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嬤嬤見了蕭茂婕後,又去見張風雲,轉告蕭老太太的話,讓張風雲務必保護好蕭茂婕,不能讓蕭茂婕受了委屈。
張風雲大皺眉頭,想起蕭茂婕如歇斯底里一般的叫喊。雖然已經意識到等蕭茂婕從佛堂出來,張家一定不會平靜,不過張風雲還是答應下來。蕭茂婕再不好,那也是他的親孃。如今張世謙已經忘了同蕭茂婕的夫妻情義,做兒子的不能在這個時候棄蕭茂婕不顧。
文嬤嬤圓滿完成任務,回去的時候,去了一趟藥鋪。買了一些尋常用的藥材,接着又換了一家藥鋪繼續買藥材。一共換了三家,買齊了藥材。回到鎮上,文嬤嬤並沒有急着回蕭府,而是先回了自己的家。
交代了兒子兒媳一番,這纔回蕭府見蕭老太太。
蕭老太太今兒身上依舊覺着不舒服的很,不過比起昨天還是好了不少。得知文嬤嬤回來,蕭老太太急忙讓人將文嬤嬤叫進來,然後急切的問道:“如何?事情可有辦妥當。”
文嬤嬤走到門口看了眼,並沒有人在門口偷聽,這才重新回到牀邊,同蕭老太太說道:“老太太放心,姑爺說下個月將姑太太放出來。風雲那孩子,奴婢也見了。風雲讓老太太方心,說是他會安排好一切,不會讓姑太太受苦的。另外照着老太太的吩咐,藥材奴婢都買了回來。不過沒提進來,都放在奴婢家裡。”
“你做的很好。”蕭老太太眯起眼睛,想到蕭茂芸那個人,心頭恨的不行。
這會門外傳來響動,接着就聽到丫頭的稟報,說是蕭茂芸來了。蕭茂芸是來伺疾的。今兒早上就來了,也不管蕭老太太是不是高興,非得湊進來侍候,打定主意要做一個孝順的女兒,結果卻被蕭老太太給打了出去。
蕭老太太以爲事情就此完結了,卻沒想到蕭茂芸竟然還沒放棄,這會又來了。
文嬤嬤見蕭老太太臉色不好看,急忙說道:“老太太息怒,大夫囑咐了,老太太可不能再輕易動氣。要不讓奴婢出門打發了二姑太太吧。”
蕭老太太點頭,“告訴她,讓她趕緊滾。老身不想見到她。她若是執意不走,你就讓她跪着。老身倒是要看看她能做到什麼程度。”
“奴婢明白。”
文嬤嬤奉命去見蕭茂芸。蕭茂芸則是很關切的問蕭老太太的情況,擔心之情溢於言表。
文嬤嬤冷漠的看着蕭茂芸,冷冷的說道:“二姑太太不用操心,老太太那裡自有人伺候。老太太讓奴婢轉告二姑太太,讓二姑太太別白費功夫,老太太她不想見到你,二姑太太若是識趣的話就走吧。”
蕭茂芸一臉後悔痛苦的模樣,“都怪我,都是我惹了老太太生氣。嬤嬤,讓我進去吧,好歹也讓我爲老太太做點事情。”
“二姑太太還是回吧。老太太不願意見到二姑太太,二姑太太進去了反而會加重老太太的病情。二姑太太若是真有心,不如跪在這裡請老太太原諒。說不定老太太一時心軟,就真的原諒了二姑太太。”文嬤嬤眼中全是惡意。
蕭茂芸咬牙,面上卻絲毫不顯。大聲說道:“只要能求得老太太的原諒,別的都不要緊。”說着,就跪在門口,讓來往的人都能看到。
接着蕭茂芸就磕了三個頭,大聲的衝屋裡喊着,“老太太,女兒知錯了,求你原諒。”
屋裡傳來砰的一聲,顯然是蕭老太太氣狠了,摔打了東西。
文嬤嬤跺腳,“二姑太太你都看到了,老太太根本不會原諒你的,你還是走吧。你在這裡,只會讓老太太更生氣。”
蕭茂芸搖頭,堅決的搖頭,“我一定會求得老太太的原諒。老太太一日不見我,我就跪上一日。老太太兩日不見我,我就跪上兩日。”
蕭茂芸擡頭望着文嬤嬤,“嬤嬤,你不用管我,我有分寸,我知道該怎麼做。”
文嬤嬤暗自冷哼一聲,心道你就跪着吧,跪倒天荒地老也沒用的。老太太如今都恨上你了,又怎麼可能原諒你。文嬤嬤跺腳,一臉焦急的說道:“二姑太太執意如此,奴婢勸也勸不了你。罷了,奴婢這就去稟報老太太。希望老太太真的能夠原諒你。”
文嬤嬤走了,再也不理會蕭茂芸。並且吩咐下去,不準人給蕭茂芸送吃的喝的,更不準有人同蕭茂芸說話。
福壽堂內,人來人往的,門口卻一直跪着一個人,直挺挺的跪着,眼神堅定,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苗守義同苗筱筱兄妹得知消息後,急忙趕來勸解蕭茂芸,讓蕭茂芸起來。蕭茂芸卻堅決搖頭,“不求得老太太的原諒,娘怎麼能夠起來。你們都回去吧,這是娘自己的事情,你們不要管。”
苗筱筱急的要哭起來,兩兄妹一起去見蕭老太太。結果卻被丫頭擋住。丫頭說蕭老太太這會已經睡下,誰來也不給見。又說蕭老太太昨兒被人氣壞了身體,如今還不容易睡下,苗家兄妹在門口吵鬧,難道是想讓蕭老太太的身體雪上加霜嗎?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苗筱筱和苗守義也不敢再說見蕭老太太的話。兩人急的沒辦法,想要蕭老爺子,又急忙去見蕭老爺子。
譚氏,廖氏,甚至是韓氏,得知了消息也都趕了過來。大家都勸蕭茂芸起來。跪在這裡太不像樣子了,不知情的還以爲蕭老太太在苛責自己的閨女。
蕭茂芸卻不爲所動。對三人說道:“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做錯了事情,惹怒了老太太,害的老太太昏倒過去。如今老太太不肯見我,我卻不能當做沒事發生。我如今就跪在這裡,跪到老太太原諒我爲止。”
蕭茂芸的態度很堅決,三人間勸不動,就想辦法從蕭老太太那裡打開突破口。
可是三人都吃了閉門羹。就是廖氏提出單獨見蕭老太太,也被文嬤嬤擋了回來。文嬤嬤的理由是現成的,蕭老太太身體不好,好不容易睡下,不敢去將蕭老太太叫醒。
譚氏和廖氏沒法子,兩人也都盡了力,既然誰都勸不動,那就不勸了。兩人乾脆的走了。
韓氏留在後面,小聲的說道:“姑太太真要這樣鬧下去嗎?這對姑太太又有什麼好處呢?”
蕭茂芸衝韓氏笑道:“五弟妹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有我該做的事情,五弟妹就不用替我操心。你放心吧,我好的很,不會有事的。”
韓氏嘆氣,“你的事情,我知道的有限。想勸你也不知該從何勸起。只是我認爲無論什麼時候,都要保全自己。多爲自己的孩子着想。你是說吧。”
“五弟妹說的有理,只是有些陳年老賬也該算一算。我不像五弟妹一切都看開了,有子有女萬事足。有些事情在心裡頭憋了太久,總是放不下,總歸是要發泄出來。五弟妹走吧,你就不用操心我的事情。”蕭茂芸意識到自己說的多了一點的時候,就趕緊閉上嘴巴,不敢再說下去。
韓氏點點頭,“行,你是個有主意的人,那我就不勸你了。”
韓氏帶着蕭明瑜走了。
蕭明瑜還在回頭看,蕭茂芸是計劃好了一切嗎?蕭茂芸會做到什麼程度了?這樣做蕭茂芸能得到什麼好處呢?難道僅僅是爲了出氣嗎?
韓氏提醒蕭明瑜,“不要去過問這些事情。這是她們母女二人的事情,誰也插不上手。”
“娘,你說二姑母究竟想做什麼?”蕭明瑜想不明白。
韓氏笑了笑,“無論想做什麼,我想我們五房暫時是沒事的。所以你也不要多事的將自己牽連進去,知道嗎?”
“女兒明白。”
蕭老爺子不在府上,苗筱筱同苗守義自然沒能將人請來。
蕭茂楊還一回來,就聽說了這件事情。氣的不行。趕着要去福壽堂。韓氏趕緊將人拉住,“老爺,你去也頂不了事情。”
“難道我就眼睜睜的看着什麼都不管嗎?”蕭茂楊怒吼。
韓氏心平氣和的說道:“老爺,你能怎麼管?你能說服二姑太太嗎?能說服老太太嗎?”
蕭茂楊語塞,這兩人他都沒把握能夠說服。
韓氏繼續說道:“老爺若是真要管的話,就讓人去將老爺子請回來。這事只有老爺子一人能管。我們這些人只能幹看着,根本就幫不上忙。即便能幫忙,也只能是幫倒忙。”
蕭茂楊咬牙切齒,最後無可奈何的點頭,“行,我這就去找老爺子。”
蕭茂楊走了,韓氏鬆了一口氣。
四房這邊,廖氏在問蕭茂恆,“老爺,姑太太同老太太鬧成這樣,老爺不管管嗎?”
蕭茂恆正在逗鳥,這是他新買的一隻鸚鵡,愛的不行。蕭茂恆不在意的說道:“讓她們鬧去。以前又不是沒鬧過。反正這事我不參合,免得惹來一身騷。”
廖氏頓時來了興趣,“老爺,都說二姑太太性子好,難道二姑太太以前還真和老太太鬧過?怎麼妾身沒聽說過。”
“你沒聽說過的事情多了去了。”蕭茂恆也來了興致,“那時候我都還不認識你。二姐定了親,要準備嫁妝,結果嫁妝單子拿出來,就將人給嚇了一跳。那也太單薄了。那時候老太君還在,老太君當時就發了火。老太君做主,又給二姐添置了不少東西。不過沒過多久,老太君就沒了。二姐的婚事也耽誤了,等到出了孝期,就準備二姐的婚事。結果老太太瞞着所有人,將老太君添置的那些東西又給劃掉。最後二姐的嫁妝,哼,反正就那麼回事。她們兩人當年關起門來就鬧過一次,大姐也在場,我當時不在,不過後來聽說了。聽說那一次,鬧的很厲害,老太太還將二姐給打了。”
廖氏好奇的問道:“二姑太太的嫁妝單薄,難道老爺子就不管嗎?”
“那時候老爺子哪裡有空管那些啊,整日裡都在外面忙活。一直到二姐婚期前一天,老爺子才從外面趕回來。那時候說什麼都遲了。事後,老爺子才知道這件事情。可是那時候知道又有什麼用。”蕭茂恆輕描淡寫的說道,“我自小就看出來,二姐性子雖然好,卻也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我以前就覺着二姐的耐性是我們姐弟當中最好的一個。如今看來果然不錯。”
“老爺這是準備看戲?老爺當真相信老太太的話,認爲二姑太太回來是給老太太找不痛快的?”廖氏好奇的問道。
“這都是明擺着的,還需要問嗎?”蕭茂恆冷哼一聲,“反正這事情我不管,讓她們鬧去。當年老太太虧欠了二姐,如今二姐要求補償一點,這也不是不行。反正蕭家也不缺那幾個錢花。反倒是苗家的日子,過的苦哈哈的。瞧瞧苗家那兩個孩子,用的穿的哪裡比得上蕭家的孩子。可見二姐這些年來,日子過的也艱苦的很。”
廖氏擔心的說道:“這要是鬧大了,那該如何是好。”
“反正有老爺子在,輪不到我們操心。”蕭茂恆的原則就是這麼簡單。
蕭老爺子是到天黑的時候纔回來的。回來後連口水都沒喝,就急急忙忙的去福壽堂。
到了福壽堂,就見到蕭茂芸跪在門口,背挺的筆直,就如這個人一樣,看着不起眼,卻自有風骨。
蕭老爺子直接走上前,不客氣的說道:“還跪着作甚,起來吧。”
蕭茂芸擡頭看去,神情微動,張了張嘴,這才說道:“父親,女兒不孝,惹怒了母親,害的母親到現在還躺在牀上下不來。女兒不求老太太原諒,只求能夠懺悔自己的過錯,表達自己的一番誠意。”
“表達誠意也不是用這種法子。趕緊起來,難道要老夫親自拉你起來,你才肯動嗎?”蕭老爺子猛地提高聲音,神情也變得極爲嚴厲。
蕭茂芸的表情是糾結的,痛苦的,然後緩慢的站起來。跪的太久,腿腳早就麻木。還沒站起來,又朝地面撲去。幸好丫頭們就守在旁邊,及時扶住了蕭茂芸。
蕭老爺子冷聲說道:“下去休息吧,你娘那裡有老夫在,不用擔心。”
“父親,女兒不走。女兒就想見娘一面,給娘請罪。”
蕭老爺子冷哼一聲,“那你就等着,老夫先進去看看你孃的情況再說。”
蕭老爺子進了臥房,就見蕭老太太靠在牀頭,正和文嬤嬤說着話。蕭老爺子冷哼一聲,“茂芸在外面跪了幾個時辰,你就無動於衷嗎?”
文嬤嬤想要替老太太辯解,蕭老太太乾脆揮手,示意文嬤嬤出去,她有話同蕭老爺子說。
文嬤嬤不敢違抗,只能低着頭出了臥房。
蕭老太太一臉心平氣和,“老爺子這是來質問老身嗎?茂芸跪在外面,並非是老身要求的。老身多次讓人出去,請她離開,可是這孩子的性子老爺子也知道,固執的不行,老身沒辦法,那就只能讓她跪着。”
“真沒辦法嗎?”蕭老爺子在圓凳上坐下,“你只需見她一面,或者讓她進來,她自然不會再跪着。”
“老身不想見她,難道也有錯嗎?”蕭老太太不滿的說道,“她要跪是她的事情,老身不想見則是老身的事情。總不能因爲她用跪來威脅老身,老身就必須妥協。再說了,她不聽老身的勸告,那就是忤逆不孝。用這種方式逼迫老身妥協,更是無恥。”
“她是你女兒,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慈母之心嗎?”蕭老爺子不滿的說道。
蕭老太太呵呵一笑,“她的確是老身的女兒。可是老身的女兒絕對不會故意給老身找不痛快,故意同老身對着幹。她既然如此狠心,那老身就成全她。”
蕭老爺子深吸一口氣,控制着自己的脾氣,“你要讓所有人看笑話嗎?茂芸已經知道錯了,好歹給個臉面,將事情了結了。你們母女兩人鬧下去有什麼意義。”
蕭老太太不吭聲。
蕭老爺子則是繼續說道:“茂芸的確做錯了,她也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你是做孃的,何不大度一點,給她一個機會。家和萬事興,老太婆,你都一大把年紀了,就不要再鬧下去了。”
蕭老太太笑了起來,“是老身在鬧嗎?老身讓她離開,她離開了什麼事情都沒有。可是她呢,就堵在門口,讓所有人看到,都以爲老身將她怎麼可,怎麼能叫做老身在鬧。分明是蕭茂芸這個人居心叵測,陷老身於不義。”
“那你更應該大度一點,堵住所有人的嘴巴。”蕭老爺子語重心長的說道:“不管茂芸是有意還是無意,她都是你我兩人的閨女。茂芸嫁到苗家這麼多年,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想嗎?如今總算回來一趟,何不放開過去的事情,好好相處。”
蕭老太太冷哼一聲,“行了,老身就給老爺子面子。讓人將蕭茂芸叫進來,老身有話同她說。”
蕭老爺子鬆了一口氣,整日裡處理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真是煩死了。
蕭茂芸進來了,跪在地上,誠心懺悔。
蕭老太太厭煩她這樣子,不客氣的冷哼一聲,然後說道:“行了,起來吧。以後說話行事都注意一點。我是你親孃,我不同出計較,不代表別人也不同你計較。”
“多謝孃的教誨,女兒謹記。”蕭明芸恭敬的說道。
蕭老爺子給蕭茂芸使眼色,讓蕭茂芸起來。
蕭茂芸站了起來,怯生生的站在一旁。
蕭老太太不耐煩的揮手,“行了,老身已經原諒你了,下去吧。”
蕭茂芸顯得有幾分緊張,還有些無措。蕭老爺子點點頭,對她說道:“下去吧。你娘身子骨不好,讓你娘好好休息。”
蕭茂芸趕緊說道:“那從明兒開始,女兒就天天過來伺候娘。”
“別,你可千萬別來。”蕭老太太立即出聲反對。
對蕭老太太的心思,蕭老爺子是清楚的。於是蕭老爺子衝蕭茂芸擺手,語重心長的說道:“茂芸,你是個有孝心的孩子。你娘這裡有丫頭婆子照看,還有大夫天天來看診。你就不用過來了。一來是太過辛苦,而來你娘也習慣了讓丫頭婆子們照顧,明白嗎?”
蕭茂芸臉上露出難過之色,最後無奈的點頭,“女兒明白。那女兒這就退下。”
等蕭茂芸走後,蕭老太太說道:“這樣老爺子總滿意了吧。”
“行了,那不光是老夫的女兒,更是從你肚子裡鑽出來的。對她好歹好一點,一年也見不到一回,有再大的不滿也可以放下了。”頓了頓,蕭老爺子又說道:“等過了你的壽宴,茂芸就要啓程回金州。下一次見面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老爺子的意思老身都明白,老爺子放心吧,該怎麼做老身擰得清。”蕭老太太篤定的說道。
但願如此。這就是蕭老爺子的期盼。
蕭茂芸病了,病情來勢洶洶,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蕭茂芸這病來的有些莫名,有人就說會不會是因爲蕭茂芸在老太太那裡跪的太久,扯了地氣所以纔會病倒。
蕭老太太聽了這話,特意在大早上,當着所有人的面,大聲怒斥那些傳播謠言的人。並且要求譚氏管好蕭家,若是再讓她聽到有關這方面的謠言,她一定不會客氣。譚氏自然不敢怠慢,當天就佈置下去,果然府中傳播這事情的人就少了許多。也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猜測。
等人走後,就剩下蕭老太太他同文嬤嬤的時候。蕭老太太悄聲問道:“事情辦的可利落?”
“回稟老太太,一切都很順利,不會有人想到藥材上頭去,只會當二姑太太有些水土不服,所以纔會病勢沉重。”文嬤嬤壓低了聲音說道。
蕭老太太板着臉,微微點點頭,“讓人盯着那邊。先看看蕭茂芸都做些什麼,老身再決定下一步要如何做。”
文嬤嬤應下,猶豫了一下,又說道:“老太太,二姑太太畢竟是老太太的女兒。教訓她一下就行了吧。”
蕭老太太一眼瞪過來,那眼神嚇人的很。文嬤嬤不敢直視,趕緊低下頭。
蕭老太太冷哼一聲,“你懂什麼。她是我女兒沒錯,可是她心裡頭從沒將我當做她的娘,她這回回來就是來報復的。老身已經着了一次道,不能再容忍她第二次。總之你將她盯死了,萬不可有絲毫的大意。”
“奴婢遵命。”
“去吧。”
蕭茂芸吃了三四天的藥,一點都沒見好,反倒是越發沉重。連牀都下不來,整個人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謝氏從東府過來看望蕭茂芸。見了蕭茂芸的樣子,謝氏都被唬了一跳。着急的說道:“你怎麼成這樣子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夫怎麼說?”
蕭茂芸有氣無力的搖頭,“大夫說是水土不服,又說是吃壞了東西。”
“你怎麼會水土不服,你就是在中州長大的,而且金州離着中州也不遠。”謝氏根本不相信大夫的說辭。
蕭茂芸努力的吸氣,然後說道:“誰知道了,畢竟十來年沒回來了,金州同中州風物不同,說是水土不服也是正常。只是我這裡不乾淨,萬一過了病氣可不好。你能來看望我,我已經很滿意了。”
“說這些做什麼,我們兩人這麼多年的交情。”謝氏幫着掖了掖被子,“之前的事情我都瞭解了一番,你做的有些急切了。老太太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蕭茂芸笑了起來,“我瞭解老太太。你放心,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一定不會誤了正事的。”
“怪我多嘴,這些事情我的確不好插手。你這裡可需要我提供什麼幫助?”謝氏問道。
蕭茂芸搖頭,“暫時不用。不過你若是真有空的話,你幫我看好兩個孩子。我擔心老太太會對他們動手。”
“放心,我會幫你看好的。你說你這次生病,同老太太有沒有關係?”謝氏幾乎將聲音壓到了最低,悄聲的問着。
蕭茂芸頓時愣住,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恐之色。
謝氏說道:“這不是沒可能的。你還記得你那兩個庶弟嗎?就在茂恆出生前幾個月接連沒了。你真的相信是病死的嗎?只怕當初那病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蕭茂芸緊緊的攥住被子,卻並不吭聲。
謝氏繼續說道:“你瞭解老太太,也該清楚老太太如何的厲害。當年那些手段,你可能還小並不曾看明白。如今回頭想想,能想明白其中的關竅嗎?茂芸,你要當心。若真是老太太動的手,你這次可就麻煩了。吃食上頭小心一點,要我說就是喝的那些藥也要當心。說不定病就從口入。”
蕭茂芸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的驚恐,“多謝你提醒,我明白該怎麼做。”
“你明白就好。我可等着你好起來。行了,我也該走了,坐的太久會引人懷疑的。”謝氏站起來,“你好好養身體,你這樣子瞧着可不是一般的病。不信你自己照照鏡子。”
蕭茂芸在沉思,謝氏也沒再多說轉身離去。
出院門的時候遇到蕭明瑜。蕭明瑜是來給蕭茂芸送藥材的。蕭茂芸生病,五房總歸要有所表示。送藥材則是最好的表示。之前已經送過一次,這是第二次。
蕭明瑜恭敬的給謝氏請安,“見過二伯母。”
“原來是明瑜,是來看望你姑母的嗎?”
“正是。二伯母這就要走了嗎?”蕭明瑜留心看着。
謝氏笑道:“當然。明瑜,有空到東府來玩。明瑤在家裡無聊的很。再過幾個月,你們以後見面的機會就少了,如今可要抓緊時間。”
“我聽伯母的,有空就去看望明瑤姐姐。”蕭明瑜答應下來。
就在過年之前,二房同範家定下親事。將蕭明瑤配給範五少。兩人的婚期也已經定下,就在今年的九月份。
謝氏笑着點頭,“明瑜你性子好,二伯母最喜歡的就是你。你可要多來東府看看,二伯母那裡有不少好東西,到時候讓你隨便挑選。”
“多謝二伯母,侄女改日一定過去。”
蕭明瑜送走了謝氏,這才進了蕭茂芸居住的院落。
先是見了苗筱筱,問了問蕭茂芸的病情。苗筱筱擦眼淚,一臉傷心難過。“我孃的身體一點起色都沒有。明瑜妹妹,你進去看吧,我娘知道你來了,肯定很高興的。”
蕭明瑜進了臥房,臥房裡一股子藥味,加上不怎麼通風,這屋裡的氣味就有點古怪,有些難聞。
蕭明瑜忍着這刺鼻的藥味,走到牀前。見了蕭茂芸現在的樣子,蕭明瑜心頭都驚了一跳。“二姑母,你好點了嗎?”
“原來是明瑜來了。”蕭茂芸坐起來,之前一直在想謝氏說的那些話,整個人都陷入沉思中。要不是蕭明瑜出身,蕭茂芸還沒意識到有人過來。“明瑜坐吧。”
“二姑母,我們都很擔心你的身體。今日我送了一些藥材過來,希望對二姑母的病情有所幫助。”
“你們有心了。”蕭茂芸輕咳兩聲,突然心頭一動,“明瑜,你剛纔說你送了些藥材過來?”
蕭明瑜點頭,“是啊,二姑母,可是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不,沒有。你們的藥材是從哪裡來的?”
“是我們五房這些年自己積攢下來的。都是上等藥材,保存的也很好,不曾受潮。姑母放心用吧。”蕭明瑜笑道。
蕭茂芸卻是想到了什麼,急切的想要將蕭明瑜打發出去,人一急切難免露出了一點痕跡。蕭明瑜心頭有些疑惑,不過想到韓氏的囑咐,蕭明瑜還是拒絕參與到這些事情裡,也拒絕去尋根究底。畢竟就如韓氏所說,這些事情不是她該參與的。
蕭明瑜很識趣,起身告辭離去。蕭茂芸長出一口氣。當即將心腹婆子叫來,仔細囑咐了一番,心腹婆子領命出去。
蕭茂芸的手都在發抖,她希望自己的猜測是假的,是她的一廂情願。可是萬一是真的,萬一真是如謝氏所說的那樣,那她該如何面對。
當天就有了結果。心腹婆子回來,同蕭茂芸仔細的稟報。藥材是從蕭家公中的庫房拿出來的,途中經手的人不少。有庫房的管事,有跑腿的婆子,有煎藥的丫頭。若是那些藥材果真有問題的話,這些人都有嫌疑。
蕭茂芸示意婆子不要打草驚蛇,讓婆子再去領一份藥材,然後悄悄的拿到蕭府外面去找一個陌生的大夫,讓大夫看看那些藥材到底有沒有問題。另外等到送藥的進來後,蕭茂芸又示意婆子去將倒掉的藥渣收拾出來,也帶出去個大夫看看。
蕭茂芸讓丫頭將藥碗放在一邊,說是晚點再用。
丫頭很着急,“姑太太,大夫吩咐了,這藥一定要趁熱喝。冷就沒有藥效了。”
蕭茂芸雖然病了,但是依舊不改自身氣勢,一眼瞪過去,就讓那丫頭閉上了嘴巴。“我說了讓你放在一邊,我晚點自己會喝,你聽不明白嗎?蕭家安排你來我身邊伺候,就是這樣伺候的嗎?”
那丫頭趕緊跪下請罪,“姑太太見諒,奴婢也是關心姑太太的身體,一時間失了分寸。”
“行了,給我退下。這裡暫時不需要你來伺候。”
“奴婢遵命。”
蕭茂芸看着那碗冒着熱氣的藥,並不打算喝下去。既然心頭有了懷疑,在懷疑被消除之前,蕭茂芸是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的。
蕭茂芸讓人找來一條小狗,讓人將那碗藥給小狗灌下去。小狗喝了一點點,就再也不肯喝。婆子爲難的看着蕭茂芸。蕭茂芸擺手,示意婆子將小狗帶下去,好好的看着,若是有什麼異常一定要及時稟報。
婆子連口答應,抱着小狗退下。
蕭茂芸的心很不安寧,當天晚上一直翻來覆去的,到了下半夜才終於睡着。第二天一大早醒來。雖然頭天晚上沒有用藥,可是精神頭卻比頭一天要好一些。這讓蕭茂芸越發的懷疑她之前喝的藥被人做了手腳。也因此等丫頭再次送藥進來後,蕭茂芸同樣將人打發出去,那碗藥自然也沒喝下去。
心腹婆子得了結果回來,臉色蒼白不成樣子。“太太,藥渣被查出問題,說是被下了毒。”
“被下毒。”蕭茂芸嚇了個半死。一般說起下毒,就跟死亡有關。
心腹婆子點頭,“正是。被下了慢性毒藥。那些從庫房拿出來的藥材也有問題,聽那大夫說,藥材在毒藥裡浸泡過,所以太太喝了那些藥不僅不見好,反而越發嚴重。”
蕭茂芸心頭髮冷,“大夫有沒有說這毒要緊不要緊,我該怎麼辦?”
“太太不用擔心,停了那藥就行。至於已經喝下去的,大夫說那些毒素會慢慢的排出來。這些日子,太太多喝點水,多吃點清淡的,好好養一養,身體好了,那些毒也就沒了。”心腹婆子急忙安撫蕭茂芸。
蕭茂芸鬆了一口氣。轉眼又大皺眉頭,好狠毒的心腸,她可是她的親生女兒啊,她竟然直接給她下毒。幸好反應過來,不然死了都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蕭茂芸心頭恨得不行,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蕭茂芸打起精神來,仔細吩咐心腹婆子,心腹婆子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