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宴鈞毫無善意的話語,白錦瑟選擇了充耳不聞。
宴鈞本就未打算讓白錦瑟回答什麼,他歪歪斜斜的坐在椅子上,看起來隨時都可能躺下。
“你看……看什麼看,就算嫁給本少爺,也別指望本少爺碰你……”他擡起左手臂,胡亂揮了揮,“本少爺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本少爺煩你的很……你最好……有個自知之明,準備守着這房子過一輩子吧!”
若是放在尋常女子身上,新婚洞房之夜就被夫君告知這一輩子都厭惡自己,恐怕會哭的很傷心吧?可是白錦瑟無動於衷。
她靜靜地聽完他所說的話,十分乖巧地應答了一聲:“夫君說的是。”
宴鈞被夫君兩個字明顯刺激到了,原本期待着她又哭又鬧,自己好有個理由嫌棄。不想她這個樣子,甚至從善如流的態度,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絮上,不痛不癢。
“真會裝相!”他罵不出別的,想來想去也只能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白錦瑟嘆口氣,提起裙角起身走向宴鈞。兩人皆是一襲大紅喜服,即使心有怨情,也都使兩個人看起來喜氣洋洋的。
見到她走過來,宴鈞不由得皺起眉頭,嫌棄道:“你幹嘛?”
“夫君……”白錦瑟嘴角維揚,“夜深了,不該休息了麼?你也累了一天了……”
“不知羞恥!”
少年的臉瞬間變紅,騰地站起身,憋了半天卻只憋出來這一句話。對於白錦瑟的近距離接觸,他彷彿十分不習慣,所以他又後退了兩步。
只是他已經喝醉了酒,身形已是不穩,這一退險些摔倒在地。是因爲他在即將落地前被人拉住了手,所以他才得以站住。
“夫君,要小心啊。”
“你……”原本就很紅的臉因爲這一句話變得更紅了,少年想要說什麼,可實在想不到該說什麼,最終將所有羞惱轉爲怒氣,摔門而去。
白錦瑟無所謂的笑笑,滿屋紅燭搖曳,映得地上人影單薄無依。隨着這一鬧,那被騙入宴府的不悅之情也減少了些許。
事實上也說不上是騙,她嫁入宴府雖然有逼迫的成分在其中,可也是她自己點頭同意了的。
“小姐……”抒夕的聲音響在門外,
聽起來十分不悅。“二少爺他出了府……實在是太過分了!”
過分嗎?也許是吧。對從未期盼過的婚姻,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傷心失望。
“抒夕,這裡不是自己家,可以言無所謂。二少爺他再怎麼樣也不是你我可以置喙的。時辰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白錦瑟坐在方纔宴鈞坐過的位置,淡淡地道。
“可是小姐!新婚之夜,他怎麼可以不在府中,還出了府……他也太不把小姐放在眼裡了!”
“所以呢?”
抒夕在門外癟了癟嘴,無言以對。可是二少爺憑什麼拋下小姐!居然還說嫌棄小姐,他也配!
“好了,忙了一天也是時候休息了,你且去陪着嫗,我也倦了。”
“是,小姐。”抒夕極其不情願的行了一禮,跺腳離去。
縱然說是倦了,可白錦瑟躺下之後卻是久久難以閤眼。以後就要以二少奶奶的身份在宴府生活了,而宴塵他同樣在府中。如此低頭不見擡頭見,真是讓她好生難爲情。
先是宴鈞的各種嫌棄,又有大夫人各種鄙夷和逼迫,那老夫人顯然也不是省油的燈。真不知自己日後該以何種方式生存……
日子真是惆悵的很啊。
第二日一早,抒夕和另外一個小丫鬟一起來伺候白錦瑟梳洗。那散着十七載的青絲如今卻要以婦人髻的形態見人,白錦瑟望着鏡中的自己,怎麼看怎麼不習慣。
“二少奶奶的頭髮可真順呢,奴婢可從未見過這樣好的頭髮。”
爲她梳頭的丫鬟如此讚歎,而這時的白錦瑟卻在順着鏡子的反射,注視着來爲白錦瑟疊被的兩個丫鬟。
那潔白的布帛宣告着昨夜她的恥辱,可這樣也罷,便是宴鈞留在房中,自己也難能留下什麼。
該給的,早就給出去了不是麼?
梳洗過後,按照俗禮,白錦瑟應當去給公婆敬茶。
大夫人需不需要這杯茶白錦瑟不知道,可是這禮,終究是要做的。
穿過三個廳堂,來到昨日的正堂,老夫人,宴相以及大夫人早已坐在座位上等候。
自幼教育良好的白錦瑟自然不會在細節上出什麼差錯,只是該來的始終無法避免,比如婆婆的刁
難。
大夫人端着茶杯,那蓋子扇了一下又一下,就是不將茶水飲下。那垂着的眼睛,卻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昨兒晚上,老二沒有在你房中過夜?”
“是。”
“哼,連自個兒的男人都留不住,你還能做什麼?新婚之夜讓自己個兒的男人跑了,你這新媳婦當的還舒坦?”
宴相在一旁沒吭聲,老夫人閉着眼睛唸佛經,這刁難顯然是惡意的。
“媳婦無能,留不住自己的夫君,還請婆婆教訓。”白錦瑟不卑不亢。
大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兒媳婦,這說話的態度和語氣讓她很是不喜。“便是這樣的本事都沒有麼?娶你何用!”
白錦瑟低下頭,又沉默了片刻,大夫人總算再次開口。“媳婦啊,不是婆婆我說你,新婚夜就管束不住男人,這以後你可怎麼辦?我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定是你有什麼沒順着他的讓他着了氣。今天你就去將他找回來,這樣也是爲了你好。”
“……”白錦瑟頓時有一種其實這纔是娶她的目的的感覺,宴府一家管教不了兒子,所以靠她……
她無力的垂下頭,應了一聲,大夫人又說了幾句閒話,這才喝了茶,然後遞紅包,讓白錦瑟去。
白錦瑟走後,老夫人一直閉着的雙眼突然睜開,皺紋較淺的臉上滿滿的都是不喜。
“你們看她那樣子,怎麼配進我們宴家的門!她真的能管束的住二子?別毀了我的孫兒纔好!”
大夫人一臉附和的模樣,也是極其的不願,“老爺,讓她做正妻可是虧待了我們鈞兒,你怎麼就非得讓她嫁給鈞兒呢?”
宴相剛下朝歸來,對於這種瑣碎的家事也懶得解釋。
“帝都之凰的名號,當真是因爲她才華出衆,閉月羞花之貌的得來的嗎?若是這樣,那凰這個字的份量未免太輕。關於鈞兒一事,如果真的不行,那也就罷了。不管怎樣總要試一試,她和鈞兒之事也要好好調查,總不能就這樣將錯就錯。”
宴夫人在府中再怎樣一手遮天,也要聽從老爺的吩咐。她可不信憑着白錦瑟就能把兒子管教好,不過要是在刁難中她自己敗退,可就怪不得她把白錦瑟由妻降妾,甚至趕出宴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