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終歸擺脫了羈絆,搖扶直上天空,呂布教那許堅率那千餘從杜貞處借來的騎軍,先赴潤州去了,雖說這千餘騎軍昨天也曾過了江寧,也斬劈不少差役禁衛,但呂奉先兩世爲人,統軍數十年,深知此時一旦炸營,萬事休矣,是以仍教李顏領了七百鐵騎,不遠不近吊在那千餘騎軍後面百餘步,若這千餘騎軍敢有甚麼異常舉止,不等他們拔轉馬頭,七百鐵騎足以在付出微薄代價情況下,將他們衝散殲滅。
呂奉先自與那陷陣營三千虎賁,徐徐向潤州行進,行不到十里,後面便有人趕來,嶽風沉聲吩咐士卒列陣,那趕來的軍馬,離陷陣營百步時,只聽“唰唰”之聲不止,一排箭矢就釘在他們跟前,嶽風使了大嗓門的軍士喝道:“武襄宣城縣候在此!來將通名!”
那邊便有人高聲道:“老夫皇甫繼勳!”
呂奉先聽了,淡然說:“教他自己過來。”
樊知古自然曉得皇甫繼勳有江南第一高手的名號,連忙點了百餘弓弩嫺熟之士,控弦待發,以防皇甫繼勳突然傷人,他當然相信呂奉先武勇,但他畢竟不知呂布曾和皇甫繼勳動過了手,便是知了,身爲幕僚,也自然須爲主帥做些防備。
一騎便馱着花白長鬚的老人獨向這邊過來,近了,皇甫繼勳便在馬上拱手笑道:“候爺別來無恙。樊先生不必暗令控弦之士提防,樊先生怕還不知。老夫這個江南第一高手的名頭,在候爺面前不值一提。候爺,聖上命老夫前來勸候爺回去,老夫卻以爲,候爺還是速離去爲妙,老夫此來,有些許薄禮相贈。還望候爺笑納。”呂布只冷然望着他,一言不好。
皇甫繼勳說着一揮手。兩名手下便牽着十匹駿馬過來,每匹馬上都馱着沉甸甸地包裹。呂布冷冷望着皇甫繼勳道:“爾何求?”無事獻殷勤,非奸則盜,呂奉先自是知這皇甫繼勳必有所託,纔會如此做派。
皇甫繼勳沒有料到呂奉先這麼直接,愣了一下,但轉眼便笑道:“候爺真快人哉!不錯。老夫有所託,便是他日請候爺在尊義兄面前,替老夫美言幾句便好。還望候爺憐老夫一片熾心北望,千萬勿辭。”
呂布望了皇甫繼勳片刻,突然大笑起來,然後示意樊知古教人收了禮物,點頭道:“好,這個容易。若他日。我與義兄相逢,必爲爾說上幾句好話便是。”呂奉先此時心中如何不知那義兄是誰?看這掌管江寧內外的皇甫繼勳,“熾心北望”到了這種程度,卻還能得李煜信任;自己與林仁肇,一心北伐,卻換來李煜再三加害。想到此處,如何能不教人發笑?一笑之下,呂布心中鬱積竟消蕩了許多,只覺這老天當真要教大唐亡了,否則斷無如何之理!
皇甫繼勳見呂布允了所請之事,又收了禮物,便道:“如此,老夫自去了,候爺還請速速起程吧。”自拔馬迴轉,領了隨行軍士自去了。樊知古便報知呂布。那十匹駿馬所馱之物。全是金銀珠寶,呂布微一頷首。便欲教軍士起行。
樊知古覺那陽光分外刺眼,伸手遮陽,手未到額角,心中一動,急叫道:“射!”手往路邊樹上指,那之前佈下預防皇甫繼勳暴起傷人的百餘弓弩手,全是陷陣營中的精銳老兵,這些軍士都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深曉戎機易逝的道理,一聽軍令,便已不假思索擡臂放矢,百十支勁矢向那樹上電射而去!
只聽“叮噹”之聲不絕,一個短打裝束的黑衣女子被逼着舞棍招架,終於百密一疏,一條勁矢被她擋了一下,卻去勢不絕還是射中左腿,只聽一聲喘氣,便從樹上倒栽摔下,半空中點着樹幹翻了個跟斗,落地時便無奈地鬆開手任由黝黑長棍落下,因爲無論如何,三十步內,三百羽箭已上弦對着她,就是大羅神仙,不投降也必死無疑。
軍士上前將她反剪縛了,卻便是那銅陵守將地四姨太,呂布自也認得她,那晚去莊子裡行刺的,不是她還是哪個?想不到穆桂英拿她不下,卻讓樊知古這個手無縛雞之力地書生拿下了。她恨恨盯了樊知古一眼道:“你這酸儒如何識破我藏匿之處?”
樊知古笑着向呂布抱拳詢問,呂布淡然點了頭,樊知古便得意指着那四棱八角黝黑髮亮的長棍道:“你這棍,卻是鋼鐵所鍛,你藏匿枝葉之間再精妙都好,這棍子映着陽光,使人眼迷,難裡能逃出學生眼內?快快招來,誰人指使你前來!”
這楊氏女子冷哼一聲,別過頭去,樊知古便要教左右鞭笞,卻聽呂奉先道:“卿本佳人,何必爲那皇甫繼勳做這般勾當?”這下不單樊知古大驚,連這楊氏女刺客也嚇得花容失色,盯着鳳眼望了呂布,盡是驚惶神色。
樊知古急道:“候爺,如何說她是那皇甫繼勳所派?候爺此時不易結冤過多,如有真憑實據,如是待學生慢慢審來……”但話說了一半,卻便說不下去了,因爲那女刺客臉上神色,無疑證明呂奉先所言不虛。
“那老匹夫單騎馳來之時,彼便騰身上樹,某自看彼等有何戲耍,想來是那老匹夫臨陣退縮,思量兩人合力,也奈何某不得,故之遲遲不敢動手罷了。押下去,到了潤州,再做理會。”呂奉先冷冷地揭穿了她的心思,那女刺客無奈長嘆,垂下螓首,任由軍士押解去了。
這時卻遠遠聽見又有馬蹄之聲自江寧向此處而來,遠遠有人長笑道:“武襄候,老夫效那月下蕭何追韓信雅事,奉旨前來追候爺也!”來者不過五六騎,當前一人,卻是李煜親信,唐國重臣陳喬。
(110票了,這章更新完後,馬上還有一章奉上)
[無廣告小說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