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姚軍輝皺起眉頭:“他們兩個畢竟從小就認識,曹雅茹突然有什麼事去找蒼浩,這個完全也說得過去!”
“姚總你過度信任蒼浩了,不管蒼浩有怎樣可疑的舉動,你總是主動想辦法幫蒼浩開脫。”張玉傑質問:“可你把我們這幫跟了多年的兄弟置於何地!”
“你說我把你們置於何地?你這話說的很搞笑啊!”姚軍輝非常不滿的道:“當初你們極力勸進,纔有了這個收購曹氏地產的計劃,執行過程中我又把你們的利益放到第一位,你們還想怎麼樣?”
“姚總,話不是這麼說的……”張玉傑尷尬的笑了笑:“兄弟們都很服膺你,我們只是不理解,爲什麼你這麼信任蒼浩!”
“既然你話說到這裡,我就明白告訴你們。”姚軍輝站起來看着張玉傑,冷冷的道:“你們也知道,我最初拉攏蒼浩,因爲覺察到蒼浩跟曹氏父女有個人關係。後來我利用蒼浩,因爲發現蒼浩很有能力,至於如今嗎……”
“怎麼?”
“我姚軍輝爬到今天這個位子上,見多人性醜陋的一面,我無時不刻都感覺到活在一個多麼骯髒的社會裡。”姚軍輝本來想喝酒,可是剛剛拿起杯子,就厭惡的摔在地上:“然後就是我從蒼浩身上看到了很多不一樣的東西,包括人性的閃光點和對正義的執著。有時候我會想,其實今天的蒼浩就是當年的我,表面看起來我們走了同一條路,其實我們做人做事的方式是不一樣的。如果當年我像蒼浩這樣做,今天又會如何?”
張玉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你和陳廣龍一直都懷疑蒼浩別有用心,考慮到蒼浩與曹家父女之間的關係,這個可能性存在。但是……”頓了頓,姚軍輝一字一頓道:“我相信蒼浩不會出賣我!”
“爲什麼?”張玉傑一攤雙手:“你別忘了,蒼浩父母跟曹志鴻肯定有交情,你在其中又算什麼?”
“僅僅因爲我對蒼浩足夠好,基於我對蒼浩人品的瞭解,我相信蒼浩不會出賣我!”姚軍輝說着,一指辦公室的門:“沒什麼事了,你出去吧!”
張玉傑不再爭執什麼,走到辦公室門前,回頭深深望了姚軍輝一眼。
幾天的時間無風無lang的過去了。
星期一晚上,姚軍輝派系在盛世荷園聚會,這也是最關鍵的一次聚會,因爲攤牌的時候就快到了。
姚軍輝等人的資金已經全部轉移到境外,沽空曹氏地產股票,等到明天,也就是星期二早晨,姚軍輝就會在市場上放出曹氏地產偷工減料的醜聞。
這本來應該是一個慶功會,但氣氛卻非常緊張。
蒼浩和張玉傑甫一見面,張玉傑就質問:“你前幾天被警察給抓了?”
蒼浩冷冷的問:“你跟蹤我?”
張玉傑沒回答:“我不關心警察爲什麼抓你,我只想知道,當時你爲什麼跟曹雅茹在一起?”
“是啊。”陳廣龍冷冷的道:“蒼浩,這事你必須給我們一個解釋,在這個風口lang尖上,我們可不希望內部出叛徒!”
“夠了!”蒼浩徑直走過去,在衆人的注視下,一把揪住張玉傑的衣領:“我警告你,如果你還敢派人跟蹤我,你的下場會非常慘!”
“怎麼的,蒼浩,你嚇唬我?”張玉傑用力掙扎了幾下,卻沒能掙脫開。
蒼浩硬生生把張玉傑從椅子上拎了起來,只用一隻胳膊,一把把張玉傑按在牆上:“一直以來,你對我都很懷疑,處處給我下絆子。過去,我都忍了,但我現在忍夠了。”
張玉傑當然知道蒼浩打人是什麼樣,一時間體似篩糠:“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說的很清楚了。”蒼浩說着,一拳搗在張玉傑的肚子上:“我告訴你,我跟曹雅茹之間的事情,這一次不會解釋,以後我也不會解釋……當然也許我們之間根本沒以後了!”
張玉傑慘叫一聲:“蒼浩你……你敢打人!”
陳廣龍一個箭步衝過來:“蒼浩你有話說話,幹嘛打人?”
蒼浩回頭瞥了一眼,陳廣龍生生打了一個冷戰,幾乎找不到詞彙形容蒼浩目光之兇狠。
陳廣龍連連後退幾步,根本不敢靠前:“不管怎麼說,大家也算自己人,你這麼大打出手,你什麼意思你?”
“你們當我是自己人嗎?”蒼浩望了一眼陳廣龍,又看了看張玉傑:“我很清楚,你們對我的懷疑其實並非由真憑實據,僅僅是因爲我作爲一個外來者,就這樣加入了你們的小圈子,讓你們非常不舒服!換句話說,你們對我的所有懷疑,都是基於一種傲慢,你們認爲一個小員工沒有資格跟你們坐在這裡享用紅酒雪茄。”
張玉傑拼命掙扎:“蒼浩你別胡說八道,我們……拿你當朋友的,我們就是不想你被人收買!”
“沒有人能收買我。”蒼浩說着,手上加了一把力氣:“我老實告訴你,我蒼浩最需要的不是錢,而是你們這輩子都無法理解的東西!”
張玉傑感到一陣陣窒息,開始翻白眼了,嘴角流淌出一絲白沫。
姚軍輝嘆了一口氣:“蒼浩,好了,夠了。”
蒼浩終於鬆開手,張玉傑像一灘爛泥一樣,滑落在了地上。
“本來,今天很高興一件事,非要搞成這般田地。”姚軍輝這番話沒有明確指向性,也不知到底是說蒼浩,亦或是陳廣龍和張玉傑:“既然我們在一起,那就是一個團隊,如果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那不就成一盤散沙了嗎?”
蒼浩冷笑一聲:“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聽到這句電影裡的經典臺詞,在座的人互相看了看,不約而同把頭低下了。
“這些年,大家都賺到錢了,身邊的女人經常換,坐着豪車出入豪宅,但是表面的風光之下又是什麼?”姚軍輝長嘆了一口氣,頗爲無奈的道:“我希望大家回想一下,當年我們什麼都沒有,在一起奮鬥打拼的日子。當時的曹氏地產,也就是廣廈地產,纔剛剛起步,就我們這麼幾個人到處奔忙,所有事情親力親爲。白天工作結束了,晚上還要去工地看現場,餓了吃兩口麪包,一瓶礦泉水喝一天,但現在回想起來那些日子是不是很充實很快樂!”
“姚總……”遲春新看着姚軍輝,突然間眼圈紅了,欲言又止。
“那個時候我們經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坐在一起暢想以後我們有錢會怎麼樣……”姚軍輝指着張玉傑罵道:“張玉傑你個傻b當年說這輩子能有一輛馬自達就心滿意足了,現在你特麼連寶馬都好幾輛了!”
張玉傑捂着喉嚨坐在地上,傻傻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個時候,我們之間的關係是毫無保留的,誰在家裡跟媳婦興生活什麼樣都可以跟大家說,互相之間有矛盾了可以直接罵娘。”姚軍輝又指了指在座其他人,接着道:“再看看現在的你們,表面和光同塵,實際上呢,一個個揣着什麼鬼胎,自己心裡清楚。背後裡捅刀子出陰招,爲了利益連臉都不要,一個個做事毫無底線,我們奮鬥這麼多年難道就是爲了變成今天這德行嗎?”
在座的所有人把頭低得更沉了。
姚軍輝苦笑着搖搖頭:“我們奮鬥,是我爲了做金錢的主人,不是爲了讓金錢改變我們自己!”
房間裡如同死一樣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之間,張玉傑從地上站起來:“姚總,你說得對,我們賺的錢足夠後半輩子花了……我們需要的是決定自己的命運,而不是到死那天發現自己除了一堆錢什麼都沒有!”
陳廣龍舉起手來:“我贊同!”
姚軍輝點點頭:“你們想怎麼樣?”
“終止收購曹氏地產。”張玉傑毫不猶豫的道:“我打算從曹氏地產辭職,希望大家跟我一起走,我們組建自己的地產公司。姚總,這麼多年來,我們最大的心願就是有自己的公司,現在我們還不算老,完全有時間和機會!”
“沒錯!”陳廣龍急忙點點頭:“姚總,繼續帶領兄弟,咱們去二次創業!”
姚軍輝一字一頓的問:“你們都想好了嗎?”
“想好了。”張玉傑擦了擦眼睛,隨後衝着蒼浩一笑:“小兄弟,對不住你了,以後曹氏地產就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天下!”
蒼浩此時完全傻眼了,自己潛伏在姚軍輝身邊這麼久,雖然說不上是忍辱負重,至少也算是韜光養晦,爲的就是讓姚軍輝的收購計劃徹底破產。
同樣是爲了這個目的,蒼浩幾乎用盡了自己各方面資源,苦心經營設定了一個反制計劃,也就在雙方正是攤牌的前一刻,事情竟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轉彎。
姚軍輝等人突然醒悟,主動決定放棄收購,造化弄人,蒼浩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付諸東流。
陳廣龍和張玉傑態度堅決,姚軍輝馬上拍板決定:“明天我跟張興昱談談,把我們資金全部撤回來,就這麼定了!”
姚軍輝話音剛落,在座所有人的手機響了起來,全都是公司打過來的。
“姚總……”張玉傑驚訝的道:“公司通知咱們回去開會……是緊急會議。”
陳廣龍也很驚訝:“都已經下班了,爲什麼突然要求開會,到底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