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秉公是徹底的絕望了。
他現在最憂心的是,他在戶部的所爲,一旦被人揭發出來,連個在皇上面前爲他求情的人都沒有了。
那根懸浮在水面的稻草就這麼不聲不響的沉了。
顏壽泉氣急敗壞道:“不是你,還能有誰?”
“是範氏這個糊塗的!”習氏幽幽的開了口,“前兩天,她剛剛往宮裡遞了牌子去見娘娘!肯定是她攛掇的!”
昏過去的範氏在顏六的掐人中作用下,已經醒了過來,正好聽到習氏的控訴,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苦命的女兒啊-------”
顏十七揉了揉耳朵,還真是魔音啊!
徐公公搖頭嘆息,“既是府裡有事情忙,那咱家就先告辭了!”
顏壽泉苦笑道:“讓總管見笑了!怠慢總管了!”
徐公公道:“理解!理解!”
顏壽泉便對顏秉廉,“代我送徐總管!”
“不用!”徐公公客套的說着,卻是走向了顏十七,“趙夫人,那咱家可就先走了。”
顏十七笑笑,“總管走好!問皇上安!”
徐公公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咱家一定把話帶給皇上!宮裡的德嬪娘娘也是念叨了好些時日,說是好久沒見到趙夫人了呢!”
顏十七道:“那就煩請總管再給娘娘帶個話,就說我得了空就遞牌子進宮拜見!”
“趙夫人進宮還需要遞牌子嗎?”徐公公大笑着離去。
顏秉廉連忙帶着顏如楊送了出去。
那可是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啊!
可不是一般人能親近的!
只是沒想到,那麼個人人都爭相巴結的人,居然對顏十七如此的熱絡。
大廳裡的人,看顏十七的眼光,登即就變了。
顏如樟就走到了顏秉正面前,換上了一副謙恭的嘴臉,“四叔,如今祖母和母親都病倒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吧!”
“老太太和三太太都還活着呢!”顏十七朗聲道,“但是莊祖母卻已經死了!而且已經死了三十多年了!”
“不錯!”顏如鬆道,“如果不是被人所殺,相信莊祖母也會長命百歲的活着。今日既然李太醫在,相信老太太和三太太都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這會兒他也品過味來了,顏十七會叫上李太醫前來,防的就是這幫人裝死暈倒。
這件事情了結之前,都得好好清醒着。
當然了,事情完了之後,再怎麼尋死覓活就都與他們無關了。
雖然五味也是跟着來了的,但五味的醫術他們相信,顏家主宅這邊未必相信。
何況,五味是顏十七的人,就算給他們診治了,到頭來恐怕還會被倒打一耙訛上呢!
但一個太醫,那就不同了。
那可是皇上的人!
醫術自然是最好的!
關鍵的,懷疑太醫就等同於懷疑皇上,借他們個膽子,他們恐怕都不敢呢!
所謂的欺軟的怕硬的,指的就是這些人的行徑。
說到這一招,無論是趙翀的授意,還是顏十七的籌謀,都的確是高明的很呢!
他考慮不周的,那倆竟是都給補充上了。
還要顏嬪被廢這件事,偏偏在這個時候捅出,恐怕也是大有深意啊!
顏秉正丟了官,顏如樟被丟去了太子府,太子妃緊跟着被廢,顏家跟太子府的關係至此就沒有那麼牢靠了。
關鍵的,現在的太子府也是搖搖欲墜了。
三房能指望的也就剩下一個他們寄予美好希望的顏嬪了。
雖然這個顏嬪,他們四房的人從來沒見她爲顏家出過什麼力,卻一直被奉若神明。
如今,顏嬪垮了,整個顏家的脊樑似乎也都跟着垮了。
顏如鬆幾乎懷疑,那個顏嬪在顏家分明就是菩薩一樣的存在嘛!
人人都信奉,但卻什麼事情都沒做過,卻還享受着香火。
等到顏嬪倒了,顏家的精神支柱也就跟着完了。
三房從此再也猖狂不起來了吧!
就是在接下來他們要揭示的事情面前,他們應該也沒有多少力氣來狡辯了。
不得不說,顏嬪這一招,用的也挺妙的呢!
顏壽泉頹然的倒在了椅子上,“你們怎麼就那麼確定那莊氏是被害的?”
顏十七道:“祖父是真的不知情嗎?”
還是對跟過他的女人壓根兒就不關心?
後面這一句,沒有問出口,是覺得問了也是白問。
他若真的在乎莊氏,當初又怎會做出變妻爲妾的事情來呢?
顏壽泉有氣無力的瞪眼,“你們連我也懷疑上了?”
顏十七道:“人之常情啊!莊祖母畢竟曾經是祖父的枕邊人,所謂的一日夫妻百日恩。莊祖母突然離世,祖父真就一無所覺嗎?”
“你這是在質問我?”顏壽泉一陣氣悶的咳嗽。
“不敢!”顏十七說着這兩個字,神色卻是一片桀驁。
“老爺子!”習氏已經被攙扶到了椅子上,面上也有了活人的眼色。看向顏十七的眼中更是淬了毒。
李太醫就退向了一邊。
顏壽泉扭頭看向習氏,“你想說什麼?”
聽在別人的耳中,卻是給習氏坦白的機會,習氏真要是做了虧心事就趕緊說吧!
習氏立馬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老爺子,將近六十年的夫妻啊!別人挑撥兩句,你就不信任我了嗎?”
手捶着前胸,似是萬分的委屈無處訴說。
顏十七悄悄的衝着顏如鬆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看向李太醫。
顏如鬆會意,“請李太醫就座!還請府裡的丫鬟不要失了待客之道,趕緊給李太醫上茶。老太太的命還是李太醫救的呢!祖父,我這不算越房指手畫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