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太祖曾說,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但歷史證明,飯桌文化早已侵透國人的骨髓,哪裡有那麼容易改變;
這不,剛到彭城時,羊玄之爲了給石韜接風,要擺酒席;石家父子離開彭城,前往下邳,羊玄之又要擺酒席;
擔心酒席上被大人們考校,石韜一開始是不打算去的,可那羊玄之竟然指名點姓的讓他去。
從石崇口中得知,羊玄之的岳父,正是與東莞相臨的兗州刺史孫旂,石韜此去,指不定會與孫旂有所交集,考慮到這個,石韜最終只能硬着頭皮赴宴。
爲了避免又一次發生昨日的窘況,他一早將身體騰空,就連在酒宴上,也是忍着不敢喝得太多,但結果卻往往事與願違;
作爲晚輩的石韜,原本是沒有資格與長輩們坐在一起用飯,但不知爲何,今日那羊玄之竟特意邀他同桌共飲,這讓石韜頗爲難受,即便算上前一世,他也不到三十,與長輩同飲,原本就容易使人拘謹,加上這二位皆是老混官場的油條,而他不過是個入門級的菜鳥,彼此之間,哪裡會有許多話題;
飯局之上,他一面支支吾吾的回答着長輩們的問話,一面故作斯文的飲酒吃菜,好在他官場閱歷雖不如二人,可憑着前世的記憶,總算能勉強糊弄過去。
酒過三巡,石崇與那羊玄之說到高興處,便也顧不得搭理石韜了,如此反倒讓他鬆了一口氣;
偶然發現一旁倒酒的婢女,彷彿有些眼熟,便忍不住轉頭看了過去,哪知,正打算爲他斟酒的小娘,竟一同看了過來。
哐當!
小娘手中的酒壺,當即掉在了地上。
“怎麼是你?”
石韜與那位小娘,竟一同叫出聲來。
原來,這位婢女打扮的小娘,卻正是昨日噓噓時撞見的那位少女,石韜霎時合不攏嘴來。
與此同時,那位小娘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爲了見一見傳說中的“桃花郎”,羊玄之專門爲她安排了今日的酒宴,又考慮到安排一個未出閣的小娘與男子相見,似乎不大妥當,這才讓她扮成下人,並上前斟酒;
當着衆人的面,小娘哪好意思盯着客人看,因此之前只聽聽聲音,偶爾瞟上一眼對方的背影,卻發現此人似乎還很年輕,這讓小娘多少生出一絲期待來,甚至將自己幻想出來的如意郎,拿來與眼前這人加以比較;
待她看清這人竟然是昨日那名輕浮的登徒浪子,驚訝、失落、憤怒等情緒,一齊涌上心頭;
小娘粉拳緊握,原本那雙極爲靈動的秀目,此刻卻被兩團火焰充斥着,銀牙更是咬得緊緊的,且怒視着石韜。
瞧着這古怪的一幕,羊玄之驚訝道:“你們之前見過麼?”
眼看小娘即將暴走,石韜卻只能無奈的看着對方。
一旁的石崇,同樣感到奇怪,因此詢問道:“玄之,這位是?”
雖然感到疑惑,可羊玄之不得不解釋道:“哦,這位是小女獻容,只因仰慕桃花郎的風采,這才扮作斟酒的婢女,呵呵,都怪我管教不嚴,讓季倫兄見笑了!”
“呵呵,不礙事,不礙事,小娘只是貪玩罷了,玄之又何須在意呢!”石崇安撫了一句,便轉頭問石韜道:“七郎,你幾時見過羊家小娘?”
一聽小娘竟然是羊玄之的閨女,且發現小娘已在暴走的邊緣,石韜頓時大驚,若是被她說出昨日之事,名士的光環毀於一旦還是輕的,指不定會受到兩個老傢伙的雷霆怒火,石韜搶着開口道:“七郎昨日離開酒宴之時,不小心撞到了羊家小娘,七郎在此向小娘子賠個不是!”
死死地盯着石韜,小娘銀牙暗咬,眼中更是霧濛濛一片,憋得半響,終究還是未曾開口,最終跺了跺腳,便轉身逃走。
就在剛纔,石韜那顆心彷彿要爆炸了似的,一旦讓人知道,桃花郎在別人家裡隨地大小便,而且被人家的寶貝閨女撞見,日後他哪裡有臉見人?
驚魂未定的石韜,剛打算喝口酒,壓壓驚,一旁的石崇卻佯怒道:“七郎都是有官身的人了,爲何還這般莽撞?竟然惹惱了羊家小娘,回去,看我如何治你的罪!”
石韜急忙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告了聲罪。
“罷了,罷了,想來並非七郎故意爲之,我家獻容很少與生人照面,或許是嚇着了,等她氣消了,想必也不會記恨七郎!”羊玄之心裡微微不爽,卻又不得不故作大方的安慰了兩句。
見事情總算過去,石韜竟主動敬了二位長輩的酒,放下酒杯,心裡便開始YY了起來,剛纔聽羊玄之叫她獻容,再聯繫羊玄之的姓氏,他不禁想起這個時期,爲數不多的在史書中留下過濃墨重彩的女子;
羊獻容,繼黑皮皇后賈南風之後,晉惠帝司馬衷的第二任皇后,一生命運坎坷,曾被五立五廢,後來又被前趙皇帝劉曜冊封爲後,不到四十便香消玉殞,死後諡號獻文皇后。
“未來的皇后,竟然偷看老子噓噓?再加上宋小蘿莉,老子居然有幸跟三位皇帝的女人,打過照面,這輩子……不虧啊!”石韜那顆心,不知不覺開始膨脹。
.......
第二天一早,父子二人與羊玄之告別,而後與駐紮在城外的兩千牙門軍士匯合,然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前往下邳。
石韜等人,依然走在隊伍的最後,自從知道東莞郡的形勢不容樂觀,他自然也沒那麼着急了,在行進的途中,石韜開始着手操練手下人馬;
對於各種繁瑣的陣法,石韜懶得去研究,一來兵力有限,另外,太過複雜的陣法,在他看來,似乎沒什麼太大卵用,後世許多強兵何曾用過複雜的陣型?
石韜並非看不起這時的陣法,陣法的產生,自然有着一定的歷史背景,但通過幾千年的演化,最終還是走上了化繁爲簡的道路,後世最常見的莫過於方陣,以及騎兵衝刺用的鋒銳陣型,很少使用太過繁瑣的陣法,自古以來打仗時都講究一個排兵佈陣,但實際上所謂的排兵佈陣,是泛指佈置兵力、以及糧草輜重的大體規律,而非電視裡演的那般玄幻。
按照石韜的要求,每十位兵士站成一個橫隊,然後隊正、隊副依次排列,五個橫隊又組成一個小型方陣;
訓練則一共分爲兩個大項,一是兵士如何站隊,以及刀盾兵與弓手的穿插變隊;二是刀盾兵練習衝鋒砍殺,弓手則練習齊射、以及精準度;
只要有了快速而有效的傳令系統,越是簡單的陣型,越不容易出錯,至於傳令系統,石韜暫不打算用後世的那一套,聞鼓而進、聞金而退的軍令,早已植入這羣兵士的血脈之中,想要輕易改變,恐怕並不容易。
走走停停,石韜等人竟然沒有掉隊,原因卻是石崇果然將此行當成了觀光,每到一地,皆會停留一兩日,彷彿專等手下官員,前來參拜,至於石崇是爲了跟手下你情我濃,還是其中有別的什麼貓膩,石韜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