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曉感覺到顏十七的異樣,“姑娘若覺得手冷,就過一會兒再寫吧!”
“無妨!”顏十七咬脣,執筆。“過一會兒,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呢!”
報曉從宣紙上撕下方正的一塊兒,鋪到顏十七面前。
顏十七蘸了墨,略一遲疑,寫下了一行字。
谷宵蘊走過來看了看,“你這猜測,還透着故弄玄虛的曲折。”
顏十七置了筆,接過報曉遞上的帕子擦拭了一下手,“吹乾吧!”
顏十七揉着眉心,坐到了太師椅上,頭腦竟有種一閃而逝的眩暈。
谷宵蘊靠在桌子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你的臉色這麼難看,剛剛那杯酒不會真的有什麼吧?”
顏十七苦笑着搖頭,“我不知道!”
谷宵蘊瞪眼,“那你還敢喝?”
顏十七道:“反正我那一杯是沒毒的!”
“又是猜測?”谷宵蘊就覺得頭疼。
顏十七擡起自己的右手,舉到她面前,“你看我的指甲長不長?”
谷宵蘊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姐姐,咱能不能別在這種時候討論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
顏十七咧嘴,“很重要啊!我的指甲裡有解藥啊!”
谷宵蘊就一下子呆傻住了,“真的假的?”
顏十七想到那個贈藥之人,心裡稍稍暖和了些,“真的!這藥對付一般的毒,沒問題。”
谷宵蘊嚥了一下唾沫,“所以,你纔敢去賭?”
顏十七笑笑,“是啊!你當我真傻啊?心裡若沒有依仗,我纔會去轉那一半的贏面呢!”
谷宵蘊鬆了口氣,“世上竟有這種藥?誰給你的?我也去討點兒。”
顏十七道:“這是個秘密!你知道,高人總有那麼點兒的怪癖的。”
谷宵蘊附和道:“那倒是!”一臉的可惜樣兒。
報曉的脣角就抽了抽。
大人若是知道了自己的好心成了怪癖,不知道又該作何感想了。
窗含取了衣服來,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足見是一路狂奔的。
谷宵蘊就往外走,“我去換衣服了啊!”
顏十七笑着打趣道:“你就不怕換衣間裡有埋伏?”
谷宵蘊腳步一停,“她們敢!”
顏十七道:“去吧!賞梅軒總共就這麼大,若有事,你吼一嗓子,我立馬就去解救你。”
谷宵蘊啐了一口,“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別單獨在這裡呆了,趕緊回去。人多,她們想下手也得有所顧忌。”
顏十七點點頭,“墨跡也差不多幹了。我還是等你換好衣服一起回去吧!”
谷宵蘊便笑着離去,“很快就好!頂多一盞茶的時間。但你可別隨便亂喝茶啊!”
顏十七搖頭嘆氣,目送着她離去。
報曉看看顏十七的臉色,“姑娘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顏十七走到窗前,擡手推開了窗子,“連你也認爲那杯酒中有什麼嗎?”
報曉道:“是!提議喝酒的是杜錦彩,這是其一。她跟姑娘自悲憫寺開始,就已經結下了大梁子,但她今日,卻服軟服的這般爽快,此其二。她跟這裡的丫鬟婆子都很熟悉,此其三。有了這三條,奴婢對她就不能不懷疑。”
顏十七深吸了口氣,“還是外面的空氣新鮮啊!酒裡沒毒!”
“姑娘緣何這麼肯定?”
顏十七道:“以杜錦彩的驕傲,這樣拙劣的手段是不會使的。楊湘倒是有可能,但楊湘自始至終卻沒有出去過。”
報曉將信將疑,“那姑娘還整的那麼玄乎。”
顏十七笑笑,“這就叫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報曉蹙眉,“不對啊!可剛剛看杜錦彩的表現,好像確實很不舒服的樣子啊。”
顏十七道:“那是因爲她心中有鬼!”
“她是自己嚇自己?”報曉瞪大了眼睛。
顏十七扭頭看她,“你就當看耍猴好了!”
外面突然傳出了一聲尖叫。
“蘊兒!”顏十七心裡咯噔一下,跟報曉對看一眼。“趕緊去看看!”
報曉遲疑。
顏十七瞪眼,“快去!習武之人耳力非同一般,你趕緊找到她。”
報曉被她這一瞪,便不再遲疑,拉門衝了出去。
顏十七將那張自己方纔寫好的紙摺疊好了,揣到袖袋裡,才擡腳往外走。
走廊裡有丫鬟在奔跑。
顏十七剛想喊住一個問問,就覺得旁邊房間裡突然跳出一個人來。
一把把她拽了進去。
顏十七身子還沒站穩,脖子就被人勒住了。
這還不是主要的,關鍵的所在是勒住她的人,正用另一隻手往她的嘴裡塞東西。
顏十七死死的閉着嘴巴,擡腳,狠狠的往身後那人的腳上踩。
她不知道吃奶的力氣有多大,但她相信自己現在所用的力道肯定比吃奶的力氣大。
若是能夠張口,她肯定下口把這人的胳膊給咬下一塊肉來。
但是她不能張。
真正下藥的環節,原來在這裡。
顏十七覺得自己這樣子下去,自己就算不被下毒害死,也會被勒死的。
卻聽一聲慘叫傳來,脖子上的手一鬆。
顏十七瞬間覺得呼吸暢通了。
身後是人轟然倒地的聲音。
顏十七猛的轉身,就看到了腳踩着一個婆子頭的金方。
一身青衣,跟莊裡小廝的穿着無二。
原來,這隻無孔不入的老鼠的僞裝,是隨着環境而變化的啊!
與此同時,報曉也已經衝了進來。
金方沒好氣的低吼,“你怎麼敢離了姑娘身邊?腦袋想挪地方了是不是?”
報曉咬脣。
雖是聽從命令,但這種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想到那萬一的可能,她也是後怕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