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顧雲箏越來越覺得,他善良的那一面,是很多人都不能比的。是不是因爲熠航的緣故,因爲不知道他在外面的行徑,對他的評價就過於片面了?應該是這樣。
念頭飛逝而過,她打趣道:“這世間少了一位名醫,卻多了一名悍將,這樣想想,侯爺也不虧。”
霍天北朗聲笑起來。什麼事到了她嘴裡,總是會變個味道。她高興時,就如此刻,能引得人自心底笑起來;她惱火時,就如昨日午後,心胸狹窄的能被她氣個半死。他反過頭來調侃她,“與其嫁個不着調的大夫,就不如嫁個不着調的官員了。這樣想想,你也沒吃虧。”
他還記着她說他不着調的話。顧雲箏也忍不住輕輕笑起來。
兩個人一路東拉西扯,車廂內的氛圍輕鬆融洽。
到了宣國公府,宣國公在外院招待霍天北,顧雲箏則帶着堇竹去了內宅。
她隨霍天北過來,不需說也是來探望章夫人的,帶路的丫鬟卻徑自將她引到了一個花廳,並且笑盈盈地道:“夫人請稍等,藍姨娘稍後就到。”
顧雲箏斂目喝茶。
堇竹笑道:“我家夫人是來看望國公夫人的。”
丫鬟坦然自若,“夫人臥病在牀,不宜見客,已將諸事交給藍姨娘代爲打理。”
堇竹冷笑,“這樣說來,不得到你家姨娘的允許,別人就不能見國公夫人了?”
丫鬟依舊面不改色,“這件事是國公爺交待的。府中情況特殊,還望夫人、姐姐見諒。”
堇竹的火氣騰一下子燃了起來。居然讓小妾代替正室待客,宣國公的腦袋是不是被門夾了?正室被小妾欺壓到了這種地步,是有多懦弱多不爭氣?她指望着自家夫人出面抱打不平,看向顧雲箏,眼含期許,“夫人……”
顧雲箏神色悠然,彷彿沒聽到。
堇竹泄氣不已,想着等會兒還是去跟侯爺說一聲吧。侯爺的本意是讓夫人給表小姐撐腰,夫人卻像是打定主意來看熱鬧的。想到這裡,她心念轉到了別處去——如果夫人是侯爺無法征服的,如果喜怒不形於色的侯爺、夫人較勁,把對方氣得發火,不知是怎樣有趣的情形。她先是覺得自己想法荒謬,之後便又覺得不是沒這可能,連翹可是沒少跟她念叨,說夫人對侯爺雖然總是笑盈盈的,卻一點兒取悅討好的意思都沒有。
胡思亂想着,一個衣飾素雅的女子在一大羣丫鬟婆子的簇擁下進到花廳。女子貌若梨花,生得一雙妙目,纖腰婀娜如柳,氣質嫺靜而又嬌柔。
堇竹原以爲會看到一個穿金戴銀、意氣風發、如開屏孔雀一般的女子,卻沒想,看到的是這樣一個人。
“妾身藍氏,拜見定遠侯夫人。”藍姨娘自報家門時,蹲下去行了個福禮,“國公夫人染病,大小姐在牀前侍疾,內宅就沒了個理事的,國公爺看着不成體統,吩咐妾身協理國公夫人打理內宅事宜。若有失禮之處,夫人只管責罰。”
顧雲箏依然氣定神閒地坐着,不理會藍姨娘,轉頭問堇竹:“國公爺好像沒有兄弟與他同住在這府裡吧?”
堇竹不明所以,還是即刻回話:“回夫人的話,沒有。”
“那她是哪一家的夫人、太太?”
堇竹會意,忍着笑道:“她不是哪一家的夫人、太太。”
“那她到底是誰?”顧雲箏指了指藍姨娘,“府裡的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