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的軍馬需要大量的豆子,林家又收購那麼多的豆子,不會耽誤表哥的事情吧?”李嫣然忍不住問。
尤氏看到她對楚隨風還揣着美夢,心裡暗自冷笑。沒腦子的蠢貨,要是楚隨風對她有意思,早就將她擡進後院去了。陵王府的後院也輪不到一個婢妾管理着。
“哎喲,這些都是男人的事情,我們關心做什麼。身體既然好轉,等哪一日嫂子和一起到街上走走,冬季到了,也該添置一些冬衣了。”尤氏笑着岔開了話題,似乎剛纔的話只是一時的興起。
李嫣然的心不在逛街上,她腦子裡滿是尤氏的話,豆子,只要斷了林家豆子,看林子吟那賤女人要怎麼做生意。豆子的價格不高,她可以用自己手裡的銀子將豆子收購下來,送給陵王喂軍馬。
到時候王爺看她如此能幹,是不是能將她儘快娶進府裡去呢?
尤氏很會觀言察色,她看到李嫣然魂不守舍的模樣,就猜想到此刻李嫣然心裡所的。
蠢貨,她再一次在心裡將李嫣然譏笑一番。
“少夫人,蘭姨娘病了,她屋子的丫頭找了過來。”一個嬤嬤過來低聲稟報。
又是蘭姨娘!尤氏心裡暗自生氣。丈夫不着調,後院裡的女人一雙手都不夠數的。這些女人有的也不安穩,仗着李傑鬆的寵愛,竟然時不時找些小岔子給她添堵。
“好了,我馬上過去看看。”尤氏不高興地站起來。
屋子裡的李嫣然讓人將她送出去以後,心裡已經下了一個大的決定,“去,讓李二到府裡來一趟。”
嬤嬤一聽她要找自己的兒子,心裡頓時一喜,要是兒子能在姑娘面前長臉的話,以後錢途無量啊。“是,老奴這就去。”
喜滋滋的,幾乎是帶着小跑,胖嬤嬤出了院子。
司錦寒和司徒功再回來林家書房的時候,覺得幾日不見,楚隨風和林子吟相處的模式有些古怪。
“帕子。”練武后回林家吃飯前,自然需要洗手。林子吟洗完手,照例讓巧兒給她取自己常用的帕子。
自從家裡的生活好轉,林家所有人都有自己專用的帕子。
“姑娘。”巧兒站着沒動,語氣裡還有一絲委屈,眼神卻是在偷瞄着楚隨風。
“怎麼呢?”林子吟納悶地看着巧兒。
“王爺他?”巧兒欲言又止。
“本王剛用的是你的帕子?”楚隨風板着臉看着林子吟,用的是疑惑的語氣,眼神卻帶着挑釁。
林子吟一聽就知道他還在計較前幾天自己說的話。小氣鬼,沒有氣度的男人。
“將大小姐的帕子取過我用。”林子吟吩咐巧兒。
“是,姑娘。”巧兒笑眯眯地答應一聲。
林子吟不管楚隨風難看的臉色,低着頭開始洗手洗臉。
當她臉上掛滿水珠的時候,一個帕子從身旁遞過來。
林子吟也沒有多想,伸手接過了帕子開始拭擦起來。
“姑娘。”巧兒捧着帕子進來,看到她手裡已經有了一個帕子,頓時焉了。如果有足夠的膽子的話,她真想狠狠瞪楚隨風一眼。
楚隨風看到林子吟用了自己遞過去的帕子,嘴角微微翹起來了。
司錦寒和司徒功看的目瞪口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們能說陵王耍起流氓來,也足夠不要臉嗎?
林子吟聽到巧兒的聲音,回頭一看,看到巧兒手裡拿着一個帕子,再看看自己剛剛用過的。她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手裡的帕子,還真是自己平時用的那個。
“楚隨風。”一激動,她對陵王開始直呼其名。
“直呼本王名諱,你好大的膽子。”楚隨風板着臉教訓,“你的皮又癢癢呢?”
林家人陸續進來,正準備吃飯,看到他生氣的模樣,一個個嚇得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王爺,東西是我的。即使王爺的身份很高,但是在別人家做客,還是應該有做客的規矩纔好。”林子吟膽子還真的大起來了,對於他的怒火彷彿沒有看到一般,徑直走到餐桌面前招呼起自己人,“姐姐,你一個人忙不過來,讓嫂子、白嫂子幾個一起幫着你忙。點心坊暫時就少做幾天。”
子歌看到她不在意,又看看楚隨風那張黑臉,接着看到楚隨風雖然比較生氣,但並沒有真正地處罰林子吟,於是也壯着膽子回答,“不用,每一日需要的點心多,我自己能做得來。”
“下個月就要成親,一個人熬夜也做不完。”林子吟板着臉說,“就這樣定了,銀子又不是靠一天兩天完成的。”
“工錢照算,讓白嫂子幾個人幫忙。”林子吟一言堂。
“你一個人忙不過來,有我們幾個幫着,幾天就能完成。而且白嫂子、弟妹她們女紅都是數一數二的,繡出的東西也能拿得出手去。”郭慧娘也十分贊成林子吟的決定。
“哥,大友哥,那些傢俱也要加快點速度才行。”林子吟又催促。
“我也過去幫忙。”老爺子在一旁插話,“在家裡閒着也是閒着,打一些傢俱還是可以的。”
大友院子裡其實有不少傢俱,當初蓋好房子的時候,林子吟就幫着進了一批傢俱。林子歌本來堅持不用打了,反正傢俱都是新的。
但是林子吟卻認爲女人成親是一輩子的事情,再說那些傢俱根本就不怎麼實用,而且木料已經買了。所以子歌最後還是答應了做新傢俱。
不過,看到林子吟拿出的設計圖的時候,林子吟和吳大友倒是喜歡上這種新的傢俱了。
“要是舅舅在就好了,他做傢俱比較在行。”林長書唸叨一句。
楚隨風的臉黑的堪比鍋底,明明該生氣的應該是林子吟纔對。可這丫頭還真厲害,三言兩語竟然將一家人的話題全都帶偏了。
“王爺、司徒先生,三公子趕緊坐啊。”林子吟故意輕描淡寫地招呼一聲,轉過身繼續和家裡人說話,“姐姐成親,肯定是要請舅舅一家過來的。只是便宜外祖母什麼的,那就算了。”
“我也不想看到他們過來。”子歌說。
“就怕舅舅心裡不好受。”林長書說,“雖然那個女人是繼室,可外祖父卻是親的。”
“親的又如何。”林子歌冷笑着說,“娘在世的時候,他可曾護着一天?既然將娘賣出,他又和我們林家有什麼關係。”
“不喜歡他。”長亭皺着眉說,“就讓舅舅、舅母過來。”
炎知不知道他們說的是誰,但是連小叔大姑姑都不喜歡的人,肯定不會是好人,立刻附和着,“不給來。”
家裡是子吟當家,林長書看到妹妹弟弟都全都反對讓外祖父一家來,又看到爺爺沒有反對,立刻歇了心思。算了,反正他也看不上那個所謂的外祖父。
“豆腐卷裡的配菜是什麼?”司錦寒邊吃邊問。
“圓蔥。”林子吟回答。豆腐卷是她早上最喜歡吃的,一連吃兩個,當她再伸出筷子的時候,麻煩又來了。凡是她要夾的,楚隨風又開始和她搶起來。
而她每一次都是手慢的那一個。
“喂,這麼多,你和我搶什麼。”林子吟火大。
“豬一樣。”楚隨風冷冷地回答。
“王爺,你和我在一張桌子上。”林子吟瞪了他一眼回答。
高手!司錦寒眼睛閃亮看着她。接着他忽然想到,其實自己也是坐在桌旁的一員時,臉立刻垮了。
林子吟說完,也不看楚隨風那張難看的臉色,三口兩口將碗裡的米粥喝完,然後站起來和大家打了一聲招呼,“爺爺,王爺,你們慢用,我吃好了。”
“你忙自己的去吧。”老爺子看了她一眼說,心裡卻在嘆口氣。家裡招了大佛,好事壞事各佔一半,看丫頭那樣子,還沒有吃飽吧?
楚隨風心裡更不是滋味,他也不想害林子吟吃不飽,可是一想到林子吟那日說的話,他心裡就窩着一股悶悶的火氣。這口氣只要一天不發出,他心裡一天不舒服。
死丫頭,她有潔癖,難道自己就沒有嗎?
可這話,他還真不想在林子吟面前解釋,因爲覺得挺丟人的。
總之,楚隨風此刻的心有些亂,還有些火,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對林子吟的話如此在意。
林子吟吃完飯,就到了一個新作坊。
新作坊內打掃得特別乾淨,可裡面相對也十分冷清,因爲根本沒有工人。
“哈。”沒有工人,自然作坊內也就沒有生火,林子吟先用嘴巴哈哈手,然後讓覺明解開一個袋子看了看。
袋子裡裝滿的是豆子,顆粒非常飽滿的豆子。左邊盆裡是泡好的豆子,林子吟拿起幾個試試,覺得豆子全都泡開了,上面的皮也早就被分離掉,心裡還算滿意。
今日她要試着做豆奶粉,不過她心裡沒有底。豆奶粉的製作流程倒是很簡單,她設計的一套機器其實也簡單,難得是沒有足夠的動力。
古代沒有電力,太陽能什麼的也只是空想。因爲沒有現代那麼多的材料,如果有足夠的材料,就是讓她製造出一架飛機都沒有問題。她能想到的動力,靠着人工肯定是不行的,於是她將主意打到了蒸汽上。
可惜,沒有煤炭,靠着柴火的動力也不知道足不足?
帶着未知,作坊裡的所有人全都穿起工作服,戴着帽子開始按照她說的動起來。
豆子磨成漿,這個簡單,輕而易舉完成。
滅酶,只要溫度保持十五分鐘以上即可,這也沒有什麼大的問題。
到第三步時,問題終於來了。
“怎麼回事?”覺明看着不動的機器問林子吟。
“溫度不夠,動力不足。”面對失敗,林子吟微微嘆口氣。沒有煤炭果然不行!
“做什麼?”身後響起楚隨風冰冷的聲音。
“做豆奶粉。”林子吟淡淡地回答,已經失敗了,她有什麼辦法。這臺製作豆奶粉的機器已經用的是最小的動力了,可是柴火的溫度還是達不到要求。
第一次嘗試到失敗,林子吟心情相當低落。
“失敗呢?”司錦寒語氣中帶着淡淡的興奮。
楚隨風冷冷地遞過去一個眼神,他立刻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其實吧,他不是故意要幸災樂禍,沒辦法,死丫頭做生意給他的印象好似無所不能的。就是做一些小的機關工具什麼的,也是讓他大開眼界,聽說連天機樓那邊的人都對她崇拜有加。
今天總算看到她也有做不成的事情,這樣他覺得眼前的林子吟才更加真實一些。
“蒸汽不足,接下來的流程完成不了。”林子吟淡淡地回答。
“要怎麼樣才行?”楚隨風板着臉問,他不喜歡林子吟臉上這種挫敗的神色。
“和你們說了也沒有用。”林子吟沒好氣地回答,幾個人不就是過來看她笑話的嗎,別以爲自己不知道。
“說。”楚隨風命令,臉色很難看。小丫頭不信任他。
“有一種黑色的粉末可以燃燒,燃燒的溫度可以製造足夠的蒸汽動力。”林子吟沒好氣地回答。
“來人,傳令下去,立刻尋找這種黑色的粉末。找到後,帶回一些給她試看。”楚隨風一個命令下去,跟隨在後面的一個侍衛立刻消失不見了。
林子吟看到他對自己的事情十分上心,心裡總算是舒坦一些,“如果王爺找到這種黑色粉末,我可以將豆奶粉的利益分兩成給王爺。”林子吟倒是十分爽快。
楚隨風看了她一眼,沒接話。能讓林子吟主動讓利,他心裡還是十分受用的。
“你將豆子全都用光了,軍馬怎麼辦?”司錦寒故意找茬。
林子吟此時心情不錯,難得想和楚隨風說幾句朋友之間的貼心話。“朝廷每年不給邊境的軍餉糧草嗎?”
小丫頭真敢問,司錦寒似笑非笑看着她。
林子吟看到他的表情,忽然意識到她有些過分了,軍餉糧草歷代都屬於軍事機密,自己太多嘴了。
“朝廷對本王向來多有猜忌,每年送來的軍餉糧草向來不足。有時有些軍餉和糧草也會被別的封地截取,加上北地天寒地凍,人煙稀少,邊境的士兵日子過得十分艱苦。”倒是楚隨風認真解釋一番。
司錦寒沒想到他會真的對林子吟解釋這麼多,有些納悶地看着楚隨風。
林子吟也在盯着楚隨風,當她發現此時楚隨風的目光幽遠而又帶着堅定的時候,心裡第一次對楚隨風有了佩服。現代的好友和楚隨風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他是否和何月結婚呢?
“想什麼?”楚隨風盯着林子吟看,臉色十分難看,他怎麼感覺到林子吟雖然在看自己,其實是在想另外一個人呢?
想到林子吟心中竟然還有別的男人,楚隨風氣得頭頂幾乎要冒煙。
“我師兄和師姐。”林子吟淡淡地給出一個理由,並且將現代的好友安排了一個新身份,“他們是一對,我在想他們現在是不是成親了。”
一番解釋合情合理,楚隨風盯着她眼睛看了半天,沒有發現異常,心總算是平靜下來了。
“你還有師兄師姐?”司錦寒吃驚地問。
“對,師兄武功高強,善於布兵,我這點兒皮毛幾乎都是跟他學的。兩個師姐,一個善醫術,另一個善格鬥。”林子吟淡淡地回答,然後再也不理司錦寒,“雖然是民女高攀了,但在我的心目中,王爺也算是一個朋友。作爲朋友,我想問王爺,是想就這麼止步不前,還是想有一番作爲呢?”
“你在鼓勵王爺造反?”司錦寒眼神一冷。
“三公子多想了,我是想王爺過得更自由一些,手裡更多一些保命的底氣而已。”林子吟回答。
“說。”楚隨風的話向來乾脆利索。
“北地是王爺的封地,地廣人稀,是缺點,其實也可以看做是優點兒,是王爺獨天獨厚的有利條件。”林子吟說。
司錦寒和楚隨風對視一眼,然後立刻讓身邊的侍衛守住了門口。
“北地每一年都會有犯人送過來,這些犯人送到邊境去打仗,其實無疑是讓他們送死。王爺不妨在這些人中挑選一部分不是罪大惡極之人,讓他們自由開荒。當然每人開墾的荒地不許超過一定數量。開墾的荒地屬於他們個人所有,只要他們安分守己,認真勞作,三年不收稅收,家族五代沒有犯罪者,五代以後可以變成良民。”林子吟回答。
這兒的北地可不是天朝的北大荒,有十萬工農一起下鄉來開荒,能用的人只有被髮配來的犯人了。
楚隨風和司錦寒臉上露出震驚的模樣。
“林子吟,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司錦寒冷冷地問。
“受傷的士兵,可以鼓勵他們留下,有家眷的也可以帶過來,官府免費讓他們的孩子入學,當然如果他們今後犯罪了,這項福利即可消除。對於這部分人,開墾的荒地數量可以適當多一些,但不能多的太多,三年免稅以後,第四、五年只上交一半的稅收。”林子吟既然說開了,也就不怕他們多疑,“民富才能國強……”
“姑娘,老爺子讓你趕緊回主屋一趟,出事了。”正說着,外面忽然傳來朵兒的叫聲。
“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一步。”林子吟快步帶着自己的人快步往外走。
楚隨風和司錦寒站在作坊裡相互對視一眼。
“王爺,你相信她說的話嗎?”司錦寒有些激動。“王爺這麼多年受了多少窩囊氣,要是手裡有銀子,肯定也能爭上一爭。”
說到後面的一句話,他的聲音低了又低。
楚隨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有些話不可亂說。”
“開春,就看開春如何。”司錦寒是真的激動,這麼多年來,內有朝廷的打壓,各路王爺的擠兌,外有韃子的騷擾,陵王過得有多麼不容易,也只有他們這些追隨王爺的人知道了。
“到主屋那邊去看看出了什麼事情。”楚隨風轉了話題。
“好。”他不提司錦寒也不提。
林子吟回到主屋,發現林長書,林子歌他們全在,屋子裡還多了幾個陌生的人。
“舅舅,舅母?”林子吟一眼認出有一面之緣的親戚。
“子吟。”舅舅何福星一看到她,滿臉通紅,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林子吟沒想到只是半年沒見,兩個人就老的如此厲害,頭髮都花白了。大雪天,身上穿的還是露出破棉絮的薄薄襖子。
“是子吟?”一個正和林長書說話的年輕男子詫異地看了林子吟一眼。
林子吟看過去,發現他眉眼之間長的十分像大舅,猜想應該是哪一位表哥。
“子吟,這位是大表哥。”林長書給她介紹。
子歌也正拉着一個小姑娘的手說話,也插話說,“這是表姐春玲。”接着她還介紹了剩下的人。
舅舅全家都來了,連大帶小足足有十一口人,其中有三個是孩子,兩個有長亭這麼大,都是男孩子,正怯生生地看着林子吟,另一個抱在二表嫂懷裡的則是一個女孩子,臉蛋上都是凍瘡,屋子裡人多,嚇得趴在母親的懷裡也不敢伸頭出來看。
“照我說,舅舅早就應該帶着表哥他們出來了。那樣的家還要它做什麼?”林子歌氣憤地說。
“怎麼回事?”林子吟做事喜歡將事情理順了。人這麼多來,不用想也知道他們應該是來投奔自己家的。大雪紛飛的天氣,一家人穿的如此淡薄,不是遇上大事情肯定不會出門。
“我們一家被趕出來了,和那邊脫離了關係,沒有地方住,所以一家……”大表哥何定一說着說着,就哽咽着說不下去了。
兩個表嫂低頭,眼睛裡也都蓄滿了淚水。
“他們是壞人,欺負奶奶。”小小子忽然開口,“奶奶差點兒被推進河裡淹死,還打爺爺。”
“孩子說的是不是真的?”林子吟板着臉問。
“他們欺人太甚,平常家裡的活都是我們幹,我們兄弟三個外出做工賺來的銀子也都上繳了。可到了冬季,外面沒有多少活,地裡的事情也少。又看到爹的腿不方便,那邊就開始找茬了。”二表哥氣狠狠地說。
“娘出去打水,差點兒被小姑推進河裡淹死,要不是鄰居看了,帶回去換了衣服熬了薑茶,人還不知道……”說到這兒,老二哽咽着也說不下去了。“爹找他們理論,卻被打了一頓,說爹忤逆不孝,鬧到族長那兒斷了關係。他們心可真夠狠的,出門除去身上帶着的衣服,什麼都沒讓我們帶出來,大雪天,連口吃的都沒給幾個孩子留,娘還病着了。”
“來了就好,明日大師過來,讓大師好好給舅母看看。”林子吟早就看出舅母印氏臉上帶着病容。
“大哥,長亭的院子裡暫時沒有人,先給大舅一家住上。”林子吟說。
“別,子吟。”何福星連忙阻止她,“哪有主人還沒有住進屋子裡,就讓我們住下的。你在村子裡打聽一下,看看誰家有空閒的房子,暫時給我們一家安頓下來。等開春了,我們就出去找活幹,再還銀子。”
“勞煩表哥表妹給我們做個擔保,租了房子等開春我們一定找活幹,還了銀子。”大表哥也堅定地說,“長亭的院子我們肯定不能去住。”
“要不住到我那邊。”吳大友開口,“我那邊的院子也足夠大。”
“我們一家老老小小,哪能住到你那邊,就租房子可以了。但是我們身上暫時沒有銀子,讓子吟給我們做個擔保就行。”何福星的性子還挺固執,死活也不同意住到林子吟家裡來。
“這樣吧,作坊邊上練武的場所,有不少空房子,大舅一家暫時委屈住到那邊吧。那邊有作坊在,一直都有人住,地方也寬敞,而且房子也結實。就是離村子這兒稍微有點兒遠。”林子吟說。
“遠不怕,有啥事情我們多跑兩趟就行。”何定一說。
林子吟點點頭,大舅一家果然都是老實人。在她看來,一時的貧窮真的不算什麼,只要肯幹,沒有過不去的門檻。
“村子裡左邊有幾間浴室,一直都是有熱水可用,等會兒大舅一家過去都洗個澡,也算是和過去告別了。”林子吟看到他們身上太單薄,又壞的太厲害,想給他們換身衣服,可大舅一家剛到,肯定不好意思接受她的好意,於是找了一個藉口,“大表嫂、二表嫂身材和大嫂差不多,大嫂,麻煩你找幾身衣服給她們,舅母委屈一些,下人的衣服可能你才能穿上,表哥大舅就穿哥哥他們的吧。”
“哪行?”何福星紅着臉說。
“就這樣,你們洗完澡,正好回來吃飯。孩子的衣服,長亭那兒有。”林子吟催促,“姐姐,你領着他們過去。”
“好。”子歌笑着答應一聲,“又低聲說,她愛乾淨,我們幾天不洗,她就受不了了,再說家裡還有貴客,我們不在意,總不能驚到貴人吧。”
這話有些不禮貌,可最有效果。
何福星聽了,再看看林家人身上,果然個個都很乾淨,而他們身上的,少說穿着也有大半個月沒有換洗了。不是他們不愛乾淨,而是實在因爲家裡太窮,沒有衣服可換。“那就麻煩了。”
“王爺。”正說着,楚隨風和司錦寒進來了。
子歌趕緊給他行禮,王爺這幾天心情不好,她還是老實一些比較好。
王爺?何家人一聽,全都傻眼了。林家咋還和王爺搭上關係呢?
“草民見過王爺。”驚嚇之下,何家所有人全都跪倒了地上,連孩子也跪着了。
林子吟狠狠地瞪了楚隨風一眼。
楚隨風挑釁地回瞪了她一眼,然後冷冷地開口,“起來吧,今後在林家遇上本王不用行禮。”
連特權都給了,司錦寒邪笑着又看了林子吟一眼。
林子吟不想搭理這對變態,站起來說,“我到廚房看看,安排一下中午吃的。”
“辣子雞、孜然羊排、薰香雞、貴妃肘子……”司錦寒報出一大堆的菜名。
他是個無肉不歡的人,再說過來吃飯,他是交了銀子的,當然不能虧了自己的胃。
林子吟白了他一眼,然後到廚房安排去了。
楚隨風則和司錦寒去了書房,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何家。
何家人驚出一身汗,立刻明白爲什麼林家人讓他們去洗澡。
一家人抱着孩子,帶着林家準備的包裹在子歌的帶領下,進了澡堂。
冬天洗個熱水澡,是一種享受,十里村的村民每日都要上工,村子裡的澡堂象徵性收取一點兒費用,夠柴火和水錢就行。但是這個澡堂只是針對來上工的人。
子歌給何家交了銀子,看着他們各自進了澡堂,然後就回去了。
司錦寒還有一肚子問題想問林子吟,可林子吟卻一頭扎進了廚房,再也沒有露面。
他一顆心如貓爪似的難受。
楚隨風看到他坐立不安的模樣,眼神暗了暗,最後終於不耐煩地白了他一眼。司錦寒這才老實起來,心急了一些!
等何家洗乾淨穿戴一新回到林家的時,林家的飯食已經準備好了。
由於有楚隨風和司錦寒,還有準時過來蹭飯的慧真大師,林子吟乾脆將他們單獨開一間。
而自己和林家其他人則負責陪着何家坐到了另一間屋子裡。
“無味。”飯桌上少了林子吟,楚隨風覺得飯菜都不香。
司錦寒笑笑也不點破,三個人默默地吃起來。
林家這邊則熱鬧很多,“子歌要成親呢?”何家聽了消息,頓時都爲子歌高興起來。
可一想到要給子歌添箱子,他們一個個臉上又露出了難爲情。
“大舅的木工活做的好,能不能幫姐姐搶時間做一套傢俱?”林子吟問。
“已經生疏很多,要是子歌不嫌棄,我們就去試試,你表哥三個也能幫忙,但是不怕耽擱時間。吃完飯,我們就動手。”何福星一聽自己能幫上忙,立刻高興起來。
何家其他人也很高興,雖然林家對他們好,可是如果他們光知道享受,不知道回報的話,再好的感情也會磨沒了。寄人籬下的生活其實未必好過,最起碼,他們自己心理這一關過得就十分艱難。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們房間也不用着急,我會安排人過去,傢俱鍋具那邊都有,就送一些被褥柴火過去好了。”林子吟將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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