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建晟原本等着看雪蘭姐弟的笑話,結果去一品茶香樓的人很快就回了來,說那裡早沒了人了。
葉建晟思來想去,覺得定是他們被人救了。可是他如何敢去打聽,只能悻悻的回了府裡。
葉建晟着實在府裡安分了好幾日,連頭也不露一下,只稱病着。
二夫人去看葉建晟時,問了他怎樣對付葉建彰的事。葉建晟也沒瞞二夫人,一五一十的全部學了。二夫人冷哼一聲,揚起臉來,“該長記性的人,一定要讓他們長記性,不然只當誰都是可以欺負的呢。”
葉建晟卻一直擔心雪蘭姐弟會不會報復他。又等了幾日,沒有任何音信,葉建晟放下心來。
定然是那葉建彰沒有骨氣,不敢將事鬧大。葉雪蘭又是一介女子,頂多會撒個潑,有什麼對付他的本事呢。
葉建晟又開始橫着膀子四處逛起來了。
而蘭園的雪蘭也很是奇怪,她明明把葉建晟許多醜事都露給了蔣家,怎麼沒見蔣家一點動靜?難道蔣家放過葉建晟了?
雪蘭站在廡廊下,望着飄飄悠悠的雪花,陷入沉思。
還是蔣家另有打算?
雪蘭思度着,蘭園園門裡走來兩個人。五小姐葉雪蓉由丫頭鼎玉扶着走進蘭園。
雪蘭望着戴着胡帽,緩緩走上來的五小姐笑道,“都下了雪,你怎麼還來了?”雪蘭說着,撫掉了五小姐胡帽上雪花。
五小姐一笑,“也沒多遠的路,就過來瞧瞧二姐姐。”
洛璃已經挑起了簾子,雪蘭和五小姐進了正房裡。
待五小姐解開大氅,捧着茶後,劉嬤嬤就帶着丫頭們退出房去。
五小姐和雪蘭對座在小炕上,五小姐喝了一口茶,才說,“母親正着惱,我就躲了出來了。”
“嬸母還有什麼煩心事呢?”雪蘭微微一笑,現在最自在的該是二夫人才是。
五小姐的聲音低了許多,“母親從舅舅家借了銀子給二哥哥辦親事呢,而且蔣家又提出多要了些聘禮。”
雪蘭這纔想起來,葉老太太不許二夫人向大房這邊借銀子,又要補上葉建晟的漏洞,自然是向孃家張嘴了。就是蔣家新要增加的聘禮,大概跟自己捅出去的事有關了。
雪蘭垂目拿着茶喝了起來。
葉老太太這一招還真狠,讓二夫人當着孃家人,裡子面子全沒有了。
五小姐放下茶杯,隻手支在炕几上,離着雪蘭近了許多,“二姐姐,你的團扇最好收好了。”
五小姐的聲音比剛剛還要低。
雪蘭不由得擡起頭來,正對上五小姐凝視的雙眸。
雪蘭心中一跳,五小姐爲什麼忽然會和自己說這麼一句話呢?難道是……
五小姐對着雪蘭點了一下頭,“二姐姐小心便是。”
原來五小姐是來暗示自己的。
雪蘭心中清明,笑着和五小姐說話,“五妹妹留下用了飯再回去罷。”
五小姐已經起了身,“多謝二姐姐,只是四姐姐回了外祖家裡,我回去幫着母親忙忙。”
因葉老太太放了狠話,二夫人便沒再裝病,到葉老太太面前認了錯,聲淚俱下的哭求,這才讓葉老太太不再提從前的事。而二夫人又因四小姐開春就成親,便和葉老太太請了示下,送四小姐回二夫人的孃家小住幾日去了。
雪蘭起身相送,“那我就不留五妹妹了。只是回去五妹妹要怎麼和嬸母說呢?”
五小姐調皮的轉回頭,對雪蘭眨了眨眼睛,“我自然是因爲幫着四姐姐繡嫁衣,纔來二姐姐這裡學五色彩線的針法了。”
好個機靈的小丫頭。
雪蘭也跟着笑起來。
送走五小姐,雪蘭叫進來劉嬤嬤,“嬤嬤,你去把我所有的扇子都拿來我瞧。”
雪蘭說完,又頓了頓,“我記得我有一把扇子是大表哥送的。”
劉嬤嬤自然也記得此事,她馬上點頭道,“是有那麼一把,小姐要麼?”
“都拿來吧。”雪蘭一面吩咐着劉嬤嬤,一面猜想二夫人會對這些扇子打什麼主意。
劉嬤嬤見雪蘭一臉肅穆,不敢多問,忙叫丫頭把雪蘭的扇子都找了出來。
雪蘭一把把的看,所有的扇子都在,就連鄒清然送的扇子也在。雪蘭拿起鄒清然送自己的扇子,輕輕打了開。扇面上寫着的正是龍飛鳳舞的洛神詩。
雪蘭一皺眉,“把這把扇子……燒了。”
“燒了?”劉嬤嬤有些回不過神來,好端端的,小姐怎麼就要燒扇子啊。
“對,”雪蘭用扇子一指不遠處的炭盆,“丟進去。”
劉嬤嬤只得接過扇子,把扇子扔進了炭盆裡。竹子的扇骨遇到火慢慢變成褐色,扇骨間的紙燃出了一道青煙來,炭盆裡發出一股清淡竹子的香氣。
雪蘭望着慢慢只剩下扇骨的扇子,對劉嬤嬤說,“一會兒嬤嬤叫人把炭盆收拾掉了罷。”
劉嬤嬤點頭答應,心裡卻想不明白雪蘭的用意。
隔了一日,雪蘭坐在房裡正看書,妙冬就來了。
雪蘭一見妙冬,知曉葉老太太那裡又有話要傳了來。於是笑着相讓,妙冬並不拖大,只說老太太讓雪蘭過去。
即是沒什麼事,讓自己過去做什麼?
雪蘭讓妙冬先行一步,自己這邊穿了大氅,帶着楚錦去了南鬆園。
葉老太太正坐在羅漢牀上,手上的佛珠撥弄得比平日裡快了許多。二夫人立在一旁,也不看雪蘭,揚着臉看着對面的青銅獸香爐。似乎要把青銅獸香爐盯出個洞來纔好。
雪蘭還不及施禮,葉老太太已經將一塊帕子甩在雪蘭面前的地上,“看看罷,你的帕子竟然被人拿到了外院去!幸好是你嬸母的人撿到了,不然你還有什麼臉面在!”
雪蘭望着一臉鐵青的葉老太太,低下頭去拾起帕子,展開來瞧。
帕子並沒什麼特別,上面繡着一朵荷花圖案。奇怪就奇怪在,帕子上的針法是五色彩線的針法。
難怪葉老太太生氣,整個葉府裡自己的五色彩線最爲拿手,雪蘭不用深想,已經明白自己是受了別人的陷害了。
雪蘭擡起頭來,把帕子向着葉老太太揚了揚,“老太太想來是誤會了,這塊帕子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