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是這些年不是沒回過華夏。
但他一直沒有回過紅牆。
儘管這座紅牆對他來說是熟悉的,一點兒也不陌生。
但距離上一次來紅牆,已經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兒了。
她孤身一個人來的。
也許暗中老和尚跟着。
但幽靜的道路上,卻只有她一人。
她走走停停,欣賞着紅牆內的風景。
此刻已經是黃昏。
最後一抹夕陽,正懸掛在西邊。
她極目望去,彷彿一瞬間回到了兒時。
儘管兒時,她也並沒有住在紅牆內。
只是偶爾會隨父親過來參觀一下,感受一下紅牆內的氣氛。
但她的整個人生,都是在紅牆之外度過的。
這也讓她養成了窮奢極欲的生活作風,卻一點兒也不慚愧的做派。
真要是常年呆在紅牆內,骨子裡肯定都是節儉的。是不敢鋪張浪費的。
薛老如此,李北牧如此。哪怕是楚中堂,也是如此。
但蕭如是卻和他們有着巨大的差別。
因爲她從未把自己當成紅牆人。
因爲她,從來都不會在意別人的目光。
她來到了紅牆。
她的到來,各方都有關注。
但沒什麼人敢上去和她搭訕。
因爲她在紅牆內留下的惡名,是臭名昭著的。
因爲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不喜歡沒有營養的搭訕和對話。
當年如此,現在,應該還是如此。
蕭如是就彷彿在審視自己的後花園。
一個人漫步前行。
直至來到李家門口,她方纔駐足。
李北牧在收到消息後,也第一時間趕出來迎接她。
蕭如是在任何國度的任何場合,都值得當地的一號出面迎接。
哪怕是在帝國,也是如此。
古堡在帝國政壇,是擁有極大影響力的。
因爲他們的黑暗勢力,因爲他們的財富,都達到了足以動搖帝國政壇的高度。
哪怕是帝國明面上的一號,也對李北牧是非常客氣的。
而這,何嘗不是薛老順利轉移權力的因素之一?
當帝國一號需要對李北牧客氣的時候。
整個帝國,也不會不敢對華夏太過放肆。
至少,表面上會給予尊重。
這個看似不着痕跡的因素,也在影響着薛老的決策。
哪怕李北牧這個第一人,或許當的並不會太長久。
薛老知道,李北牧也知道。
但至少現在,薛老滿足了李北牧。
也實現了他多年的願望與野心。
李北牧在見到蕭如是的時候,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
“怎麼進紅牆也不打個招呼?”李北牧走上前迎接。
“你是覺得我唐突了。還是壞了你的好事?”蕭如是反問道。
“都沒有。”李北牧搖頭。“只是有些意外,你進來,居然如此低調。一點動靜都沒有。”
“該低調的時候,我還是會的。”蕭如是說道。
“進屋喝杯茶。”李北牧邀請蕭如是進李家。
蕭如是也沒客氣。
進屋後,她品了一口茶,皺眉說道:“回頭讓人給你送幾塊茶餅。你這生活品質太有問題了。”
“那我就先謝謝了。”李北牧笑了笑。說道。“這次進來,有什麼想做的?”
“進來看看。”蕭如是隨口說道。“也沒什麼特別想做的事兒。”
“也就是說,你這是專程來監督我的?”李北牧毫無徵兆地問道。
“有薛老在監督你。用不着我。”蕭如是說道。
“話也不能這麼說。”李北牧微笑道。“畢竟薛老已經閉關了。”
蕭如是搖搖頭,抿了一口粗糙的茶水:“他閉關,只是爲了等待最好的時機出關,而不是真的什麼也不做了。”
“也就是說,薛老隨時有可能收回賦予我的權力?而我,也有可能跟我弟弟一個下場?”李北牧很隨和的問道。
“那倒不至於。”蕭如是搖頭說道。“第一人就是第一人。但第一人,是有機會被打倒的。第一人,也不是真的無敵。你說呢?”
“我在努力。”李北牧說道。“我也希望可以在這一戰,找回一些屬於我的東西。”
“薛老防着你。也並不是真的完全對你放心。”蕭如是毫無徵兆地說道。
這話本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有可能讓李北牧不高興的。
可他非常地坦然,絲毫沒有因爲薛老的防着,而有所動怒。
相反,他擡眸看了蕭如是一眼:“那你呢?”
“我沒什麼不放心的。”蕭如是慢條斯理地說道。“做了幾十年的鄰居,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也知道,你不是一個出爾反爾的人。”
“那就夠了。”李北牧點點頭。“而且我個人以爲,楚殤不會在這之前現身。”
“那要看你是否動作夠快。”蕭如是說道。
“我已經在努力提速了。”李北牧點了一支菸。深吸了兩口。
“那就好。”蕭如是淡淡說道。“做完你應該做的事兒。你纔有時間和精力,乃至於資格,去做你想做的事兒。”
“不打算去見一下薛老?”李北牧微微點頭,隨即問道。
“沒這必要。”蕭如是說道。“等薛老什麼時候想見人了。自然會現身。”
“他或許不願見別人,但見你,他不會託大。”李北牧說道。
“我不喜歡強迫人。”蕭如是說道。“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
“但你在強迫你的兒子。”李北牧意味深長的說道。
“我那不是強迫。”蕭如是說道。“我是想讓他做一個真正的男人。一個不會輸給楚家人的男人。他應該能夠體會我的苦心。”
“楚河呢?”李北牧問道。“要見一見嗎?”
“他是什麼人?”蕭如是反問道。“我有見他的理由嗎?”
楚河,是他楚殤的兒子,也是他楚雲的親弟弟。
但和蕭如是,卻沒有任何的關係。
蕭如是爲什麼要見一個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人?
李北牧聽懂了蕭如是的反問。
當下也沒有再解釋什麼。
抽了一口煙,李北牧抿脣說道:“你過來就在我這兒坐一會。我覺得楚殤可能會不高興。”
“你怕他報復你?”蕭如是眯眼問道。
“我不怕。”李北牧微笑道。“就算他不找我,我也會找他。”
“他沒那麼小心眼。”蕭如是說道。“他如果真這麼小心眼,也不會允許我和你做三十多年的鄰居。”
“另外。”蕭如是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他也沒任何資格,來干擾我的生活。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