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想的?”老夫人在丫鬟搬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儘量放緩語氣道。
趙翀道:“這京城,我住不習慣了。我已經跟皇上說了,想去出任西北總督。”
“那可是一品!”老夫人道,“你現在是二品,往一品上跳,太快了點兒。”
趙翀道:“一年以後,就不會認爲快了。畢竟是外放,我又在西南有過帶兵打仗的經驗,應該不難。”
“爲什麼又要出去啊?”溫氏在炸雷後回神,“就爲了升官升的快點兒嗎?”
趙翀道:“母親就當是吧!一年的時間,也足夠祖母和母親爲我準備親事了。娶了媳婦,我也可以走的放心些,總算有了人替我盡孝。”
溫氏眼淚汪汪道:“說到底,你就是想娶顏家十七小姐,對吧?”
“不敢!”趙翀簡短的吐出了兩個字。
老夫人道:“什麼叫不敢?你這都拿出走威脅上了。”
趙翀道:“不敢跟天家的人爭搶。”
溫氏道:“天家的人怎麼了?帝師府並沒有同意不是嗎?我這就去找媒人,給你上門提親去。”
趙翀道:“晚了!”
“那你究竟想怎樣?”溫氏氣呼呼的道,“我是你母親,都比不過一個女子重要嗎?娶不到她,你就要外放離開,你這不是剜我的肉嗎?好好好!走就走吧!走的越遠越好!”
說完,轉身離去。
屋子裡一陣靜默。
良久,老夫人嘆氣,“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你見好就收吧!”
趙翀漠然道:“孫兒不知祖母說的什麼意思。”
“裝!你就使勁兒裝!”老夫人冷哼,“你敢說你這不是以退爲進?”
趙翀道:“不是!孫兒是真的心死如灰。”
老夫人凌厲的眼神落在他的臉上,“顏十七不要了?”
趙翀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老夫人撇嘴,“別給我整那些個沒用的。你長的可是天膽!別說一個皇子跟你搶女人了,就是皇上,你也敢把他拉下馬。你的鬥志呢?就對自己那麼沒信心?”
趙翀嘆氣,“祖母還不明白嗎?現在不是咱去不去提親的問題,是人家肯不肯嫁進來的問題。顏十七不願意嫁給我,祖母難道讓我去搶親嗎?”
老夫人道:“那之前去求親,她顏十七就答應了?”
趙翀道:“她會!”
老夫人道:“那現在爲何不會了?就因爲她現在有了攀高枝的機會?”
趙翀苦笑,“也許恰恰相反,賞梅宴後,她怕是更加憎惡高門大戶了。”
“就因爲她這憎惡,你就不要你的琴瑟和鳴了?”
趙翀道:“祖母可以不往孫兒的傷口上撒鹽嗎?”
老夫人起身,“我只是不相信,你會是那種什麼都不做,就打算放棄的人。”
趙翀道:“祖母錯看了!”
老夫人道:“我再問一遍,真的不是在擰你母親的那根筋?”
趙翀道:“孫兒像是那種不孝的人嗎?”
老夫人脣角抽了抽。
她自認爲活了一大把年紀,也算是閱人無數了。
但這個孫子,自從改邪歸正後,她卻從來都沒看透過。
她只是越來越篤信一點兒,那就是任何問題,到了他手裡,都會迎刃而解。
但現在,面對着自己心愛的女子,爲何會望而卻步了呢?
賞梅宴上,別人可能沒看見,都在關注顏十七,但她卻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那顏十七的一舉一動,無不牽着他的情緒變化。
眼裡的那種擔憂和心疼,任他道行再高,也是掩不住的。
由此,說他對顏十七不是情根深種,打死她也不相信。
那麼,他現在這樣的消極,又是爲了什麼?
真的不是在變相的給溫氏施壓?
真的就打算放棄了?
可她怎麼總有種感覺,這其中有古怪呢?
“你要真是個孝順的,就給我把這鬍鬚剃了。好好的一張臉,都給糟蹋成什麼樣了。”老夫人一臉嫌惡的說。
彩蝶從外面走進來,“主子,表小姐接着姑奶奶回府了!”
老夫人這纔想起,今兒是閨女跟着姑爺回京的日子。
嫁出去的女兒,已經好幾年沒有回京了。
今年姑爺回京述職,竟是決定留在京城過年了。
其實多半也是爲了沙毓穎的親事而來。
趙翀看出老夫人的急切,“祖母快去吧!我這邊沒事!一會兒太醫診完脈,自會讓他去跟祖母回話。”
老夫人便急切的衝了出去。
趙翀就重重的嘆氣。
沈銓踏着寂靜走了進來,“主子,是不是過了?”
趙翀擡眸看過來,擰眉道:“嗯?”
沈銓道:“國公夫人那邊,下藥是不是下猛了?這要是賭氣還好,要真是逆反了,豈不是弄巧成拙了?”
趙翀抿脣,“知母莫若子!火候還不夠!”
沈銓嘆氣,“主子心中有數就好!只是千算萬算,算到了太子和瑞王,怎麼也沒想到六皇子會跳出來插這麼一槓子。”
趙翀冷哼,“都一樣!”
沈銓不放心的道:“宮裡真的不會賜婚?”
趙翀道:“既是已經知道了顏四太太當年的事,那麼,皇上那點兒心思還是很好拿捏的。一旦賜婚,他肯定被顏四太太記恨,他犯得着嗎?”
沈銓道:“帝師之女,果然非同一般啊!只可惜,到最後還是鮮花插到了牛糞上。”
趙翀從榻上起身,“顏秉正可是快到京城了?”
沈銓道:“恐怕得小年以後了!”
“顏府那邊,都準備好了?”趙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