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衿很不幸地成爲了其中之一,她對着銅鏡,眼看着自己臉上的紅疙瘩,心情無比焦急,根本就是坐立不安。
“娘娘,還好奴婢腿腳快,把杜院判請了過來。聽說還有幾位主子娘娘,身上也有起紅疙瘩的,都派了宮女去請。”一個小宮女推開門,就開始急聲說道,尾調還帶着幾分氣喘吁吁,顯然是累得夠嗆。
許衿一聽這話,秀氣的眉頭就立刻皺擰了起來。她看着臉上的紅疙瘩,心底直髮慌。這種症狀,她在小時候也遇到過一次。因爲春暖花開的時候,跟隨着爹孃出去遊玩,回來之後她的身上就都是這種紅疙瘩。
“快請杜院判進來!”她的臉上很癢,手擡起來就想往臉上抓,卻是硬生生地忍住了,她怕自己一抓就要留疤。
“阿嚏!”許衿一直在打噴嚏,眼睛發酸,眼眶都紅了。
杜院判跟在後頭進來了,一眼就瞧見了許衿臉上悽慘的模樣,神色肅了肅。眼睛輕輕眯起?,露出幾分驚詫的神色。
“杜院判請坐,快幫本宮看看,這究竟是怎麼了?”許衿也不等他行禮,連忙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動作,臉上的神色顯得有些焦急。
杜院判也不客氣,連忙坐在了她旁邊的那張椅子上,兩人中間隔了一張桌子。許衿將手臂搭到了桌子上,杜院判就開始認真地把脈起來。
他一直捋着鬍鬚,眼睛盯着許衿臉上的紅疙瘩,似乎有些拿捏不準。
“遠妃娘娘以前可曾遇到過這樣的情形?”杜院判沉聲問着,他的臉上帶着幾分鄭重的神色。
“有過一回,之後孃親就再也不許我春季出門了,那些花朵也很少再讓我碰!”許衿點了點頭,將她幼時的遭遇說了一遍。她的聲音有些沉悶,偶爾還打幾個噴嚏,樣子十分狼狽。
她的話音剛落,杜院判就轉頭掃視着周圍。果然偌大的宮殿裡,裝飾物有很多,卻沒看到一個花瓶,更別提花了。
“娘娘這應該是花粉過敏了,可是現如今的花粉應該沒有之前的多,完全不會那麼厲害。可是瞧着娘娘這樣兒,顯然是比較嚴重了。”杜院判輕輕地搖了搖頭,他的心底也有些拿捏不準,畢竟還沒有找到確切的過敏原。
況且他在來的路上,已經看到好幾個宮女往太醫院去,見到他的時候,那些人都停下腳步,央求他替自家主子看病。根據她們所說的,恐怕和許衿得的是一樣的過敏,只是又輕重罷了。
“那要開什麼藥方就儘快,時間拖得越久,這疙瘩會不會越長越大?”許衿的神色越發的慌張,恨不得即刻就飲了藥汁下去,轉眼這臉上的疙瘩就好了。
杜院判聽她這麼說,臉上露出了幾分無奈的笑容,搖頭嘆息道:“藥方自然是要開的,不過還得保證娘娘不再接觸讓您過敏的東西。還有要多喝水、多吃水果,少食辛辣和魚蝦等。”
許衿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臉上擔憂的神色還未褪去,這個笑容看起來就有幾分古怪。
“本宮從小就是皮膚敏感,稍微碰些東西就不行,就連衣裳的料子如果硬硬的,第二日起來,也會出現紅疙瘩。所以這寢宮裡,纔會嚴防死守!幾乎每日都要讓人檢查,會不會有不該出現的東西。之前一直好好的,也不知今兒是怎麼了,本宮也不大清楚!”許衿皺擰着眉頭,一副十分困擾的模樣。
她雖然膚色瑩白嬌嫩,可就是太脆弱,三天兩頭就容易出問題。不過這麼嚴重的恐怕也就這兩次了。好在許家有的是銀子,所以對這位嫡姑娘那是捨得花,吃穿都是嚴格把控過得,到了宮裡頭,她的位份一直不低,又有許家當後臺,自然不會出什麼問題。
許衿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她的眸光在屋子裡四處打量着,忽然一下子停在了隨意扔在書桌上的香囊,手猛地一抖。
“杜院判,聽說宮裡頭有好幾位妃嬪,都是一夜之間起了紅疙瘩?”她輕聲問出了口,眼眸裡精光乍現。
杜院判瞧見她這副模樣,猜測她恐怕是心底有了什麼懷疑的東西了,便輕輕地點頭,低聲道:“老臣過來的路上,的確遇到兩三位宮女,她們都是這麼說的。不過具體情況還得等老臣親自看過之後,才能斷定是否與娘娘這個是一樣的病症!”
許衿擺了擺手,她的心底涌起一股子怒火,臉上的瘙/癢感越發的難受。
“不用瞧了,本宮幾乎可以斷定,是佳嬪那個作死的!昨日清晨請安,佳嬪給每位妃嬪都送了一個香囊,旁人都拿着了,本妃也不想駁她的面子,便收了下來。待回到寢宮,就丟到了書桌上,沒想到竟變成了這樣!”許衿搖了搖頭,帶動起的風颳過臉頰,只覺得越發的癢了。
因爲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焦躁的狀態,所以許衿說出來的話語就有些失態。不過此刻她可顧不了那麼多,只想着自己要頂着這樣的臉過好久,而且還不能出門見人,她的心底就恨死劉怡了。
“可否讓老臣瞧瞧?”杜院判低聲問了一句,眼睛已經緊緊地盯着書桌的方向。
許衿手一揮,就有宮女將那個香囊遞給了他,杜院判又要來了剪刀,直接將香囊剪開了,裡頭的香料露了出來,還有一張抄有幾句佛經的小紙條。
杜院判將香料倒進了掌心,裡頭有各式的花瓣,還混雜着別的東西。許衿定睛一瞧,才發覺有些不妥。這一個小小的香囊,竟然裝着如此多種類的香料,從花瓣到磨製好的香料,還有一些她不認識的東西。
“這是蕁麻,這個是枸樹,都是一些易感染花粉症的東西。”杜院判邊說邊用手將這些東西挑揀出來,臉上的神色越發難看。
“唔,阿嚏!”許衿剛想聲討劉怡,又打了個噴嚏,緊接着就是噴嚏不斷了,而且耳朵和眼睛異常的癢,恨不得立刻就抓出幾道血口子來纔好。
杜院判坐在旁邊,有些尷尬。這可真是苦了這些美人們了,原本好好的一張臉被毀成這樣,還要忍受這些噴嚏和瘙/癢之苦。簡直就是飛來橫禍,不過是收了一個香囊罷了。
這件事兒立刻就鬧開了,杜院判又去了別的起紅疙瘩妃嬪的主廚,診脈過後也都一一檢查過昨日她們收到的香囊,皆發現了那些容易傳播花粉症的東西。頓時佳嬪所縫製的香囊,成了泄憤的工具。
那些沒有感染上的人,立刻登門拜訪,直接衝進內殿,將香囊扔到她的臉上,就揚長而去。
只不過幾日而已,來鳳藻宮請安的時候,人數明顯就少了許多。而劉怡的處境則更加困難,幾乎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誰都要刺上幾句。
“還好我有先見之明,沒有要佳嬪的香囊。原來這就是塞佛經進去保平安的啊,看看那些姐姐們臉上的紅疙瘩,你真好意思說出口的!”許薇然自然是那些聲討人之中的主力大軍,即使她根本沒有拿香囊,話語出口卻是比任何人都狠毒。
劉怡氣白了一張臉,眼眶下面都是一片黑青,很顯然這幾日都沒睡好。那些花粉過敏的人不能出宮,不過這些沒感染上的,卻是替她們出氣了。劉怡如此做,不是要與全後宮都爲敵嗎?真是雄心吃了豹子膽!
“皇后娘娘明鑑,臣妾真的沒有做那種事情,更不知道那些蕁麻是哪裡來的。臣妾懇請皇后娘娘明察,一定是有人在香囊裡動了手腳,栽贓給臣妾的!”劉怡實在是坐不住了,她一下子跪倒在地,衝着上座的沈嫵行了個大禮,聲音裡透着幾分堅定。
沈嫵手裡把玩着一塊玉石,慢慢地擡起眼瞼看了她一下,又輕輕地垂了下去,不置一詞。
沈嫵的沉默,似乎是某種信號一般。一旁的許薇然早就等在旁邊了,立刻冷笑出聲。
“佳嬪,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兒啊!當初這些香囊可都是你親手縫製的,不少人都瞧見了,並沒有人幫你。未經過旁人的手,這香囊裡的東西自然都是你準備的,何來栽贓一說?”許薇然的聲音有些尖銳,語氣裡十分咄咄逼人,根本不允許劉怡有任何逃脫的餘地。
“這月錦緞是在庫房領的,香料和花瓣也都是宮人準備的,我縫製了那麼多日子,也沒得花粉過敏。那些妃嬪們湊在一起說話,那麼長時間,都平安無事。肯定是最後出了什麼問題!”劉怡緊蹙着眉頭,她開始一點點回憶,並且有理有據地分析起來。說到這裡,她忽然停了下來,似乎是抓到了什麼重要的內容一樣。
“將香囊封口的活計,不是臣妾做的。臣妾交給了身邊伺候的宮人!皇后娘娘明察,去把她們抓來問問,是不是有人陷害臣妾啊!”劉怡並不笨,她一下子就猜到了可能是身邊人搞的鬼,因爲月錦緞和香料她都接觸過了,而且在御花園縫製的時候,也沒有人出現問題,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最後一道工序。
她現在無比悔恨,爲何當初沒有再勤快堅持一下,這樣也不會讓人鑽了空子。
可惜她這幾句話,卻成了旁人攻擊她的新矛頭,連自己身邊的人都處理不好,一切都只能說是活該了!
作者有話要說:花粉過敏這裡不要細細考據,因爲我不是學醫噠,妞們不要被我誤導了。
看一下就好,度娘告訴我蕁麻和枸樹的確會引起花粉過敏,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會過敏噠~
可惜她這幾句話,卻成了旁人攻擊她的新矛頭,連自己身邊的人都處理不好,一切都只能說是活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