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十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然後就很清楚的看到了關大太太驚愕的神色。視線挪向關岫的時候,更是捕捉到了他眼中來不及掩飾的慌亂。
顏十七便悄悄吐了口氣,心也落了回去。
先前的緊張,無非等待着宣判的那種煎熬。
她都搞不清楚了,自己究竟是期待關山月就是關家的女兒,還是另有隱情。
現在,看到這二者的反應,心中也基本有數了。
“槿兒爲何要這樣問?”關岫儘量讓自己表現出平靜,卻還是沒有掩飾住聲音裡的顫抖。
趙翀道:“據我說知,關家從前雖是武林世家,但是其財富卻是不多的。又加上,關家人喜好行俠仗義,因此,每年的出項應該是很多的。而關家真正財富有了結餘,也就是這二十多年的事情。
再細究起來,應該是從二十八年前開始。那一年,在關家發生的最大的事情,就是令妹的重病。”
關岫一臉的驚愕,“這些,可是碧海告訴你的?”
趙翀笑笑,“關大舅舅覺得,他是那種關注家長裡短的人嗎?更何況二十八年前的事情,他能知道多少?”
顏十七看過去的眼光裡,便滿滿的都是歡喜了。
趙翀有十二屬相衛,想要掀一個人的底,自是再簡單不過了。
她歡喜的當然不是這個,而是這傢伙行事前,居然把什麼都準備好了。可謂是面面俱到啊!
關岫面色凝重道:“摸關家的底兒,可是皇上的意思?”
既然不是關碧海說給趙翀聽的,那邊只有一種解釋了,就是趙翀對關家已經做了全面的調查。
現在就是要看看,對方的底牌是什麼了。
趙翀搖搖頭,“不是!純屬個人行爲。”
“關大舅舅!”顏十七道,“夫君調查關家,只是因爲我舅母。”
關岫道:“好!那就來說說月娘,你們憑什麼懷疑她不是我們關家真正的女兒。”
趙翀看向顏十七。
顏十七抿脣,道:“我認識的一個朋友,覺得舅母長的很像他的親人。”
關大太太笑笑,“世上長得像的人何其多?不能因爲長得像,就認爲是血親吧?”
趙翀道:“關家往上數好幾代,都沒有出一個商業奇才。但是,自從二十八年前,舅母從重病中死裡逃生後,關家的生意就越做越大了。”
關大太太道:“那也只能說明我家小姑是財神轉世。”
顏十七道:“大舅舅,大舅母,你們可知道在大順,乃至前朝,有一家人家是真正被稱爲財神的?”
關大太太就表情僵硬的看向關岫。
關岫也是眼露驚愕,“你是說四大世家的朱家?”
顏十七點點頭,“我說的那個朋友,就是四大世家朱家的後人。”
關岫噌的起身,“算盤珠?”
顏十七道:“原來大舅舅聽說過他啊!”
關岫道:“我們啓程來京城之前,他剛剛拜訪過關家。”
顏十七一怔,“他以誰的名義?”
關岫就看向趙翀。
趙翀道:“他在江南是爲我辦事,手裡的確是有我的名帖的。關大舅舅以前應該也聽過他的名號吧?”
關岫又坐了回去,“不錯!他不是爲太子辦事的人嗎?江南有很多太子的產業,從前都是有他打理的。”
顏十七道:“朱算子曾說,他是丟了一個妹妹的。並且無意間見過舅母后,更是認爲舅母長的像他死去的親人。”
後面一句當然不是朱算子說的,而是她推斷出來的。
關岫和關大太太雙雙陷入了沉默。
顏十七和趙翀也不打攪,兩人只是交換了個眼神。
顏十七知道趙翀把關家底細抖出來的原因,無非是在把關山月往朱家後人身上靠。
朱家人都有賺銀子的天賦,這一點兒天下皆知。
也是想讓關岫意識到,關山月能爲關家帶來財富,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她身上流着朱家的血液。
關岫嘆了一口氣,一拍大腿,“罷了!那就說開吧!”
“老爺!”關大太太喊了一聲。
關岫就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事情到了現在,怕是瞞也瞞不住了。就算能瞞過外人,也瞞不過這倆。”
趙翀既然能查到關家的底細,那麼關山月的身份要遲早被他挖掘出。與其到那時被動,不若這會兒說出來呢!
顏十七道:“大舅舅大舅母放心,我比誰都在意舅母的安危。我更希望舅母應該一直這樣子幸福下去。”
關岫道:“現在的月娘的確不是關家的女兒!”
關大太太跟着嘆了口氣。
顏十七和趙翀對視,對於這樣子肯定的答案,沒有驚,也沒有喜。
“舅母自己可知曉?”顏十七用力嚥了口唾沫。
關岫道:“她來到關家的時候,是五歲。一個五歲的孩子,會不會有從前的記憶,我們不得而知。因爲,自從她來到關家後,我們給予她的就是親人的關懷。她在我們關家,就是最寶貝的女兒!”
顏十七抿脣道:“這一點兒,從舅母提起江南關家臉上就洋溢着幸福這一點上,可以看出來。”
關岫眯了眼睛,似是陷入了回憶,“她最初剛到關家的時候,問她關於親生父母的問題,她從來都答不上來。隨着時長日久,她的腦中也就只有關家了。”
關大太太道:“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聽她說起過尋找自己親生父母的話,所以,我們也都認爲她是沒有記憶的。月娘就是我們關家的孩子!在關家,沒有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