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十七冷哼,道:“我看你們纔是善者不來!好狗不擋道!閃開!小爺我要見你們主子!”
黑衣人還了一個哼氣,完全的不屑一顧,“找死!”
說着,右手呈鎖喉狀,直奔顏十七而來。
顏十七往後退一步,“李一,砸!”
李一的反應很快,立馬閃身到了顏十七身前,抄起一個酒罈子就砸到了那人身上。
壇破酒灑,那人立馬成了酒人。
報曉的速度也很快,燃着的蠟燭頭直接砸在了那人的身上。
火遇到了酒,立馬釋放熱情,瞬間那人便成了火人。只聽到慘叫聲響徹雲端。
剩餘的兩人,不約而同的的後退了兩步。
“去!告訴你們家主子!趕緊把顏解元,還有趙大人,給小爺我放了!不然,小爺今夜,就喝酒吃烤肉了。”顏十七大放厥詞道。
她知道,這個時候,氣勢絕對不能丟!
就算她這邊只有四個人,能打的就三個,她也要把對方的氣焰壓下去。
武力上弱,那就先亂了對方的心。
一旦對方自亂了陣腳,他們也就有了可乘之機。
至於要保的人,不知不覺就把趙翀給捎帶上了。
想想也是,趙翀這棵大樹要是倒了,他們就算到了京城,怕也是寸步難行。
所以,爲長遠計,她也不能扔下那隻狐狸。
“口出狂言!給我上!先把那哇哇叫的小子抓來烤着吃了。”
大門口亮起了火把,門樓下出現了另一個黑衣人。
隨着他一聲令下,登即有兩個黑衣人撲了過來。
“來兩個,燒一雙!”顏十七不甘示弱的叫板。
別看對方兇頭惡腦,但說到功夫,卻未必是高手。
至少,李一在接到命令後,快速的製造了兩個火人。
儘管兩人慘叫着滾倒在了雪裡,但火借酒勢,撲滅並沒有那麼容易。灼傷之痛,也算是一大酷刑了。
那來人也覺得不忍直視,“你的酒總有耗盡的時候!小小年紀,怎的如此狠心?”
顏十七小臉一片冷凝,“對壞人仁慈,等到壞人反撲,便是對自己的殘忍了。小爺我狠,還是你狠?甚至是你們的主子狠?我們的酒的確有耗盡的時候,但燒死你們十幾個人是不在話下的。小爺倒是要看看,你們這幫人裡,有多少不怕死的,又有多少人眼看着這一幕而不會寒心?”
“讓他們進來!”院子裡的傳來沙啞的聲音,中氣十足。
“你當我傻啊?你讓我進去我就進去!”顏十七冷笑,“我必須確定,我要的人是安全的!”
“你居然敢跟我談條件?”聲音猛地上挑,極盡的不滿。
“他今夜都鬧這麼動靜了,還有什麼不敢的?”說話的是瑞王。
瑞王周胤辰,周瑞二字不過是化名而已。
顏十七鬆了半口氣,從最初的相識開始,除了討厭他身上的某種氣質外,客觀的說,這人給人的印象還不壞,不像是大奸大惡之人。“大順堂堂瑞王爺,智後親自教出來的兒子,現在,是受制於人,還是控制着這一切?”
周胤辰哈哈大笑,“現在控制一切的人不是你嗎?”
顏十七道:“瑞王爺謬讚了!我只是小廝一個,哪有那麼厲害的手腕。顏解元只是一介書生,你們之間的紛爭,實與他無關,他也不想攙和,還望把人給放了吧!”
周胤辰道:“從他跟在趙翀身邊那刻起,他就已經卷進來了。既已入局,想出去沒那麼容易吧?”
顏十七道:“敢問瑞王爺,顏解元這是入的什麼局?儲君已立,已經不存在站隊了吧?何況,趙大人是純臣,他只忠於當今的皇上。就算衛國公有什麼想法,也與他無關吧?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周胤辰苦笑,“與我沒什麼關係啊!我也只是不小心捲入的!”
顏十七冷哼,“沒關係?沒關係的話,瑞王爺的人可以從這個院子裡來去自如?”
周胤辰就生出了無力感,“他們手上有人質,我就算有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啊!何況,你要燒我的住處,我總得保幾件衣服吧!不然,這天寒地凍的,豈不凍死?”
人質,倒是個很好的不願意多管閒事只想着看熱鬧的藉口。
顏十七道:“瑞王爺錯了!燒你院子的人是眼前的這幫歹人,與別人無關、冤有頭,債有主,希望瑞王爺不要做糊塗蛋。顏如鬆,你要是活着的話,就趕緊吱一聲。”
“他雖然沒死,卻被敲暈了,所以吱不了聲了。”六皇子戲謔的聲音響起。
這些人果然一個比一個輕鬆。
那麼,這局棋究竟是怎麼回事?
“誰敲的,給小爺我死出來!”顏十七的聲音冷如冰雪。
無論是瑞王,還是六皇子,都能這麼閒適的聊天,顯然是不受威脅的。
那麼,這個局針對的只是顏如鬆?或者說,是趙翀?
莫非是趙翀手裡有什麼對方想要的東西?
六皇子嗤笑,“小阿七,你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有意思你個大頭鬼!顏十七在心裡罵了一句,沒有出聲的原因,是不想跟這個無聊的人多說廢話。
“那個什麼山大王,趕緊讓無關緊要的人閉嘴!說正事!”顏十七道。
六皇子就被生生的噎了一下,嘟囔了一句,“好心當成驢肝肺!”
沙啞聲音再起,“你既是膽小怕事不敢進來,又禍害我的人做什麼?”
“誰說小爺不敢進去!”顏十七衝着報曉等三人遞了個見機行事的顏色,率先擡腳。
剛纔不敢進,是因爲裡面的情況不明。
現在能進了,是因爲瑞王和六皇子都輕輕鬆鬆的活着。
院子的四方都亮着火把。
果然,來莊子上的主要人物都在這裡齊聚了。
衆人圍攏的是院子裡多出來的一個大洞。
顏十七第一眼先尋找趙翀,看到那個大鬍子面色不明的好好的站在那兒,不覺鬆了一口氣。
他的身邊,站着沈銓。雖然沈銓從來沒有在她面前展示過功夫,她有感覺,這個人的武功應該不低。
所以,趙翀在這種情況下,完全是可以自保的。
再來,就是顏如鬆了。
的確是倒在雪地裡的,脖子上還懸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而刀的主人,又是一名黑衣人。
顏十七看的血脈噴張,“他祖母的!柿子專挑軟的捏,是不是?你們這羣混蛋!識相的,趕緊把我哥哥給放了!”
自知失言,又補充了一句,“把小爺的顏大哥給放了,怎麼?聽不懂人話嗎?”
“哎呦喂!夠嗆!夠辣!可惜就是醜了點兒!”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顏十七循聲看去,就看到了一個一臉肥肉的胖子,比朱算子胖的多。
朱算子的胖,那是上下勻稱。
此人的胖,卻是一塊大肉鬆鬆垮垮的堆在了一起,尤其是在肚腹的位置上冒尖。
顏十七自認對於一個人的高矮胖瘦容貌美醜,從來沒有歧視的意思。父母給的,並非人力所能挽回。
她相信自己會生出好惡來,肯定是因爲相由心生。
正如眼前的這個人,讓她見第一面,就覺得噁心的不行。
顏十七扭頭,再次看向那個用劍指着顏如鬆的人,“說吧!你家主子究竟什麼條件?”
嘶啞聲再起,“你也配跟我談條件!趙大人,給句痛快話吧!”
顏十七瞬間恍然,“你們抓我哥------顏大哥的目的,就是爲了要挾趙大人?”
“還是個機靈的!”胖子一張肥頭大臉,不笑還能看到眼縫,一笑,就直接看到一條眼線了。
趙翀掃了胖子一眼,對那黑衣人道:“本官說過了,朱算子的事,本官管不着!什麼人能管着他,這個,當今太子應該比誰都清楚纔對。”
黑衣人冷哼,“你騙鬼呢吧?算盤珠連太子的人來請,還有六殿下的人,都不買賬,卻偏偏跟你走了。他不聽你的,還能聽誰的?”
趙翀看向朱算子,“你聽誰的?”
朱算子的眼睛卻正看向顏十七。
顏十七飛快的理着這其中的關係,“算子先生身上可是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朱算子苦笑,“他們認爲,我作爲沂王妃的後人,身上有打開沂王墓的方法。”
“這是沂王墓的入口?”顏十七指着那黑漆漆的洞問。
好吧!一切到此便簡單明瞭了。
這幫人已經找到了沂王墓的入口,只是,想要進去卻沒有那麼容易。試想一下,誰希望自己死後,屍骨不得安生?
所以,沂王在建墓之時,畢竟是設置了重重阻礙的。
以至於,就算這幫人找到了入口,也不得而入。
於是,主意就打到了沂王妃唯一的後人,朱算子的身上。
這也就是那麼多人爭搶朱算子的原因了。
但這朱算子,豈是那麼好拿捏的?他在自己的舊主去了之後,可以說已經生無可戀了。
所謂的無欲則剛!
但是,又不能殺了他!
畢竟他要是死了,恐怕再也找不到跟沂王相關的人了。
就在這個時候,趙翀把人收到了自己的麾下。
這幫人便認爲,終於有了拿捏住朱算子的人了。
所以,算計便也就打到了趙翀的身上。
唯一不明白的是,這又關顏如鬆什麼事?
就因爲昨晚朱算子去他們那裡吃了個烤紅薯?
朱算子嘆口氣,“想來,是了!”
顏十七奇怪的掃了一遍在場的人,“既然你們懷疑開啓的訣竅在朱算子身上,就該衝着正主兒去啊!拿劍指着顏解元又算怎麼回事?難不成你們認爲,他是能左右朱算子的人?”
“他不是!趙大人是!”杜錦軒冷冷的開了口。
六皇子更是不懷好意的笑着。
顏十七撫額,“哦?莫非你們以爲顏解元是能左右趙大人的人?”
他們不會是以爲趙翀跟她老哥真的有什麼嗎?
趙翀這好男風就這麼深入人心嗎?
這也充分說明了,她此行的目的並非空穴來風嗎?
被人印證了猜測的感覺,應該很得意纔對,爲何她此刻的心情卻是這般的沉重?
胖子一臉的壞笑道:“這有什麼好懷疑的?這幫人一抓走顏如鬆,趙大人隨後就趕過來了。若非在乎的人,會如此猴急嗎?”
顏十七那種噁心的衝動就更強烈了。
怎麼感覺這人是巴不得趙翀和她老哥有那種關係呢?
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顏十七往四周看了看,“不是說這莊子裡有鬼魂嗎?怎麼也不趕緊出來把這害人的妖孽給收了?”
“噗嗤——”周胤辰笑出聲來。
胖子惱羞成怒,“大膽!居然敢對本舅爺無禮!我看你是活膩了!”
“喲——”顏十七故意拖長了聲音,“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國舅爺啊!那可真是失敬,失敬啊!國舅爺,趕緊讓你的人把顏解元放了吧!”
原來這個肥頭大腦的傢伙就是那個曾經覬覦她的男裝扮相的國舅爺崔堯啊!
難怪迫不及待的想要促成趙翀和顏如鬆了。
他自己好這口,就恨不得所有人都跟他一個喜好了。
“我的人?”崔堯的眼睛用力睜開,“我的人好好的在我身後站着,什麼時候對顏解元動手了?小子,說話注意點兒!小心風大閃了舌頭。”
“哦?”顏十七的聲音輕飄飄的,“這黑衣人真的不是國舅爺僱用來迷惑人的?”
崔堯冷哼,“我堂堂國舅爺,做事至於那麼不光明磊落嗎?小子再信口雌黃,小心我割掉你的舌頭!”
顏十七嗤笑,“不是就不是唄,國舅爺至於這般動怒嗎?動作太大,小心讓人誤以爲國舅爺這是在惱羞成怒呢!”
想要她這條氣死人不償命的舌頭,恐怕沒那麼容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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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堯不怒反而搖頭嘆息,“可惜長的太醜了點兒!否則,爺鐵定帶你回去好好疼愛一番。”
顏十七努力忍着胃裡的翻騰,剛想着再毒舌反駁兩句。那邊趙翀卻開口了。
“本官還活着,本官的人,就不勞崔舅爺惦記了!”聲音裡透着股子讓人顫慄的陰寒。
崔堯卻不吃他這一套的哈哈大笑,“趙翀啊趙翀,你還真是不挑嘴啊!這麼醜的貨色,你也下得去嘴。哈哈哈------看你那護犢子的樣兒,誰稀罕跟你搶啊!沒有一張耐看的臉,送給本舅爺,本舅爺都沒臉送去做小官。”
“我呸!”顏十七惡狠狠的啐了一口,“你就沒用自己的尿照照自己是什麼德性嗎?”
“給我上去打!”崔堯用手一指,就想來武的。
六皇子突然道:“舅爺息怒!咱們的小阿七可不醜呢!”
趙翀射了記眼刀過去,“六殿下這是唯恐天下不亂嗎?”
六皇子便打着哈哈笑。
可別說,他還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想着國舅爺和趙翀搶人的樣子,他就期待的不行。
但想到趙翀這人的刺兒頭,還是決定暫時不要招惹的好。要知道這人是出了名的記仇,而且絕對會有仇必報。
顏十七往前一步,“來啊!有本事你親自上來,小爺立馬讓你嚐嚐什麼是大烤活豬。”
崔堯氣了個倒仰。
看着掛着酒罈子擋在顏十七面前的李一李二,他的屬下竟是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還是那些個彪形大漢,卻原來也有懼怕的時候。
“反了!”崔堯大叫,“趙翀,你這樣子縱容屬下,將來還想在朝堂是立足嗎?”
趙翀懶懶的開口道:“本官能不能在朝堂上立足,是有當今聖上說了算的吧!怎麼,現在你們崔家這是要插足天家的事情嗎?這莫非是皇后的意思?那麼,瑞王爺和六殿下,也是認爲崔家能左右朝堂之事嗎?”
這樣的一頂大帽子扣下來,相信崔堯的身體再肥碩,怕是也頂不住的。
顏十七幾乎要拍手叫好了。
趙狐狸就是趙狐狸啊!關鍵的時候,這得理不饒人的本事,似乎並不比她遜色呢!
即便光線暗淡,辨識不清人臉的顏色,但顏十七還是能感到,此刻周胤辰和六皇子的臉是菜色的。
前朝正是覆滅於外戚干政,大順要想走得長遠,就必須吸收前車之鑑。
相信,當今皇上也正是在極力的避免這一點兒。
所以,纔會縱容這崔堯養男寵,把國舅爺養成廢物,總比他在朝堂上指手畫腳來的讓人放心。
但是現在,這崔堯卻明目張膽的叫板朝廷重臣了,這絕對是自尋死路。
周胤辰冷聲道:“國舅爺是打算讓本王把這番言論一字不差的帶給皇兄嗎?”
崔堯臉上的肥肉就耷拉了下來,卻強顏打着哈哈道:“我怎麼會有那種意思?口誤!誤會了!誤會了!趙大人想多了!”
顏十七笑出聲來,“怕就怕趙大人想少了呢!聽聞當今崔皇后是當年智後的高徒呢!國舅爺,你這橫行鄉里魚肉百姓的舉動,皇后娘娘她知道嗎?若是知道國舅爺這種行爲,卻不加約束的話,也不知道智後在天之靈知道了,會不會寒心呢!”
打蛇要打七寸,攻心自然要攻最薄弱的地方。
而周胤辰,跟智後的感情最是深厚。
任何有損智後的事情,對於他來說,都是無法容忍的吧!
崔堯也不是傻瓜,聽顏十七這般推波助瀾,情知不妙。立馬大聲道:“智後也是你小小的平民能隨便掛在嘴邊的嗎?”
顏十七笑容不減,“草民爲智後歌功頌德,時時表示對智後的景仰,更按照智後的教導要求自己,爲何不能掛在嘴邊?您說呢,瑞王爺?”
周胤辰面上掛笑,看不出有什麼不好的情緒波動,“等本王回到京城,此事定然會跟皇嫂說道說道的。”
看到崔堯渾身的肉都是鬆垮的,顏十七就覺得大快人心。
偷眼看向趙翀,沒想到對方也正看着自己,於是自己的小心思便無所逃遁。只能順水推舟的討好的笑笑。
把崔堯說的啞口無言了,杜錦軒卻又跳了出來,不耐煩的道:“眼前的事,還要不要解決了?”
顏十七看了倒在地上的顏如鬆一眼,情知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就算他沒有受傷,地上那麼涼,時間長了,怕也是會生病的。
“杜世子說的對!這藏頭露尾的人,究竟是誰找來的?趕緊出面領回去吧!”
六皇子哈哈大笑,“小阿七,你這話何意啊?難不成你認爲這些個強擄顏解元的人,是在場的某個人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