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六說完這一席話,又嘻嘻哈哈起來,“大蘭子,你別在這裡坐了,我還有正事要忙呢。你先回去罷,待我下了衙門就去你家找你。對了,要不你去找郭福也行,他還在那裡賣書呢。還有啊,縣東頭的小溪讓我和郭福幾個又挖開了些土,現在小溪成小河了,你去瞧瞧罷。”
雪蘭沒想到喬六做起事來這麼認真,她也不多逗留,笑着起身帶南月回了家。
王嬤嬤和李媽媽早吃完了飯,見雪蘭回來,兩個老僕人幾乎同時出口,“飯菜都給你留了呢!”
雪蘭哈哈笑着進房裡用飯去了。
王嬤嬤小聲的和洛璃嘀咕,“怎麼小姐一回到歲縣裡,像變了個人呢?”
洛璃也笑,“嬤嬤不必往心裡去,回到府裡,小姐又會變回來了。”
王嬤嬤心裡有些不高興,怎麼能把小姐說得跟染了布一樣,一會兒變個顏色了?
用過了飯,雪蘭又跑了出去。
李媽媽根本不攔着,王嬤嬤有心攔,可是雪蘭跑得比她要快多了,話還沒說完,人已經沒影了。
雪蘭對着跟在身邊的南月說,“我帶你去看看歲縣的小溪去罷。”
南月從前跟在盛信廷身邊,整日除了想着如何提高自己的武藝,其他再沒什麼別的可做了。時間久了,她也不知道該穿什麼纔好看,也不會和同齡的女孩一樣選首飾。
現在,南月跟在雪蘭身邊,整天和雪蘭及幾個活潑的丫頭們在一處,大家說說笑笑的,南月也開朗了許多。
“好啊。”南月笑着答應着,兩個人一起去了縣東邊的小溪。
到了小溪那邊,雪蘭才發現,原來的小溪早已經加寬了河道,果然是條不大的小河了。小河清澈,河底隱隱可見游來游去的小魚。
雪蘭坐在小河邊,指着河對岸對南月說,“從前我和喬六、郭福總是游到對岸去。河對岸有許多桑葚,我們總採回來坐在河邊就吃了。我游水還不錯,待到秋天時,也能抓條魚上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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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月聽着雪蘭講小時候的事,不由得笑了起來。
“你會游水麼?”雪蘭問南月。
南月的臉微紅起來,“奴婢不會。”
“真可惜,”雪蘭嘆惜着,“你會功夫,真該學學游水。”雪蘭說着,一撫掌,“對了,要不我教你罷。”
“現在?”南月有點不敢相信。
雪蘭點點頭,莞爾一笑,“要不然等什麼時候去啊?這條小溪來得人很少,我們在這裡游水沒人會看到的。”
南月還有些猶豫,卻見雪蘭那裡已經脫掉鞋子,把頭上的釵子一併都拿下來,放到地上。隨後雪蘭撲通一聲跳到了水裡。南月張大了嘴巴,她在岸上喊,“小姐,您……您就這樣下水了?!”
雪蘭從水裡冒出頭來,“要不等到什麼時候?你也別磨蹭,快下來罷,這河水不深,正適合你來學。”
南月猶猶豫豫的把腳探進水裡,又馬上抽了回去。雪蘭見了就游過來,一把拖住南月的腳,硬生生的把南月拉到水裡。
撲!
南月嚇得直揚脖頸,可是待她腳站到河底時,發現河水剛到自己的肩頭,南月這才鬆口氣。
“來,”雪蘭扶住了南月的雙手,不住的教她,“腿伸開,身體放鬆,讓自己慢慢飄起來。對,很好,一定要放鬆。”
雪蘭拉着南月的手,一點點的拉着她在水裡遊起來。
許是有武功底子,南月很快就敢鬆開雪蘭的手自己遊一段了。雪蘭在一旁教着南月,沒一會兒,雪蘭覺得累了,可是南月卻越遊精神頭越好。
雪蘭笑着說,“你慢慢遊罷,我去岸上歇歇了。”
雪蘭向岸上走了去。
眼瞧着離岸邊沒有幾步遠了,忽然,沿着河岸跑來一匹高頭大馬,隱隱可見坐在馬上的是個穿着長袍的男子。雪蘭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擰一把,一身溼衣全貼在自己的身上,身體的曲線已經盡然顯露出來了。
“啊!”雪蘭大叫一聲鑽進了河岸旁的草叢中,因爲一時着急,雪蘭只覺得腳下一痛,再去瞧,殷紅的鮮血從她的腳板下露了出來。
一定是硌到了尖利的石子了。
南月也聽到雪蘭的尖叫,她顧不得許多,從水裡跑上岸來,把草叢中的雪蘭護在身後。
而那騎馬之人已經到了近前。
“大人!”南月見盛信廷勒着繮繩下了馬來,才訥訥的喚了一聲。
雪蘭一見是盛信廷,剛剛的緊張丟掉了一半,她跌坐在地上,擡起腳來細看,腳上果然割開了一道口子。
盛信廷牽着馬,望了一眼草叢裡的雪蘭,“喬六用李媽媽給我傳消息說葉二小姐要見我,有急事。”
善於察言觀色的盛信廷看到雪蘭臉色鐵青,“怎麼?不是麼?”
雪蘭氣得七竅生煙,喬六這個該死的!有他這麼睜着眼睛說瞎話的麼?說瞎話還不算,兩個人居然用自己的李媽媽來傳遞消息,知不知道那鴿子是誰的?能不能不鳩佔鵲巢啊?!還有還有,喬六做事能不能事先和自己說一聲,把這個閻王招來做什麼?!
南月顧不得盛信廷,回頭一看雪蘭腳上的傷,吃了一驚,“小姐,您別動,血已經越流越多了!奴婢這就去採些草藥,一會兒血就能止住了。”
盛信廷也皺起了眉頭,他對着南月擺擺手,南月跑到不遠的小山上去了。
盛信廷蹲下身來,望着雪蘭的傷口,瞥了她一眼,“你還能再笨一點麼?難道你還是孩子麼?”
“還不怪你?”雪蘭一提到腳上的傷,氣就不打一處來,“好好的騎馬跑來做什麼?害得我扎破了腳!”
雪蘭腳舉得都要酸了,盛信廷冷哼一聲,上前提起了雪蘭一隻腳趾,眉頭還皺了起來。
“下面的口子正流着血呢。”盛信廷說着,提着雪蘭的腳趾,還轉了轉,“嗯,口子還好不深。”
雪蘭恨不能立時死掉纔好。
什麼憐香惜玉,什麼溫柔如水,統統在這裡皆不見。好歹她也是女子不是?!就算不是三寸金鍊也拜託你盛信廷好好待它,這個眼神,這股嫌棄的勁頭,好像雪蘭的腳是一塊臭了的抹布!
雪蘭頓時氣結,她去踢盛信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