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
六妮當即跳出來大聲反駁蔡正。
“我們鋪面是從皇御府的言公子手裡租的，總所周知言公子可是皇御府門下，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我們跟前使詐？”
“你們從言公子手裡租的鋪面是不錯。”
蔡正毫無懼色，反氣定神閒繼續敲手中摺扇。
“但言公子卻是從我隆盛樓手裡籤的租約，租期一年，如今期限將至，我按章收回有何不可？又犯了那條國律家規？”
說罷，蔡正朝佟掌櫃一努嘴。
佟掌櫃忙從懷中取出兩張租約書，上面白紙黑字寫着租期，租金和雙方簽字。
租房人畫押的姓名正是盧伯。
要知這件事真僞並不難，言逸坐在馬車裡沒露面，蘇小七就向在外面駕車的風梧使眼色遙遙詢問。
果然，風梧重重點頭。
表示蔡正說的都是實情，千真萬確，半字不虛。
蘇小七瞬間白了臉。
遭了，此時不妙。
……
佟掌櫃一臉奸計得逞的笑容。
“怎麼樣？是你去找言公子證實一番再搬家，還是馬上就捲包給本大爺滾蛋？”
蘇大田不知道言逸已經在這裡，便在後面拽了下小七後衣襟。
“小七，要不要去找言公子問問？”
“不用，他說的沒錯。”
小七暗淡回答。
她知道這次道理都在人家那邊，衆人又都看着，若不少稍做周旋，怕是硬槓起來蘇家再難做買賣。
於是，她換了微笑，伸手做“請”的手勢。
“蔡公子，外面天熱人多，何不移尊步進鋪子喝杯涼茶，什麼事情都好商量的。”
“好。”
蔡正態度反倒比佟掌櫃那條惡狗好得多，隨即一撩長衫走進蘇家鋪子。
……
“蔡公子，請喝茶。”
蘇小七端上她早上新沏的桂花茶，然後只留爹孃再廳裡坐鎮，讓幾個姐姐先回房了。
畢竟人多口雜，等一下萬一暴脾氣的二葉大打出手可就不好看了。
等蔡正喝兩口茶緩了神色，蘇小七忙接笑，“蔡公子，你上次來吃我家的招財牌，覺得如何？”
“還可以，和我們隆盛樓最下等菜色差不多。”
蔡正話裡帶刺，也不是好對付的。
但，蘇小七忍氣沒計較，還是保持微笑。
“那蔡公子見多識廣，你說好吃的菜就一定不會太差，既然如此，這裡鄉親都喜歡吃我家的東西，若收攤關門豈不可惜了？”
“你可惜？”
不等蔡正說話，佟掌櫃先跳腳大嚷起來。
“你可知整個翠山鄉和江南郡的酒樓餐食生意幾乎都被你家搶了，你可惜你家，那你可憐過別人家嗎？”
蘇小七雙眉微蹙。
她要的就是這句話，終於打探出蔡正來此的真正目的。
於是她冷笑搖搖頭。
“蔡公子，原來你是因爲蘇家阻了隆盛樓的財路，所以氣急敗壞找上門來，但那又怎麼樣？就算我不租你家鋪面也一樣可以租別人家的，一樣做生意招客人，你還能再攔住嗎？”
誰知蔡正竟囂張大笑。
“小丫頭你還是太嫩了，做菜你或許拿手，但論生意你只是個蠢貨而已。”
說罷他靠近蘇小七，一臉的刁鑽鄙夷。
“你可知江南郡商街內的大鋪面幾乎全是我蔡家所有，另外一些就算不是我家，也都和隆盛樓有生意往來，你覺得，他們有膽量租給你房子，然後得罪我蔡家？”
“你——”
蘇小七哽住。
如此懸殊差距對蘇家來說是根本就與不過去的鴻溝，且言逸是外來人，這次恐怕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蘇大田夫妻見談話崩了，忙過來緩氣氛。
蘇母殷勤地給蔡正倒茶，端水果糕點，小心翼翼陪笑。
“蔡公子，我們不過是小本生意，只圖個餬口而已，請公子高擡貴手給我們一口飯吃吧！”
蘇大田也哈腰敬茶。
“公子您隆盛樓纔是賺大錢的大生意，我們這一天流水都不夠您塞牙縫的，求公子大慈大悲行個方便。”
“想繼續租鋪面？”
蔡正含笑問蘇大田。
“是，當然了。”
蘇大田無限期盼地回答。
“那好。”
蔡正便從袖中掏出一張租約，“啪”一聲拍在桌案上，道：“你們若答應這些條件，本公子可以考慮延長租期。”
“什麼條件。”
蘇小七拿起租約細看。
一直躲在後屋的姐們們也按耐不住好奇，全出來一塊兒看。
見紙上淋淋灑灑寫了三條條件。
一則，鋪面收入每天流水都要交給佟掌櫃過目。
二則，每個月隆盛樓要抽出百分之八十的利潤做租費。
三則，若鋪面出現賬目虧損，蘇家每月也要按流水平均數的最高額給隆盛樓交租。
蘇家姐們不看則已，一看怒火沖天。
……
“啪”一聲，蘇小七比蔡正剛纔更響亮的拍桌聲將租約狠狠砸在桌子上。
怒喝：“你這是租約嗎？你財迷心竅想錢想瘋了吧？你怎麼不去搶銀鋪發財啊？”
二葉早更按不住怒氣，撿起租約三兩下四個稀巴爛扔到蔡正臉上。
“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蔡正倒沒發怒，反而佟掌櫃在一旁跟戳了肺似得瞪眼大罵。
“你個死丫頭不要命了？知道我們公子多金貴嗎？傷他一根汗毛你們砸鍋賣鐵都不夠賠藥費的……”
二葉根本不聽佟掌櫃廢話，伸手直指蔡正腦門兒。
“虧我們當你是生意人跟你陪小心，求情面，你們主僕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禽獸，豺狼，殺人不眨眼的閻羅王……”
“二葉，二葉閉嘴！”
蘇大田生怕惹怒蔡正更沒個了局了，忙讓二葉給蔡正賠不是。
二葉怒視阿爹。
“爹你瘋了？他來吸咱家血你還給他賠不是？我不給他兩刀就算……”
“你給我住口！”
蘇大田真的生氣了，怒喝一聲，然後叫老伴兒立刻把二葉和三草她們帶後屋去。
“這裡我和小七在，你們先出去。”
“好。”
蘇母一臉膽戰心驚，忙和女兒們拖着二葉去後屋了。
……
大廳裡再度安靜，蔡正才淡淡一笑。
“蘇老伯，你家每天流水賬就有三百多兩，這麼多銀子一家獨吞太過分了吧？何不散財圖個安逸呢？”
蘇小七驚訝看着他。
“你怎麼知道我家賬目？你如此不折手段太卑劣了吧？”
“不，本公子可不算卑劣，這叫生財有道。”
蔡正毫無廉恥的笑着。
“話呢本公子已說明白了，其實我也不想趕盡殺絕，給你們兩天時間考慮，若不答應我就即刻收屋，這已經是給你們最大臉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