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一聲清脆的金屬響聲,兩支箭頭碰觸在一起,泛着幽藍光芒的箭頭落在蕭明的頭邊,只差一寸,箭頭就會狠狠的射進她的頭,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而在離着蕭明三步遠的地方,那裡還有一支箭。那支箭對蕭明來說就是救世主,是誰救了她。蕭明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看,而是爬起來。拼命的朝煤礦山跑去。寧璐的這一箭被擋住,並不代表下一箭依然會被擋住。
寧璐微微眯起眼睛,轉移方向。她已經發現了來人,雖然對方並沒有露頭。真是好玩,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追過來救蕭明。蕭明這個人運氣還真的很好。蕭明不過是個弱女子,那點能力寧璐根本不放在眼裡。如今最要緊的是,將不知來歷的人,全部都要幹掉。
寧璐手一揮,厲老大同他的手下都動了起來。寧璐拉弓射箭,衝那個膽敢冒頭的人殺去。
咻!
弓箭破空聲音響起,一支要命的箭正朝寧璐射來。寧璐動作利索的躲過這一支要命的弓箭。
寧璐躲在馬車後面,心裡頭評估着來人的勢力。從射箭的能力來講,對方肯定也是專業的,或許是當過兵的人。不過據她所知,韓家派給韓氏的那幾個人,並沒有當過兵的。那些人只適合近戰,騎射方面,寧璐自信她一個人就能勝過所有人。
那麼這次來救蕭明的人,肯定不是韓家那幾個護衛。哪會是誰?當兵的?秦王府的人嗎?還是福王的人。
寧璐給厲老大打手勢,厲老大點頭表示明白。厲老大自己也想到了這一點,射箭技術如此精湛,只有當過兵的人才有這個本事。所以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懷疑來的人要麼是秦王府的,要麼就是爲了韓氏要死要活的福王派出來的人。
寧璐笑了起來,真有意思,能同兩家王府的對上,來一次精湛的近戰演習,這種機會是可遇不可求。此刻,寧璐已經忘記了蕭明這個人,或者說蕭明已經變得沒那麼重要。寧璐決定要抓住這次機會,檢驗一下寧家軍同王府軍隊,究竟誰強誰弱。至於蕭明萬一逃走,暴露她做過的事情,寧璐絲毫不擔心。她相信,只要她能在近戰上驗證彼此的勢力差距,她的父親就一定會幫她開脫,她的兄長也會想辦法幫她解決所有的問題。
寧璐笑着,眼神卻極爲冷酷。於是厲老大的人動了,雙方沒有直接碰面,但是弓箭射擊,卻是你來我往。自始至終沒人喊話,沒人叫嚷,這裡正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小規模的遭遇戰。
跑,拼命的跑,即便腦子都快供氧不足,呼吸不過來,蕭明也依舊牢記着要拼命的跑,跑出這個見鬼的地方。
煤礦山後面依舊是山,真正的山坡。只要跑到山坡後面,她就安全了。
蕭明不管後面打得如何的難解難分,她四肢並用,拼命的朝山坡上爬。這是一座石頭山。山坡上幾乎是寸草不生,全是各種形狀的石頭,一眼看去讓人看不到絲毫生的希望。手磨破了,指甲碎裂,出血,腳受傷,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這一切都阻攔不了蕭明求生的慾望。
一支箭朝她射來,蕭明知道以她目前的體力,已經不能真正躲過去。但是她依舊沒有放棄,她要躲開要害部位。
不過有人幫她擋住了那支要命的箭。一個蒙面黑衣人從山坡上跑了下來。蕭明恐懼極了,不用去想,直接回頭朝山下跑去。蒙面黑衣人很快追上蕭明,抓住蕭明,乾脆利落的將人扛在肩頭上,朝着山坡上跑。
蕭明拼命的掙扎,心頭害怕極了。這是剛出狼窩,又遇虎豹。蕭明啊的一聲,狠狠的咬在蒙面黑衣人的肩頭上。蒙面黑衣人悶哼一聲,手上力道更強,帶着蕭明義無反顧的上了山坡,然後騎上馬,打馬離去。
蕭明已經沒有力氣去反抗,不管是誰綁了她,她如今只求速死。她不要遭受非人的折磨。一直堅強的不曾放棄的蕭明,在這一刻無比的脆弱。或許換做任何人,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可是卻當頭一棒,再次陷入絕望中,都會哭泣的吧。
蕭明哭了起來,嗚嗚的小聲的哭泣着。
可是蒙面黑衣人沒有理會她,只是一個勁的趕路,似乎後面有追兵一樣。
蕭明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屋裡,坐在椅子上。
蕭明愣神的看着面前的黑衣蒙面人,這個人是誰,是敵是友,想要做什麼?
黑衣蒙面人終於拿掉臉上的面巾,露出廬山真面目。蕭明捂住嘴,差點大叫。然後整個人撲入對方的懷抱裡,一邊哭着,一邊捶打着對方的心口,“怎麼會是你,你怎麼不吭聲,你將我嚇死了,我還以爲我又要被人綁了。嗚嗚……你這壞蛋,我真的嚇死了。”
柴自修好笑的看着蕭明難得的情緒崩潰,抱着蕭明,輕聲的安慰,“好了,好了。那時候沒透露身份,也是爲了安全起見。寧璐帶來的那些人,都是寧家軍的精兵強將,我不得不小心。”
蕭明哭花了一張臉,望着柴自修,“你隱瞞身份,是怕有人知道你偷偷來了中州嗎?”
柴自修點頭,“是啊。不能讓人知道我來了中州城,瞧你,都哭花了臉。好了,都是我的錯,是我來遲了。”
“不,你來的正好。”蕭明緊緊的抱住柴自修,渾身都在顫抖。若是來的人不是柴自修,而是其他別有用心的人,那她該如何是好。幸好,幸好老天眷顧她,來的人是柴自修。
柴自修摟抱着蕭明,輕輕的安撫着對方。他知道蕭明嚇壞了,今日的遭遇,肯定會給蕭明留下陰影。不過蕭明面對危險的反應,卻讓柴自修欣喜。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果然不一樣。以後她定能當好柴家的家,做好柴家的當家主母。
“好了,讓我來看看你的傷。”柴自修看蕭明的情緒差不多穩定下來,於是說道。
蕭明推開柴自修,臉紅的發燙,剛纔她真的是太失態了。偷偷的看了眼柴自修,見柴自修眼中滿滿的擔心,蕭明瞬間溫暖起來。順從的坐下,柴自修輕撫蕭明的臉頰,“臉上的傷勢不要緊,放心,不會留下疤痕。”
然後柴自修蹲下身體,撩起蕭明的褲腿。蕭明瑟縮,不過一對上柴自修的目光,蕭明又瞬間鎮定了下來。
柴自修笑道:“不用擔心,我先給你檢查一下傷勢。等會,等明瑜來了,我讓她來給你上藥。”
“明瑜要來嗎?”蕭明很驚奇,“你事先就通知了她嗎?”
柴自修笑道,“是啊,知道你不見了,我就帶着人出來找。我同明瑜通了消息,我說無論有沒有找到你,都讓她一個時辰後來這裡會面。看時間,她應該很快就來了。”
蕭明笑了起來,“你想的真周到。”
柴自修笑道,“傷勢不嚴重,都是一些皮外傷。關於你的事情,我自然要考慮周到一點。痛嗎?這樣會不會很痛?”
蕭明搖頭,“不是很痛。我,我之前以爲你是要綁架我的壞人,所以纔會狠狠的咬你。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柴自修笑了起來,“好啊。”接着就要脫掉外套。
蕭明趕緊捂臉,“我,我還是不看了,你讓屬下們幫你上藥吧。”
“真的?要是屬下問我那牙印是怎麼來的,你說我該怎麼回答?”柴自修好笑的看着蕭明的反應。
蕭明愣了一下,然後放開捂住眼睛的手,深吸一口氣鎮定的說道:“好,我來幫你查看傷勢,我幫你上藥。”
柴自修搖搖頭,“不要勉強自己。”
“我不勉強,真的。是我咬的,我就要負責。”
柴自修大笑起來,“好吧,你既然想負責,我就讓你負責。不過若是留下疤痕,你可要負責一輩子哦。”
蕭明的臉頰紅了又紅,還發燙。“我,你放心,我會負責一輩子的。”
柴自修忍不住抱住蕭明,“不用自責,雖然你的咬的很厲害,十有八九會留下疤痕,不過我卻是甘之如飴。真的。我當時看到寧璐想要射殺你,我的一顆心都差點跳了出來。我只怪自己去的太晚,讓你受了太多的苦。而且還差一點就讓你沒命。”
“我沒事,真的。這不怪你,你不需要自責。”蕭明望着對方,誠懇的說道:“我真的沒想到會是你來救我,我還以爲今天我死定了,就想着如果非死不可的話,一定要死的痛快一點。可是你救了我,你就跟天神下凡一樣,在我最無助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救了我。我,那種心情和喜悅無法訴說,可是我真的很高興。能同你定親,有一天能夠嫁給你,我覺着這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真的。”
柴自修笑道:“好了,你的心情我都知道了,不用再說。你需要清洗傷口,需要上藥,需要好好休息。趁着明瑜人還沒來,我先幫你將臉上還有手上的傷口清洗乾淨。會有點痛,你要忍着,好嗎?”
蕭明羞澀的點頭,“好,我會忍着的。”
屋外傳來動靜,柴自修笑道:“肯定是明瑜來了。”
的確是蕭明瑜來了,蕭明瑜得到柴自修的消息後,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下了馬車,衝進屋裡,看到蕭明渾身狼狽,渾身都是傷,蕭明瑜頓時哭了出來。
蕭明還笑着,拉着蕭明瑜的手說道:“別哭,你看我不是沒事嗎。你一哭我都想跟着哭。”
“你都這樣子了,我怎麼能不哭。你知道不知道,我們多擔心你。娘都快急瘋了。要不是我勸住了娘,娘都要跟着過來。”蕭明瑜又是哭又是說,情緒很是激動。蕭明努力表明自己沒事,蕭明瑜的情緒才慢慢穩定下來。
看到一旁的柴自修,蕭明瑜顯得很不好意思。上前,福了福身,“多謝柴公子相救,要不是你,明姐姐她就……”
“明瑜妹妹不用如此客氣,明是我的未婚妻,救她,我義不容辭的。所以你不用謝我。這裡是傷藥,這裡是用來清洗傷口的。明瑜妹妹,我不方便做這些,你幫明上藥可好?”柴自修笑着問道。
蕭明瑜點頭,“好,柴公子放心,我一定會將明姐姐照顧好,等到你們成親的時候,一定會給你一個健康美麗的新娘子。”
柴自修笑着點頭,這話太中聽了。蕭明卻紅了臉頰,啐了蕭明瑜一口,“你就愛開我玩笑。”
蕭明瑜笑了起來,“能見到你平安無事,好好的坐在我面前,以後你隨便開我的玩笑,我保證不會說一個不字。”蕭明瑜拿起紗布,小心的給蕭明擦洗傷口,“你傷口上好多煤渣,怕感染,一定要仔細清洗。會比較痛,你要忍着。”
“沒關係,我都忍得住。”
柴自修悄聲出門,去安排後續的事情。
蕭明瑜回頭看了眼,然後問蕭明,“明姐姐,你真有福氣。柴自修很好,這次真的看出來了。要不是他,我們都還在抓瞎,根本不知道你被人綁了,又被綁去了哪裡。”
“是啊,我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蕭明滿眼的幸福,即便身上痛得不行,也不能阻擋她露出幸福的笑容。“知道是他來救我,那種心情真的是難以言表。明瑜,那種心情你完全不能體會,我想我真的喜歡上他了。”
“你們彼此喜歡,將來就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這是好事,我要恭喜你。”蕭明瑜笑着,“我聽說他是偷偷來到中州,那他有告訴你爲什麼來中州嗎?”
蕭明搖頭,“我沒有問,他要是有秘密任務在身上,我若是問了,兩人豈不是很尷尬。”
蕭明瑜笑道,“這沒關係,你不好開口問,我出面問吧。這樣你就不用尷尬。對了,你知道是誰綁架了你嗎?”
蕭明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是寧璐。不過此事你不要聲張,也不要告訴父親和娘。”
蕭明瑜咬牙切齒,“果然是那個賤人。爲什麼不說,難道姐姐是怕了她嗎?”
“不是。具體的我說不清楚。等會柴自修會同你說明白的。你放心吧,寧璐那個女人絕對討不到好,定會讓她付出代價的。”蕭明想起今日遭受的一切,也是咬牙切齒。寧璐這個惡毒的女人,總有被天收的一天。
寧璐吐出一口唾沫,裡面含着血絲。輕輕碰觸一下臉頰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痛。該死,那些人竟然敢朝她的臉頰射擊,她很擔心會不會破相。不行,不能再僵持下去,必須趕緊離開這裡。比起檢驗兩方人馬誰更厲害的事情,破相的事情對寧璐來說纔是最重要的。在有可能破相這個事實面前,一切都可以放棄。
寧璐揮舞雙手,拼命給厲老大打手勢,然後跳上馬車,讓車伕駕車,趕緊離開這裡。
寧璐一退,厲老大也帶着自己的人且戰且退。今日他們沒佔到上風,但是對方也沒佔到便宜。可以說雙方的勢力差不多,誰也沒有能力將對方真正幹掉。既然是個僵局,不如退卻,等到將來有機會再戰一次,決個高下。主意一旦打定,厲老大就帶着人義無反顧的退卻離去。很快這座廢棄的煤礦又安靜了下來。
黑衣蒙面人紛紛從掩體走了出來,將戰場打掃乾淨,不留下絲毫的痕跡,所有的箭支都被收走,不能留下證據讓人知道他們的身份。打掃完戰場好,所有人有計劃的退卻離去。一陣風吹過,吹起地面上的煤渣,就如曾經的無數個日子一樣,外人來到這裡,已經看不出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
蕭明瑜放下膏藥,說道:“好了,所有的傷都上了藥。來,將衣服換上。等會我們就回去。娘那裡都快着急死了。”
蕭明先穿好衣服,然後問蕭明瑜,“柴自修在外面嗎?”
蕭明瑜說道:“不在。我剛在門口看了眼,人不在院子裡。估計是出門處理後續的事情。姐姐,我一會一定要問問他,爲什麼寧璐綁架的你的事情不能聲張,是不是同他偷偷來中州有關。”
蕭明點頭,“你去問吧,問清楚了我們也能安心。”
柴自修進來,笑着對兩人說道:“你們可以放心了,外面的事情都已經料理乾淨。明,上了藥你有沒有覺着好一點?”
蕭明笑着點頭,說道:“好多了,你的傷藥很好用。”
“這是自然。這是我們柴家的不傳之秘,以前宮裡的御醫還問我們討要過方子,不過我們沒給。”柴自修笑道,從懷裡拿出好幾個瓷瓶,“這裡面都是傷藥,每天塗兩次。具體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項,我都寫好了,你照着做就行。堅持用這個藥,就不用擔心留下疤痕。”
“謝謝。”蕭明一臉甜蜜的模樣。
蕭明瑜這個大燈泡,滿身的雞皮疙瘩,趕緊跑了出去,還是將空間留給那小兩口才好。
蕭明瑜沒等多久,柴自修就從屋裡出來了。柴自修先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疑問。你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能說的,我肯定會告訴你們。”
蕭明瑜斟酌了一番,這才問道:“你不用告訴我們爲什麼來中州,又怎麼恰好知道明被人綁架了。我現在就想知道爲何你不讓我們將寧璐的惡行公佈出去?爲什麼要編一套謊話出來矇騙外人,是不是同你秘密來到中州有關係。”
柴自修點頭,“這的確是原因之一。明瑜妹妹也看到了,我們是秘密來到中州,我們的行蹤不能暴露,因爲我們有任務在身。我們必須保證在中州的這段時間內,一直處於暗處。很抱歉,因爲我們的緣故要委屈你同明兩人。至於別的原因,恕我不能說。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方向,涼州那地方不太平,寧家在涼州鎮守了幾十年,將涼州地界經營得固如金湯。但是這並不是朝廷樂意看到的。該說的都說了,餘下的只能靠你自己去想去猜。”
“我想不出來,更猜不出來。”蕭明瑜直接說道:“既然寧璐綁架明的事情,同你們的行動有關,那行吧,我就答應下來,寧璐的事情我不會透露出去。只說是有歹人起了貪心,想要綁架明敲詐蕭家,不過明運氣好,半路上逃了出來。具體如何逃出來就不說了,自然也不會透露你們曾經出現過,還救了明的事情。”
“多謝你。”柴自修感謝道,“明想事情沒有你這麼周到,明瑜妹妹,希望接下來這段時間你能幫我看着她,多提點她一點。”
“你放心吧,她是我親姐姐,我自然不能讓她吃虧。”蕭明瑜拍了下腦袋,“對了,你們成親的事情,那個流程都明白了嗎?”
柴自修點頭,“放心,我已經同家裡商量,屆時會來中州接親。”
蕭明瑜頓時笑了起來,“這樣就太好了,有你帶隊接親,路上就不用擔心明出現意外。”
休整了一番,蕭明瑜同蕭明坐上馬車,辭別柴自修,啓程回中州城。
走出這個山坳坳,蕭明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竟然離着蕭家老宅那麼近。也就是幾里路的距離。蕭明長出一口氣,總算能回家,總算能平安無事。想想今日經歷的一切,就跟做夢一樣,那樣的不真實。
蕭明瑜緊緊的握住蕭明的手,對她笑着點頭,“四姐姐,你放心,以後我們都能平安順遂。”
蕭明點頭,“是啊,我們都會平安順遂。”
快到城門的時候,蕭明瑜她們遇到了韓氏的馬車。看着護衛在周圍的軍隊,還有在韓氏身邊獻殷勤的福王殿下,蕭明瑜已經說不出話來。可是等看到從山上下來的蕭茂楊的時候,蕭明瑜恨不得從來沒遇到,只盼着能趕緊離開這個是非漩渦。
蕭茂楊的目光很冷,冷冷的瞥了眼韓氏,又輕蔑的掃了眼韓氏身邊的福王殿下。然後才關心的問蕭明,“明,你沒事吧。爹爹知道你出事的事情,都快嚇死了。”
蕭明笑着,笑的有些勉強。換做任何做兒女的看到這一幕,怕是都無法笑出來,“父親放心,我已經沒事了。都怪我不小心,要是不走小巷子,就不會被歹人綁架。那些人想綁了我敲詐蕭家,幸好中途遇到一對客商,歹人怕被人看出來,對我放鬆了一點,我就趁機逃了出來。然後又遇到明瑜。不過因爲逃跑的時候太着急了,身上剮蹭,有些小傷口,不過明瑜已經幫我上了藥,不要緊的。”
蕭茂楊放心的點點頭,瞧着蕭明的樣子,除了臉上醒目的傷勢外,並無別的大問題。總算能放心下來。
韓氏差點哭出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明,你以後一定會有很多福氣。以後出門一定要小心,不要再讓娘擔心,知道嗎?”
“我知道了。”蕭明看看蕭茂楊,又看看韓氏,“爹,娘,我們一起回去吧。”
韓氏眼巴巴的看着蕭茂楊,蕭茂楊撇頭,根本不看韓氏,擺出了無視的態度。“既然你沒事了,我就不用回去。你們兩姐妹趕緊回去,好好休息,養個幾天。等身體養好了,就來書院見我。”
蕭明瑜問道:“父親之前不是說考慮考慮,過段時間就回家嗎。難道父親又改變了主意嗎?”
蕭茂楊朝韓氏還有福王掃了眼,然後說道:“回去作甚,受閒氣嗎?”
韓氏抿脣,想要解釋,可是張張嘴,什麼話都沒說。福王呵呵一笑,“蕭老爺,好些年沒見了,還記得本王嗎?”
蕭明瑜不忍直視,福王果然是災星,純粹就是來挑事的。偏偏這人位高權重,一般人都奈何不了他。
蕭茂楊頓時惱怒無比,“自然記得王爺的風姿。”
“那就好,本王還擔心蕭老爺不記得本王,還需要本王再自我介紹一下。對了,聽說上次蕭老爺對本王還有韓夫人之間有些誤會。蕭老爺怎麼還同以前一樣,心胸如此狹窄。”福王嘲諷的看着蕭茂楊。
蕭明瑜低着頭,福王果然是來挑事的,福王這張嘴,真能將蕭茂楊刺激得發狂。
蕭茂楊氣的跳腳,“我要如何,那都是我的家事。王爺即便位高權重,也沒資格來干涉我的家事吧。”
福王呵呵的笑着,“蕭老爺的事情,本王自然不能干涉。不過韓夫人同本王是青梅竹馬,我是極爲擔心韓夫人的處境。聽聞她在你們蕭家過的不好,本王這心裡頭啊就難受得不行,就想做點什麼事情來發泄一下,順便教訓一下不長眼的人。只可惜韓夫人性子好,不欲與人結怨,所以勸阻了本王。本王即便心裡頭不高興,可是也不好駁了韓夫人的面子。蕭老爺,這男人啊,多數情況下都該讓着女人,你說對吧。像韓夫人這樣賢良淑德的人,真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要是蕭老爺不珍惜的話,不如趁早說一聲。”
蕭茂楊臉色變得極爲難看,兇狠的說道:“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還是說你們二人果然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福王收起笑容,氣場全開,狠狠的壓制着蕭茂楊。“蕭老爺,本王看在我們是老相識的份上,這次不同你計較。若是下次再敢亂說話,亂栽贓,敗壞本王還有韓夫人的名聲,那麼本王就無需對你客氣。”
“你要如何?王爺好大的威風,我蕭茂楊不怕你。”
“你蕭茂楊自然是不怕任何人的。反正出了任何事情都有韓家幫你善後,你只需要動動嘴皮子逞能就行了。”福王嘲諷一笑,“像蕭老爺這樣做了那啥還要立那牌坊的人,本王是極爲看不起的。都說你蕭茂楊清高,你要是真清高,惹了事情別讓韓家幫忙啊,別讓韓家一而再的幫你收拾爛攤子啊!你要真有志氣,也別一邊吃這用着韓夫人的私房,一邊還要敗壞韓夫人的名聲。”
蕭茂楊氣的渾身發抖,心口劇烈跳動。惡狠狠的瞪着韓氏,“你也是這麼想的吧,你是不是也覺着我就是個吃軟飯的,事事都要靠着你們韓家。是不是?”
韓氏痛苦的搖頭,“不是的,我從來沒這麼想過。”
“你敢說你沒這麼想過嗎?你,你若是看不起我,大可以說出來,何必藏着掖着,還找這個人來奚落我。你好狠毒的心腸。”蕭茂楊大受打擊,整個人都快站不穩。
韓氏堅定的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都沒那麼想過。福王殿下說的那些話,同我無關,你就當是放屁。”
“韓夫人,你這麼說可真令人傷心。”福王一臉受傷的望着韓氏。
韓氏冷哼一聲,“你給我閉嘴。你今日出人出力幫我找明,我承你的情。可是你若是想要藉此做什麼事情,說些讓人誤會的話,破壞我的家庭,那我對你自然不用客氣。”
福王收起虛僞的表情,認真的看着韓氏,“你對我還真是無情。像蕭茂楊這樣無能的男人,你怎麼就那麼稀罕。他有什麼好。”
“他好不好,無需告訴你,反正我自己明白就行。”韓氏朝蕭茂楊看了眼,然後繼續說道:“總之,請你以後不要再同我見面了,我們見面對彼此都沒好處,我也不想承受福王妃的怒火。”
“你放心,王妃那裡不敢對你動手。”
“那又如何?”韓氏冷漠的說道:“我不想承受一個女人的仇恨,所以請你放棄吧。這麼多年過去,我已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也該清醒清醒,不要執迷不悟。”
“你可真夠冷心絕情的。不過我還是要說,只要你有需要,我就一定會站出來幫你。至於蕭茂楊,他要是對你不好,你大可不必對他客氣。像他這樣心胸狹窄的男人,不配得到你。”福王不給蕭茂楊反擊的機會。說完這番話後,福王一揮手,帶着自己的人馬迅速離開。
蕭茂楊整個人都陷入怒火中。韓氏一臉悲傷的看着蕭茂楊,本想說些什麼,可是最後只是長嘆一聲。對蕭明瑜兩姐妹說道:“我們回去吧。”
蕭明瑜左右看看,“父親,你同我們一起回去吧。”
蕭茂楊死死的盯着韓氏,“你也認爲我是無能的男人,你也認爲我心胸狹窄,你也覺着我這個人不可理喻無法溝通,是不是?你連看我一眼不願意,你就這麼不屑於我嗎。既然如此,當年你又何必嫁給我。”
韓氏再次嘆氣,“你總是愛曲解別人的意思。蕭茂楊,我何曾看不起你,何曾不屑於你。你說的這一切,全都是你自己臆想出來的,至少我從來就沒這麼想過更沒有這麼做過。你要是回去,大門永遠爲你敞開,全家人都爲之高興。你若是不回去,那就暫時住在書院,等我們彼此都冷靜了,再坐下來好好談談吧。”
“你還敢說你沒有無視我。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麼?”蕭茂楊不依不饒,死死的抓着韓氏的手,不肯讓韓氏離開。
韓氏回頭看着蕭茂楊,“你一定要這樣曲解我的意思嗎?我現在同你解釋,你聽的進去嗎?你會相信嗎?”
“你也知道我不會相信,那是因爲你說的全都是謊言。”蕭茂楊怒吼,“你給我一句實話,你同福王到底有沒有關係。”
韓氏冷漠的看着蕭茂楊,堅定的說道:“沒有。你滿意了嗎?”
“我不相信。”這就是蕭茂楊的回答。
韓氏閉眼,掩飾住內心的痛苦,“不若是不信我也沒辦法,隨便吧。我要回去了,成哥兒還在家裡等着,我不放心他。”韓氏上了馬車,剋制着自己的情緒,不看蕭茂楊,不聽蕭茂楊的無理取鬧。冷靜的同車夫說道:“走吧,我們回城。”
蕭明瑜同蕭明都安靜下來,面對這個情況,兩人都是無法可想。
馬車慢慢的朝着中州城駛去,蕭明瑜挑起簾子,朝後面看去。蕭茂楊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像整個人都傻了一樣。蕭茂瑜嘆氣,這樣子僵持下去,最終會帶來什麼結果?這個時代夫妻離婚的也有,不過少之又少。像是大戶人家,更愛惜名聲,一般夫妻鬧了矛盾,也不至於鬧到離婚的程度。可是蕭茂楊同韓氏這個樣子,而且瞧着韓氏也是心累了,蕭明瑜真擔心這兩人最終會鬧到離婚。
蕭明瑜嘆氣,蕭明也跟着嘆氣。兩人都無法可想。有些事情非得當事人想明白了,否則旁人無論如何也使不上力。蕭明瑜無意識的畫着圈圈,或許時間才能解決這一切,那就將一切全都交給時間吧。
寧璐痛的不行,大夫給她清洗傷口又是上藥,並且實話同她說,這個傷勢有可能會留下疤痕,這讓寧璐氣壞了。沒將蕭明幹掉,反倒是讓自己受了傷,還有可能留下疤痕,這讓寧璐如何不氣。
寧少堂從外面走進來,看着地面上一地狼藉,大皺眉頭。不滿的說道:“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既然知道臉上的傷勢要緊,就該靜心調養。你這樣發脾氣,火氣太大,在這個季節裡,只會加重你的傷勢。”
“大哥,你來就是爲了訓斥我嗎?”
“你簡直是糊塗,你爲什麼要讓老厲去綁架蕭明?你不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寧少堂惡狠狠的盯着寧璐。
寧璐挑眉,冷聲說道:“能有什麼後果。具體的事情我想厲將軍已經告訴你了吧,我們同王府的人戰了個勢均力敵,這是多難的的一次機會,可以清晰的檢驗我們雙方的勢力。這樣的機會被我抓住,你竟然還敢吼我。寧少堂,你是被清河郡主迷花了眼嗎?連自身的職責都忘了嗎?”
寧少堂冷漠的說道:“你怎麼確定那些人是王府的軍隊?”
寧璐大皺眉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懷疑我在說謊。”
“我不是懷疑你在說謊,而是懷疑你的判斷有誤。至少我已經確定,那些人肯定不是秦王府的人,也不是福王的人。福王的人這會正護衛在韓夫人身邊,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出城。寧璐,你犯了大錯。”寧少堂冷靜的說着事實。
寧璐叫道,“不可能,那些人不是秦王府的人,不是福王府的人,哪會是誰的人?難道我們見鬼了嗎?中州這地方,除了我們幾家外,還有誰能有這麼精悍的部隊。寧少堂,你少唬弄我。那些人,我敢肯定都是當兵的。一般的人家養不起那樣精悍的戰鬥力,也沒那膽子養。”
寧少堂說道:“你的眼光還是太有侷限性,那些人的確是當兵的,難道當兵的就一定要是秦王府或者福王府的人嗎?寧璐,你還是太小,當不起那麼大的責任。以後少任性。柴自修這個人你也趕緊忘了,不要再想着如何如何。蕭明你也不準再動。”
“爲什麼?告訴我,伏擊我們的人究竟是誰,你一定知道對不對?”
寧少堂冷笑一聲,“延州傳來消息,我們的眼線說,已經有將近十天沒看到柴自修出現,無論是柴家還是軍營。”
寧璐臉色頓時變了,“你的意思是伏擊我的人,救了蕭明的人是柴自修。不可能,柴自修纔不會喜歡蕭明,怎麼會去救她。”
“爲什麼不能去救她。別忘了,蕭明是柴自修的未婚妻,兩人等到十月的時候就要成親。還有,柴自修這次秘密來到中州,肯定是奉命行事。具體要做什麼,我們不知道,如今也不知道這個人的行蹤在哪裡。他在暗,我們在明,他手上又有那麼厲害的人,所以你最好小心點。在傷勢養好之前,都別出門。小心柴自修找你報仇。”
寧璐大叫,“憑什麼。柴自修對我不假辭色,憑什麼對蕭明那麼好。還冒着暴露自己行蹤的危險救了蕭明,我不服氣。”
寧少堂冷笑,絲毫不同情寧璐。“你不服氣又如何,我是男人,我也不喜歡你這種性格的女人。”
“寧少堂,你別太過分了。”
寧少堂冷漠的說道:“寧璐,你最好收斂一點。這次看在你是我親妹妹的份上,我幫你收拾爛攤子。下次你若是再敢任性妄爲,我不會再幫你。我一定稟告父親,讓父親奪了你領兵的權利。”
“你做夢。”寧璐冷哼一聲,“父親不會聽你一面之詞。你想要打倒我,你做夢。”
寧少堂難得的嘆氣,“寧璐,你是我妹妹,我自然是希望你過的好,你遲早是要嫁人的,你又何必同我爭搶。有意義嗎?”
寧璐卻笑了起來,“既然不能嫁給柴自修,那我就招贅。如何,我這個辦法不錯吧。”
“你簡直就是瘋子。”寧少堂怒斥。
寧璐卻笑了起來,似乎讓寧少堂生氣,是一件讓她很得意的事情。“我就是瘋子又如何。難道我不能招贅嗎?我知道你擔心我跟你搶權,擔心我分你一半兵力。寧少堂,你既然這麼擔心,那就加倍努力吧。只要你比我厲害很多很多,我相信父親最終會將一切交到你的手上。”
寧少堂不屑一笑,“寧璐,你總歸是女人。我朝還沒有女人領兵的前例。你想要成爲第一個領兵的女將領,我實話告訴你,你根本就是妄想。父親一直縱容你,無非是想着總有一天你會出嫁,你會成爲別人家的媳婦,所以在你做姑娘的時候,儘可能的滿足你,讓你高興。可是不代表父親會將最重要的兵權交到你的手上。父親還沒老糊塗,你認爲父親會這麼做嗎?就算父親被你蠱惑了,你認爲朝廷會答應嗎?寧璐,清醒吧,不要再做夢了。好好找個人家嫁了,安心下來相夫教子,簡單快樂的過一輩子。至於招贅什麼的,你也不用想。”
“寧少堂,你混蛋。”
寧少堂冷哼一聲,“我就算是混蛋,也是你哥。你放心,關鍵時刻我肯定會站在你這邊,幫你解決問題。但是也請你有做人親妹妹的樣子。別整天凶神惡煞的威脅這個,威脅那個,小心這輩子都嫁不出去。”
“你給我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你好自爲之。”寧少堂甩袖離去。
寧璐提起桌面上的茶壺狠狠的砸在地上,一個蕭明,一個柴自修,統統不讓她好過,那麼她也不會讓這些人好過的。哼,十月成親,她倒是要看看蕭明有沒有命走到延州去。