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醒了,懶懶地看了師庭逸一眼,搖了搖尾巴,小腦袋擱在伸出的前爪上,慢慢地閉上眼睛。
師庭逸則把它捧起來,放到了牀裡側,自己掀開錦被躺下,擁炤寧入懷。
吉祥一時間來了脾氣,卻是敢怒不敢言,不滿地輕哼幾聲,身形在那一小塊地方轉了幾圈兒,又望向自己原先躺着的外側。末了,終於還是選擇屈服,沒好氣地趴下。
“我替你打他。”炤寧笑看着吉祥,打了師庭逸一下。
師庭逸則板過她的臉,用力吮了吮她的脣,笑道:“別人是小別勝新婚,你卻是又打又罵,怎麼好意思的?”
誰跟他小別勝新婚了?炤寧聽得直撇嘴,但是自知在這種話上,自己辯不過他,只得當做沒聽到,問起別的:“怎麼又大半夜來了?半夜爬牆頭的滋味就那麼好?”
師庭逸解釋道:“明日一早我要去豐臺、西山大營巡視,走之前來看看你。”
“是麼?”炤寧神色柔和下來,“要去多久?”
“走個過場而已,多說十來天就回來。”他搓了搓臉,“本想明日趕早過來,但是一大早起來又有不少事要交代下去,便連夜過來了。”
炤寧撫着他的眉宇,看到他眼底的血絲,“說,又有多久沒閤眼了?”
師庭逸想了想,“有兩天了吧。”他無奈地牽了牽脣,“父皇把我當拉磨的小毛驢似的,何時想起來就把我拎到宮裡說事情。”
炤寧失笑,“到年底了,皇上也特別忙,眼下太子又病着,可不就要凡事找你商量。”
師庭逸伸出一臂,讓她枕着,完全地依偎在他懷裡,“林家的人來煩過你?”
“也不算是吧。”炤寧不想小題大做,“只是看不清他們唱的哪一齣。橫豎鬧不出什麼是非,不用管他們。再有,榮國公夫人會去信給兄嫂,想來林總兵和林夫人會提點兒女一番。”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他問。
炤寧就提了幾句白日在東宮的見聞。
“那行。”他得出的結論是,“再觀望一段日子,林家的人若是還不知好歹,我再收拾他們。”
炤寧笑微微地點頭,手臂環住他,“既是累了,就睡會兒吧。”
“嗯。”他雖是這樣應了,卻一點兒要睡的意思也沒有,手熟門熟路地去到心儀的位置,且有些不滿地抱怨,“怎麼穿這麼多?”
炤寧不免尷尬,掐着和他一樣無賴的那隻手。她在背部受傷的日子裡,受不得一點兒衣物的束縛,平日總是不穿底衣,只穿寬鬆的寢衣、中衣,後來成了習慣,晚間沐浴之後,總是隻穿着寢衣歇下,圖個自在。那次被他撞到了,她連忙改了這壞習慣,他卻記在了心裡。
他笑着撐身索吻,讓她的身形軟化下來。
炤寧沒安好心地和他較勁。他亂動,她也亂動。他的手到她哪兒,她的手也到他哪兒,根本是“許你就得許我胡來”的意思。
“小混賬,你就不能老實點兒麼?”他又氣又笑地咬着她的耳垂。若是成婚之後,她這性子不知會帶來多少妙不可言的趣致,而在現在,能活活把人折磨死。
“喜歡你才碰你。”她理直氣壯的。
“就不怕我忍不住要了你?”他蹭着她的鼻尖,對上她水光瀲灩的大眼睛。
“不怕。”她摟住他的頸子,笑得雙眸微微眯起來,活脫脫一隻□□的貓兒,微涼的腳丫蹭着他的腳,“來吧,只當今日成親了。”
偏生吉祥這時候也湊熱鬧,伸出一隻爪子,直接按到了師庭逸的臉上。不知是擔心他欺負炤寧,還是隻是湊趣。
師庭逸因此笑開來,那份渴望被沖淡了幾分,轉頭瞧着一臉單純天真的吉祥,“睡覺。”
吉祥搖了搖尾巴,仍舊坐在炤寧枕畔,興致勃勃地看着廝磨的兩個人。
“它能睡得着纔怪。”炤寧笑不可支,“你鬧騰也罷了,還不讓它學好。”
“你們倆可真夠我喝一壺的。”師庭逸笑着側轉身形,用力地抱了抱炤寧,又撫了撫吉祥的小腦袋,“睡覺。”
炤寧感受着他溫暖的懷抱,有力的手臂,灼熱的氣息,心裡說不出的安穩、踏實。
“成婚後你一定要跟吉祥分家。”他說。
炤寧大樂,“嗯。”
等炤寧睡着,師庭逸悄無聲息地起身穿戴整齊,離開前戀戀不捨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他不能逗留太久,不想她在下人面前尷尬,這回事上不能言行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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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莫半夜就醒了,活動活動筋骨,閒閒地在宮裡漫步。
昨日,炤寧命人交給他一個字條:林千惠看中了你,讓我知會你。
江予莫回了幾個字:見過,不喜,推掉。
炤寧大概是閒得發慌,居然又命人送來一個字條,只一個字:好。
他笑了一會兒,心說這個活寶。
見林千惠,好像是去年或前年的事情,就在街頭,她和她三哥找到面前打招呼,前者一見他就紅了臉,後者一味詢問可有炤寧的下落。
興許是看慣了三姐和炤寧的做派,他不喜動輒就臉紅的女孩子,偶爾甚至會想,這些女孩子有事沒事總瞎尋思什麼呢?——不想亂七八糟的,怎麼會臉紅?他又沒調戲她們。
對於惦記炤寧的男子,他也沒有好感。炤寧絕對是一根兒筋的女孩子,便是放下燕王,也不會側目於別人。他總希望別人也知道這一點,別給她平添煩擾增加負擔,遇見不明白這一點的,便有些反感。
況且——這會兒他想,林家是佟家姻親,按理說應該往上看,去嘗試攀附太子,眼下太子妃不會允許他們有這個心思,林千惠說不定就退而求其次,把他當成了擋箭牌。
真無聊。
他抽了抽鼻子,更加反感。見到夏泊濤走過來,他有點兒意外,“怎麼也起這麼早?”
“根本就還沒睡。”夏泊濤笑了笑,“韓統領扔給我一堆事兒,到現在還沒辦利落。”
“那你昨天怎麼還跑去江家湊熱鬧?”江予莫壞壞地笑,“當心我告狀去。”
“散散心罷了,不去也不見得事半功倍。”夏泊濤遲疑一下,問,“你們家有沒有屬意的女婿?——我是說你三姐。”
“不清楚。”江予莫如實道,“大伯父跟大伯母的心思總是不一致,所以提親的人雖然越來越多,還是沒法子定下來。”頓了頓,笑問,“怎麼,你想給我三姐說媒?”
夏泊濤橫了他一眼,“我纔不會那麼做。”
“那你這是——”江予莫心念一轉,笑意更濃,“我真是遲鈍,先前怎麼一直沒想到呢?”眼前人早就到了娶妻成家的年紀,但是一直沒有,這兩年只要江府有宴請,他便去湊熱鬧——心思算是明顯了。
夏泊濤只是問:“依你看,有希望能成麼?”
“這事情我可不敢多說什麼。”江予莫笑哈哈地拍拍他的肩頭,“反正你得抓緊了,不然我三姐就被別人搶走了。”又解釋道,“我三姐早就到了年紀,皇帝又嚷着明年春日給燕王跟我四姐賜婚——她年前怎麼都要把親事定下來。”
“……我知道了。”夏泊濤感激地一笑,轉身走了。
江予莫忍不住叮囑一句:“你有那個心思,就得上門提親,總這麼傻乎乎慢吞吞地可不行。”
“知道。謝了。”夏泊濤背對他揚了揚手。
天明之後,江予莫當值的時候,遠遠地看到了師庭逸。他對師庭逸咬牙切齒地恨了三年多,但是隨着炤寧一步步原諒,與他頻繁地走動,便也一步步釋懷。與炤寧有關的事,他應對起來特別容易,只要炤寧高興,他就支持她;誰讓她不好過,他就恨誰討厭誰。細說起來,這段日子師庭逸雖然明面上沒跟他說過什麼,卻是沒少下功夫,手裡的寶馬、名劍、價值連城的匕首,都送到了他手裡。
到了這地步,夠意思了。又不是他跟師庭逸過一輩子,沒道理繼續置氣。
他惦記着一件事,快步走過去,行禮後問道:“殿下今日就要去大營巡視?”
“對。”師庭逸頷首,笑微微地看着他。以前,這小子看到他的時候,大面上不失禮,可神色流露出的疏離、冷漠,讓人打心底泛寒氣。近來總算是好了很多,偶爾遇見,會與他閒話幾句。
“帶我去行不行?”江予莫笑問道,“我想去開開眼界。”
師庭逸笑開來,“巧了。就是爲這事兒來找你。”
“真的?!”江予莫雙眼放光,笑容在俊美的容顏上擴散開來。
“皇上已經同意,我也跟顧鴻飛打了招呼。”師庭逸揚了揚下巴,“走吧。”
“行!稍等,我去換身衣服!”江予莫大步流星地去往班房。此事於他實在是意外之喜。到底是金吾衛的人,皇上發話去辦別的差事是理所應當,自己張羅着去做別的就有些難。最意外的,是師庭逸想到了他前頭去,先幫他徵得了皇帝的同意。
師庭逸看着江予莫從頭到腳都透着喜悅、朝氣的背影,脣角上揚成愉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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炤寧是聽徐巖說起,才知道師庭逸帶着予莫一同去了大營,自然是高興的,“去感受一下軍營的氛圍也好,軍中士氣不同於別處。”
“難爲燕王想得這麼周全。”很明顯,徐巖對此也是喜聞樂見。這些日子他是一路看過來的,師庭逸在大事小情上都有意對予莫投其所好,予莫想耍性子拒絕都很難做到。紆尊降貴到了這個地步,已是難得。
炤寧一笑,說起別的事情:“太子妃給我的物件兒您看過了吧?幫我選一樣回禮送過去。”她自幼對手裡的物件兒都是不相伯仲的喜愛,故而並無特別偏愛的。而父母留給她的東西,則是一樣也不能贈予別人的。
徐巖先頷首應下,之後道:“你們兩個走得這麼近,倒是出人意料。”
炤寧笑道:“她都把全部家底交給我們了,一番經歷又實在是叫人同情唏噓。”讓她幫忙選一個得力之人這件事尤其重要——太子妃是根本無心防範她和江府、師庭逸的意思。
“也是。”徐巖道,“終究當初她讓你損失的只是些身外物,交好於你只有好處。好事。”
“所以我也挺高興的。”炤寧問起醉仙樓的情形,“食客多麼?別虧本兒纔好。”
徐巖睨了她一眼,“你這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盛華堂?老老實實等着數銀票就得了。”
炤寧哈哈地笑,“是啊,過過手癮數數銀票,之後完璧歸趙。”
徐巖隨着她哈哈一笑,“年前多給你點兒壓歲錢。等到你出嫁,產業就都由你自己打理。”
“那可不行。”炤寧連連搖頭,“到時候您還是得幫我,休想這麼快就撂挑子,我平日很忙的。”
徐巖卻橫了她一眼,“難道你不應該先爲出嫁兩個字不好意思一下麼?”她倒好,直接掠過去,只說出嫁之後的事情。
炤寧摸了摸自己的臉,俏皮地笑,“那可沒法子,天生不是臉皮太薄的人。”
徐巖笑着搖頭,拿她沒轍,“別總在家悶着,得空就去醉仙樓看看,嚐嚐菜色如何。大多數人去吃的是那個價錢,到底是否美味,還需你這個吃貨品評。”
“好啊。”炤寧欣然點頭。其實不需看也清楚,便是人們只爲着別的,醉仙樓遲早都會取代狀元樓,成爲京城生意最紅火的所在。
這是因爲她和徐巖、盛華堂一樣,在不遺餘力地賺錢、閒來花錢找樂子的同時,摸清了花錢的人的心思。
醉仙樓在吃喝之餘,還能享樂。食客在席間隨時可以喚來樣貌皆佳的女子以樂曲歌舞助興,飯後好賭之人亦可去單設的賭坊消磨時間,風雅之人可去棋社、書坊、樂坊、畫室與同好切磋……簡而言之,除了妓院裡纔有的猥瑣不堪,賓客總能在狀元樓裡找到盡興之處。
她這兩天聽紅蘺幾個說了,官宦商賈以時常光顧爲榮,便是當下訂不到雅間,也會定幾道合口的菜餚,帶回府中享用。
她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這總生意的前景,但是自己到底出過不少主意,願意親自過去看看,享受一下付出心血得到回報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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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身體逐日好轉,聽說了昨日的事情之後,一言不發。午後,他去找太子妃說話。
太子妃坐在大炕上,守着一局棋,自行博弈。察覺到他進門,眼角眉梢一絲反應也無。
太子在她對面落座,先是靜靜地打量着她,“你瘦了不少。”
太子妃不理他,更懶得看他。
太子沉默了一陣子,“你別這樣。我們這日子,總還得過下去,你說可是?”
日子當然要過下去,只看怎麼個過法罷了。太子妃腹誹着。
太子苦笑,“我知道,若我們是尋常夫妻,你少不得要與我和離。但是我們不同,不論我是太子還是尋常子弟,都不會與你分道揚鑣。”
太子妃心裡很是不以爲然,想着這不過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他要真是尋常子弟,輪得到他做怎樣的選擇?她便是再不爭氣,離開一個男人還是辦得到的。只可惜,他是太子,她頭上頂着太子妃的頭銜,不同於尋常人。甚至,有些事情上,就不能當人看。這樣想着,她險些發笑。
太子想喚她的名字,幸好同時想到了她名字的來歷,記得榮國公喚她名字時惹得她異常暴躁,便生生嚥了回去,“我明白,做錯太多事,虧欠你太多。但是總這樣下去總不是法子,你總得給我彌補你的機會。”
“彌補?”太子妃終於應聲,“你怎樣彌補?若是我無意間做了些事情,導致你成了太監,你會不會原諒我?你會不會給我機會彌補你?”
“……”太子眼神痛苦地凝着她,“你何苦將話說得那麼難聽?”
太子妃一笑,“實話、心裡話總是比較刺耳。”
“那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太子問她,“一輩子與我這樣各過各的?我在前面籌謀,你在後面拆臺,是麼?——眼下我唯一可以用到的,只有佟家。”可她不原諒佟家,她恨不得讓她父親下十八層地獄。
“你的事,早就與我無關。”太子妃語氣漠然,“我什麼打算都沒有,只想過幾日舒心的日子。你看着辦吧,如此度日或是把我廢掉,我都會感激你。”
“你明知道,我不會讓你離開我。而且,到底是夫妻一體,你便是不願意再幫襯我一分一毫,也不該處處與我作對。”
太子妃眉梢一挑,“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了,我怎麼與你作對了?我懲戒衣冠禽獸的父親,礙着你什麼事了?你們兩個見面的時候,我可曾命人將他亂棍打出去?”
“於公於私,即便是存着利用的心思,我都應該讓他繼續幫襯我。”太子只習慣她多年來的溫言軟語,受不了她始終譏誚戲謔的語氣,剋制不住地有些冒火,“於公於私,你都不該繼續與江炤寧來往。是,就算是我們錯怪過她,可是難道還有回頭路不成?退一萬步講,我被廢了,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到那時候,她纔不會再看你哪怕一眼。”
末一句,自然是違心的,他知道,炤寧在前世都不曾真正刁難過太子妃。前世的太子妃跟他一樣,錯得更離譜、更徹底。只是炤寧分明是本着冤有頭債有主,根本沒閒情對太子妃下手,甚至會給予寬慰、幫助。
他只想試圖說服太子妃,不要再與炤寧來往,擔心她與前世一般與炤寧變得親近,那樣的話,東宮有個風吹草動,炤寧都會第一時間得知。
他知道錯怪了炤寧,願意低頭認錯,但更明白的是,炤寧不會原諒他。那個女孩,殘酷毒辣是真,對身邊的人看得卻極重——那些在他派出的死士手下傷亡的人的賬,她不會淡忘,一定要讓他償還。
她最擅長的方式不是欠債還錢殺人償命的乾脆利落,是用鈍刀子磨得人生不如死。
況且,除了她,現在還加上了師庭逸。
還沒到絕望的時候,他就該奮力一搏,不能再次眼睜睜看着自己落入前世的境地。
生與生不如死,難道他還能選擇前者麼?
他只是沒想到,自己這一番話,惹惱了太子妃。
她將手裡遲遲未落的棋子丟入玉石棋子罐,眼角眉梢都透着凌厲地看住他,語氣寒涼:
“炤寧,你還好意思說炤寧?
“我好幾年來爲何一直妒恨她?因爲你老人家莫名其妙地對她又愛又恨!犯傻的時候不敢怪你,可不就怪到她頭上了?試問哪個女子受得了枕邊人心裡如癡如狂地愛着恨着另一個女子?
“我後來疑心小產是她做的滴水不漏的一筆好文章,你是怎麼做的?你只是面上反駁幾句,但並沒設法完全打消我這種心思。同樣的,陸家姐妹也是這種情形!你除了悶在一旁,真正地爲我做過什麼?
“跟你過了這幾年,我差點兒就變成一個毒婦、怨婦。這就是我做了風光無限的太子妃的好處。別人家的夫君都讓妻子變得越來越好,只有你相反,一步步讓我變得不人不鬼。
“你一直都忙着你的事,可曾真正顧及過開解過我?可曾有一日是真正大力徹查我被害的事?從沒有過。
“炤寧被你喜歡,那是她倒了八輩子黴。我自從知道真相之後,滿心滿意地覺得對不起她,因爲我曾助紂爲虐幫你害過她。到底,我還有點兒良知,也敢於承認自己的過錯。我到現在才明白,即便是一個泛泛之交的女子,也遠比無能齷齪的男子強了百倍。”
太子何曾被人這般挖苦痛斥過,一時間勃然變色,強忍着纔沒有發火反詰。
他對不起面前的女子,她說的一些話,的確是事實。
是真的,他不曾細緻入微地照顧她,更不曾盡力開解她的心結。
他以前因爲一些事已經歷過,難過失落的情緒是前世的事,到了今生,只有失望。
他不該看輕她,偏就看輕了。
他深深地吸進一口氣,“你若執意如此,那麼,我們就只能真正的各過各的日子了。日後你我手裡的人不得有交集。”
太子妃毫不猶豫地點頭,“很好。”
“自幼相識,幾年同牀共枕,這麼多年的情分,你真的能放下?我始終都會記得,你的溫柔似水,言笑晏晏。”他有意起身離開的時候,心裡難受得厲害,“怎樣過都是一天,你爲何不願嘗試破鏡重圓,安樂度日?”
太子妃冷笑出聲,“過往一切,我只當是自己做了一個比笑話還可笑的夢。與你同牀共枕的那些日子,我只當自己被一頭髮情的豬輕薄了去。”
“……”太子拂落滿盤棋子,下地向外走去。
居然有臉跟她發脾氣?太子妃氣得不輕,捧起棋子罐,用力地擲在地上。在棋子四散滾落的間隙,她聽得有人向他通稟:“榮國公過來了。”
她揚聲道:“把榮國公給我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