只是傷心過度栽下馬來睡了一覺竟然回到了羽毛族?回到了母后曾經的部落?還擁有了奇石被擁立爲族長?
反覆的盯着那琉璃石看。曾經從大哥手裡接過的碧色的普通琉璃石確實不一樣了。她只當它是母后的遺物才珍惜着保存,竟是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