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童望君點頭。
“對不起。”我終於知道童望君爲什麼會那麼痛恨我喝酒了。
不僅是因爲她爸喜歡喝酒,她繼而產生了厭惡的情緒,還因爲這個事。
“唐婉也知道這件事?”我想到唐婉的欲言又止。
“她看見了。”童望君道,“你很喜歡她吧?”
我沉默了。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能如何?
唐婉說我因爲責任結的婚,應該就源於此,我和童望君之間就沒有感情可言,至少,對失去了八年記憶的我而言,是如此。
我酒後亂性,與童望君發生了關係,取了她,生下陳珂和陳樂,就這麼簡單。
但我卻傷害了三個人,童望君,唐婉,和我自己。
“你去跟她解釋下吧,或許還有挽回的機會。”童望君道,“她還喜歡着你。”
“你怎麼知道?”我問道。
“她要不喜歡你,怎麼會回來找你?而且到現在也沒結婚。”童望君道。
我摸出煙,纔拿出火機,童望君制止我:“別抽了,這裡是學校。”
“你今後有什麼打算?”我問童望君。
“你不用擔心我,我肯定會比你過的好,我以後應該會定居在武昌。”童望君笑了一聲,可她的笑容卻帶着一絲的惆悵,“你還是關心你自己吧。”
“你要跟徐恆一起?”童望君能有她的幸福,我很歡喜,但我覺得徐恆並非童望君可以託付的人。
徐恆是爲了征服童望君纔會追求她,等征服到了,會不會將童望君棄之如敝履?
“嗯,我倆準備同居了。”童望君頓了下,然後看着我。
我心顫抖了下。
“他不是好人。”我直接道。
“那你就是好人嗎?”童望君眼中又泛出一層霧氣,看了我一眼,視線就轉了過去,盯着遠處玩耍的陳珂和陳樂兩個孩子。
我啞口無言,酒後亂性上了童望君,那會她纔剛參加完高考,二十歲不到就懷了孕,我的確算不上好人。
“他是想要征服你才追求你,你與他在一起不會幸福的。”我道。
“怎麼,跟你說了這些,你心裡覺得過意不去,內疚了,開始關心我了嗎?”童望君盯着我,“你顧好自己就行,我還用不着你來擔心。”
童望君臉上帶着遺憾,還有回憶,甚至有些怨恨的神色。
我不知道她說要和徐恆同居是氣話,還是真的會那樣,我的心同樣不好受。
可我真的希望看見她能夠幸福。
“阿珂和小樂以後就交給我帶吧。”我道。
“你帶不了她們,孩子跟着你會廢掉。”童望君想都沒想,立刻否決了。
“你和徐恆在一起,孩子就必須給我帶,我不會讓別的男人帶我女兒。”我很堅決。
女兒是我的。
“你交的了二十萬的學費嗎?”童望君語氣不怎麼好。
“不管交得起交不起,等這學期完了,我就接她們兩個回去,你別忘了,孩子的撫養權在我這。”我不認同童望君教育孩子的方式,她生活在一個扭曲的家庭中,人生觀在我看來有些畸形,孩子不能交給她撫養。
“戶口你既然已經拿了,就回去吧。”童望君趕我走。
“你怎麼回去?”我道,“我送你吧。”
我想去童望君住的地方看一看。
“不用。”童望君搖頭,“等會徐恆會過來接我。”
我沉默了下,沒有再死皮賴臉的留下來:“行,那我走了,你帶着孩子小心點。”
“爸爸要走了,你和妹妹兩個人在這玩。”我走到陳珂身邊,蹲了下來,摸了下陳珂的額頭,“出汗了,別再瘋跑了,小心感冒了。”
“爸爸,你晚上不留下來陪我一起睡嗎?”陳珂玩的小臉通紅,鑽進我懷裡。
“下次,等下次爸爸過來,再陪你一起睡,好不好?”我道。
“好。”陳珂點頭,“爸爸,你放心,我會努力學習,等長大了給你買房子,這樣我們就能天天一起睡了。”
“好。”我笑着點頭,心裡有點酸。
離開了學校,我回了下頭,童望君在裡面,看着我。
我朝她揮了下手,她卻轉過了身。
我沒有回去,叼着煙,在路上晃盪着,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童望君要和徐恆同居,我阻止不了,也沒有理由去阻止,可我心裡還是有點接受不了,感覺自己像是戴了帽子一樣。
重要的是,我不清楚我是因爲戴了帽子這種感覺難受,還是因爲童望君終於要和我說再見難受。
心煩悶的厲害。
天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
我也不知道走到哪了,再擡頭看的時候,發現遠處有一條江面。
不知不覺,到了江邊。
穿過馬路,我到了江灘,看着水汽朦朧的江面,試圖排除我心中的憂鬱和煩惱。
可惜,江還不夠廣闊,能看到對面的江岸,航行於其中的船隻不時發出汽笛聲,讓人更加的煩悶。
我握緊的拳頭,忽然大聲呼喊了下。
邊上的人朝我奇怪的看過來,有點倉惶的走遠了。
我蹲在江邊,撩撥着江水,繼續抽着煙。
稀稀落落的雨水落下來的時候,我也不想移動。
蹲着不動,我的思維似乎也停滯了,不會那麼痛,能夠好受一些。
手機響了,來了信息。
我沒管,擡頭看着雨中的江面,瀰漫在空中的潮溼水汽像是浸透到我的肺腑中,讓我整個人似乎跟着也要發黴了一樣。
天愈發的暗了,燈亮了起來,白天看着還有些雜亂的景象,在黑幕的掩蓋和燈光的點綴下,一下變得瑰麗起來。
雨愈發的大了,我終於站了起來,躲進邊上的一個亭子裡,看着外面連成雨幕的夜色。
手機響了,有人打電話過來,我拿了出來,是蘇然。
不知爲何,我心裡有點失落,但又有些高興。
童望君沒給我打電話,蘇然卻打了過來。
我剛要接,手機屏幕晃動了下,居然直接給掛了。
擦了下手上的水漬,我給蘇然打了過去。
“你怎麼掛了我電話,是在忙嗎?”蘇然開口就問我。
“沒有,剛纔手上有水,不小心掛了電話。”我道。
“你在哪?”蘇然問我。
“你猜?”我看了眼江面,說道。
“誰跟你猜,你是不是在外面?”蘇然似乎沒興趣陪我玩。
“怎麼會,外面下着雨,我怎麼會在外面?”我一開始有考慮過去找蘇然,可現在這個狀態,我又踟躕了。
我不想讓蘇然看到我狼狽的樣子。
“那怎麼我聽到有雨聲?”蘇然緊追着發問。
她的耳朵真靈。
“我在陽臺上。”我道。
“那輪船的汽笛聲怎麼解釋?”蘇然似乎有點惱了,“你是不是跑到武昌來了?”
我對蘇然的推理能力佩服不已:“嗯,我是在武昌,有點事,過來處理下。”
“你在哪,我去找你。”蘇然道。
“你不是要工作嗎?”我忙道,“你忙工作吧,不用管我。”
“工作的事不着急,可以緩一緩再做。”蘇然似乎在收拾東西,有雜音傳過來,“你在哪?”
我四處看了看:“我在江邊,但具體是哪,我也不太清楚,這裡有個渡口,邊上還有古建築,立着一個石碑,不遠的地方有架橋。”
“行,你就在那等着我,我一會就過來。”蘇然說了一句,電話就掛了。
我心中其實有些期待這個電話是童望君打過來的,可童望君沒有,童望君真的沒有給我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心裡居然又升起了一股解脫之感。
她似乎替我下了某個決心,替我做了一些決定。
我不知道這會童望君是在陪兩個孩子,還是在陪着徐恆,但我真的希望她能夠幸福,不會因爲我的錯誤,錯過了幸福。
白色的奧迪車從雨幕中穿過來,蘇然下了車,四處看着,在尋找我,我出了亭子,朝她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