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裡屋的門,牀上靜靜躺着的那人便落入了趙靖西的眼眸裡。
“華兒!”趙靖西焦急的喊一聲,立刻奔了過去。
可是,無論他怎樣推動,牀上的人依舊是一動不動。
“華兒!你怎麼了?”趙靖西瞧着古月華那張明顯酡紅的臉頰,伸手在她子底下探了探。
還好。人是有氣兒的,只是昏迷過去了。
等弄清楚這個,趙靖西便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這時候,他纔有空去關注別的,等目光在古月華身上掃視了一圈,趙靖西的臉黑的幾乎想殺了靜嬪!
天殺的!這麼冷的天,她竟然讓她手下的人將古月華身上的衣裳都給扒光了,然後換上了一套透明的薄紗!
她們想做什麼,意圖很是明顯。
趙靖西低低的咒罵一聲,目光在屋子裡仔細的搜尋起來,他不能就這麼帶古月華走,必須要給她換一件衣裳!
可是,屋裡裡到處乾乾淨淨,他什麼都沒找到。
時間不多了,再耽擱下去。皇上很有可能會直接撇下太后來這裡。
趙靖西的心中很是着急,他幾乎想不顧一切的就這麼抱着古月華離開這裡,將她整個人都裹入她的披風裡誰也看不見什麼!
可是,這樣一來,卻是會讓母后大跌眼鏡,她原本對華兒的印象就不好,今日好容易才聽了自己的勸,他怎麼能再給她厭惡華兒的機會?
這麼一想,讓趙靖西的腳步立刻停了下來。越是焦急,他的心卻越是冷靜。
華兒原本的衣裳,一定在這間屋子裡頭!宮女不可能帶走!
他開始在屋子裡到處翻箱倒櫃的尋找起來。很快,整整齊齊的屋子就被趙靖西翻弄的一團亂。可是此時此刻,他根本就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一刻鐘之後,趙靖西幾乎翻遍了屋中所有的地方,卻都一無所獲。
難道,衣裳被藏到了外間?
趙靖西想着,當即轉身往外走去,可是才走兩步,他便猛的一下子停下了腳步。
然後,他仿若有所感應一般的蹲下身子往牀底下望去。
果然,在牀下放着一團衣物。仿若蒙塵的珍珠一般,正在等着人來採摘。
趙靖西心中一陣狂喜,忙走過去彎下腰來將那些衣物取了出來。
是古月華常穿的衣裳沒錯。
趙靖西心中一陣狂喜,忙將古月華攙扶起來,然後去脫她身上的紗衣。
靜嬪爲皇上考慮的很是周到。那紗衣幾乎是裹在古月華身上的,趙靖西很輕易的就將之全部都給解開了,古月華雪白纖細的身子就全數暴露在他的視線當中。
可是此時此刻,趙靖西一心一意的都是想着要帶她出去,根本沒功夫理會別的,他拿起那件從牀底下找到的衣裳,重新往古月華身上套去,但就在此時,他的手指忽然便感覺到一陣刺痛。
趙靖西吃了一驚,低頭去看時才發現手上的衣裳裡藏了一根繡花針。剛剛就是這東西扎的他。
又是靜嬪!
趙靖西的眼中幾乎能噴出火來,他一把捏起那枚繡花針,狠狠的拋出去,又低頭仔細的在那件衣裳上尋找了半天,直到再也沒有找到諸如繡花針一樣尖銳的東西,他才小心翼翼的替古月華穿起衣裳來。
而牆角的角落裡,已經扔了有不下五根的繡花針。
可憐趙靖西。這輩子還從來沒有給女人穿衣裳的經驗,什麼肚兜,什麼裡衣外衣,他都還是第一次接觸,這些布料拿在手上很是柔軟滑膩,一如古月華的肌膚,趙靖西第一次慌亂了起來。
進門之時,他曾踢飛了那個香爐,爐子裡有香灰飛出來,趙靖西雖然及時屏住了呼吸,但多少也嗅了一些。此時此刻,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口乾舌燥起來,尤其是當他手底下接觸到女子滑膩的肌膚之時。
可是,他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趙靖西咬咬牙,強迫自己不去想躺在牀上的女人是古月華,閉上眼睛纔算是將肚兜的帶子給綁好了,緊接着是穿裡衣,這個就沒有辦法閉眼了,不然會穿錯,趙靖西強迫自己不去看眼前的無邊美景,而是手腳麻利的將衣裳往古月華的身上套。
好容易,纔算是替古月華穿好了衣裳,然而趙靖西卻已經累的氣喘吁吁了。
不敢再耽擱下去,他打橫抱起古月華,帶着她便出了屋子,一路往外奔去。外頭的冷風一激,趙靖西有些燥熱的身子便漸漸的冷卻下來,有些昏沉的頭腦也清醒了幾分。
客房的外頭,早已經沒有了靜嬪等人的身影,趙靖西也不理會這些,他牢牢的抱着懷裡的女子,邁着大步朝長秋殿的正殿走去。
如今,他已然是沒有什麼可好怕的了。
長秋殿的宮人們都聚集在前殿,看到趙靖西抱着古月華出來,一個個的全都退到了靜嬪的身邊,牢牢的護着她。
可是,趙靖西根本就瞧也不瞧靜嬪一眼,他只是抱着古月華大踏步的往外走。
只要踏出了這個宮殿,古月華就是安全的了。
“王爺,古二小姐她怎麼了?”靜嬪裝出一副十分關切的模樣追上幾步問道。
“哼!那就要問靜嬪娘娘了,您讓人在華兒更衣的屋子裡點燃催情香,又在她的衣裳裡藏了繡花針,本王倒是想問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趙靖西一邊質問,一邊快速往外走,話音落地,他的人已經出了長秋殿的殿門。
靜嬪目光閃了一閃,卻是沒有接話。她沒有再往前,就站在那裡靜靜的望着趙靖西的身影越走越遠。
她的脣角漸漸的露出一絲笑容來,只要過了今日,這位古家二小姐就與靖王殿下牽扯不清了,這樣的人,是再也不可能獲得皇上寵幸的了。
她應該高興不是麼?
當趙靖西抱着古月華往殿門前那高高的臺階下走去之時,·遠遠的有一行人朝着這邊奔了過來。
“七皇叔!”爲首一人正是趙鈺,他遠遠的就看見了趙靖西,立刻激動的大聲喊了一句,然後帶着身邊侍衛朝着這邊奔了過來。
太好了!古家二小姐有救了!天知道他剛剛整整擔心了好幾個時辰!
可是下一刻,趙鈺便瞧見了被趙靖西抱在懷裡的女子。他臉上的笑容一寸一寸的冰冷下來,腳步遲疑了一下,卻是以更快的速度奔了過來。
“你也來了?”趙靖西看見趙鈺,當即停下來慢悠悠的說了一句。
“你懷裡抱着的,可是古二小姐?”趙鈺沒有答話,而是指着趙靖西懷裡的女子問了一句。
趙靖西點點頭。
趙鈺臉色立刻就是一白,當下質問道:“你對她做什麼了?快放她下來!”
“不行!她昏迷過去了。”趙靖西牢牢的抱着古月華,卻是轉過頭去瞧了一眼站在高高臺階上的靜嬪,嘴角露出一絲嘲諷來:“你要是有什麼疑問,去問靜嬪好了,什麼給屋子裡點催情香,衣裳裡藏繡花針,這都是靜嬪的把戲,你可以無問問她。”
他每說一句,趙鈺的臉色白一分,他轉過了頭,不可置信的朝着靜嬪望了過去,聲音也帶着一絲嚴厲:“靜嬪娘娘,你這是什麼意思?古二小姐又不是宮裡的嬪妃,你爲什麼要在她的屋子裡燃催情香?還往她衣裳袖子裡藏繡花針?少拿這些骯髒的把戲來對付宮外的女人!”
“靖王殿下休要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命人點催情香了?又什麼時候給古二小姐的衣裳裡藏繡花針了?說話可要拿證據來!”靜嬪怒道。
趙靖西挑眉瞧了她一眼,冷然道:“你也別不承認,香爐被我扔在了院子裡,繡花針被扔在了地上,現在只要三皇子殿下親自帶着人過去檢查一番就能找到確鑿證據!”
靜嬪聽了這話,面色登時一白。
“你說的,可當真?”趙鈺沉聲問。
“本王什麼時候說過假話?”趙靖西立刻挑了挑眉頭。
趙鈺聽了,立刻點頭道:“好!我這就帶人進去按你說的蒐集證據!一定要還古二小姐一個公道!”
“那就多謝了。”趙靖西衝着趙鈺咧開嘴笑了一下。
兩個人做對頭做習慣了,此時趙鈺冷不丁聽到趙靖西這句謝謝,臉色一下子漲紅了起來,他在趙靖西面前再也呆不住,猛的轉頭帶人往長秋殿裡奔去了。
“三皇子,你做什麼?那是我的寢宮,你們這些外男,一個個的憑什麼闖進去!”靜嬪聽了趙靖西的那番話已然是面色發白,可是不等她有所動作,趙鈺又往裡衝去,嚇的她立刻尖叫起來。
然而趙鈺卻是不管不顧,橫衝直撞的往殿裡面衝去。
這邊,趙靖西見趙鈺引開了靜嬪的視線,抱緊了懷中的古月華,大踏步下了臺階,準備離開。
可是很不巧的,前頭不遠處,皇帝的車輦在大羣的宮人陪伴下急匆匆的朝着這邊趕了過來,要躲避,已然是來不及了。
趙靖西停下腳步,朝着皇帝的方向望了一眼,脣角卻是漸漸的勾起一個笑容來。
他今日已然是在太歲頭上動土,老虎嘴上拔鬚,該有的責難與懲罰是根本就少不了的,何不趁着此時此刻當着皇帝的面兒就將此事給說清楚了?也讓皇帝死了那份心!
他沒有急着離開,而是慢慢的擡腳往前走去。
隨着皇攆越行越近,皇帝也已經發現了趙靖西,和他抱在懷裡的女子,他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怪不得剛剛太后會突然駕臨乾清宮,原來就是爲了給趙靖西拖延時間!
這一對母子,硬生生將他的計劃全數都給打亂了!
皇帝的臉色一瞬間陰霾的可怕,那渾身的殺氣,就連跟在他身邊的高公公也察覺到了。
很快的,皇攆便到了長秋殿門前。
趙靖西抱着古月華站在那裡,並未下跪,而是彎了彎腰,淡淡道:“皇兄,臣弟抱的有人,不方便給你行禮請安,請見諒。”
“放肆!”皇帝怒道:“七弟!你好大的膽子!”
“臣弟不敢!”趙靖西緩緩道。
“你抱着的是誰?”皇帝沉聲問。
“錦安候府二小姐。”趙靖西高聲答道。
皇帝聽了這話,眼睛不由的眯了眯,他冷冷的瞧了趙鈺一眼,沉聲道:“古二小姐不是隨着靜嬪去更衣了麼?怎麼會被你抱着?來人!將古二小姐接過來!”皇帝對着身邊的人下着命令。
“皇兄,您何必動怒呢?她,我是不會放手的。”趙靖西淡淡答道。
皇帝聽了這話,眼眸立刻眯了眯,他擡眸瞧了趙靖西一眼,沉聲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皇兄,你要問臣弟她爲什麼會在這裡,倒不如去問問靜嬪,看看她都幹了什麼好事!”趙靖西淡淡道。
皇帝聞言,眉頭立刻一挑:“哦?靜嬪做什麼了?”
“不急,等下證據來了,皇兄再聽也來得及。”趙靖西微微一笑,他懷裡明明抱着一個大活人,可是此刻他的神態卻依舊的輕鬆愜意,就彷彿什麼都沒抱似的。
才子抱佳人,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皇帝的眼睛,多年前那一幕又重新的映入腦海裡,他忽然暴怒道:“七弟!古二小姐還未許配人家,你這樣光天化日的抱着她,成何體統!還不快將她放下!”
“放下?放在這冰冷的地上?”趙靖西反問。
“自然是不能只放在地上!”皇帝怒道:“你放下她,朕自然會命宮人擡她去寢殿休息!”
“寢殿?哪個寢殿?”趙靖西聽了這話,嘲諷一笑,低頭深深的凝視了一眼懷裡的女子,懶洋洋道:“皇兄,你也別拿那男女授受不親的話來壓臣弟了,剛剛在寢宮裡頭,靜嬪娘娘竟然命人給華兒套上了一件透明的紗衣,是臣弟親手替她換上這身衣裳的。”
“你竟然敢!”皇帝聽了這話,臉色登時氣的有些猙獰起來:“你這樣是毀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趙靖西微微一笑,道:“皇兄,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早在青雲山華兒遇難那一次,錦安候便已經親口答應了將華兒許配給臣弟,我們兩個人早就已經互相許了婚約!她是我的未婚妻,我怎麼就不能替她更衣了?難道我要她穿着那一身薄的什麼都能看得見的紗衣出現在這裡麼?”
此言一出,四周等時出現一陣陣倒抽冷氣的聲音來。關於皇帝今日所謀之事,他身邊的那些個宮人太監,哪一個不知道?趙靖西此舉,無異於虎口裡拔牙!
“你說什麼?錦安候已經將華兒許配給了你?朕怎麼不知道?”皇帝一臉驚訝問,臉上的怒氣已經快要隱忍不下去了。
“是!此事千真萬確!皇兄若是不信,大可以將錦安候請進宮裡來問個清楚明白!”趙靖西斬釘截鐵的答道。以醫序才。
皇帝聞言,臉色更是陰鬱,他慢慢的從皇攆上走下來,直直的來到趙靖西面前,死死的盯着他。
“朕爲什麼要將錦安候叫過來詢問?華兒的婚事向來由朕說了算!朕不同意你娶她,你這輩子也別癡心妄想!”皇帝陰測測的道,說完,他便下令道:“來人!將古二小姐帶下去!”
“奴才遵旨!”很快的,便有數十個太監宮人朝着趙靖西奔了過去,想要奪走被他抱在懷裡的古月華。
“住手!”就在這時,遠遠的傳來一聲暴喝。
皇帝回過頭來,便看見太后坐着皇攆急匆匆的趕來了。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的陰鬱起來,揮揮手讓宮人們退下。
很快的,太后的皇攆便到了跟前。靜月姑姑攙扶着太后緩緩從車輦上走了下來。
”兒臣參見母后!“趙靖西與皇帝一起彎腰向太后請安。只是,即便是這個時候,趙靖西手裡也是牢牢的抱着古月華,不曾有一刻放開。
“罷了,皇帝,快起來吧!”太后連連道。
“謝母后!”皇帝說着,這才站起了身。在太后面前,他稍稍的將自己內心之中的怒氣隱藏了起來。
太后這纔將目光轉向了趙靖西,目光裡含着一絲陰沉,一絲怒氣:“靖兒,你做了什麼惹的你皇兄如此生氣?”
趙靖西聽了這話,目光閃了閃,卻是沉聲道:“兒臣不知,兒臣只是聽聞靜嬪娘娘要對兒臣的未婚妻圖謀不軌,因此便連忙趕過來相救,不知道怎的,就惹怒了皇兄。”
“母后!你聽聽他說的這話!古二小姐什麼時候許配給他了?朕怎麼不知道!”皇帝聽了這話,難掩怒氣道:“七弟這樣子毀了人家姑娘的清譽,這算什麼?”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哀家怎麼聽不懂?皇帝,靖兒,你們從頭說與本宮聽!”太后聞言,皺着眉頭問道,說着,她目光轉了轉,道:“大家也都別在這裡站着了,都進殿去說吧!”
“是,母后,您的身子骨要緊。”皇帝沉聲道,說着,率先朝着長秋殿內走去。
這一刻,他在心中暗暗的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他今日都不能答應將古月華許配給趙靖西!絕不可以!
太后瞧了趙靖西一眼,擡腳跟上了皇帝的步伐,靜月姑姑在一旁攙扶着她。
趙靖西剛剛將古月華一路抱了出來,此時又抱了回去。
衆人進到大殿裡,靜嬪已經帶領着所有的宮人恭敬的跪在那裡迎候了。
“臣妾參見皇上!參見太后娘娘!”
“罷了!你起來吧!”皇帝越過靜嬪,忍住了狠踹她一腳的衝動,在上首位置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