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神色肅穆,目光不時警惕地掃視四周。
忠勇侯府的高姑娘,隔幾日就會來趙府做客。每次趙夕顏都會令他護送姑姑娘回府。他身負護衛之責,不能懈怠。
不管各州郡怎麼亂,京城依舊一派繁華富庶。忠勇侯府的姑娘出行,前有家丁開道,後來護衛隨行,宵小之輩又不是沒長眼,根本不敢靠近。
俏丫鬟鳶尾見主子頻頻往外瞧,忍不住笑道:“小姐總往外看什麼?難道還有人敢攔我們高家的馬車不成?”
高平平臉頰莫名熱了一熱,瞪了多嘴的丫鬟一眼:“我看着解悶。”
鳶尾又探頭張望一眼,正好瞥到徐三高大的身影,撇撇嘴道:“這個叫徐三的,真是可笑。趙六姑娘讓他護送,是出於禮數。他還真當回事了。”
高平平板了臉孔:“我看你是越來越多嘴了。下次我出門,你別跟着了。”
鳶尾碰了個硬釘子,不敢再多嘴了。
高平平被鳶尾說穿了,不便再多看,很快放下車簾。
平日都平安無事,今日偏生出了點意外。一個六七歲的淘氣男童,忽然從街道旁斜斜衝了出來。
駕車的車伕大驚,反射性地避讓。堅實的木質軲轆狠狠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一個身影飛一般衝過來,一手撈起被嚇懵了的男童。
男童此時才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街道旁的一個年輕婦人,嚇得魂不附體,哆嗦着跪下磕頭道謝。
徐三天生一張冷臉,不善言辭,將男童給了親孃,簡短地說道:“孩子沒事,快些抱走吧!”
待年輕婦人抱着男童走了,徐三才轉身。
馬車已經停下了,撞散了路旁商販擺的小攤子,萬幸沒傷到人。
鳶尾先下馬車,照例要趾高氣昂一番:“我們姑娘說了,撞壞了多少東西,你算一算,我們賠你銀子。”
那小販嚇得連連擺手:“不用不用。”
鳶尾一派傲然嘴臉:“我們姑娘說賠銀子,就一定賠。”說着,從荷包裡取出一小錠銀子,扔了過去。
徐三看不慣鳶尾這副做派,走上前,將銀子撿起,送進小販手中:“你的貨物被損,又受了驚嚇。這銀子你拿着吧!”
小販迅疾躬身道謝,然後飛也似地跑了。
鳶尾嘀咕一句:“瞧這見銀子眼開的德性。”然後,瞥一眼徐三:“你也是多事。銀子掉在地上,他自己不會撿起來嗎?”
徐三根本不理鳶尾,轉身就走。
鳶尾氣得跺跺腳,回了馬車上想對主子告狀。沒曾想,自家主子也繃了臉,目光凌厲:“鳶尾!再不改了這四處惹禍的臭毛病,就別再跟着我了。”
鳶尾:“……”
鳶尾委屈得直抹眼淚。
她的生母是高平平的乳孃。從五歲起,她就在小姐身邊。主子何曾這般疾聲厲色地訓斥過她。
高平平是真得惱了,不理哭鼻子掉眼淚的鳶尾,撩起車簾對徐三說道:“多虧你及時出手。不然,今日傷了那孩童,我也沒臉再出門了。”
徐三神色未變,拱了拱手:“小的奉命護送姑娘,這是小的分內之責。”
徐三今年十九,算不得什麼英俊少年。不過,他身材高大,面容冷肅,自有一番男兒陽剛氣魄。
高平平看他一眼,臉頰有些發熱,很快放下車簾。
……
鳶尾哭哭啼啼一路,回府後在廊檐下跪了兩個時辰。
高夫人知道此事後,特意來了女兒閨房,問明事情原委後說道:“這麼點小事,也值當你這般生氣。”
高平平繃着臉,輕哼一聲:“這哪裡是小事。鳶尾這目中無人的臭脾氣,別人不知道,還以爲是我這個做主子的跋扈。”
這倒也是。
高夫人道:“看在張媽媽的份上,你就饒她一遭。”
提起乳母張媽媽,高平平心裡怒氣很快消失無蹤。
張媽媽是高夫人的陪嫁丫鬟。高平平出生後,張媽媽做了乳孃,將高平平餵養得白白胖胖。鳶尾沒喝過幾口親孃的奶水。高平平十歲那年,發高燒不退,張媽媽衣不解帶地守了幾天幾夜。後來,高平平病好了,張媽媽卻大病一場,早早去了。
正因此,高夫人對鳶尾頗爲憐惜照拂。高平平也將她當半個妹妹。不然,鳶尾這臭脾氣是誰慣出來的?
說一回鳶尾,高夫人又絮叨起了高平平的親事:“……前些日子,陶家登門提親。以我看,陶家二郎還算不錯。”
高平平臭着一張臉:“陶二吃喝嫖賭,我纔不嫁。”
“之前洪家也來提過親……”
“那個軟蛋慫包,我纔不嫁。”
看着倔強壞脾氣的閨女,高夫人都快愁死了:“這也不嫁,那也不嫁。你真想做老姑娘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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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不得又要臭罵慕容慎一頓:“都是那個混賬慕容慎,半途悔婚,讓你被人恥笑。現在還耽擱了姻緣。”
“你這丫頭也是,和誰來往不好,偏偏和那個趙六姑娘來往。”
“要不是因爲她,你也不會失了一樁好親事,落得人人嘲笑……”
“娘!”高平平的臉沉了下來,張口打斷親孃:“我和你說過多少回了。第一,我根本不喜歡慕容慎。”
“第二,悔婚是慕容慎的事,怪不得趙妹妹。趙妹妹和北海王世子情投意合,纔是天生一對。”
“娘也真是奇怪了。不怪慕容慎,怎麼倒怪上趙妹妹了?莫非這世間有錯的,都是女子不成?”
高夫人啞口無言。
高平平越想越惱,越說聲音越大:“嘴長在別人身上,別人愛說什麼說什麼。反正,我就喜歡趙妹妹,我就和她做好友。”
高夫人揉了揉耳朵和額頭,長嘆一聲:“行行行,你想和她來往就來往,我不管你就是了。”
“不過,你心底也得有個數。皇上擺明了要削藩,藩王世子們被召進宮中讀書,就在皇上眼皮底下。趙六姑娘以後做了北海王世子妃,也未必有好日子過。”
高平平不耐地應道:“娘就別操這份閒心了。有這功夫,不如去普濟寺求一道護身符給我爹,保佑他打勝仗,全須全尾地回來。”
高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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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