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無影眸光微動,並不否認:“王爺也說了辛苦,所以哪有那個閒情逸致賞月?臣女都不記得上次這麼安靜的坐着看月亮是什麼時候了!”
鳳凌楚側身聽着,接口道:“從西越地位也算顯赫的‘殺首’到如今的逃亡人,你後悔過嗎?”
容無影聽得出鳳凌楚這語氣裡的一絲關切,而非審問懷疑。又想,如今她既打算落腳在這裡,便沒有必要和他這個地主賣官司塗惹他懷疑,何況,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能說的。
於是,深吸口氣道:“原本不過厭倦了那種刀口舔活的生活,想過只要逃出西越,就能有另外一片天地。是隱於市也好,還是躲在深山老村裡種田也好,我想安靜的停在一個地方!可是,天不從人願,在進南陵皇城的前夕讓我遇上了與戲子私奔的容瀲影……”之後,容無影娓娓道出如身份的由來與經過。
鳳凌楚安靜的聽完,倒是微微詫異:“原來,早先你並不知道自己是容家女麼?”
容無影苦笑:“不僅是原來不知道,就算是現在,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
“這話怎麼說?”鳳凌楚低聲問道,語氣也只是有點好奇。
容無影回道:“王爺應該清楚西越七殺吧?其中有最擅長易容術的‘魅殺’,有精通醫術的‘鬼奪’,這二人合作,想要複製一個人的外貌,簡直易如反掌。其中‘幻殺’又精通迷魂術,‘幻殺’慣以此道控制人的心魂,輕易讓人無知無覺的死在夢裡,甚至能夠篡改正常人的記憶。恰巧,兩年前我被‘孽殺’打下懸崖,被救上來時身受重傷,即使後來‘鬼奪’用盡辦法,我還是留下後遺症,很多過往的記憶都不太完整。就是自己學過的武功,也忘記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否是這幅軀體摔下懸崖時損了腦神經,致使她對於原主的記憶並不是全部知道,否則的話,她覺得自己的武功現在應該更高。之所以這麼對鳳凌楚說,不是想騙他什麼,而是她確實不知道這個身體的本尊是不是容家女兒,就怕有個萬一到時候她解釋不清楚。至於記憶那部分,只是不想把自己“穿越者”這個身份暴露出來被人當成怪物。
容無影說到這裡停頓住了,鳳凌楚便接口道:“這麼說,連你自己都懷疑你自己的人生嗎?你以爲,你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等夢醒來發現,自己始終都在南宮辰的棋盤上週旋嗎?”
容無影輕應:“這一年多我一直不停的逃,走遍西越山川,經過東楚,一直迂迴的逃到這裡。只想,不論怎樣,只要我想安靜的過生活,那麼那些陰謀算計就都跟我沒有關係。這些懷疑只是我遇見容瀲影時產生的,但我仍舊覺得,只要我初心不變,那麼最後真相究竟是什麼,也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我落腳的地方,究竟是樂土,還是另一座逼我入絕境的陷阱!”
說到這裡,容無影轉眸認真的看着鳳凌楚。她雖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她刻意迎着月色。所以,她知道,他應該明白她此時想表達的意思。到這會兒,也沒有在意是否用“臣女”這個自稱。
鳳凌楚聽得心頭微有觸動,感覺得到,這些天容無影對自己的懷疑和抗拒。此時,也是真真切切的聽得出她的坦然。她要的,不過是一分平靜生活的承諾,也是一份一生一世的承諾!
他自問他原本招惹她的用心是什麼呢?原因只有一個,因爲她至於他,體質上的那份特別。說喜歡嗎?給她一生一世嗎?就說眼前,他都不知道何爲****!但如果她只要平靜的生活,他確定,他給得起!
“如果你真想要平靜的生活,在本王身邊,有生之年,我可以給!”鳳凌楚語氣平和卻篤定的道。
容無影聽罷許久沉默,倒是讓鳳凌楚詫異了。
“你不信麼?”鳳凌楚問道。
容無影卻是搖搖頭:“相信王爺也沒有必要誆我一個小女子,就算你真的誆我,我又不是沒有腳,我打不過不還可以跑嗎?呵呵!”
鳳凌楚聽得她輕鬆俏皮的語氣,不禁有些被感染,長眉一挑調侃道:“哦?你還想跑去哪裡?”
容無影別過頭去不看他:“我自然是希望沒有理由跑的,不過真有個萬一,我哪敢告訴您啊?這不是在絕自己的退路嗎!”
“呵!”鳳凌楚輕笑一聲,“那麼恐怕要叫你失望了,本王這裡就是你的絕路了!”說着,微微傾身,近距離將氣息吹拂過容無影的耳畔。
容無影身子一顫,只覺耳朵被吹的發麻,臉頰頓時就不爭氣的燙了。瞪着鳳凌楚快與自己碰到一起的鼻尖,下意識後退一點,卻被鳳凌楚一把握住纖腰。
愣了一下,容無影穩住情緒道:“那麼,王爺,你懂我話裡平靜生活的意思嗎?”卻是不看鳳凌楚的眼,稍微順着他的力道一帶,臉頰貼近了他的心口,指尖輕挑他衣襟前垂落的墨發。
墨發上隱約傳來清爽的香氣,容無影暗歎,除去其他不說,應該沒有人會不喜歡美色吧,不管男人還是女人!
鳳凌楚的身子一僵,但沒有推開容無影,而是將她對於自己而言纖弱的嬌軀擁進懷裡:“自此以後,除了本王,沒有人敢欺負你。”
容無影輕垂羽睫靠在他胸口,心底卻是說不出的滋味。是的,她交了真心,也知道他回饋了,但分明知道,真心可以形容戀人之間,也可以形容親人之間,還有朋友,還有想真誠合作的陌生人……
至於****麼,如果不能彼此相應,終究有人要受傷,所以沒有也罷!
她該慶幸的是,鳳凌楚這戲演的不甚認真,話裡話外分明都清楚的告訴她,他只要她的人!
雖始終疑惑鳳凌楚究竟爲何選她?但既然他真心給她想要的生活,她覺得不問也罷。
“什麼叫,‘只有你能欺負我’?”容無影故作輕鬆的反問,並從鳳凌楚懷裡擡頭想起身,卻被鳳凌楚用力摟在懷裡。
“你說呢?嗯?”鳳凌楚壓低聲音反應,迷醉人的聲音彷彿有魔力般,韻着難以拒絕的溫柔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