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燭沒有再找楚雲商議此事。
她很確定，楚雲既然已經決定了。
那就沒有迴旋的餘地。
他說要啓動天網，那就是做過了反覆的研究和總結。
當年獵龍者遭遇的事兒。楚雲也是第一個表態，只可惜，最終被高層否決了。
甚至將他一腳踢出局。
這一次。
彷彿是歷史的輪迴。
楚雲與孔燭，再一次面臨生死大局。
結局又會如何呢？
孔燭顫抖着手，打了一通電話。
她是打給自己的外公。
一個在軍部德高望重，甚至一人之下的超級大佬。
天網的啓動，勢必是要得到所有大佬同意纔可行的。
孔燭的外公，就是大佬之一。
“楚雲要啓動天網。”孔燭顫聲說道。
“你怎麼看待這件事？”孔燭外公沉聲問道。“現在的局面，究竟嚴峻到什麼地步了？”
“這羣亡靈戰士，體量在獵龍者的十倍以上。執行力和殺傷力，甚至在獵龍者的二十倍以上。”孔燭咬牙說道。“而且他們沒有後顧之憂，來到華夏，就沒想過活着離開。哪怕將內地引發成爲戰場，他們也會不惜一切代價，摧毀華夏。”
“消息屬實嗎？”孔燭外公皺眉問道。“這個消息，是誰告訴你的？”
“是楚雲。”孔燭說道。“他親口聽亡靈戰士說的。”
“亡靈戰士說的，就是事實嗎？”孔燭外公遲疑問道。“有沒有可能，是故意散播謠言，逼迫我們啓動天網？從而從內部，破壞華夏的根基和平靜？”
“另外。一萬名亡靈戰士抵達華夏的消息，屬實嗎？通過你們的調查。真的有那麼多亡靈戰士來到華夏了嗎？你們有落實嗎？”孔燭外公說道。
孔燭聞言，卻是滿臉古怪道：“如果能夠落實，那我們就能找到他們的藏身之所。如果能夠找到，就可以一網打盡。”
“就是這個邏輯。”孔燭外公說道。
“問題就在於，我們無法找到那羣亡靈戰士的藏身之所。”孔燭說道。
“找不到他們的藏身之所，那就證明目前並沒有一萬亡靈戰士過來。更加證明，他們只是在危言聳聽，是煽風點火，讓我們自亂陣腳。”孔燭外公平靜地說道。“人家隨便敲打一下，我們就啓動天網計劃。孔燭，你知道一旦啓動天網，會對我們華夏造成多大的影響嗎？就連社會秩序，都有可能一夜崩塌嗎？”
“我知道。”孔燭吐出口濁氣，點頭說道。“但我相信楚雲的判斷。”
“只要是觸碰到國家安危，國家利益。任何不確定的因素，都必須持懷疑態度。”孔燭外公斬釘截鐵地說道。“這件事在沒有完全落實之前，天網計劃絕不可能輕易啓動。我不會同意。上面的大人物，也不可能同意。”
說罷。
孔燭外公話鋒一轉，語重心長地說道：“我知道。你一直很崇拜楚雲，也將他視作你的偶像。但有些事兒，切勿衝動行事。帝國是狡猾的，也是奸詐的。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我們絕對不可以輕舉妄動。哪怕是發生了小規模的犧牲，也必須隱忍。國家今日之局面，來之不易。薛老寧可死，也要穩住大局。爲什麼？”
“如今正是全球多事之秋，一旦華夏開倒車，將再無追趕帝國的可能。”孔燭外公擲地有聲地說道。“我個人給你的建議是：靜觀其變。”
“那我怎麼和楚雲交代？”孔燭皺眉說道。“我在接手這個任務之前，就得到了最高指令。楚雲下達的指令，優先級最高。”
“那只是在他面前。而不是我。”孔燭外公沉聲說道。“你直接告訴他。我不同意啓動天網計劃。”
孔燭深吸一口冷氣。
心情有些複雜而矛盾地掛斷了電話。
外公的話，也並非強權或者霸道。
外公也是站在國家的角度出發的。
那楚雲呢？
難道楚雲是爲了自己一己私利嗎？
楚雲是站在無辜民衆的角度出發的！
他們誰有錯？
誰的判斷，又是錯的？
孔燭夾在中間，頗有些裡外不是人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冷氣。
走出辦公室，朝楚雲臨時辦公的地點走去。
見到楚雲的時候。
楚雲的表情看起來還算平靜。
他剛和幾名獵龍者高級將領商量過對策。
也開始籌備明珠城應該加強防禦的幾個重點部位。
見到孔燭的時候，楚雲正站在明珠地圖前研究着什麼。
孔燭正猶豫着怎麼開口解釋。
卻聽楚雲淡淡說道：“你外公不答應啓動天網。是嗎？”
他的口吻，平淡極了。
而對於孔燭外公的態度，似乎也早就在預料之中了。
孔燭表情詫異道：“你怎麼知道的？”
“這麼多年了。你什麼事兒都寫在臉上。”楚雲抿脣說道。“一點城府心機都沒有。”
孔燭吐出口濁氣，皺眉說道：“外公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這只是帝國散播謠言，或者危言聳聽。那我們華夏所將遭受的損失，將是無比巨大的。甚至整個社會秩序，都將徹底崩塌。”
“到目前爲止，的確沒人確定華夏出現了一萬名亡靈戰士。我也不能從一名亡靈戰士的嘴裡所聽到的消息。就當成全部的事實。”楚雲一字一頓地說道。“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你能夠想象，這一萬名亡靈戰士，會對華夏製造多大的毀滅打擊？又會有多少無辜民衆，會慘死在這場浩劫之下？”
社會秩序，固然重要。
但人命，纔是根本。
孔燭表情複雜地說道：“我外公直接和我表態了。他不同意，上面的人，也不會同意。他的意思是，讓我們先靜觀其變。”
“如果真的變了。就是大變。是鉅變。”楚雲眯眼說道。“這一變，也許就再也收不回了。就攔不住了。”
楚雲放下了手中的東西，伸手找孔燭要電話：“給我手機，我要和你外公談一談。”
“你覺得，能談出結果嗎？”孔燭沒有猶豫。徑直將手機遞給了楚雲。
“一定會有一個結果。”楚雲擲地有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