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寶貝女兒的失蹤,柳永康是有所預感的。他只是沒想到短短數小時內竟能成爲事實,與嚴樹的通話裡,他懊悔不已,責怪自己貪睡,如果一直守候在孩子的身邊……
“老公,她要走你是留不住的!”嚴樹的眼淚多款而出,一個深呼吸努力使情緒平穩下來,“你也清楚,即便她今晚不動彈,你總不會一直看着她吧?她的心想走,人才會失蹤。”
“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素來沉着冷靜的維安局長也六神無主了,“我不確定她會不會做傻事,但我能確定的是,她看出了我也不願她對兒子提起控訴。將心比心,我怕的是她走極端、做傻事……”
嚴樹陷入了沉思,半晌纔拿起電話:“應該不至於。如果要做傻事的話,她就不會從清山市回到你身邊了。這孩子,一時想不通,可能會出去散散心。哦對了,兒子跟我聯繫了,他現在安好,你就把心放肚子裡吧。”
“你少自作多情,我會擔心他?笑話!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他!”
柳永康口是心非的責罵着,爲子女懸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得了啊!也沒有外人在,我還不知道你?”嚴樹無語的皺起眉頭,“趕緊發動你的親信去找吧!不過你我…都要預先有點心理準備。畢竟芋兒是個很剛烈的女子。明白我的意思嗎?”
柳永康知道事關重大,而且還不能走漏風聲,立刻安排了親信,改裝便衣穿插尋找於首都的大街小巷……
其實柳芋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見黎明到來,去往兒時念書的學校附近溜達散心。
自幼被養父母收養,她何其有幸能得到養父視如己出的疼愛。她對親生父母沒有絲毫的印象,被柳永康夫婦收養的時候,醫生判斷她的年齡還不到三歲。換言之,兩歲多的孩子是沒有與父母的記憶的。
所以,她也一直將自己當成了養父母的親生女兒。
此刻漫步在行人稀疏的大街,看着一排排整齊的道旁樹,只感到自己的人生就宛如這些大樹,到了時節就該萌芽,到了季節就該凋零。
從軍之路是父母給選定的,這一走就將會是一輩子,這是事業之路;婚姻之路,只是父母沒來得及安排,她就與左林有了交往。
但左林似乎就是那夜空中飛逝而去的流星,沒有福氣駐留在她的生命之中——
所以,最終回到原點,她還得接受父母的安排,與柳俊明成婚,成爲柳家的兒媳。
自從成人以來,她就刻意的避開父母這方面的引導,她只想拿柳俊明當哥哥,永遠的親哥哥。對於事業她已無法改變,但是自己的終生幸福,她很希望找到一個真正的、她所心儀中意的男人,然後攜手到老。
可是周邊的目光不放過她,母親在得知她與左林交往之後,變得無時無刻不在盯着她的私生活,生怕她又看上了某個男生——
在遭遇如此巨大的創傷之後,母親所表現的還是兒子的命運與安危,似乎她的遭遇、她的處境並不重要,這是最最讓她淡心的地方。
一個人對家一旦淡心,於是就不想再回家。
此時的柳芋覺得她原本就沒有家,這些年來,養父母的撫育與栽培,都只是在把她打造成爲一個完美的兒媳婦都只是平添柳家的榮譽而已。
尤其在柳俊明的心裡,佔有她——本來就是順理成章的趨勢,只不過時間上早與晚的差別。
“上校,原來你在這兒,你可把局長給嚇壞了!”
柳永康的一名心腹終於發現了她,滿臉的如釋重負。
得知女兒無恙只是到處溜達,維安局長的心也放了下來,對於柳芋拒接他的電話,他也表示理解。畢竟孩子已經長大到了獨當一面的地步,既然平安,便是最好。
下午,柳芋雙手空空的回到研究所,歸隊了。
嚴樹知道她心裡窩火憋屈,不敢再去打擾,而她相信隨着時間的治癒,女兒的心傷會朝着良性的勢態去康復。
晚飯之前,統戰部幾位官員單線聯繫研究所召開電話會議,要求中校軍階以上軍官參加會議。
研究所這邊,她之下只有四名校官,除了柳俊明之外,加上她在內,一共四人蔘加了會議。
統戰部對於研究所那臺原子重組儀的竣工表示祝賀,同時要求儘快尋求到一名志願者,參與首次向異世界傳送的試驗。
這是一個風險係數極大的嘗試,要求志願者不但有健康的體魄,更得是具有相當素養的軍人,如果被成功傳送到異時空,此人將代表整個蘭航星與外星文明正面接觸。
“嚴樹所長,”一名高官在視頻裡和藹的下令,“三天之內,研究所要確定這位志願者,時間有點緊迫,辛苦你了!”
“長官,”嚴樹覺得有些吃不消,“爲什麼這名志願者,一定要在我的研究所裡產生?我這裡除了各個領域的科學家,就只是一些年輕的軍人。這時間是不是有點太倉促了?”
另外一位司令官嚴肅道:“別的機構也在選拔這個人選,三天期限並非單單針對你的研究所。至於爲什麼這麼倉促,我會單獨給你解釋。別動組。”
“到!”
柳芋起身一個立正。
“柳組長,關於這個人選你可有推薦?”
“報告,我暫時沒有合適的人選,但我會盡快從我的組裡排查篩選,請上級放心。”
看着女兒英姿颯爽的與上級對話,嚴樹心裡稍微安慰了一些。到底不是當初那個撒嬌要抱抱的小寶貝了,女兒已經真正的獨當一面了。
“這位志願者,在參加實驗之前是需要寫下遺書的,並且事先絕不能向親友透露。因爲他將面臨極大的生死挑戰,不論此人是否能成功代表蘭航星,與外星文明正面接觸,都會成爲英雄被載入史冊,成爲科學界的先驅與後世的楷模。”
談着談着,幾位長官又過問到柳俊明爲何缺席,看着母親略顯狼狽的開脫,柳芋心裡宛若打翻了五味瓶,一時間什麼滋味都涌上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