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嬋道:“母豬生九崽,個個都不同。一樣米養百樣人。夫人這樣子,也是正常的很。像智後那樣的,大順不也就出了一個嘛!”
老夫人嘆氣,“她是衛國公夫人啊!是這衛國公府的主母啊!我活着能看着她,死了呢?這衛國公府怎麼辦?”
夏嬋道:“主子忘了嗎?不是還有世子夫人嗎?”
老夫人再嘆氣,“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吧!去看看翀兒吧!”
夏嬋扶着老夫人出了延益堂,就見沈嬤嬤從對面匆匆而來。
沈嬤嬤急道:“這天寒地凍的,眼看着要下雪了,主子怎麼又出來了?”
彩蝶便趕緊將趙翀的事情說了一遍。
老夫人仰天長嘆,“那邊什麼情況?”
沈嬤嬤道:“老奴沒有見到十七小姐,連顏四太太都沒見到。卻見到了帝師夫人和她兒媳婦。後來,便是那個高太太招待的老奴。”
老夫人道:“託孫連躍去提親的,真的不是太子,而是六皇子?”
沈嬤嬤點了點頭,道:“原來主子已經知道了啊!六皇子是打着求娶正妃的名義去的。”
老夫人腳步一頓,扭頭看去,“高家人什麼反應?”
沈嬤嬤道:“老奴也沒藏着掖着,直接問了那高太太。高太太說了,這件事,還得顏四太太拿主意。但孫侍郎那邊卻很是強硬,覺得高家的人沒有立即點頭答應,是不識擡舉。”
老夫人繼續前行,沉默了一段路後,又突然開口,“總覺得這事,似乎透着蹊蹺呢!”
沈嬤嬤道:“老奴回來的路上也是一直在琢磨,昨日裡,明明是太子想求娶良娣的,怎麼今兒,卻出現了這樣的反轉呢?”
老夫人道:“怕就怕這是在打什麼鬼主意啊!”
沈嬤嬤道:“主子的意思,太子是有所圖謀?”
老夫人道:“顏十七救了懌皇孫啊!”
沈嬤嬤道:“就是說,拉攏了十七小姐,就等於拉攏了沅王,是不是?”
老夫人嘆氣,“說到我那幾個侄孫,沅王原本是個真性情的,通過這麼多年,他對沅王妃的感情就能看出來。說起來,懌皇孫出事前,他還真就沒有肖想過那個位子。”
“但懌皇孫一出事,算是把沉睡的獅子給驚醒了,是嗎?”沈嬤嬤道。
老夫人一步三嘆息,“對懌皇孫下手,也不知是哪個在自作聰明。如今,沅王的鬥志肯定被激起來了。這獅子一旦醒了,想要再去壓制,怕就難嘍。”
“難不成有人以爲,拿捏住了顏十七小姐,就能拿捏住沅王府了?”
老夫人嗤笑,“果真打的好主意啊!沅王是重情重義之人,顏十七救了懌皇孫,這個恩情,他不會忘。籠絡住了顏十七,用顏十七來挾制沅王,倒也不失一條損招。”
沈嬤嬤疑惑,“可是六皇子------”
老夫人道:“六皇子平時可一直都是唯太子馬首是瞻的!”
“主子的意思是,六皇子求娶十七小姐,並非出於真心,還是爲了利益了?”
老夫人道:“賞梅宴上,你可曾看到了他對顏十七的真心?”
沈嬤嬤一怔,“是了!那天的事,就連瑞王表現出的都是對十七小姐的關心。唯獨六皇子,似乎只是冷眼旁觀。”
老夫人冷哼,“能夠冷眼旁觀,那還是個好的。怕就怕,眼看着人家倒了,卻還要踩上一腳。這樣的人,城府之深,令人生畏啊!”
“主子能看到這一點兒,相信咱們的皇上也不是個糊塗的。六皇子想讓皇上賜婚,皇上怕是也會掂量掂量的。”沈嬤嬤寬慰道。
老夫人搖搖頭,“你忘了,宮裡能下賜婚旨意的,可不止皇上一個啊!不說了,先看看翀兒吧!”
想到如今的一團亂麻,老夫人就頭疼的不行。
她後悔啊!
當初趙翀說讓她們去帝師府提親的時候,若是去了,如今哪還有這麼多的煩心事?
現在好了,愣是把一個健壯如牛的人給折騰成扶風弱柳了。
此刻,溫氏看到躺在榻上牙關緊咬的兒子,心裡更後悔。
當初怎麼就沒立刻答應呢?
二十好幾的兒子,突然想娶親了,這是好事啊!
她不該雙手贊成嗎?
結果,自己這一挑挑揀揀推三阻四不要緊,最好的時機就這麼錯過去了。
看看,那瞪着無神的大眼盯着上方看的兒子,眼睛間或一輪,才明白是活着的。
否則,說句不好聽的,還真跟個活死人沒有什麼區別。
剛回京時,那個意氣風發的二品大員的兒子,如今哪兒去了?
溫氏想着,忍不住嚶嚶哭了起來。
“你這是哭死人呢?”老夫人跺着腳,沒好氣的道。
溫氏嚇的,連出氣聲都沒了。
老夫人往榻上一瞅,眉頭就打結了起來,“他今兒早上,就是這樣子一副形象去上朝的?”
雲逐趕緊上前,“爺說就這樣吧!鬍子不用颳了,等着留起來,去西北任職的時候,也好服衆。”
“什麼?”溫氏尖叫,“什麼叫去西北任職?”
這次,她是徹底的被嚇住了。
老夫人用柺杖敲着趙翀躺着的榻沿,“起來!給我說清楚,怎麼回事?”
趙翀就直挺挺的從榻上坐了起來,“祖母和母親想聽什麼?”說着又是一陣咳嗽。
老夫人看向溫氏,“派人請太醫了沒有?”
溫氏道:“已經派人去給國公爺和翱兒送信了。”
趙翀咳完了,傻坐在那兒,下巴上新起的青青的胡茬愈發的顯得人頹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