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殘酷,在凡人軍隊的對碰間展現的更加淋漓盡致。雙方合共二三十萬的凡人軍隊,據城,據隘,你攻我守,或是與平原間佈陣列隊,碰撞撕殺,灑血沃土,遺骨拋屍。一時間遊魂遍地,冤鬼哭號,颶風平原一隅,竟成地獄一般慘烈景象。諸神之戰,可致萬界毀滅,這修士之間的戰爭,也一樣累及生民罹難。
此時,雙方戰爭依然僅止於凡人之間,卻是因着一個意想不到的原因,那便是臥虎山上有主神天派立宗的消息已然被那原始真魔一方所知曉。
對於對戰的雙方來說,便是在這節骨眼上,有一主神級大能出現在這嶺南之地都是一件大事,何況是這位主神還要立意於此地開宗建派。或許此時這新建勢力,這主神麾下勢力還極稚弱,但是,只要有着那主神大人於背後支持,那極速成長起來也是預料中事。這樣的因素,也就由不得這雙方不得不審慎考慮了。
此時這消息怕是已然由兩方傳遞回去,至於下一步的行動,怕是雙方都要等得那最高決策者們作出決定。
雙方修士偃旗息鼓,卓臨三人以及那七百人的千騎也無有任務,不過卓臨卻是討了一個差事。
凡人對戰,殺戮極重,冤靈聚集,戰魂不泯,久成災愆,必須及時處理,按照慣常的作法便是施法懺度,或者乾脆作法焚魂滅靈,若是遇到那種不憫黎庶的統軍修士,甚至會放任不管,任其衍成災兇。
這一次,卓臨討來的便是度化亡靈這麼一個差事。說到度化亡靈,那佛家有超度之法,道家亦有解脫之術,只是這魔教以及這魔族,修行立意,本非教人向善良,此一種術法自然少有傳承,卓臨說起度魂時,倒引得林軒等人驚異莫名。
當然,卓臨要實施的度魂之法,與那佛道兩家卻是不同,他的立意,是要將這許多冤魂戰魄收入乾坤世界之中,如今那乾坤世界之中地廣人稀,六道輪迴之地,雖然已經建立完善,可那些各道之主卻是閒的都有些無聊,收取這些個冤魂進去,一來也算給他們找些事幹,二來也正好增加乾坤底蘊。
雖然借不來獨孤篪的靈眼神通,可卓臨手中收殮魂魄的法器盡有,何況這凡人生魂又沒有多少抵抗之力,所以將這戰場的冤魂厲鬼收送乾坤世界倒也容易。於是這幾日便可見,無論那一處地方大戰過後,便有一青年手持一個黑色的葫蘆樣物,於屍海血水中走過。
若是那有些道行的修士便不難看出,這青年持着葫蘆走過之後,那盤旋在戰場上空的隱隱陰煞怨氣竟自緩緩散去。
是夜,正是太陰星暗晦之時,一天繁星,大地卻是一片漆黑,此時,在那原始真魔修士大軍營中,正中央大帳之內卻是燈火明亮,幾道身影坐於帳中。
那上首主位上一人,鴉發紅顏,竟是一位花信少女,此女子妙目嬌顏,身形妖嬈,被那一身如雪戎裝一襯,美麗之中更添一段颯爽,若是注意看時,此女髮際處還生着一對小小玉角。
而那上席左右亦有數人坐於座中,在其右手第一位上坐着一人,一身黑色鬥蓬將其整個人籠罩於陰暗之中,那臉上還帶着一個鬼怪面具,想來是要隱藏身份,看其樣子,倒是一個人類修士。至於在坐的其它人,卻是各各生具異象,或雙頭四臂,或橫生三目,總知是讓人一眼看便能明白,那便是原始真魔中人。
坐中之人,個個看來修爲盡皆不低,無一不是金丹上境,尤其那主位上坐着的少女,竟然有着金丹極境修爲。
“敢問玉公主,真魔一方修士大軍度江已有一些時日,爲何一直按兵不動?”那黑色鬥蓬人,沙啞着嗓子質問道,很明顯,他是故意改變了自己的嗓音。
“這事我還要問你。人族一位主神忽然來到這嶺南之地,且要於此地建宗立派,如此大事你爲何事先並無通告?”那上坐的魔族公主妙目一睇,定盯着那黑鬥蓬人輕哼一聲道。
“這,這事發突然,在下也是不久前才知曉。”被那公主一問,這黑鬥蓬者一時竟失了氣勢,喏喏地回道。
“哼,你問我爲何久不開戰,那原由也正因於此,一個主神大能立宗嶺南,若不妥善應對,你道這一次驅除南方人族的計劃便是贏了?這嶺南之利,還會如計劃的那般收入我們囊中麼?”
“這。”被那公主一問,那黑鬥蓬之人一時便啞口無言起來。
“主神級大能,這整個魔界掐指算來能有幾個,你人族一方有此一等級的人物到來,你竟然一點也不知曉,着實是無能之極。”那魔族公主,對於這黑色鬥爭蓬之人殊無半點尊敬,如斥責奴僕,出言極是無禮。
“你,哼,公主莫要忘了,咱們兩方可是合作關係,在下亦不是公主屬下,公主如此說話是否有些太過無禮?”那黑鬥蓬人被對方訓斥一句,心下自是不忿,出言抗辯道。
“哈哈哈哈,範兄息怒,咱們公主說話爽直了些,還望範兄莫要往心裡去纔是。如今局勢有變,均出於你我雙方預料之外,當務之急是要想些對策出來。不然你我雙方謀劃一旦成空,對誰都沒有好處,你說是吧?”看看場上氣氛不對,那公主左手邊第一位上坐着的一位橫生三目的青年文士連忙笑着站起身來打圓場。
聽了這文士的話,那公主與這黑鬥蓬人皆是輕哼一聲,不過卻也不再出言。
見那兩位安靜下來,這文士笑了笑接着道:“據範兄之前提供的消息,那人族主神現身嶺南不過是半月以內的事情,在這之前,其弟子便已經取得了那臥虎山領導之權?”
“正是如此。”黑鬥蓬人點頭應道。
“那主神的三個弟子都有凝神境修爲,而且那什麼南宮妙等人,亦與不久之前進階凝神境?範兄此言可有虛誇之處?”那文士接着追問道,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絕無虛誇,而且那南宮等人進階凝神,似與那主神的三位弟子有着莫大的關係。”那黑鬥蓬人點了點頭道。
雖然之前便已經知道這個消息,此時自那姓範的口中再次得證實,上坐的魔族公主還是覺得暗暗心驚。
以她的身份,在那原始真魔一族之中可是有着崇高的地位的,不單如此,她還是那原始真魔年輕一代,修爲天資無可爭議的第一人。對於那人族一方的情況,密間自有詳盡的消息傳來,對於南宮妙等人這些個人族天女宗子中的佼佼者的情況,這位魔族公主自是盡知。
論起資質修爲來說,之前她與那些個人亦是在伯仲之間。至於這破開進階凝神境瓶頸的艱難,她自然也是心知肚明,若說是短短一段時間內九人連續進階凝神,這樣的事情足可震動整個魔界了。
“據你所說,那幾個小子的年紀卻也不大?”文士繼續追問。
這些消息,之前已然再三證實過,不過此時,這人還是再一次求證,可見對於這些個消息他還是極難相信。
“是,不過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年。”
“卻不知他們的戰力如何?”那位魔族公主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個,不清楚,只是之前那荒江魔屍消失,據可靠消息,怕是與這三人不無關係。”
“什麼?”這一次開口的卻不止一人,那帳中坐着的,除了黑鬥蓬人外,卻是個個驚道。
“莫要胡說!”
“怎麼可能!”
“你是在講笑話嗎?”
“可笑,這樣的消息你也信。”言辭不一,衆人卻是一樣的不信。
那荒江魔屍消失可不是一件小事,顯然雙方都是有人前去探查過。可要說這魔屍消失是出自那卓臨三人手筆,不要說這在坐諸人,怕是說出去整個魔界也沒有幾個人會相信。
“在下卻也不想相信,可是那魔屍消失的那幾日,那三個小子正與南宮等人同遊青塘。”
“這又能說明什麼,說不準,是那個大能級的人物那時也正好在彼,乘機收伏了那具魔屍。哦,對了,那三人的師尊不就是一位主神麼,這事十有八九便是他所爲呢。”那文士下手,一個雙頭四臂的原始真魔粗聲道。
“這,倒是很有可能。”那黑鬥蓬人聽了此話倒是一怔。
說來,一幫凝神修士能夠收伏一頭魔屍,實在太過匪夷所思,若是一位主神出手倒好解釋,更何況,近期人魔兩方便只有那臥虎山上的主神出現在這嶺南之地,所以這件事便也被想當然地安在了他的頭上。
“若然如此,對我們來說亦非好事。”那魔族公主皺眉頭道。
“是啊,對方有一頭魔屍在手,更勝於咱們這萬人修士戰隊。”那文士也是點頭苦笑道。
以他們的見識,倒是也明白這魔屍的厲害。
“文若先生何知那主神便能驅使魔屍?說不得,那魔屍已然被其滅殺了也說不定。”下手一位原始真魔提出了不同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