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知道!”陳氏突然開了口,“莊姨娘死後,她院子裡的人,兩個一等大丫鬟說是殉了主,其餘的被扣上了伺候不周的帽子,每個人都打了三十大板。受不住的就當場斃命了,勉強活下來的則被賣了出去,遇到黑心的人牙子,估計多半也活不下來。”
習氏的一腳,竟是突然讓她清醒了過來。
日日的禮佛,到了關鍵時候,佛祖可曾來庇佑她?
既然佛珠都斷了,那斷了就斷了吧!
“是!”春燕點頭,“後來奴婢也打聽過了,奴婢是唯一活下來的人。想到老夫人的狠辣,奴婢哪裡還敢踏入京城半步?就算是做了王妃的陪嫁,奴婢也只是住在了莊子上。這次若非趙夫人找到了奴婢,奴婢也是不敢再出現在京城的。”
“那麼,紅衣對你的託付,你竟是忘了嗎?”顏壽泉問。
春燕道:“奴婢不敢忘!奴婢也曾仔細打聽了一下四爺的爲人,得知四爺被老夫人拿捏的死死的,奴婢便決定對不起紅衣姐姐了。四爺不跟老夫人撕破臉,還能好好的活着,可一旦撕破臉,四爺鬥不過老夫人,沒的又是第二個莊姨娘了。那奴婢就萬死也對不起舊主了!”
顏秉正身子搖了搖,“我就那麼沒用?你從哪裡打聽的我被人拿捏的死死的?”
春燕道:“奴婢自己判斷的!當年趙夫人癡傻,老夫人和三太太要給四爺納妾。四爺不也沒有反抗嗎?”
顏秉正面前一黑,差點兒栽倒。
顏如鬆伸手扶住了他,“父親,請保重!莊祖母還指望着您給她申冤呢!”
一旁的顏十七則崇拜的看了春燕一眼。
這纔是高人啊!
通過這一件事,就立馬看出了她這糊塗父親的本質呢!
春燕也是真的聰明,即便早把小盒子的事情說與了顏秉正聽,他們四房也是沒有勝算的。
鬧不好顏秉正真的會被搭進去。
別忘了,在去年之前,三房可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
顏秉公那時候呼風喚雨,拿捏個顏秉正還不跟拿捏個螞蟻差不多。
顏如鬆中瞭解元,反被陷害入獄,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現在,之所以到了翻舊賬的時候,是因爲三房已經徹底的完了,而他們四房卻已經漸漸的起來了。
面對當年的真相,三房再怎麼掙扎,也是遮掩不住的了。
他們所依仗的一切,已經統統都沒了。
當然了,這一切還是得看顏壽泉的態度。
別看這老爺子現在對於莊氏當年被害的事情如此熱絡的詢問,並不代表他跟莊氏是多麼的情深。
是因爲他很清楚,現在的砝碼,該往哪邊傾斜。
就跟當年莊氏跟習氏相比,明顯沒有了利用價值後,他毅然決然的拋棄了髮妻,娶了對他的仕途有利的習氏。
在這個老頭的心裡,權衡的從來都是利益。
倘使在三房失勢之前爆出這種事,相信他會立刻把春燕打出去,無條件的相信習氏,更別說在這裡仔細盤問春燕當年了。
他現在如此這般的表現出對莊氏的情深意重,是因爲就在剛剛,他已經權衡好了,老顏家的將來,他能依靠的就只要四房了。
明明已經垂垂老矣,卻還在滿腹的權衡和算計,他就不累嗎?
習氏冷笑一聲,“高夕卓,你攛掇着一雙兒女來攪風攪雨,說白了,不還是爲了當年老四納妾的事嗎?”
高氏還之以冷笑,“說起來,老太太這事的確是做的很不地道呢!就因爲莊姨娘的存在是你的眼中釘肉中刺,所以,你便想着報復在她的兒子身上。讓我嚐嚐有姨娘存在的滋味!我也不得不承認,四爺真的是你教導出來的,他還真是很聽你的話呢!”
習氏哈哈大笑,“高夕卓,被姨娘爭寵的滋味不好受吧?”
這算是變相的承認了高氏的話。
顏秉正的身子再次趔趄了一下。
高氏上前一步,“四爺,事到如今,你可看清楚了你這嫡母的嘴臉了嗎?”
“看清楚了又如何?晚了!”習氏笑着笑着,竟是笑出了眼淚來,“你們夫妻倆不是成功的被一個範姨娘給離心了嗎?莊氏,她當年讓我痛苦!我現在就是要讓她兒子痛苦!”
高氏道:“你以爲你贏了嗎?人在做,天在看呢!你以爲你自己所做的那些個缺德事,別人不知,老天爺會不知道嗎?”
“別跟我說報應!”習氏一擺手,一副不屑一顧的嘴臉。
“沒有報應嗎?”高氏冷笑,“沒有報應的話,莊姨娘的兒孫蒸蒸日上。而你的兒孫呢?你就沒想過大老爺的死,就是因爲你作惡太多才被老天爺收去的嗎?”
“你閉嘴!”習氏擡腳就要衝過來,“賤*人!”
“你才應該閉嘴!”顏壽泉厲喝一聲,“來人!把她給我拉住!”
習氏的腳步一踉蹌。
扭頭,愣愣的看着顏壽泉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孔。
只這一會兒,就從門外衝進來兩個婆子,將習氏架回到了座位上。
這可是前院,不是習氏的天下。
習氏拼命的掙扎,“顏壽泉,我跟了你一輩子!你不能這樣子對我!”
顏十七小聲對高氏道:“孃親看看,這哪裡像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的力氣啊!”
高氏也嘆氣道:“是啊!就這樣的身板,活到一百歲沒問題呢!”
高氏翹了脣角,“看來,那動不動就暈倒,的確是個大毛病,得好好治治!”
母女倆的聲音雖小,卻還是落在了周邊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