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吧出來的時候,方致新很低的聲音跟餘潔說:“去我那裡住。”
“呃?”餘潔愣了愣,看看他。
方致新沒說話,只是勾着嘴角、給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來。
“我的東西都沒帶,行李已經被我扔回家了。”餘潔有些爲難、還有些……怯場,自從先前說出那句“Ido”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裡就像被人種了個大疙瘩、又悶又不自在。
“你是我的女朋友……”方致新慢吞吞地說着、稍稍用力捏着她的手臂,“再說明天是禮拜六,不上班的。”他的聲音不高、語調很平,可是口氣卻堅決得叫人難以辯駁。
餘潔撇着嘴角、斜眼看了看他,實在吃不準這個人的腦子裡到底在轉什麼念頭。“那……你不是又要扔牀單啦?”好不容易給她想出個理由來。
“嗯?”方致新倒是愣了一下,隨後悠地笑了、反問她:“我有邀請你睡在我的牀上嗎?”
“呃……?”餘潔眨了半天眼睛都沒說出話來,臉上已經氣得血色翻涌了。
方致新呵呵地低笑了起來,推了推停滯不前的她、順勢湊近了她的耳邊道:“不過……歡迎!”
餘潔可沒什麼心思笑、狠狠地扭了一下他的手背。
方致新笑得更厲害、簡直要笑出聲來了。
餘潔斜睨着他得意洋洋的表情,低聲喝道:“歡迎是吧?好,這個禮拜我都住在你家了,看看你到底準備扔多少牀單!”說完,她昂首挺胸地帶着他快步朝車子走去,在他上車前又補了一句:“還要穿你的衣服!”她決定要好好掃蕩一下他的衣櫥、看看他是不是潔癖到會統統扔掉。
“嗯,隨便!”方致新低低地應了一聲、不以爲意地聳聳肩。
餘潔悻悻地白了他一眼。
上車時、看到何小笛半托半抱地幫方致遠上車的景象,餘潔心中不禁惻然,暗想:要是換做她日日如此的話,絕對是受不了的。於是,她趕緊過去幫忙把方致遠的輪椅收了起來,塞進了後蓋箱裡。
何小笛看起來很感動的樣子向她道謝。
餘潔看看她、笑了,對她行了個觸額禮,然後就果不其然地看到她先是大張着嘴、又很快捂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半天動彈不得的樣子。
何小笛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了,面紅耳赤、慌里慌張地鑽進了車裡。
餘潔忍不住一路笑得肩膀都抖動了起來、轉到另一邊上了車。扣安全帶的時候,她在想:嗯,有這對活寶在、真的留宿的話肯定是不會覺得悶了!
“嗯?”方致新聽到了她的笑聲,不明所以地朝她側了側頭。
“你弟妹可真有意思!”她湊到他耳邊低語了一句。
方致新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路上,餘潔注意到何小笛一直在偷偷地從後視鏡裡看自己、顯然她剛纔的舉動把她的好奇心又給放大了一點。
“這車好開嗎?”憋了半天、何小笛終於找了個話題出來和她搭訕。
“嗯,很好開。”餘潔點點頭、問:“準備買車?”
“嗯,正在考慮買什麼車。”後視鏡裡的何小笛也在點頭、還暼了一眼旁邊的方致遠。
餘潔估計她的這一眼是要方致遠給她買的意思,於是淡淡一笑道:“本來我是打算買一輛領航員的,可是……修起來臺麻煩,所以就買了這輛。”去買車的時候,車行的銷售員告訴她、領航員在國內的投放量不大、很多零配件都沒有配備,一旦壞了、就要等國外進口過來才能替換,於是她打消了這個念頭、買了現在的大切諾基。
“嗯,都很襯你……你很會挑車。”何小笛的口氣聽起來很真誠。
餘潔笑了,再看了看她、點點頭道:“你也是那種適合開大車的女人。”且不論何小笛的身高、光是她這副風風火火的架勢就讓她覺得她應該開一輛高大一點的車……安全一點;再說看方致遠對何小笛視如珍寶的德性,估計就算要他買一艘遊艇給她也應該絕對不在話下。
“呵呵?”何小笛大概覺得這是一句讚揚,臉上竟然現出了害羞的神色……讓餘潔都有點吃驚!撓撓頭道:“人高馬大的,想開甲殼蟲也不像啊!”
餘潔聽得一愣……人高馬大的?那豈不是也在說她?她不禁笑了起來,扭頭看看嘴角微微揚起、顯然對她們兩個的對話頗感興趣的方致新道:“聽到沒有?我可是人高馬大的哦!”
方致新的嘴角揚得高了一些,挑着一邊的眉毛、很慢、很輕地說了一句:“Ido!”
餘潔怔了怔,從頭到腳彷彿被電流擊中了一下、心裡頓時七上八下起來。他的這句是什麼意思?是在提醒她剛纔許得輕易的諾言、還是在……向她許諾些什麼?想到這個,她更覺頭皮發麻起來……她知道,方致新絕不是一個信口開河的人,他說要結婚、就必定真的是這樣打算的!“呵呵、哈哈……”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爲了掩飾心虛的時候,她往往會這樣。
她邊笑、鼻尖上邊冒着汗,而更讓她冒汗的是後排的何小笛一直從後視鏡裡看着自己,滿臉好奇、一副恨不得鑽到前面來看看什麼情況似的表情,於是她只好繼續很開心地笑着……直到額頭上都汗涔涔的才漸漸停下。
方致新的新家餘潔從來沒來過,在何小笛的指引下到了樓下。當她說要留宿的時候,何小笛又是一副吞了一隻白煮蛋的表情,讓她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當然,這也不能怪她,誰叫她攤上方致新這麼個奇奇怪怪的大伯呢?
上樓之後,她只來得及掃了一眼寬闊的、兩間被打通的客廳,就被方致新拉着朝右邊走了,還叫她拉上當中做隔斷的摺疊門。
拉門的時候,她又看到何小笛和方致遠都是一副吞了白煮蛋的樣子,忍不住朝他們招招手、扮了個鬼臉,落鎖之後就貼在門板上聽聽對面兩個有沒有發表什麼奇談怪論。
“幹嘛?”方致新從她的姿勢瞭解她正在聽壁角,不禁皺着眉、拉了拉她。
“聽聽他們兩個在說什麼!”餘潔好笑地答了一聲。
“你怎麼跟何小笛一樣?”方致新有些惱火地拖着她離開了摺疊門。
餘潔想起何小笛在車上那副好奇的樣子,忍不住又笑了。“你弟弟真是找對人了,你知不知道?他們兩個的表情有時候簡直就像鏡子的正反面一樣!”
方致新頗感無聊地斜了她一眼,低低地問了一句:“第一次來這兒很緊張嗎?還是……”故意頓了一下才接着道:“後悔答應和我結婚了?”
“後悔倒也不至於!”餘潔停下腳步看着他,緩緩地道:“你我要是能結婚,絕對是一件天經地義的好事!”這件事早在許多年以前她就明白,剛纔也再一次在腦中跟自己確認了一遍……無論從個人、家庭、事業的角度來考慮,他們的聯姻都是一件對雙方來說相得益彰、百利而無一弊的大好事。
方致新皺了皺眉……他不喜歡她冷冰冰、公事公辦的口氣。
“大概是因爲第一次來的關係吧,的確有點緊張。”餘潔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但很快就換了一個她習慣了的淡笑上來,伸手按住方致新的襯衣領子、低聲道:“再說,這可是你第一次歡迎我上你的牀啊!”
方致新低頭“看了看”她的手,也扯起了嘴角、舉起手按住她剛想抽離的手背道:“那你這算是……激動?”
“也有點兒吧!”餘潔任由他按着自己的手、挑着眉道:“我倒真的很好奇,作爲一個gay……是不是也會對女人有性趣呢?”
方致新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想了想,輕點了一下頭道:“我們兩個要是上牀的話……肯定是一件很值得慶祝的事情!”
“呵呵!”餘潔低低地笑了,不過才笑了兩下就笑不出了……方致新有些生硬地一把摟住了她的腰、把她緊緊地貼在了他的身上。
“或許……我們……是該……慶祝一下?”他一個詞、一個詞地低喃着,嘴脣則在字裡行間的空隙裡一下一下地輕啄着她的嘴脣,整句話完成之後便直接用舌尖挑開了她因爲詫異和驚訝而微張着的嘴脣和牙齒、長驅而入。
餘潔的腦子出現了一片空白……也不能說是完全的空白,而是像早些年的電視突然沒了信號那樣、全是雜亂的噪點,耳邊彷彿也伴隨着一陣“滋滋”的噪音。她不得不在心底承認方致新是個接吻的高手、甚至是高手中的高手,只是幾下輕啄便奪走了她的大半呼吸、而現在她已覺得膝蓋發軟了……雖然與男人相處的經驗不算多,不過並不代表她接的吻就少了,而方致新的技術絕對是個中翹楚!
“我們……是該先洗澡呢?還是先上牀?”方致新稍稍鬆開了她一些、挑着眉問她,不過手依舊緊緊地環住她的腰、使得她的小腹緊緊貼在自己的身上。
餘潔的臉快要燒起來了……其實,她全身都要被與他緊貼的部位感受到的觸覺給點燃了。有些結結巴巴地問:“方致新,你到底……到底是不是真的gay啊?”
“Youtellme!”方致新的臉上帶着一絲笑意……很淡,但是卻一直蔓延到了眼裡。
餘潔緊緊地盯着他漆黑髮亮的眼珠,覺得自己又陷入了一片雜亂的噪點和噪音之中……只是間或的,會有一張略顯蒼白的臉和一聲讓她分不清到底是“姐”還是“潔”的低喃聲穿插在腦海裡、一閃而過。
“要想這麼久?嗯……是個壞兆頭!”方致新若有所思地說着,然後鬆手放開了她。
“待會兒再洗澡吧!”餘潔反手環住了他的腰、不讓他走開,學着他剛纔的樣子緊緊將他貼在身前、一下一下地輕咬着他的嘴脣,同時伸長了一條手臂、按滅了牆上和頭頂上的燈。讓她在黑暗裡逃避一會兒吧……何況,方致新太帥、太犀利,讓她無法面對。
“這樣……對你不利!”方致新掃了一眼眼前的漆黑、低語了一句,隨即便將主動權又奪了回來。
很快,溫存的熱吻和擁抱變成了近乎粗魯的爭奪和拉扯、迴旋,隨後便是一陣裂帛之聲和襯衣鈕釦被扯掉的“啵啵”聲……
“你把我的衣服撕壞了!”餘潔的低聲怒吼。
“你也把我的襯衫給拉壞了!”方致新涼颼颼的迴應。
“這兒是你家,你還有那麼多衣服可以穿呢!”
“你不是說要穿我的衣服嗎?”
“混蛋……”餘潔惱火得大聲嚷了起來……她的雙手被他舉過頭頂、按在了牆上,整個身子也被他擠得無法動彈。
“進房間吧!”方致新低笑着,“免得他們兩個真的趴在門上偷聽!”說着,他半推半抱地領着餘潔往房間走去。“等一下把地上的東西全都撿起來……免得我踩到!”
“摔死你活該!”
“這算謀殺親夫麼?”
“誰是我親夫?”又羞又憤的語氣。
“你說呢?”森冷的語氣。
“……”
餘潔捧着毛巾胡亂地擦着還在滴水的頭髮、從浴室裡出來,看到方致新舒舒服服地倚在放在窗邊的懶人椅裡、兩條長腿擱在面前的腳凳上,手裡舉着一杯紅酒……大概是牀上太亂了,他不願意坐。
“要不要喝一杯?”聽到她出來,方致新朝她揚了揚手裡的酒杯。
餘潔沒敢看他的臉、撥着還有些滴水的額發,快步過去從他手裡奪過了杯子、一口乾掉了。
方致新的眉皺得緊緊的、聽着她牛飲的動靜,“這是……唉,算了!”他搖搖頭,一肚子後悔地伸手到旁邊的凸肚窗臺上找到了另一個乾淨酒杯。
餘潔跨過他橫在半空中的長腿、搶在他的手指觸到酒瓶之前拿了起來、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麻煩你……珍惜一點!”方致新的眉擰得快要變成疙瘩了。
餘潔聽他心疼兮兮的口氣、這才舉起酒瓶看了看,立刻大笑了起來:“Hohoho,ChateauCadet-Piola?”一邊說着、她一邊仔細看了看酒標,忽然意識到什麼,擡眼看了看方致新諱莫如深的表情、再看看手裡的自己手裡的酒杯和他手裡空空的杯子,才被剛纔酣暢淋漓的一場淋浴沖洗得平靜了些的心情又開始翻涌了……他是在慶祝嗎?
“你準備把她全都喝完麼?”方致新疑惑地瞪了她一眼,伸手問她要酒瓶。
餘潔咬了咬嘴脣,彎腰在他的空杯子裡倒上了酒、用自己的杯子輕輕碰了碰,道:“Cheers!”
方致新淺嘬了一口、在舌尖蘊育了一會兒才緩緩嚥下,又向她伸手,“把酒給我!”
餘潔乖乖地把瓶子遞到了他手裡……她聽得出這次他的口氣已經不耐煩了。
方致新扭身把酒瓶擱在窗臺上,放得離自己很近、伸手就能拿到,這才靠近了椅背裡、恢復了剛纔的一派悠閒,可是卻不開口。
雖然房間裡的氣氛沉默得有點彆扭,但是餘潔也不開口,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繞着大牀轉了轉,打量着房間裡的擺設……簡單得要命。
進門右手邊是一張大牀、一左一右兩個牀頭櫃;左手邊靠牆有一溜矮櫃,櫃子上放着高高低低的小型組合音箱、罩着玻璃罩的發光二極管功放、CD機、電唱機等等的音響設備,下面則是滿滿一櫃子的CD和黑膠唱片;對面是一扇很寬大的外突的窗、窗臺被設計成了桌面的樣子,窗前則放着的一個舒適的、既可臥也可坐的懶人椅……也就是他現在坐着的這一張。除此之外,就是他的那個佔了整整一個房間的走入式衣櫥了。
餘潔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插着褲袋走了進去。衣櫥的面積超過了她的想象,而且其中井井有條、一絲不苟的佈置也讓她大爲讚歎。所有的衣、物都被按照種類、顏色、季節等分門別類地存放在一格格層板上,每一格上都貼着點着盲文的硬紙卡,幫方致新確認裡面的內容。而他的西裝、外套等掛在衣架上的衣服也都用小小的盲文吊牌標記過。她不知道是誰幫他完成這麼繁複而又鉅細無遺的分類工作的,不過她真的很感慨這麼周詳的考慮、也忍不住會不停地回想另一個寒酸無比的衣櫥。
“你……還記得自己剛纔叫了我什麼嗎?”方致新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衣櫥門口。
餘潔的頭皮一陣發麻、兩頰也冒出一股酸水。她記得、而且當即就又惱又悔得恨不得立刻鑽進地縫裡去……如果有的話。“對、對不起!”她更加不敢回頭看他了,怏怏地躲在衣櫥角落裡、額頭擱在前面的層板上。
“不用,我不介意。”方致新的語氣很平淡、一副波瀾不驚的味道,“再說……”他沒說下去、只是聳了一下肩膀。
“再說什麼?”餘潔警惕地看了看他。
“你其餘的表現都很不錯!”方致新冷冷地說了一句,然後甩了甩頭道:“出來,別把酒打翻在我的衣服上!”
餘潔撇着嘴角跟了出去。
“我真的不介意,你不用內疚!”坐進自己的寶座前,方致新又重申了一遍。
“那你問我幹什麼?一點都不紳士!”餘潔埋怨了一句,簡單地扯了扯皺成一團的牀單、拉了兩個枕頭墊在背後、舒舒服服地坐到了牀上。
“我想讓你覺得虧欠了我!”方致新的上嘴脣掀了掀、一閃而過一個笑意,然後正色道:“忘了他,餘潔。該放手的時候要懂得放手!”
餘潔被他變幻莫測的表情和話題給弄愣了,呆呆地看着他、說不出話來。
方致彷彿看得見似的、準確地回望着她,只是偶爾會對焦模糊一下。
“不是……我不想忘記、也不是不想放手……”餘潔受挫不已地低聲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只是……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會想到他。”
方致新的嗓子裡發出了一聲低沉的怒喝:“不準把我和他相提並論!”
餘潔垂下頭、暗暗吐了吐舌頭,“對不起!”
方致新摸了摸腕上的表,朝房門揚了揚下巴道:“去睡吧、不早了!”
餘潔看了看房門、又看了看凌亂不堪的牀單,沒有動。“哪兒有你這種待客之道?”
方致新挑着眉、一臉“我就是這樣”的表情。
餘潔暼着他、喝了口酒,疑慮重重地低聲問:“致新……爲什麼要去找他、對他說那些話?爲什麼突然要我做女朋友、還要和我結婚?”
方致新沒有回答她,而是轉身放下手裡的杯子、起身摸到了她的腿、再摸到她手裡的杯子,輕輕抽走了。“去隔壁睡!”
“不要!”餘潔往牀上一歪、死死地抱着個枕頭,堅持道:“你不告訴我、今天我們就誰都別睡!”
“你想聽什麼?”方致新厭惡地皺眉,“想聽因爲我喜歡你、我嫉妒他?”
“嗯……”餘潔遲疑了一下、輕輕點頭。“嗯!”最近,她覺得自己很缺愛。
方致新抱着雙臂站在牀邊、想了好一會兒,點點頭道:“Ok,我喜歡你、我嫉妒他!”
“嗯?”餘潔愣住了,連忙扭頭看着他。
方致新也面無表情地回看着她,過了一會兒、問:“不信是麼?覺得我說得這麼輕鬆,所以沒誠意、是麼?”
“嗯!”餘潔又點了點頭。
方致新眯着眼睛盯着她,忽然湊近到她面前、問:“我是gay,可是我們剛剛纔做了那件事、而且我還要娶你爲妻,你覺得怎麼樣纔要算有誠意呢?”
餘潔被他突然放大的、怒氣衝衝的臉逼得緊緊地靠在枕頭裡、恨不得把身子都擠到牀墊裡去。
“快去睡!”方致新直起身、忿忿地朝房門一指道:“別讓我把你扛出去!”
餘潔看看他伸得筆直的手臂、心裡涌起強烈的愧疚,“不要!”她一邊說、一邊透開被子鑽了進去,“是你邀請我來的,哪兒有趕客人走的道理?要睡你自己睡客房去!”
“那邊我不熟、從來沒進去過!”
餘潔愣了愣……她老是會不自覺地忘記他已經瞎了的這個事實。“那就一起睡吧!反正……”她咕噥了一句,沒說完。
“我不想和一個會叫錯我名字的人睡在一起!”方致新真的發怒了、幾乎是在朝餘潔吼了。
餘潔被他吼得再次無地自容……她不喜歡這種沒有還手之力的感覺,於是一骨碌從牀上起來、繞開怒氣衝衝的方致新、灰溜溜地走了……她想:換作是她,她會直接把叫錯自己名字的人暴打一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