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十七道:“這是從小家出發!從大局來看,君位若是有德者居之,那會是天下百姓之福。但如果落在殘暴奢淫之人的手中,恐怕會是浮屍千里的局面了。我說這些,你可明白?”
周懌點點頭,“這樣的話,皇祖父也說過。而且,他在說過這番話後,還說了一句。”
顏十七若有所待的看着他。
周懌咬了一下嘴脣,道:“皇祖父說了,太子沒有仁者愛民之心,不堪大任。”
“嗯?”顏十七眼中閃過興味,“皇上真這麼說?”
周懌瞟了個嫌棄的小眼神,“我幾時騙過你?”
顏十七嘿嘿笑兩聲,“沒有不相信你!就是覺得不可思議。皇上這樣子不看好太子,是最近就不看好的,還是以前就不看好呢?如果是最近,那就只能證明自己以前眼瞎。如果是從前,那就值得玩味了。明知道一個人不堪大用,還要封其爲太子,他圖的什麼呀?”
周懌道:“我倒是問過父王,父王說了一句,要想取之必先予之。”
“是這樣嗎?”顏十七蹙了眉頭。
周懌道:“可不管怎麼樣,皇祖父這一病,終歸不是好事。”
“哦?”顏十七來了興味,“那你倒是說說看,不好在哪裡啊?”
周懌道:“皇祖父若是身體好好的,那麼太子無德,總能抓住其把柄的。廢而棄之,那就是早晚的事情了。但倘若皇祖父病重了,一旦有個什麼,那麼太子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上位了。到時候------”
聲音越說越小,終至於沒了聲響。
“到時候,別說你們沅王府,就是這衛國公府也未必會有好果子吃呢!”顏十七順着他的話道,“太子那個人,心眼可是很小的。”
用睚眥必報可以形容其本性。
一國之君,若是沒有了容人之心,那麼對於他的臣民來說,就意味着是大清洗了。
尤其是對於那些曾經不怎麼擁護他的,恐怕連誅九族的事情都能做出來了。
周懌的小臉上爬上慌亂,“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顏十七道:“我是女人,你是孩子,君國大事,哪裡輪到咱們出頭?”
周懌撇嘴,“你昨日不就出了頭?”
顏十七道:“我那不是爲了保命被逼的嘛!”
周懌道:“現在這個時候,跟被逼着,還有什麼區別?”
顏十七道:“不一樣啊!你皇祖父還活着啊!他活着就是咱們的主心骨。所以,你現在還是趕緊進宮去守着他吧!”
聽話聽音,周懌一下子高度警覺起來,“你是擔心,有人會趁機對皇祖父不利?”
顏十七道:“是啊!我就是這麼擔心的!你覺得你皇祖父在宮裡就是安全的嗎?”
周懌從座位上噌的起身,“不行!我得趕緊回去跟母妃覆命,然後進宮去!”
說完,也不等顏十七應聲,便風風火火的往外跑。
跑出去門口,卻又折了回來,“你往後少出門啊!”
警告完了,小腦袋也隨之消失了。
“臭小子!”顏十七笑罵了一句。
沙暖道:“奴婢去將葡萄汁給小爺帶上。”
顏十七擺擺手,“一個兩個都爭着疼他!”
沙暖笑笑,“小爺招人疼嘛!看他小小年紀,懂的比奴婢都多了了呢!”
顏十七抿脣笑,能比嗎?
那小子將來可是要繼承大統的人!
顏十七懶散的不想動,便讓報曉將雪貂提了進來,想着反正趙翀不在,逗弄着玩玩。
沒等着報曉回來,夏蟬進來稟告,“主子,親家太太來了。”
顏十七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你說誰?”
夏蟬笑道:“主子的母親來了!”
“啊!”顏十七一下子彈跳起身,“孃親來了,這是真的嗎?人現在在哪裡?”
夏蟬道:“剛剛被請去了延益堂。估計一會兒,那邊會使人來請主子過去。”
這就是夏蟬出身於延益堂的好處了。
那邊有什麼動靜,她這邊便能在第一時間聽聞。
顏十七趕忙整理自己的穿着頭飾。
延益堂那邊就派了人彩蝶來傳,果然是高氏到了。
顏十七便跟在彩蝶後面,一陣風似的旋進了延益堂。
老夫人笑着打趣道:“來的倒是挺快!”
顏十七道:“十七來延益堂,哪一次不快了?”
老夫人哈哈笑,“那倒也是啊!”
溫氏道:“你母親聽聞了咱們若日遇險的事情,不放心你,特意來看看。”
顏十七就衝着高氏福了福身子,“讓孃親擔心了!”
視線落在高氏的臉上,高氏也正擔憂的看過來。
顏十七不懷疑高氏的擔憂是假的,但是,高氏來衛國公府的目的應該不是特意來看她的吧!
只是來到了之後,聽聞了昨日的事情,便又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
高氏道:“明知道十七跟着老夫人不會有事,但不親眼見了,還是不放心。”
老夫人歉意道:“說到底,是我們沒有照顧好十七。”
這話倒也不全是客套,老夫人是真的有歉疚在裡面的。
高氏道:“老夫人這樣子說,就是見外了。十七既然嫁進了衛國公府,那就是衛國公府的人。對老夫人盡孝,那是理所當然的。她只是做了她該做的事情而已。”
不是她真的大度,只因爲女兒已經嫁到了人家家裡,爲了女兒好,她也必須把場面話說漂亮了。
溫氏笑道:“也只有親家這麼寬廣的胸襟,才能培養出十七這般聰慧乖巧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