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秀醒來時,已是黃昏。
她感覺自己好虛弱,便輕輕喚道:“阿蘭,阿蘭……”
阿蘭掀了簾子進來,眉心輕攏:“小姐覺得可還好?”
方若秀按着額角,咬着牙問:“這事是不是蘇月白做的?”
“不是……”阿蘭猶豫着要和她怎麼說。畢竟補過頭這種事,實在難以說出口。
方若秀冷嗤道:“連你也替她說話,可見是陸哥哥敲打過了?”
方若秀嫉妒的發狂,憑什麼陸哥哥就不肯多看她一眼?她哪裡比蘇月白差了!明明屢次折辱她,卻慣會在陸哥哥面前充好人。
她這一生氣,臉愈發紅,一臉的紅疙瘩就像癩蛤蟆似的,實在嚇人。
即便阿蘭,也被嚇了一跳。不由得解釋說:“大夫說小姐這是火氣過旺所致。”
“你說什麼?”
阿蘭只能硬着頭皮將大夫的話和她認真的解釋了一下,才讓方若秀明白過來。她流鼻血是因爲搶了蘇月白進補的雞湯,她臉上起疙瘩則是由於吃了太多會上火的食物導致。
說到底,都是自己作的。
她堂堂方家大小姐,何必如此!這下可好了,白白讓蘇月白看了笑話。
要說現在只是丟臉,第二天荷花進門便讓他們主僕快些收拾東西,最多等他們一日,就有人送他們回西北。
方若秀一聽,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不可能!”她拒絕承認。“陸哥哥不會這麼狠心的!他怎麼會趕我走!”
荷花嗤了聲,冷笑道:“看來方小姐現在沒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什麼人,我家主子爲何要憐惜你?方小姐說是來府中避難,可也不見家人來打個招呼。眼看都要入夏,莫非還打算賴着不走?”
“阿蘭,給我掌摑這賤蹄子!讓她好好長長記性!”方若秀怒道。她是什麼身份,還輪得到一個小丫鬟教訓她。
荷花後退一步,搖了搖頭:“您可真是囂張啊。這裡可是陸家,我是陸家的婢女,傳達的可都是主子的命令。方小姐若質疑我,也無妨,東西還是要收拾,人也要走的。勸各位還是早些準備吧,否則就要等着天黑上路了。”
方若秀握着拳頭,看似淡定,其實心中早就慌亂成一團了。
難道她真的要帶着人灰溜溜的離開?那麼她此前付出的努力都白費了。蘇月白還不知道怎麼嘲笑她,還有這府中的下人們。尤其這個叫荷花的,和她的主子一樣賤、
“我要去找陸哥哥。”她說。
荷花笑道:“主子沒空搭理你,這才讓我過來傳話的。何況,我也怕男主子看見方小姐這張臉,會嚇得暈過去。”
“我的臉怎麼了?”方若秀納悶道。
荷花說:“你身邊的下人可真是不夠精心啊。快拿過鏡子來,好好讓你家小姐照看看。這臉喲,可真是……”
方若秀不明所以的衝回屋子裡,緊接着荷花就聽到一聲尖叫。
要不是當着這些人的面,她可真的要笑出來了。難怪夫人總說那句:看到她過得不好,我就開心了。
她現在也痛快,甚至比當初夫人帶她找回場子那天還要痛快。
荷花頂着其他幾人虎視眈眈的眼神,淡然的說:“主子的話我已經送到了,要是方小姐到時候不想離開,我們可要動手請人了。哦,對了。還有件事,希望兩位謹記。主子幫助你們是情分,可沒那個義務養你一輩子。
你一個未嫁女,每日跟在我家男主子身邊索求,真該讓你父兄好好看看,可真是丟盡了你們方家的顏面。言盡於此,方小姐要是對我不滿,大可現在就提出來,可別那些汲汲營營小人樣。”
“你——”
方若秀氣個半死,沒料荷花只是個小丫鬟竟然不給她面子。
她要是知道荷花回去後,轉身就把她當時的表情語氣和蘇月白學了一遍,估計會氣吐血。
都說西北苦寒,卻也未必。苦寒之地,大多人煙稀少。時下又不是什麼災年,老百姓們倒也不至於生活不下去。
將過了個年,百姓們便發現了。今日的西北軍,不同去歲的。一個個意氣風發,偶爾列隊打街上走過,引得大姑娘、小媳婦們的盯着瞅個不停。
而敏銳的人則注意到,西北軍不僅加強訓練,連手中的兵器都換了新顏。
西山連綿不絕的震盪,猶在耳邊。
百姓們清晰的意識到,這天終究要變了。
此時,在方府。
方若荀打外面進來,便見方老將軍正坐在院子裡,瞅着天也不知道想着什麼。
他大步上前,喚了聲:“爹。”
“你來啦。外面的情形如何了?”
“您不用擔心,都應付的來。”
方老將軍吐了口氣,無奈道:“我給秀秀去了兩份信都不見迴應。昨日我才知道,你娘調了一隊護衛往郢州方向去了。我還沒老到不管事,你娘就開始瞞着我。護衛都走了月餘,我竟纔打聽道。”
作爲子女,方若荀不好說什麼。他只靜靜等待,看方老將軍平靜下來才說:“我已打算將小妹叫回來。即便西北不安全,但她一個未嫁女總賴在別人家中也不成個樣子。”
“我還不知道她心裡打個什麼注意?唉,這孩子真是被慣壞了。回頭我就修書一封,這件事上是咱們給陸小子添麻煩了。”
遠離西北的青沙鎮,早早就迎來了夏日的腳步。還未入夏,人們已經換上了輕薄的衣衫。
太陽大,可屋子裡卻有點冷意。
蘇月白穿了身兒薄薄的衣裙,烤着火覺得溫度正合適。
倒是陸彥墨從外邊兒進來,還穿着薄薄的布袍。因而一進屋就感覺到一股撲面而來的熱氣,男人火力重,走到裡屋額角已經有了汗意。
再看他娘子,正捧着本話本子,牀邊擺了些各色零嘴兒,甚至還有一碗冰酪。
“回來啦。”她懶洋洋的說,連眼皮兒都沒擡。
陸彥墨實在熱得不行,便將身上的外袍解開了些,又看看她的手掌。
“恢復的不錯。”
“那可不。”她一臉驕傲的說:“這可是我家胡老大給我找到的藥,好用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