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老大不敢違背,趕緊就往對面船上走去。倒是楊震有些奇怪:“百戶,這是怎麼說的?”
“這船用不得了,都被撞成了這般模樣,怎麼可能再載着我們去杭州呢?只有換他們的船了。”唐楓隨口答道,又下令給其他錦衣衛:“將這兩人帶去對面船上,還有沒死的乘客和船員也一併帶過去。”
“是。”其他人答應一聲就已動了起來,只有楊震看着被帶進這條船來的漕幫之人,知道了唐楓的用意:“百戶是要……?”
“哼,敢和我錦衣衛爲敵,他們就應該知道有這樣的下場。”鄧亭哼聲道,眼中全是無法掩蓋的殺意。
將近二十名漕幫之人被綁着丟在船上,而原來客船上的十來名倖存的乘客與船員則心驚膽戰地通過跳板走去另一邊的大船之上,不一會工夫,就只剩下幾個錦衣衛和兩名道士還是自由的。
“你們怎還不上船去?”唐楓皺了下眉頭。
“不知幾位施主要怎生對待他們……”老道眼中流露出不忍之色,顯然他雖是這麼問着,可心裡已有了那個可怕的答案。
“這個你們就不必知道了。趕緊過去。”馬峰也走了過來,板着張臉督促道。此戰他也受了些傷,腿上中箭不說,肩頭還被劈了一刀,險些斷去一臂,這脾氣自然也更差了。
“他們可是一條條人命,你們怎能這樣!”小道士還想據理力爭,可已沒人再理會他們,鄧亭更是皮笑肉不笑道:“要是你覺得他們可憐,就陪他們一起吧。”說着作勢就要抽去跳板。
老道見狀再不敢多說什麼,拉着小道士就往大船走去,只是兩人臉上的不忍之色卻是愈加濃重了。見人都已離開,唐楓便努了下嘴,幾名錦衣衛領會之下,就將帶過來的幾個罈子中的液體潑灑在了客船各處。
嗅着那刺鼻卻熟悉的味道,那些之前沒作一聲的幫衆才真正慌了,大聲告起饒來:“各位大人,小人不該冒犯襲擊你們,小人現在知錯了。求您看在我們上有八十老母要贍養,下有三歲孩童要照顧的份上饒我們一命哪!”要不是此時他們被綁得結實實在動彈不得,他們都要連連磕頭了。
但一切都已經太晚,他們的求饒並不能動搖唐楓他們殺人的決心,在退進大船,抽去跳板之後,幾個點着的火摺子就被丟到了客船之上。
“砰”地一聲,火苗迅速在船裡升騰起來。原來他們倒在客船甲板各處的竟是火油,這是要將一衆漕幫之人活活燒死的打算了。而這火油卻來自漕幫的船,是他們以往搶劫之後用來毀屍滅跡的,不想今日這些卻用到了他們自己頭上,也算是報應不爽。
火焰迅速在整條船上蔓延開來,漕幫衆人被綁着手腳,連閃都無法閃避,只能看着火一點點向自己靠近,頓時告饒聲變成了哭喊聲,還夾雜着幾句咒罵,但已緩緩開動的大船上的錦衣衛們卻根本不可能去作
任何的理會。蔣老大和剩下的兩名船員已在錦衣衛的要求下揚帆起航了。
那些乘客見到如此慘狀,也是目不忍視,耳不忍聞,紛紛掉頭看向他處。雖然他們也恨這些截殺他們,害得他們差點死去的賊人,有人的親人朋友更死在了這一遭,但看到他們如此下場,這些善良的人們還是覺得有些難受。
老道看着那蒸騰的黑煙和火苗,面色慘淡,只是在那念着道經。若他是個僧人,只怕就要爲那些人念一篇往生咒了。而那小道士更是紅了眼睛,口中念道:“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
“你覺着這樣對他們太過殘忍了?”楊震看着這個有趣的小道士問道。
“難道不是嗎?你們這些殺人兇手!”小道士並不畏懼地盯向楊震,眼中還有淚光閃過。
“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他們勝了,我們,還有這些無辜的百姓是個什麼下場?剛纔他們以弓箭襲擊我們已殺了好些人了,難道他們就不可憐?還有,這些人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了,他們的手上沾的血足夠讓他們死上十次了。”
“那……那也是官府的事情,你們是什麼人,能這樣判他們的死罪!”小道士被他說得有些動搖了,但還是嘴硬道。
“我們就是官府的人,自然有權要他們付出代價。”
“那也不能用這麼殘忍的手段!”
楊震笑了,笑得讓對面的小道士有些心慌,只聽他慢慢地道:“我做人有個準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百倍奉還!”這確實是他兩世爲人所奉行的準則,對付姚家如是,殺這些漕幫之人也是一般。在說了這番話後,楊震已轉身離開,只留下小道士在那愣愣發呆,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燒着的船上,哭喊聲依舊,與不斷上升的黑煙揉在一起,直升上半空。但拜漕幫早就命船隻不得進入該水域所賜,此時除了這艘越行越遠的大船,沒有人聽到他們的求救哭喊之聲,只有底下流動的河水,頭頂上的藍天和白雲無動於衷地關注着這一切。
天色已暗,楊震他們的船也離那塊水域有了一定距離,但許多人的耳邊依然縈繞着陣陣的哭喊聲,慘叫聲,鼻端似乎還能聞到那木頭燃燒後的焦味。但楊震他們早已將之前的事情拋到了一邊,開始着眼眼下。
看到那楚成海居然還在,楊震還是有些意外的:“百戶,怎的留了他一命?”
唐楓看了聽到這話明顯顫抖了一下的楚成海道:“留他我還有用。咱們此去杭州,不但將面臨人地兩生的局面,說不定處處都是敵人。而漕幫在江浙一帶勢力可是不小,扣着他就多了一條道,不是嗎?”
楊震這才恍然:“原來百戶竟已在爲今後打算了,我不如也。”
“你還年輕,相信以二郎的本事歷練一番後必能超過我的。”唐楓拍了拍他的肩膀
,鼓勵着說道。
楊震心中苦笑,突然發現隨着自己在這個時代越久,性子就越和過去不同,顯得像年輕人般有些急躁,考慮事情也不再如以往般周到了。到底是自己控制了原來的楊震多些,還是原來的楊震影響自己大些呢?
拋開這個問題,楊震又道:“那百戶又打算怎麼處置船員和那些乘客呢?”要是唐楓他們還想滅這些人的口,他是一定要力勸的。
“放心,我說過不會傷他們就一定說話算話。待進了浙江地界,我會叫蔣老大靠岸,到時想下船的都可以離開。至於那些船員,就得等送我們到杭州之後再走了。對了長東,你和高平帶着楚成海也和他們一起下船,然後沿陸路去杭州,在那找一處僻靜之所,此人將來或有大用。”
“是。”魏長東點頭應下差事:“百戶放心,屬下一定會好好照看着他的。”不單是楊震,其他人也還是叫唐楓爲百戶。
“大家都累了,有傷的都先歇息一陣,再過幾日就能到浙江了。”唐楓作了最後吩咐,就首先閉目養起神來,他相信有了之前事後,那些船員是不敢在背後有什麼小動作的。
之後的行程就順利多了,進入浙江境內,唐楓果然讓剩下不多的乘客選擇是否下船。早已嚇得魂不附體的幾人自然不會繼續留在船上,紛紛選擇離開。但也有兩個例外的,就是那兩名道士,看他們不信任的目光,顯然是擔心楊震他們會出爾反爾,或是對那些船員不利。
對此,唐楓等人也不怎麼放在心上,他們本就沒有殺人滅口的意思,也不需要這樣做,因爲他們是錦衣衛。
這樣又行了幾日,終於在臘月二十七這天,船停靠到了杭州涌金門碼頭之上。唐楓他們沒有再說什麼,徑自下船就走,倒是楊震留在了最後。他把早準備好的幾錠十多兩的銀子丟給了蔣老大等人:“這點錢算是補償你們損失的那條客船,和受到的驚嚇。這條船是漕幫的,你們還是不用爲好。還有,這次的事情,你們該知道爲了自己好不能說出去的道理,好自爲之。”在囑咐了這幾句後,便也跳上岸去。
就在他要趕上唐楓他們一起進城時,身後傳來了一聲招呼:“喂,你等一等。”
回頭一看,正是那兩個道士在向自己招手。楊震想了下,還是走了過去:“兩位道長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說到道長兩字時,他還意味深長地看了小道士一眼。
“你……”小道士知道他的心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轉過頭去。
“呵呵……楊施主,貧道之前確實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們的確再無害人之心。”老道捋了下鬍鬚又道:“你可還記得當日老道我說的話嗎?”
“你是指……”楊震猛地想起在戰鬥開始之前自己與老道之間的對話,臉色就是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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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