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櫃!
這幾個字從龐淳佑嘴裡說出來,滿場皆驚。雲頂樓的下人們目瞪口呆,想不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地位居然比龐淳佑還高。
魏見凌微微一愣,眯着眼睛將唐安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一番,陰沉着臉暗暗嘀咕:這個小書童除了模樣夠猥瑣、爲人夠無恥之外,實在讓人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何以讓程雲鶴與程採和兩個人同時刮目相看?
他想不通,也懶得再去多想,只是覺得眼前的少年渾身上下處處透着討厭。
“求大掌櫃爲小人做主啊!”
那打人的大牛見唐安果然是話事人,頓時大喜過望,衝出人羣“噗通”跪倒在唐安面前,泣聲呼道。
唐安扶他一把,道:“起來慢慢說。”
大牛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一臉的稚氣。想到自己所受的委屈,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卻把自己抹成了大花臉。
“大掌櫃,中午的時候我小許、張大哥、夜貓子幾個人一起去吃飯,見到了玉龍軒的那些人。他們說我們大少爺蠢,又說我們跟着雲頂樓幹遲早餓死,還有一大堆難聽的話。我實在氣不過,就和他們動起手來,一不小心就把地上躺着的那個人打倒在地。可是我根本沒用多大力氣,他不可能傷的這麼重!大掌櫃,你要替大牛做主啊!”
唐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少年退回去,自己悠然踱步,道:“大牛既沒下重手,而趙五卻命在旦夕,這其中的原由,魏公子可否給唐某解釋一下呢?”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魏見凌見唐安一副悠閒淡定的模樣,不由得心中打鼓,卻仍指着大牛咬牙道:“方纔的那個少年,他根本就是在撒謊!”
“我沒有!”
大牛剛喝了一嗓子,便被唐安擡手製止。
“魏公子,我念在你大冷天演這麼一出苦肉計也不容易,如果你現在就把人帶走,我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怎麼樣?”
“狂妄!你以爲你自己是誰!”
“快滾吧!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一聽這話,玉龍軒這邊的人立馬不樂意了,羣情激奮的罵了起來。倒在地上的可是他們的工友,這個連情況都沒搞清楚的小書童非但不道歉,還說自己這邊的人是在演戲,實在是可惡至極——誰他孃的會拿命演戲?
魏見凌眉頭皺起,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有些話,你知我知,若是再多說下去就沒意思了,魏公子你說是不是?”
是你大爺!想要誆本少爺,你還差的太遠!
魏見凌認定這傢伙是在故作從容,心中鎮定下來,冷哼道:“本公子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今日程叔叔不給我一個說法,我等堅決不走!”
“堅決不走!堅決不走!”玉龍軒的人齊聲喝道。
見對面氣勢如虹,唐安始終一臉不徐不疾地微笑,緩緩說道:“其實關於這裡發生的事,我一早就已經知道,只是一直想不明白其中的關鍵,不過一見到魏公子你長的這麼帥,頓時激發了我的小宇宙,讓我如同醍醐灌頂一般,頓時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想的明明白白。其實這件事說到底就只有三個字——你、說、謊!”
一聽這話,衆人又不淡定了。魏見凌乃是堂堂玉龍軒少東家,他有什麼必要來騙這些人呢?這小書童腦子壞掉了吧。
“我說謊?”魏建玲指着自己鼻子,旋即不屑地冷笑一聲,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不急,不急,待我慢慢分析給你們聽。”
見衆人又要發難,唐安擺了擺手,自顧信步而行,慢悠悠說道:“如今正在建設的兩個項目,決定着魏公子和我們家少爺的賭鬥勝負。如果魏公子一旦輸了,非但失去追求大小姐的資格,而且這麼大的一座樓便要拱手讓給程家。縱使魏家財大氣粗,一下子損失這麼一座勞心勞力建造的大店鋪,想必也會心疼的。雖然魏公子你經商多年,自問在經驗和眼光手段上都遠遠超過我們家少爺,但是事關重大,小心駛得萬年船,加上你生性謹慎,便忍不住對我們雲頂樓這家分號產生了好奇。這也難怪,換做是我說不得也想要來看看裡面有什麼玄機,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不是麼?”
魏見凌心中一驚,暗道這個傢伙是怎麼知道的!
原來當日回府之後,魏見凌越想越覺得不甘心。他若贏了賭鬥,不過是得到了一個追求程採夕的機會,可是輸了卻是整整一座店鋪。
問題是賭約已立,二人均已簽字畫押,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本來他倚仗自己的才智,認爲程採和絕不會是自己對手,但是見程家把這間新店鋪開的這麼大,顯得勝券在握一樣,擺明了把他當成了待宰的冤大頭。他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程採和那個草包到底哪來這麼大的信心?
魏建凌輸不起,如若是不看看這新店裡面有什麼玄機,他的心裡便像是墜着一塊鉛塊一樣,怎麼也不安生。
唐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完全猜中了。冷笑道:“魏公子,還想繼續聽下去麼?”
魏見凌吞了口口水,像看鬼一樣的看着唐安。暗忖自己算無遺策,而且做得相當隱蔽,這小書童怎麼可能看穿!不過衆目睽睽,他自不能弱了氣勢,拂袖道:“胡言亂語,當真可笑。你倒是繼續說,本公子也想聽聽你能編造出什麼故事!”
“如此,我就不客氣咯!”唐安很欠扁的拱拱手,笑道:”雖然魏公子你的心就像被貓抓一樣難受,但是你也知道,每家新店開業之前店鋪當中的一切都是機密,如何才能夠看到呢?你想來想去也想不到一個好辦法。不過這時候,那個叫趙五的傢伙給了魏公子你一個天大的機會:玉龍軒的人吃了虧,身爲本家的大少爺自然不能輸人輸陣。只不過若是尋常小傷,又怎麼好勞師動衆的興師問罪呢?所以魏公子你便大義滅親,讓這可憐的傢伙傷上加傷,然後鼓動人心,這便有了勞師動衆前來討說法的一齣戲。他們都是戲中人,只有魏公子你纔是戲外人。”
“什...什麼戲裡戲外,本公子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魏建凌眼神遊離,說話都變得急促起來。
“魏公子真的不懂麼?”唐安笑的越來越陰險,“程老爺日理萬機,你明知道這等小事他絕對不會關心,還口口聲聲非見他不可。說白了,你算定了他根本不會現身,這般作態只是爲了進去一探究竟,看看我們的新店到底有何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