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伊,怕不怕?”
邵璟把外套撲在地上,摟在她靠牆坐着。剛纔他已經看過情形了,因爲湊在樓梯口,留下了將近五平米的空間,將近兩米的高度,空間不是完全的密閉,只要接下來沒有餘震,暫時安全。
“如果,”她抿了抿脣,“如果就我一個人,我肯定會很害怕,有你我就不怕了。”
手機剩餘電量不多了,邵璟沒再繼續點開,兩人在漆黑中相互依偎着,靠着彼此的體溫取暖。生死麪前,還需要計較那麼多嗎?所謂的趕路要緊,前提是還有命在。
“我就是擔心谷谷,琛安還有我媽媽。”
邵璟的脣線緊緊抿着,卻不得不安慰她,“他們不會有事的。”
葉海伊朝他那兒挪了挪,黑夜會讓人會變得敏感又依賴,即使這麼近距離地挨着,她讓覺得不安。說不害怕是假的,A市從未有過地震,她對地震的僅有的認知都來自宣傳片,她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因爲恐懼,忍不住瑟瑟發抖。邵璟直接把人抱到懷裡,讓她坐在自己腿上,“至少,現在是我們兩人。”
嗯,還好早上休整,不然那那麼多的賓客……
邵璟用臉蹭蹭她的面頰,發現這個小傻瓜根本聽不懂他的意思,“我是說,至少,有意外,死同穴。”
死同穴啊,葉海伊眼眶又蓄滿了淚,可她還不想死,她還沒看谷谷長大,還有好多好多事情沒做,說好的慢慢變老,結果就只能死同穴了嗎?
但總比和一個陌生人困在一起要好得多了。
“邵璟,那你還有什麼心願嗎?”她不敢睡,只能絞盡腦汁地找話題,“我是說,如果我們出去了……”
“嫁給我好嗎?”
她一怔,什麼話也沒說,轉過身緊緊地擁住他的脖頸,“你怎麼這麼沒出息啊,兜兜轉轉只是想娶我。”
“是啊,遇到你以後我就變得沒出息了。”
“可你讓我難受了,那個劉一夏很壞。”
很壞?邵璟笑了,哪裡還有人比她還壞呢?狠狠地親了葉海伊一口,不過他喜歡。劉一夏的做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沒有馬上收拾她,只是想看看葉海伊吃醋的樣子。
“而且,邵璟你老實交代,你有沒有答應過她,要娶她的?”
“沒有。”邵璟很乾脆的否定。
“我不相信,她說的。”
“爲什麼信她不信我呢?”
葉海伊抿脣不說話,顯然是沒相信。
就是看不到,他都能猜到肯定嘟着嘴,一臉的不屑。突然覺得也沒什麼好畏懼的,有她在,心裡就被填的慢慢地,最不濟的結果就是死同穴。他倒是不擔心谷谷,白苑的抗震能力達到九級,而憑他的感覺,這次震級沒到八級。
況且哪怕他們出意外了,張琛安也會好好照顧谷谷的,外公今天去了A市,不會有危險。
那麼,一起死也沒什麼可怕的。想到這裡,他心中稍安,正要找點話題繼續聊,感覺到自己懷裡的人突然摸索着起來,小手從他胸膛慢慢往下,順着他堅實的胳膊,掰開他的手指,他手裡的手機就落到葉海伊的手裡,“還是沒信號。”
是不想和他死一塊嗎?
邵璟有些瘋狂地想,突然想要把她撈過來,狠狠地要她一次。
“你等一下,我去那邊看看。”她剛說完就弓着腰走我往那邊走,邵璟只能摸到她的衣角,很快就從他指尖划走。
到底都是碎石頭,而且無法確定還有沒有餘震,邵璟不安地坐直身子,看着不遠處地那個小光亮,還有那個蹲着的小身影,時不時傳來幾聲咣噹幾聲石頭落地的聲音,邵璟的眉毛都要攏成一座小山,“海伊,找什麼?”
“你等等,馬上。”
說完後輕輕咳了聲,被埋到地上到現在已經三小時了,就連他也口乾舌燥,還吸進去不少的灰,那海伊是個女人,現在恐怕……
“找到了。”葉海伊一手端着什麼東西,一手拿着手機,半弓着身子,小心地躲避着石塊朝他走來。
“是什麼?”
“展臺的水杯,破了一個角,但還有半杯水。”一般情況,玉石和金銀的展臺都會放一杯水,能夠使環境溫潤,保持良好的溼度。
邵璟未曾想到的事情,葉海伊偏偏想到了,而且他們的運氣還不錯,半杯水都在,雖然有點髒了,但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她放下手機,獻寶似得放到他面前,“我厲害吧?”
很厲害。邵璟毫不吝嗇地誇了她一句。就看到她把杯子堅定往他面前一送,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認真決絕,“邵璟,我們一定能撐到救援部隊來的,我還不渴。”
他們之中一定要有個人活着出去的,谷谷太小,雖然張琛安會把她視如己出,但還是有親生父母纔好。邵璟體力比她好,耐受性又強,唯一擔心的就是他出去後會對谷谷不好,或者他以後的妻子會對谷谷不好,希望琛安能多照顧着點。
腦子裡思緒翻轉,她臉上的表情越發堅定了,見邵璟遲遲不接過水杯,只好又補充了句,“以後對谷谷好點行嗎?”
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凝滯了。死水一般的沉寂,可聞針落。胸口像是被人狠狠地砸了一拳,半天才找回呼吸,呼吸裡竟有一絲絲的刺痛,宛若細細的針扎到肺裡。
他完全沒有猜到是這樣一個場面,哪怕她把水杯遞到自己面前,他也沒料到是這麼個目的。他現在的大腦根本不適合應付這樣的場面,她的話,她被昏暗的手機燈照着的面龐,他一言不發,嘴脣抿成一條直直地線,就那麼看着他,黑曜石般的深眸裡似乎有光。
“海伊,”他清清嗓子,緊緊地攥着拳頭想要壓下即將失控的情緒,“爲什麼?”
哪有那麼多的爲什麼,我只想你活下去,不要死。
可那你死了怎麼辦?你讓我一個人怎麼活得下去?!
葉海伊小心地放下水杯,輕輕地環住他的脖頸,“你還有谷谷,還有我們的女兒。”
邵璟沒有回答,只是狠狠地吻住了她的脣,他們兩個人的臉蛋都算不上乾淨,蒙着一層薄薄的灰,但這絲毫不影響他下嘴,依然吻得深情又用力,手不知什麼時候滑到外套裡,握住了她的堪堪一握的飽滿,“海伊,怕嗎?”
她自然明白他的意圖,可是在這裡……而且做那事很費體力,還會流汗,本來就剩半杯水了,原本意亂情迷的雙眸堅定了起來,她搖頭,“不要,會流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