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殺與謀

鬢邊華 19殺與謀

興城知縣,袁可立穿青色畫鸂鶒圖案七品官服,跟在一大羣衙役身後,不急不緩的走了進來。等看到俏生生立在廊檐之下橫眉冷目看來的青果時,腳下步子一頓,臉上便有了抹訕訕之色。

袁可立的夫人,江氏這兩年沒少來租用青果的園子,順帶着的青果與袁可立也算是混了個面熟,乍然間對上,袁可立一怔過後,很快回神,走上前,對青果抱了抱拳。

“羅姑娘。”

青果站在那對袁可立福了福,指了周遭團團圍住的衙役對說道:“袁大人,您這是何意?”

“羅姑娘,有人密報,興城葉家九公子葉羽裡通外國,陰謀叛國,所以……”

“葉家九公子與人裡通外國,陰謀叛國與我有什麼關係?”青果看向袁可立。

袁可立皺了眉頭,淡淡道:“羅姑娘,您和葉家九公子是有婚約的……”

“所以呢?”青果咄咄逼人的看向袁可立,“我與九公子有婚約便要被查抄,但袁大人查過自已府上了嗎?查過葉家左右四鄰了嗎?”

“大膽!”袁可立身邊一個穿青色文衫的中年男子,目光陰鬱的朝青果看來,怒聲說道:“羅青果,你敢這樣跟縣老爺說話!”

青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上下打量那中年男子幾眼,不用想也知道,估計是段遠坤留下運作的幕僚,只不知道這人是太不把她放在眼裡,還是實在是立功心切,又或者是得意忘形,做事便失了水準!

“袁在人,這位是……”青果看袁可立。

袁可立官至七品,青果雖無封地但也是個七品,要說,她跟袁可立可是同級!別人不清楚,袁可立心裡卻是清楚的很!

他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原不想摻和在恭王爺和睿王爺的儲位之爭裡去,可老天不作美,偏偏就要把這事落他頭上!現如今,他是伸頭也是一刀,宿頭也是一刀,由不得他多想!

身邊青衫文士輕哼一聲,恥高氣揚的看着袁可立,似是根本就不把袁可立放在眼裡!袁可立心內苦笑,宰相門前三品官,這人從來到縣衙,便一副趾高氣揚頤指氣使旁若無人的樣子,在縣衙內也就算了,現在當着外人的面亦是這般,當真以爲他治不了嗎?

想及此袁可立眉梢微揚,眼裡便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對青果說道:“羅姑娘,這位先生麼……”頓了頓,似是比較糾結不知該不該往下說。

青果挑眉目光淡淡的挑過神情倔傲的中年男子,淡淡道:“是皇上派出的秘使麼?”

袁可立連忙搖頭,“不是,不是,他是……”

話說到這,還是頓了頓,似是很是禁忌,不敢直言。

青衣文士將袁可立的神情看在眼裡,冷聲一哼,不屑的說道:“我是段大人身邊的幕僚,羅青果,你識相點,就乖乖的跟我們,若不然……”

“若不然如何?”青果嗤笑着看向袁可立,“這大宣朝莫不是要變天了,區區一個無品無階的酸書生竟敢直呼本縣主的名諱?袁大人,你是七品,我也是七品,什麼時候你堂堂的一個朝庭命官盡然屈從於一個二品大員身邊的幕僚?還是說,這天下已經改姓段了!”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直呼督爺的名諱,袁可立,你還不快將人拿下!不然,我一紙書信告到督爺跟前,你這七品也別做了,回家守着你的老婆孩子熱炕頭去!”青衣男子怒聲喝道。

青果冷笑,目光睨向袁可立。

“妙極,妙極,袁大人這等狂妄無知之人,你還讓人趕了出去,不然,來日御史言官參你一本,只怕,你到時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青果說道。

袁可立原是想借青果的手收拾這青衣男子,但此刻卻被青果和青衣男子夾在中間,他已經是兩頭不討好!

“袁可立,督爺是怎麼跟你說的?”青衣男子咄咄相逼。

青果卻是冷笑連連。

時間在流逝。

良久……

袁可立深吸了一口氣,對青果抱拳道:“羅姑娘,得罪了!”

青果搖頭,“袁大人這話言重了,不知道你想要做什麼,纔會得罪我?”

袁可立擦了把額頭的汗,沉聲說道:“羅姑娘,下官要讓人搜你這屋子,還請羅姑娘讓下人配合一下,省得到時誤傷。”

“袁大人執行公務,無可厚非,我身爲皇上御封的縣主責無旁貸配合你,只是……”青果笑吟吟的看向袁可立,“袁大人可有宗人府手令?”

“宗人府手令?”袁可立看向青果。

青果點頭,“當然,我剛纔也說了,你是七品,我也是七品,你這七品是朝庭命官,我這七品卻是皇上御賜,沒有宗人府的手拎,你想搜我的屋子,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帶着人去搜你的官衙呢?”

“這……”

袁可立噎在那。

他哪裡有什麼宗人府手令,不過就是……袁可立朝青衣男子看去。

青衣男子,似是也沒想到青果會這般難纏,他奉段遠坤之令必須在第一時間拿下青果,將葉羽裡通外國陰謀判國的罪名坐實了,哪來的宗人府手令!

“袁大人,您不是已經八百里加緊上報宗人府了嗎?有道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事急從權,還請袁大人當機立斷,不要延誤。不然……”

青衣男子話沒往下多說,但其間威脅之意不言喻!

袁可立如今已經是上了賊船,不做也得做,他還能怎麼辦?

當下一咬牙,手一揮,便對身後衙役吩咐道:“搜!”

“我看你們誰敢!”莊嬸抓了把剪刀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尖利的剪刀頭指着那些便要一擁而上的衙役,怒聲喝道:“沒有宗人府手令,就敢私闖縣主府,你們這是想謀反!”

那些一擁而上的衙役頓時便被莊嬸喝得呆立原地。

謀反!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一瞬間,所有人齊齊的看向了袁可立。

袁可立如何不知這沒有宗人府手令便查抄一個御封縣主的家,是怎樣的大罪!但,還是那句話,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他現在已然是騎虎難下。

青果也被莊嬸的話唬得愣了愣,但對上袁可立如同便秘的臉色時,她一瞬間便明白過來,莊嬸說的是真的,這些人如果沒有宗人府的手令,擅自搜她的家,就是謀反!明白過來的,青果,心裡便有了另外一份計較。她的目光陰涼涼的看向正不耐的催促袁可立行事的青衣男子!

“袁大人,”青衣男子在袁可立身側,不快的說道:“你還不讓你手下的人快些,這要是誤了督爺的事,你拿什麼跟督爺交待!”

袁可立咬了咬牙,對手下的衙役喝道:“事急從權,搜查的文書已經用八百里加緊送往京都,你們且管行事,有什麼,自有本官擔待!”

“是,大人!”

衙役們頓時便放開了手腳,吆喝着便要上前。

莊嬸拿了手裡的剪子退到青果身前,一臉慘白的說道:“姑娘,怎麼辦?”

青果早就有了她們會查府的準備,但此刻卻突然就覺得若是這樣讓他們輕易的裁了髒去,豈不是太窩囊了!要是襄荷在就好了!

纔想到這,便看到一抹嬌俏的身影,自門外如利箭般往裡面,不多時就站到了她跟前。

“襄荷?!”青果頓時喜出望外!

襄荷衝過那些衙役走到青果跟前,以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姑娘,大公子已經隨船走了,奴婢看着船離開,纔回來的!”

青果點頭,目光掃了階沿之下的那羣衙役,最後落在站在袁可立身側的那一臉得意之色的青衣男子身上,同樣輕聲說道:“襄荷,看到那個穿青衣的男子沒?”

襄荷側身,目光落在青衣男子身上,點頭道:“看到了,姑娘。”

“好,你想辦法把他劫走,之後讓嚴爺想辦法把他送到京都去。”青果說道。

“送到京都?”襄荷不解的問道。

“是的。”青果料想,京都此刻怕也是風起雲涌,想了想,對襄荷說道:“告訴嚴爺,把這個人交到英國公世子手裡。”

襄荷點頭,“姑娘,奴婢記下了!”

“好!”青果點頭,“這些人今天抄家是抄定了的,但我不能讓他們這麼容易就得手,你等會挑兩個看不順眼的殺了!再那個青衣男子給我廢了!”

“是,姑娘!”

而同樣的,這邊青衣男子也似是再難忍難。

他霍然扭頭看向袁可立,冷聲說道:“袁大人,看來你這麼多年挪不動窩,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袁可立一陣窩心火,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再次對那些人下令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動手!”

“是,老爺。”

衙役門手裡的刀往前一格,齊聲道:“奉令搜查,所有人都呆在原地不許動,不然格殺勿論!”

青果冷聲一哼,對襄荷說道:“這些人無令私闖我縣主府,以謀反論處,動手!”

“是,姑娘!”

襄荷脆應一聲,便向那些亮着明晃晃刀光的衙役衝了過去。

青衣男子見青果敢下令殺人,頓時惡向膽邊生,一臉扭曲的大聲喊道:“殺了她,膽敢阻擾公差,死罪難赦!”

“姑娘……”鳳梨何時看到過這陣仗,不由嚇得的便往青果身邊靠,顫聲道:“姑娘,襄荷她不會有事吧?”

青果也吃不準,這是她第一次看襄荷動手,但看襄荷在一羣大男人手裡的遊刃有餘,她想,即便殺不了人,自保應該沒問題。

身後響起辛玉英的聲音,“妹妹!”

青果猛的想起身後的林氏和辛玉英,她怎的把她兩人給忘了!

連忙回頭看去,這一回頭,才發現,林氏人事不省的倒在辛玉英懷裡,辛玉英正目光泛紅的看着她,“妹妹,娘暈過去了。”

青果點頭,上前自辛英懷裡接過林氏,一邊擡手掐林氏的人中,一邊低聲對辛玉英說道:“嫂子,你別怕,不會有事的。”

辛玉英點頭,她就算是怕也沒用啊!

“妹妹,他們會不會去找我家的麻煩?”

青果搖頭,“不會的,他們現在的目的是通過我坐實九爺的罪名,還涉及不到那麼廣。”

辛玉英提着的心便暫時的鬆了鬆,心裡暗暗祈禱,孃家得到消息,她爹能帶着哥哥和侄兒們出去避一避!

林氏悠悠醒轉,睜開眼便對上青果焦急的眸子,她一把攥了青果的手,“果兒,這……這到底是出什麼事了?”

“娘,沒什麼事,您放心,一切都會過去的。”青果一邊勸着林氏,一邊低聲與她二人說道:“等會萬一襄荷擋不住他們,把我們都抓起來了,你們記住,不管問什麼,你們都說不知道。”

辛玉英和林氏愕了一愕,但卻同時,點頭說道:“知道了,我們肯定什麼都不說。”

青果點頭,正想再叮囑幾句,身後響起一聲慘叫!

她不由自主的回頭看去,便看到一個滿臉橫肉的衙役捂着肚子裁倒在地,正殺豬般的叫喊着。而襄荷手裡一柄長給一隻的短劍,正朝離她最近的一個瘦高個衙役刺了過去。

很快的又是一聲慘呼響起,眼見襄荷轉眼間便放倒了兩個,一瞬間,圍着的衙役便有點手忙腳亂了!

袁可立臉色青白的朝身邊青衣男子看去,抖了聲音說道:“怎麼辦?這個小丫鬟這般歷害,已經傷我兩人了,我們沒有的令便上門查抄,她就算是當場把我們殺在這,那也是白殺的!”

青衣男子面色一沉,罵了一句“廢物”對袁可立身邊的主薄說道:“去,你立刻去調集城中調集人馬來,就說有人暴亂,請了千戶大人派人來平亂。”

主薄看了眼袁可立,見袁可立沒有阻止轉身便往外走。

青果眼見主薄急急走了出去,深知,若再耽擱,等他們調集人手來,只怕襄荷便走不了!於是,大聲喊了句“襄荷住手”。

襄荷聽到青果的話,手裡動作一頓,眼角餘光覷見往外急走的縣主薄,當下二話不說,手裡短劍直指站在小院中央的袁可立。

“啊……救命……”袁可立抱了腦袋驚叫連連。

衙役們才喘了口氣,卻沒想到襄荷竟然是直接去殺縣令,嚇得連氣也不敢喘,連忙去救袁可立,襄荷卻是在衙役們撲了上來時,身子以一個詭異的弧度撲向了不可一世的青衣男子,沒等青衣男子明白過來發生什麼,他只覺得臉上一熱,下一刻便是痛砌心肺的痛。

“啊,我的臉!”

青衣男子捂着臉瘋子一般嘶喊着。

這一變化,使得衆人齊齊怔了怔,只是還沒等他們醒過神來,襄荷手裡的短劍又是利落的一刺。

“撲”入肉的聲音。

“啊”殺豬的尖叫!

青衣男子看着那穿過他手掌的短劍,慘叫聲一聲比一聲慘歷。

他只是一介書生,哪裡受過這樣的皮肉之苦!

先是毀容,如今右手又被廢,此生仕途再無可能!一瞬間,只覺得死亦不過如此了!

只可惜,襄荷並沒有打算讓他就這樣死掉!

在衆人都怔忡的時候,襄荷手裡短劍一拔,下一刻,短劍便抵在了青衣男子脖子上,冷聲道:“跟我走!”

“賤人,你不得好死!”青衣男子叫罵着,腳下不肯動。

襄荷冷聲道:“要不要我把你的耳朵割下來,讓你償償人耳朵是什麼滋味?”

話落,手裡的短劍真的就往青衣男子耳朵上揮去。

“不要,不要,我跟你走!”

青衣男子擡着血淋淋的手往耳上護去,嘴裡對臉色慘白如紙,大汗涔涔的袁可立喊道:“救我,快找人來救我……”

袁可立纔要讓衙役上前救人,襄荷卻是短劍往青衣男子眼睛處一指,冷聲說道:“誰敢上前一步,我就戳了他這隻眼!”

“不要,不要過來……”青衣男子一邊叫着,一邊又慌不迭的擡手去護眼睛。

這個樣子,誰還敢再上前!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襄荷挾持着青衣男子退出了門外。

青果脣角綻起一抹淺淺的笑,輕聲對林氏和辛玉英說道:“娘,嫂子,放心吧,我們不會有事的!”

林氏和袁氏想要點頭,但卻發現脖子僵硬的根本動不得,身子同樣僵硬得快成了石頭。

院子裡散發着濃濃的血腥氣味。

受傷的衙役被人擡了下去,但地上的血跡卻來不及叫人沖洗。

袁可立目光復雜的看着青果。

青果同樣目光淡淡的看向袁可立,脣角嚼了抹似笑非笑。

稍傾。

“羅姑娘,在下並無意與你爲敵。但……”

青果點頭道:“我知道,袁大人是職責在身,我還是那句話,袁大人要搜我這屋子不是不可以,但必須有宗人府手令才行。”

袁可立蹙眉。

照說現在青衣男子不在,沒人能脅迫他行事,但是……袁可立看向青果,搖頭道:“羅姑娘,下官已經與你說了,事急從權,文書已經八百里加緊遞進京都。”

青果笑了笑沒答話,但笑容背後的意思卻很是明白。

袁可立苦笑,對衙役們一揮手,喝道:“搜!”

“是!”

衙役們因爲剛纔跟襄荷打的那一場架,心裡正滿是怒火無處發泄,此刻得了袁可立的話頓時如狼似虎四散開去行事。

不多時,便響起一陣噼裡啪啦的瓷器落地的聲音,還有槅扇被砸打爛的聲音,更有甚至,還有拿刀劈傢俱的。

林氏和辛玉英聽得一臉肉疼,又無奈又戰戰的看向青果。

青果搖了搖頭,示意她們別管。

莊嬸和鳳梨擁在青果身邊,兩人同樣一臉又氣又恨的神情,目光兇狠的盯着小院中的袁可立,大有恨不得將他撕碎的意思。

袁可立皺了眉頭,到了這個時候,不做也做了,難道他還怕兩個下人不成?!

纔要開口,青果卻是搶在他前面,說話了。

“袁大人,我可不可以認爲,你這是篤定睿王爺便要敗了?”

袁可立悚然的朝青果看去,似是不明白,青果的嘴裡怎麼會說出奪嫡這種事!

青果笑了笑,緩緩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袁可立,一字一句說道:“袁大人,九爺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不要輕易豎敵,一旦豎敵,就務必斬殺怠盡,千萬不要給他們捲土重來的機會!”

“羅姑娘的意思是……”袁可立看向青果。

青果撇嘴輕笑,柔聲說道:“我的意思是,袁大人能不能確定段遠坤這次一定能將九爺釘死?你覺得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的人,會被區區一個裁髒陷害就打倒而無反手之力嗎?”

袁可立額頭頓時汗出如漿!

青果再度開口,趁勢而上,說道:“袁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袁可立纔要開口,一道高亢略帶興奮的聲音驀的響起。

“大人,找到了!”

下一刻,便看到一個身高體長,細眼鷹鉤鼻年約三十出頭的衙役從屋裡跑了出來,手裡攥着幾封信,對袁可立說道:“大人,這是在找了來的信,您請過目。”

青果對上袁可立接在手裡的信時,臉上的笑容一斂,漆黑的眸子便有了一種如冰似雪的冷歷。那些信,是葉羽寫給她的,但信裡說的都是一些風土人情和民間八卦,自然不會有什麼裡通外國的事!但是……信落在這些人手裡,他們萬一找個人擅模仿筆跡的人,捏造一封信,怎麼辦?

袁可立擡頭看了眼青果,深吸了口氣,對青果說道:“羅姑娘,請你和你的家人隨本官走一趟吧!”

青果目光定定的看向袁可立,“袁大人,你可想清楚了?”

回答她的,是袁可立臉上一抹無可奈何的苦笑。

青果便也明白了,她轉身扶起林氏對辛玉英說道:“娘,嫂子,我們走吧。”

“去哪?”林氏看向青果。

青果笑了笑,淡淡道:“興城大牢!”

“這……”林氏臉色一白,她攥緊了辛玉英的手,忽的便壓了聲音說道:“果兒,你哥呢?”

“娘,你放心,我已經讓襄荷把哥送走了。”

林氏聽了,頓時便鬆了一口氣。

一側的衙役已經等不及,不耐煩的喝斥道:“還不快走!”

青果和辛玉英一左一右扶了林氏往外走。

纔出門,便看到門外早已圍滿了人,所有人都又驚又怔的看着她們。

似乎不明白,皇上欽封的縣主,怎麼就跟謀反搭上了!沒人敢上前與青果她們說話,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複雜難辯。

在這羣人裡,青果看到了幾張熟悉的臉寵。

丘呈,文書琦,羅青萍,韓光華……他們人裡,羅青萍正死死的咬着嘴,被文書琦抱在懷裡,眼睛紅腫的像個大桃子,而韓光華和丘呈則是在對青果的目光後,無聲的說了一句話。青果看到懂他們的脣形後,忽的便翹了翹脣角。

她沒有看到嚴靖,但卻看到了他娘,蘇婉華扶着一個梳婦人髮式的小婦人站在人羣裡,正目光焦急的看着她。

見青果目光落在她身上,蘇婉華扶了婦人便要上前,卻是被婦人緊緊的攥住了手,擋在原地,婦人湊到蘇婉華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麼,蘇婉華身子一頓,便站在那不動了,看着青果的目光意味難明,但有一點卻很肯定,那裡面有一種叫堅定的東西,似是在跟青果說。

“放心,我一定會救你!”

青果回以一笑,下一瞬,低頭扶住林氏,上了縣城來的馬車。

……

京都。

食爲天天字一號間內。

耿鵬舉將手裡的酒盞“啪”一聲扔在桌上,怒聲說道:“該死的段遠坤,爺當天,就該把他家的那個小兔爺給廢了,看他還敢害人!”

“你別急,鳳翀不是讓人帶出話來,叫我們稍安勿燥嗎?”一側的傅文博放了手裡的筷子,對耿鵬舉說道:“鳳翀既然這樣說,他肯定有安排,你只管照着他的安排行事就是!”

耿鵬舉一屁股坐在了椅子裡,沒好氣的說道:“還有什麼法子?你沒聽說嗎?是鳳翀的堂兄親自出面指證鳳翀的。這個王八蛋,別讓爺遇見了,不然,爺非把他的皮扒了不可!”

傅文博搖頭。

“你這性子,活該你一輩子鬥不贏你那個繼母。”

耿鵬舉霍然擡頭,沒好氣的說道:“我堂堂一個大男人,跟個女人去整後院的那些陰私事幹嘛?再說了,我不行,不是有我家嵐嵐嗎?自從我家嵐嵐進門了,你可看到那個老虔婆討到了什麼好?”

傅文博失笑,“是啊,你家嵐嵐威武,你家嵐嵐雄壯!”

“哼!”

耿鵬舉沒好氣的輕哼出聲。

頓了頓。

“你說鳳翀那傢伙,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耿鵬舉看向傅文博,輕聲說道:“叫我們什麼也不做,就等着,難道還能等出朵花來不成?”

傅文博搖頭,“他腦子裡想的是什麼,我怎麼會知道!不過……”

“不過什麼?”耿鵬舉看向傅文博。

傅文博替自已倒了杯酒,輕聲說道:“當日,我替老夫人診脈時,明明診出了老夫人是中毒才導致的中風,可是他卻讓我不要聲張!我冷眼看下來,這傢伙好似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可又不知道,他這棋盤裡到底誰纔是他的棋子!”

“你是說鳳翀他娘是被人投毒,纔會中風的?”耿鵬舉看向傅文博。

傅文博點頭,“千真萬確。”

“誰會去害她一個老夫人呢?”話落,卻又陡然眼前一亮,急聲說道:“我知道了,肯定是葉鈺他媳婦,慕容歡那個小賤人!”

“這麼確定?”傅文博看着耿鵬舉,點頭道:“果然是臨戰經驗豐富,一語便中的,我也猜着是那個七奶奶,必竟,只有她纔有這個動作。可是,鳳翀他爲什麼不讓我揭穿呢?”

耿鵬舉搖頭。

是啊,如果真是慕容歡,沒有道理不借着這個機會把葉鈺和他媳婦這個毒瘤給一舉剷除啊!鳳翀他到底想幹什麼呢?

京都另一處的皇宮中。

謝靜辰目光輕柔的看着搖藍裡跟年畫裡一樣的十二皇子,嘴裡輕聲的哼着不知名的曲,她身下,大宮女含笑,幾番欲言又止。

等十二皇子睡着後,謝靜辰起身,讓奶孃將十二皇子抱了下去,去牀上歇息,她則看向含笑,輕聲問道:“你這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樣子。”

“娘娘,您怎麼就不着急呢,萬一小葉大人他……”

謝靜辰冷了臉,看向含笑,說道:“含笑,後宮不得干政,你不知道嗎?”

“娘娘,奴婢……”

謝靜辰擡手打斷含笑的話,一字一句說道:“前朝之事,皇上自有主張,別說本宮與小葉大人素無淵源,便就算是有些七拐八繞的關係,他若真是與裡通外國意圖謀反,本宮也只有大義滅親的份,難不成還求着皇上網開一面?”

“可是娘娘,小葉大人他怎麼會裡通外國呢?”含笑不解的說道:“他九死一生自大宛拿回地形圖,皇上也請人看過了,那地圖沒有作假,若是小葉大人要裡通外國,他何必……”

“這事,皇上自有聖裁。”謝靜辰打斷含笑的話,“好了,這事以後都不要再提起了,本宮說過,柔福宮所有人等不得非議前朝之事,不然,本宮便親自將你們交給大部管處置!”

含笑臉色一白,應了一聲“是”,不敢再多說。

謝靜辰擺了擺手,示意含笑退下。

大殿內,只剩謝靜辰一人時,她強撐着的精神再也抗不住,身子一軟,倒在了身後的椅子裡。

她怎麼會不知道,葉羽一旦出事,對她的影響有多大呢!

她和羅青果本就是互惠互利的關係,皇上年事已高,說不得哪天便駕鶴西去,而十二皇子還小,她就算是無慾無求,只想平安喜樂到老,可是對於沒有母族的她來說,可能嗎?好在奶孃與羅青果關係匪淺,因着奶孃,羅青果嫁給葉羽之後,自已在前朝也算是有了助力,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她到底要怎樣做?

而,永和宮的皇貴妃,此刻何償不也是如坐鍼氈。

今天是睿王妃進宮請安的日子,皇貴妃留了睿王妃用午膳,用過午膳後藉口要消食,便讓睿王妃侍候着在御花園裡走一圈。

婆媳兩個一路笑盈盈的指着着御花園些名花名草說着閒話,一邊修閒的走着,待走到一處八角亭時,皇貴妃回頭對身後跟着的宮人說道:“本宮覺得有些涼了,你們派個人回去替本宮拿件披風來。”

“是,娘娘。”

宮人中走出一個宮女退了下去。

皇貴妃指着八角亭對睿王妃說道:“進去坐坐,等她們送衣裳來吧。”

“是,母妃。”

睿王妃神態謙合的扶着皇貴妃走上臺階,身後的宮人跟着便要上前,睿王妃回頭淡淡道:“你們就守在這吧,不用上來了。”

“是,王妃。”

宮人止門,守在了臺階之下。

睿王妃扶了皇貴妃一步一步走過石階,最後到了高約二丈的亭子裡,因爲亭子地勢高,從上面看下去,四處一目瞭然。

睿王妃莊氏拿了自已的帕子墊在亭子裡的石墩上,笑了對正凝目遠望的皇貴妃說道:“母妃,走那麼多路,您肯定累了,坐下歇歇吧。”

皇貴妃點頭,由莊氏扶着在墊了帕子的石墩上坐了,拍了拍莊氏的手說道:“你也坐吧。”

“是,母妃。”

莊氏在皇貴妃身邊的石墩坐下。

“小五他到底是怎麼個打算?”待莊氏坐下,皇貴妃便開口了,“朝裡誰不知道小五對葉羽甚是看重,一定讓段遠坤這狗賊將葉羽的罪名坐實了,只怕小五也危險了!”

莊氏垂眸,神色溫婉的說道:“兒媳臨來宮裡前,王爺特意交待,讓兒媳與母妃說,這件事,母妃在父皇跟前千萬不能替小葉大人求情,便是父皇與您說起,您也要出義憤填膺狀,讓父皇知道,您始終是把他老人家擺在第一位的!”

皇貴妃點頭,“我知道,小五讓我這樣做,是不想皇上對我起疑,可是,小五他打算怎麼做?難道就這樣讓段遠坤那狗賊如願不成?”

“這個王爺沒有與妾身說,妾身也不敢多問。”莊氏輕聲說道。

皇貴妃嘆了口氣,搖頭道:“這孩子,心思越來越深沉了!”

莊氏笑了笑。

做孃的怎麼說自已孩子都可以,她這個做人媳婦和妻子的,卻是不可以的!

頓了頓,皇貴妃似是想起什麼,她看了莊氏說道:“那個叫什麼金蓮的那個孩子,聽說你抱過來養在膝下了?”

莊氏點頭,輕聲說道:“是孩子娘求到跟前的,她說她這樣的出身,只會讓人看不起孩子,妾身見她是真心實意,便答應了下來。”

皇貴妃笑着拍了拍莊氏的手,輕聲說道:“你做得很好,小五子嗣單薄,上戰父子兵,打虎親兄弟,多一個孩子,將來就是多一份助力。”

“是,兒媳記住了。”莊氏柔順的說道。

“我聽說,那金蓮好似是小五從青州帶回來的,是不是?”

“是的,母妃。”莊氏輕聲說道:“原是小葉大人未婚妻,羅青果的人,後來被爺相中了,就跟

着爺來了京都。”

皇貴妃點了點頭,再次問道:“出了這麼大事,她有沒有在你跟前露出什麼口風,比如求你向小五求情,救小葉大人。”

莊氏搖頭,“沒有。”

皇貴妃不由便擰了眉頭說道:“那你說,這人到底是薄情寡義呢,還是心思深沉?”

莊氏默了一默,輕聲說道:“妾身不是很看得出來,但這麼幾年的瞭解,妾身卻覺得這人是個很懂得進退的。”

“這樣便好!”皇貴妃點頭道:“你記着,再沒有什麼比小五保全自已重要的,若是後院有那不知死活的,你只管處置了去,本宮自會替你做主!”

“是,兒媳謝母妃!”

這個時候,下面響起宮女的聲音。

“娘娘,披風拿來了!”

莊氏起身,走了下去,接過宮人遞來的披風,纔要替皇貴妃披起來。

皇貴妃卻是擺手說道:“算了,現在又不覺得得冷了,我們回去吧,你也該出宮了!”

“是,母妃。”

莊氏將披風交給宮女,她上前扶了皇貴妃。

睿王府。

扶桑一臉糾結的看着金蓮。

“姨娘,真的不去王妃跟前替九爺求個情嗎?”

金蓮嘆了口氣,對一臉糾結的扶桑說道:“傻丫頭,你以爲這個時候,我去求王妃,王妃就會去求王爺嗎?”

“可是……”

扶桑想說,王妃待您一直不是都挺好的嗎?說不定,您一去求,王妃就會應下呢!

金蓮搖了搖頭,主僕多年,她自是知道扶桑想的是什麼。

“你啊,真的是把王妃想得太簡單了!”

“姨娘,王妃她都答應將小主子養在她的名下了,她……”

金蓮嘆了口氣,打斷扶桑的話,“好了,你別再說了,你只管照我的話去做,這件事,你一個字也不許說,我們院裡,我不希望聽到有關九爺的隻言片語,不然,別怪我不念這麼多年的主僕情份!”

扶桑臉色一白,應了下來。

只是,終究有些意難平,似是說給金蓮聽,又好似自言自語。

“奴婢只是擔心東家,九爺出事了,東家哪九爺訂了親,這樣,說不得東家也會被牽連的!東家待姨娘和奴婢不薄,若沒有東家,哪裡……”

“我知道。”金蓮打斷扶桑的話,輕聲說道:“可是,你忘了,東家說過,她不讓人遞消息進來,我們便當成什麼都沒發生!”

“可是……”

扶桑還欲再說。

金蓮卻是不想再說。

“好了,你下去吧,你讓我靜一靜。”

扶桑抿了抿嘴,雖然滿心不情願,但最終還是退了下去。

金蓮靠在牀榻上,目光盯着窗外那一朵早春的花,脣角綻起一抹苦笑。

這樣依靠着別人的,生死掌握在別人手裡的滋味,真的不好!

出了這樣大的事,姑娘她知道不知道?

她會不會派人送信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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