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聽得心頭甜蜜,越發往他懷裡偎了偎,笑道,“那我還是再想一想吧,如今我也是身家鉅萬的富翁了,天下美男儘可嫁得!”
“不成,人是我的,銀子也是我的!”
公治明把嬌妻裹在懷裡,裝了山大王的兇狠模樣,得意大笑。
夫妻倆笑鬧了一會兒,又陪着兒子吃了午飯就各自繼續忙碌去了。
欽天監觀測天氣雨水不在行,但測個良辰吉日可是拿手好戲。許是生怕皇上對於他們指揮不動龍王爺心生不滿,幾乎是口諭一下到欽天監,不到半日功夫,回稟的摺子就送到了光明殿。幾乎從開年到年尾所有好日子都被列了出來,公治明隨手把最近一個劃了,就算定了一月後的良辰吉日。
不必說,一向清閒的禮部繼封太子之後又再次忙碌起來。好在先前已是有所準備,如今只要完成最後一部分就好了,時間也算寬裕。
京都百姓,各個都是百事通,對皇帝一家三口可謂是知悉甚深。幾乎扯出個老者或者頑童,都知道皇后出身農家,做過廚娘,容貌普通卻聰慧得異於平常女子,很得皇帝寵愛,生了太子玉雪可愛…
當然最讓衆人津津樂道的還是安置傷兵和提高工匠地位,還有拍新戲籌善款扶住孤寡乞兒。無論哪一樣都能從其中看楚皇后對百姓的關心同愛護,許是同那些大家閨秀相比,出身低微的皇后不夠高貴,但卻如同百姓家裡的小女兒般,貼心又善良。讓人發自內心的想要親近,想要維護,想要爲她歡喜!
於是,街頭巷尾,茶館酒樓,處處都有人歡聲笑語,說起封后大典後的等會,自家要獻多少盞花燈,要舍幾日饅頭,幾百件夏衫。
丁家自然是最歡喜的,呂氏當即就去耳房裡拜了山神奶奶,丁老頭兒也帶着兩個兒子喝得大醉。女兒雖然日子過得富貴,但沒有封后大典就好像沒有成親拜堂的當家婦人一般,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如今可好了,全家再也不必擔心自家閨女沒着落。即便他們不想沾皇家的光,走出去也能擡頭挺胸說自己是國舅爺了。
王氏更是歡喜,一整晚都在眼睛冒光,不知道盤算什麼,幾次想插話都被丁老二打斷了。後來她實在忍住不住就搶着說道,“爹孃,妹子做了皇后,是不是也該給您和爹封個爵位誥命了?哪有皇后的親爹孃還住農莊,整日下田種地的啊?讓人家聽說了,還以爲妹子不孝順呢!”
“呸!閉上你的嘴!”
如今孫女平安落地,呂氏對這個一向不喜歡的二兒媳也沒那麼忍讓了,聽得她開口擠兌說閨女不孝順,立時就黑了臉,呵斥道,“別人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咱們自己知道薇兒孝不孝順就好了。難道要她把家裡各個都封個官兒,外人就說她孝順了?是不是把你孃家那兩個哥哥也封個大大的官兒才更好啊?”
王氏被罵得有些臉上掛不住,就紅了眼圈兒,委屈道,“娘,我可沒那個意思啊。我就是心疼老二,整日在店裡賣貨,堂堂國舅爺還要同人家賠笑臉。薇兒可是皇后,封官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
“你說的好聽又容易,咱們家裡幾輩子種田的人,就是封了官兒,老二會做啊?當官可不是簡單事,一個弄不好就要害死多少老百姓,到時候別說全家跟着遭殃,就是你妹子都要受連累。”
呂氏人老,見識也有限,但作爲母親維護閨女可是不遺餘力。
幾乎話剛說完,原本還有些心動的丁老二也是警醒起來,仔細想想自己確實沒有做官的能耐,如今鋪子也算日進斗金,雖然頭上沒什麼官職,但整個京都也沒人敢跟他大聲說句話,上門的客人更是點頭哈腰,努力攀交情。這樣的日子,以前是想也不敢想,如今再要求什麼,就真是有些貪心了。
這般想着,他就扯了王氏同孃親賠罪,“娘,是我們一時想差了。只要家裡大小平安,妹子在宮裡日子過得順遂就好了,不敢再有別的要求。”
丁老頭磕磕手裡的菸袋鍋,看看一臉憨厚的大兒子,還有神色裡滿是愧意的二兒子就道,“咱們丁家沒有幫助你妹子的本事,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拖你妹子的後腿。大寶和福兒如今都在宮裡,若是他們有出息,你妹子也不會看着不管就是了。”
一聽這話,別說丁老二就是丁老大夫妻也都笑起來。做父母的,從來都是孩子有一分出息,比自己得了十倍幸運都要歡喜。
一家人定了心思就各自散去歇息了,王氏到底心有不平,一邊伺候着小女兒換衣衫一邊埋怨道,“爹孃也太過小心了,妹子如今都是皇后了,怎麼自家人都頭上光禿禿…”
她話才說到一半,丁老二就發了火,一把把手裡的茶壺摔在地上惱道,“你再敢多說一句,我就休你回孃家!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那兩個兄弟都做了什麼好事,前幾日在大街上打着妹子的名頭騙吃騙喝,最後也還是我去給結的銀錢。我看在你顏面上,沒有同爹孃說起!就因爲你鬧得歡,妹子已是給你兩個兄長安排了差事,若是他們夠勤快本分,足夠養活一家老小了,偏偏他們就喜歡不勞而獲,就想借着妹子的名頭橫行霸道!再讓我聽說一次,別說不管他們死活,就是你也給我滾回去!”
王氏被罵的眼淚噼裡啪啦往下掉,她也不過是平日回家被老孃和兄長唸叨的動了心,想着給孃家兄長謀個好差事,若是有個一官半職更好,也讓王家光耀門楣。
可惜,丁家人各個都是死腦筋。明明閨女都做了皇后了,依舊不肯沾半點兒便宜,讓她想開口都不能。
前幾日拼着臉面,讓小姑給兄長安排差事,不過是得了個府衙差役的職司,雖然也算公職,無人敢欺,每月薪俸也夠養家餬口,但是離得大富大貴可是差遠了。老孃整日罵她沒本事,罵她不顧孃家呢。
在婆家,她也留了個貪財惹事的壞名頭,連幾歲的親閨女都同她不親近。這可真裡外不是人了!
“嗚嗚,我也是被娘逼得沒辦法了。再說了,妹子是皇后啊,孃家親戚做衙役小吏,妹子不是也臉上無光嗎?”
丁老二冷哼一聲,甩了袖子,“你那兩個兄長若是好東西,也不是不行。但他們原本在鄉里就是無惡不作,當初也沒在外邊編排薇兒,如今薇兒得勢了,他們又想着攀附,真是好厚的臉皮。你回去告訴他們,好好當差,你是丁家媳婦一日,必定不會讓他們受人欺負。但是他們想仗着薇兒的勢作惡,保管他們下場更慘。”
王氏偷偷掃了一眼自家男人頭髮都要豎起來了,顯見是真惱了,也不敢再說,小心翼翼伺候他睡下就盤算如何同老孃兄長說。
第二日她找了個機會回了趟暫居在京都外小鎮的孃家,同兄長說起丁家老少的決定。不必說,老孃同i兩個兄長都恨不得把丁家人的腦殼撬開看看,裡面是不是進了水。
誰家閨女做了皇后,家裡人不想着盡享榮華富貴啊,怎麼偏偏丁家就安心守着農莊繼續種田呢。
王老大王老二更是恨得咬牙切齒,本來想着在京都也威風幾十年,哪裡想到還不如留在老家,起碼靠着個皇后的名頭也能混吃混喝,過得滋潤至極啊。
許是盤算好的榮華富貴像長了翅膀的烤鴨飛走了,兩人對丁家就生了怨懟之心,也不留沒用的妹子了,幾句話把王氏攆出了家門。
王氏沒想到老孃和兄長如此絕情,也是傷透了心,一邊往家走一邊打定主意不再替孃家百般張羅,還是一心一意守着婆家過日子了。最好再生個兒子出來,省得兩個閨女,沒有繼承家業的,將來整個丁家都要歸大寶這個長孫了…
丁薇不知道自己好心卻養了喂不熟的白眼狼,因爲流落在外那些時日,心憂加者飲食不好,她着實消瘦了很多,先前縫製的大禮服就有些偏肥了,宮裡的秀娘們整日圍了她試衣,改衣,折騰得她真想不做這個皇后了。
公治明照舊是那麼忙碌,前日老天爺終於開恩下了一場小雨,但京都周圍六府三十四縣,還有大半沒攤上。旱情依舊告急,幾乎所有能派出去的文武都帶了旨意下到了各個府城,一邊體察民情一邊督促百姓挖渠飲水,打井深鑿,總之想盡一切辦法給莊稼補水。
先前的工匠們,不知是不是受了什麼聰明人的指點,放下了各自琢磨研究的新奇物件,熬了十幾日,居然羣策羣力做了兩架新式水車,輕易就能把低處的水源引到高處,而且省時省力。
公治明立時就讓工部把水車送到城外去試驗,果然很是好用。於是重賞了一衆工匠之後,就送去地勢高低不平的兩個州府,又給抗旱大軍添加了一員有力的幫手。
工匠們受了這等鼓舞,更是全力琢磨研究關於農事方面的器具,倒是讓東昊的農戶精進了一大截,當然這是後話了。
東昊即將封后的消息,隨着南北商隊的出行,很快帶到了天下各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